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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鬼医煞-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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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尘儿目送着魅主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时紧抿着唇垂下眸来。

华以沫竟然真的遇上了夏于铭么……

苏尘儿心里的不安如同涟漪一般缓缓在水面扩散开来。

夏于铭的剑急速落下,眼看就要在华以沫身上扎出一个窟窿来,一只手却忽然抓住了夏于铭的脚腕。

与此同时,两枚银针夹在华以沫的指缝之中,被同时拍入夏于铭的小腿。

夏于铭只觉一阵钻心的痛意自腿上传来,手上的动作跟着顿了顿。再落下时,华以沫已堪堪避开了要害,剑刃只来得及擦过肩头,带出一溜串血珠。

而同时,夏于铭的脚趔趄了一下,方站稳身子,手上也不犹豫,剑尖下落,生生刺到自己小腿之中,将银针飞快地挑了出来。

黑色衣袂很快便被血浸了透。

夏于铭又飞快地点了小腿处的几处穴位,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仰头饮了尽,方觉得腿上的麻痛之意褪去了些。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几个眨眼间,可见他应变能力之丰富。

待做完这些,夏于铭抬头瞪向华以沫,目光带了一丝狠意。

华以沫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也不顾在流血的伤口,只死死地盯着夏于铭,眼神狰狞:“这次,你休想再逃。”

夏于铭闻言明白过来,华以沫知道光凭这银针的毒素奈何不了同时使毒的自己,宁愿冒着险也要伤他的腿是只是为了阻止他看势头不对逃走。想通这一点,当下夏于铭黑布下的脸白了几分,声势上却不甘示弱,打量了华以沫一圈,反而笑起来道:“我为何要逃?倒是你,怕是内里真气已经乱了罢。”

“那也足够杀了你!不信便来试试!”华以沫咬牙蹦出这句话来,也不再啰嗦,脚尖一点,便往夏于铭冲去。

一时间,两人又战到了一处。

听风一边观战,一边逼着体内的毒,心里简直又气又急。华以沫不顾体内真气紊乱硬是提了内力与夏于铭战到一处,对方虽腿脚有些迟缓,攻击与抵挡时却依旧平稳。而急于杀死对方的华以沫却几乎放弃了防御,一心投入到进攻当中,在给对方留下伤口的同时,往往也容易被对方趁了机。两人争斗之时,又时常突然来几枚暗器,看在听风眼里,当真是险象环生。

时间在打斗中过去,夜色更黑了一些。华以沫只觉体内真气压得胸口隐隐作痛,一层薄薄冷汗混着鲜血贴在身上,衣衫早已凌乱破碎。她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夏于铭为姐姐报仇!十几年来积压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时间一久,夏于铭的气力不免有些疲乏,身上几处伤口扯动间更是带来疼痛。但望着华以沫依旧杀气腾腾的招式与仿佛对身上的痛觉视而不见的凌厉身手,心里还是萌生了些许退意。他不敢像华以沫一样在这一刻将生死置之度外,遇上对方两败俱伤的招式也颇为顾忌。然而他知自己腿受了伤,心里有些焦急起来,只希望阿魅能赶快处理完苏尘儿那边的事赶来。正思忖间,一个恍惚已被华以沫寻到了空当,连着丝线的银针直奔自己喉咙而来。夏于铭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仰去,银针堪堪贴着他的脸颊划过。然而与此同时,他脸上的面罩却被银针刺穿边缘,飞快扯离了去。

几乎是一闪而逝的面容,在夜色里晃过。

华以沫的脚步随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震色。

未待华以沫追击,一道黄色身影已越过华以沫与听风使者,横在夏于铭身前,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脚尖一点便往远处闪去。

华以沫自惊讶中回过神来,看到夏于铭竟被人带了走,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抬脚便追了过去。完全没有顾及现在的自己可能不是来人的对手。

所幸那黄衣人并未停下与华以沫争斗的打算,只带着夏于铭一心往前去。对方虽带着一个人,轻功却依旧卓绝,几个腾挪间,便与华以沫拉开了距离。

华以沫死死咬着牙,忍耐着愈发疼痛的胸口,红着眼撑着身子追着夏于铭不放。

寒风自脸颊刮过。也不知追了多久,华以沫的呼吸在追逐间愈发沉重。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太阳穴更是突突地跳动着。

眼前的黄色身影与她的距离也开始拉得愈大。

终于。片刻后,华以沫前冲的身子开始慢下来,随即脚下一个趔趄,便整个人摔了出去。

最后的目光,却还盯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离去。

一定……要杀了夏于铭……为姐姐报仇……

在这样的念头里,华以沫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137大婚风波(二)

华以沫并没有昏迷太久。

她是被苏尘儿唤醒的。因为她再次陷入了梦魇当中。

梦境很模糊;只有成片成片的血色。一身红嫁衣的姐姐浮在鲜血当中。而一头幽黑青丝顺着那漫到脚背的血一直朝自己飘过来。

自己却只能眼睁睁望着,动弹不得。

幽黑青丝缓缓飘至脚边,然后卷上自己的脚踝。滑腻得像是潮湿的苔藓,触到肌肤时,寒冷刺骨。

她怕。

天空是压抑的灰暗色。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姐姐苍白的面容浮在血上。白得过分。白得疹人。隔着距离望过去,五官却模糊得辨不清。

青丝缠绕着华以沫的脚;一点点将她往下拽去。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身子便开始往黏稠的血里沉。

惊恐爬上年幼稚嫩的面容,她想要开口求救;喉咙却像被锁住了,无法发出声响。只有刺鼻的血腥味盈满整个鼻腔。

忽然间,身前又突然出现一个人。全身笼罩在黑色宽袍之中;脚浮在血上,遥遥地望着她,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朝她开了口,熟悉的嘶哑声音响起来:“你拿什么为你姐姐报仇?”

是师傅。

拿什么为姐姐报仇。

华以沫闻言,心里涌起一阵慌乱,与恐惧纠结在一处。鲜血已经漫到了胸口,沾着自己的白衣,压得胸口生疼,腥味还令人作呕。

她想说,她一定能报仇的,一定。

却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姐姐死了。夏于铭逃了。你报不了仇了。”

说话的同时,枯瘦的手指又指向漂浮在血上的女子。

原先离得较远的尸体,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眼前。且越来越近。

冷。好冷。

华以沫小小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姐姐的眼睛便会睁开来,怨恨地望向自己。责怪自己没能报仇。

尸体飘到眼皮底下。苍白的面容被血衬得诡异。

华以沫整个人僵在原处,绝望到无法呼吸。

便是在这关头,她被苏尘儿摇醒了。

灰暗的梦靥瞬间退散,耳边有熟悉的轻唤声响起。

紧闭的眼睛里渐渐有光亮浮现。

醒过来的华以沫,怔怔地望着坐在床边的女子,仿佛一时还未从梦境中回过神来。

苏尘儿见华以沫挣脱了梦境,伸手自身旁拧了毛巾,为她将额头沁出的汗水拭了干,一只手轻轻拍着华以沫的手臂,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手下的身子尚在轻微的战栗。眼睛里更是有着没褪去的惊恐不安。

苏尘儿眼底划过一抹心疼,拉起华以沫的手,细细为她将手心的汗也一同擦了去。

方才华以沫被阮家堡的人发现送回来时,身上的状况比方才魅主假扮时还要惨上几分。身上血迹斑斑不提,衣衫也颇有些褴褛,面色更是苍白,青丝凌乱地披在背上。她只能赶忙唤莲儿端了热水为她清理伤口,又细细为她缠好了绷带。她多少看过些医书,也略通些医术,帮华以沫一把脉,便被她体内紊乱的气息给惊住了,知晓她多是受了些内伤。只是苏尘儿自己毕竟不会武功,对此也无可奈何,只有守着华以沫让她自己恢复。

当处理完这些,苏尘儿方靠在床边休憩了会。约莫到了后半夜,华以沫忽然挣扎起来。苏尘儿因心里挂念因此睡得极浅,一点动静便醒了过来,然后就瞧见华以沫面色浮现惊慌,不安地动着身子,身上重新出了冷汗,更是忍不住战栗起来。唇边偶尔有破碎的字句落下,才连忙将她摇了醒。

微凉的湿润将华以沫散开的心神终于一点点唤了回来。只见她紧紧抿着唇,忽然收拢了手心,刚好握住了苏尘儿的手。

苏尘儿柔软沉静的目光望过来,安抚过华以沫的心。

半晌,华以沫开了口,嗓音有些哑:“我见到他了。”

“我知道。”苏尘儿略一颔首,“听风使者过来过一次,将你们的事大概同我说了。”

“不是。”华以沫摇了摇头,挣扎着欲坐起来,被苏尘儿按了住。

“再休息会罢。天还有半个时辰才亮。”苏尘儿缓声道,“你慢慢说。”

华以沫依言又躺会了床上,将心绪稍稍压了下,才定定地望着苏尘儿,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他蒙面下的样子了。他……有些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苏尘儿闻言一怔。

“谁?”

华以沫咬着唇努力回想了下,片刻后方放弃道:“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但我记得上次是在风舞大婚时遇见过。”顿了顿,华以沫肯定道,“不会有错的。”

“既如此,”苏尘儿沉吟道,“那便好找多了。这次风舞与凌迦反正也要过来,到时候打探一番。”

“嗯。”华以沫目光沉下来,露出痛苦神色,低声喃喃道,“可惜这次没有杀了他……”

“你已经尽力了。”苏尘儿望着华以沫,软言道,“救走对方的是刺影楼的魅主,轻功本就高超,加之你本就有伤,追不上不是你的错。”

“魅主?”华以沫听到苏尘儿的话,重复了一遍,似有些不解。

“嗯。”苏尘儿解释道,“刺影楼历代都由暗王掌管,座下有魑魅魍魉四小主。你今晚遇到的那个黄衫女子便是魅主,至于夏于铭,应该是后两者之一。”顿了顿,“在你与夏于铭交手的时候,魅主曾来找过我。”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的话显然一惊,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臂,话语急切地脱口而出:“她可有伤你?”

“我无事。她只是过来探听我的口风。”苏尘儿安抚地拍了拍华以沫的手背,让她不用担心。

华以沫却还是心有余悸,对方若当真起了歹意,苏尘儿根本不能逃脱。一想到若是苏尘儿当时真的被伤了,华以沫就觉得心口猛地一缩。

苏尘儿望着华以沫愈发白了几分的脸,知晓她后怕,缓声道:“莫要担心我了,倒是你,又弄了一身伤回来。”言罢,苏尘儿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忧色。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的话,有些心虚,也不再提及,只疑惑地问道:“那魅主来找你作甚?”

苏尘儿轻声叹了口气,知晓有些事总归是无法守一辈子,也不再瞒,开口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不也曾问过我,为何知晓刺影楼这么多事?我当时同你解释是十多年前一个人在机缘巧合下告诉我的。其实……那人是我娘亲。”

华以沫闻言一怔。

苏尘儿垂下眸,继续低声说了下去:“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因此我印象并不深。我虽知我爹极爱我娘,但他却从不对我提及。每每我问及关于娘的事情,他总是很难过的样子。次数一多,我便懂事地不再问及。爹去世后,我虽入了阮家堡,但每年爹的祭日都会回去以前住的地方看望他,并住上一阵子。在我十二岁那年,无意在旧居书房找到一个机关,翻出了一封我娘留给我的长信。”苏尘儿说着陷入回忆当中,神色有些怅然,“信是她离开之前所写。她料想我看到信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去世了,因此告诉了我她的身份。她其实是刺影楼前任魑主,在刺杀阮意虎的任务时与我爹相识。阮意虎是阮天鹰的表弟,与我爹关系也极好。爹几次三番阻了娘的刺杀,两人却也渐渐互生了情愫。因此我娘故意施了一个局,让刺影楼的人以为她死在了任务当中,其实是与我爹隐居了起来。只是好景不长,在我两岁那年,娘还是被刺影楼发现了踪迹。她不愿将爹拖下水,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她要去刺杀暗王。”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提及她娘时已是有些惊讶,闻得此话,更是暗自咋舌,忍不住道:“你娘的胆量倒颇让人佩服。”

“嗯。”苏尘儿略一颔首,目光带了丝伤感,“离开之前,她给我和爹各留了一封信。我并不知后来结果如何,只是她再也没有回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她在信里与我大体说了些关于刺影楼的事,怕我的身份若有一天被发现,会招来刺影楼的杀害。若是什么都不知情,处境未免太过危险。她念及此,便未雨绸缪地留了这些信息给我。娘本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泄露自己知晓刺影楼的任何事,只是当时在噬血楼情况危急,我只能破了例,以为能瞒过去,却没想到还是漏了风声,引起了刺影楼的注意,因此刺影楼才派了魅主过来探我的身份。”

华以沫闻言,皱了皱眉道:“可是当时你说出元魄丹的事只有我们与噬血楼几位堂主知晓,刺影楼又从何得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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