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力乱神-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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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闲舟终于被闹醒,他揉了揉眼睛,打个哈欠,软软地挂在秦子觉身上说:“哟,杰哥。”
高杰首先注意到的是秦子觉的眼神,清醒的,冷冽的,完全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装睡?他投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过去。
管我。秦子觉回了一个傲慢的斜眼。
“你知不知道。”高杰将目光转到徐闲舟身上,“死人,是很笨的。”
徐闲舟手忙脚乱地接住倒过来的人,哭笑不得地嘀咕:“不要每次都昏在我身上啊高警官……”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归了,各位同学久等了,真是抱歉了,鞠躬。
这个谜底不精彩,也许让大家失望了。叹气……TOT
总之,不管是新同学还是老朋友,都谢谢你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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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死人笨(中) 。。。
Z市话里形容一个人很笨的时候会加上一个词——死人。
死人,其实是很笨的。
怎么不是呢?它们不懂得放弃,只凭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执念行事,不会思考,更不会领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人比鬼怪更加可怕。鬼魂阴狠,精怪狡邪,但它们都懂得审时度势。它们是有智慧的,遇见危险懂得躲藏和逃脱,但死人却不一样。它们就如同一架机器,按下命令键以后,全力执行,不完成任务决不罢休。
死人笨,是一个很严重的词。在杨叶的记忆中,养父只这样骂过他两次,每次都是气急了才说的。想到养父生前的样子,杨叶仍是悲痛难制。但他很快将情绪压了下来,将先前在花知远那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他说得很仔细,连花知远的神情动作都做了描述。
听完之后,徐闲舟若有所思——花知远口中的“真相”乍听之下的确合情合理,但要是仔细推敲一番,其实还是有漏洞的。花知远杀了古毅,从此代替了古毅的身份,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花知远隐藏自己,疏离人群。在刻意的隐瞒下,外人可能真的无从了解,但时间一久,家里人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
再说古毅的妻子王莲花,她见到丈夫这么长时间没有成功,难道就真的任由房子这么烧下去?她就没有想过开门看一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吗?在发现死的是自己的丈夫以后,她就一点行动都没有?一般发生这种事情,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去找花知远,王莲花不但没有,反而默认了花知远代替古毅?这怎么可能!
除非,这中间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高聪还在昏迷中,被徐闲舟扔在古小二身边躺着,没有转醒的迹象。
即使醒了也没有用吧,徐闲舟伸出手指戳戳高聪的脸,醒来了也不是高杰……说到高杰,他临走前那句“死人是很笨的”是什么意思?
徐闲舟常年住在鬼门关,对鬼怪的气息很是熟悉,无论是鬼魅还是精怪,某种意义上都可以理解为天地精华,他们有思想、有行动力,所以就有“气息”。世间万物,只要是有“气息”的,就能被感知到。但是死人就不一样了,它们就像一件死物,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是没有所谓的“气息”的。
这就难办了,徐闲舟感觉不到,便无从判断。本来他们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坏就坏在输送“物资”的车子还没有来,他们就这么走出去,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可是留下来,虽说是吃喝不愁了,但是潜在的危险又让人不得不防。最该死的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要防着谁!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徐闲舟决定再去一趟花知远家。左手拖着秦子觉,右手拽着杨叶,他们来到村口的小木屋前。屋子里传来热油噼啪作响的声音,三人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花知远站在灶台前,手边放着一盘已经处理干净的小龙虾。锅子里的油已经很热了,一下下溅得老高,花知远迟迟没有动作,他背对着大门一直站着,像对三人的到来毫无知觉。忽然,他整个人向前倒去,一整张脸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油锅里!
徐闲舟等人均是被吓了一大跳,等到他们把花知远往后拉出来的时候,花知远已经断气了。杨叶惊恐地发现,花知远稀疏的头发下,有一个淡淡的黑色手掌印。
“月儿影,花中映,爹娘见了笑吟吟。紫烟杆,火儿光,堂上一碗无头汤。头在哪里?头在哪里?黑手印,要你命……”有人在屋外笑嘻嘻地唱。
“啪!”今天第二次,徐闲舟和秦子觉被关在了房子里。这一次,没有人会来救他们了。
杨叶紧张地一把抓住徐闲舟的手,力道之大,让徐闲舟暗暗叫疼。他安慰性地拍了拍杨叶的背,温柔地问:“能听到些什么吗?”
“脚步声,它走进来了……走到灶台前……花知远被它杀死了!它拍了花知远的后脑勺一掌……它出去了,把门关了……”杨叶条件反射地听从徐闲舟的吩咐,仔细地分辨着。
杨叶可以听到……杨叶可以听到!
徐闲舟忽然灵光乍现,对啊,杨叶可以听到!
杨叶的耳朵被堃蛇寄生着,也就是说,他与阴间有了联系,鬼魂的声音他可以听见。住进古家的第一个晚上,他听到了两个人争夺被单的声音,后来证实那是古毅和花知远……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古毅和花知远都已经死了啊!若不是死了,杨叶怎么可能听得到!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花知远?那么那天和古毅争夺被子的人是谁?
其他人?那么,古毅和花知远的事情,他是从何而知?而他在当年的事件中,又扮演着什么身份?
“以前爷爷身体好的时候,常和花爷爷彭爷爷他们上山去玩的!”古小二的话忽然出现在脑海中。
古家爷爷,花爷爷,还有,彭爷爷。
这个人,会是那个“彭爷爷”吗?
徐闲舟敏感地感觉到了“气息”,就在这个屋子里,微弱的“气息”。这“气息”微弱得好像随时会消逝一样,是新鬼身上才会出现的。徐闲舟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线,系在杨叶手上,对杨叶说:“再听,如果还有声音,就把这根绳子朝那个方向扔过去。”
为了使杨叶专心,徐闲舟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杨叶抓起红线,犹豫着往屋子的一角抛去。那红线落在地上,没有动静,就在徐闲舟不耐烦地想收线的时候,红线动了。它先是游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往上攀爬。它攀上了什么东西,绕了一个圈,最后打了一个结。
徐闲舟放开蒙着杨叶眼睛的手,将红线往自己的这个方向拉。就像七月时小南的那一次一样,屋子的角落处,凭空拉出了一个人——花知远,或者说,彭老爷子。
徐闲舟双腿交叠着端坐在椅子上,觉得气势不够,又将秦子觉往身边拉。等到架势摆好了,才笑眯眯地说:“彭老,说吧。”
蹲在地上的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手边已经没有堃蛇可以用来引诱这只鬼说话了,徐闲舟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东西,笑嘻嘻地在手中抛着玩——诱惑不成,还可以用恐吓嘛。他手中把玩着的正是当时在高聪家对付那只女鬼时,剩下的最后一颗鬼门关门槛上的小石子,用来吓唬一只新鬼足够了。
果然,彭老爷子畏缩着往后退了退,却被红绳子勒住了。
“没有进过鬼门关的鬼,是不会失去意识的。彭老,别装了。”徐闲舟说。然后他看见,彭老爷子的眼神变了。
彭老爷子站了起来,甩了甩手,见甩不开红绳子,认命地叹了一口气:“那天,古毅家的两个娃娃满周岁,请了我和知远。那女娃娃被知远养的很好,个头比男娃娃大了很多。后来我在房门外听到他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是那男娃娃生了病。说来也巧,那男娃娃得的竟是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的病症,都需要换一颗心脏。”
所以,纵火者其实是彭老爷子?杨叶傻了眼。
“我回到楼下,打晕了王莲花,从厨房里拿了火柴往上走。我听见他们在里面打架,打得很凶,就趁机堵死了门。我拿了点干草在外面烧,打算吓唬吓唬他们。我听见那女娃娃在里面哭,就跟古毅和知远说,把女娃娃的心脏给我。他们两个当然都不肯,知远在里面叫骂,骂得很难听,我心里也有了火……小时候,我们三个干什么都在一起,可是我总觉得知远对古毅比对我亲近。他生日,我跑遍了整座山去找紫竹给他做烟杆子,谁知刚送出去不到两天,就还回来了。知远说,古毅不让他吸烟。我气得好几年没理他俩,可他们呢?哼!有我没我都一样!”彭老爷子的神情激愤起来,“不,没我更好!没有了我在一边跟着,他俩就能明目张胆地亲嘴了!”
徐闲舟将小石子往彭老爷子眼前一晃,彭老爷子立刻平静了下来,继续述说:“我一气之下点着了火。没一会儿,就听见玻璃碎了的声音,肯定是他们两跳窗逃了出来。我心里想着不好了,要是被他们两个往村子里去说,我肯定会被枪毙的!于是我急忙跑到院子里,我看见知远披着被单抱着女娃往外跑,他受了伤,跑不快。情急之下,我抄起烟杆子照着他的颈子一通乱刺。他立刻就倒了,就这么,就这么在我眼前倒了,我吓坏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房子也烧了,知远……知远死了。”
“女娃娃还在大哭,我怕她的哭声引来村里的人,急忙抱着她回家。回到了家以后,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安心,就又去了古毅家。火已经被扑灭了,我趁乱去了后院,知远还倒在那里,他的脖子上还插着我的烟杆子。我,我这么拔都拔不出来,我怕被人发现,就……就砍了他的头。”
“我把知远拖到厨房里藏起来,打算等人走了再找个地方埋了。可是左等右等,好几天了都没有机会。我怕尸体腐烂发出臭味,只好将他切了,做成了肉汤。”
讲到这里,杨叶已是面无血色——太恶心了!怎么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如果我知道后来会这样……”彭老爷子使劲扒拉着自己的头发,异常痛苦的样子,“如果我知道后来会这样……”
后来,怎么样?在场的三个人同时在心里想。
作者有话要说:错别字已经修改过来了,谢谢jiajia帮忙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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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死人笨(下) 。。。
古家后院的厨房里飘出一阵浓郁的肉香味,鲜美的、香醇的,引来了几乎全村的人。
彭建德端出满满一大盆汤,摆在临时搭建的方桌子上,笑着说:“这几天房子重建,辛苦大家了。”
等在大堂中的村民挥挥手表示不在意,眼巴巴地望着桌子上的汤盆——那香味实在太勾人了,彭建德听见了有人咽下口水的声音。他迅速换了表情,一脸悲切:“我代古毅谢谢大家了……我一个粗人,没什么好报答大家的,只有这熬汤的手艺还过得去,大家不嫌弃就请尝尝吧!”
话音一落,原本还老实站着的村民们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去舀汤喝。彭建德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争着抢着的人们,满意地笑了。几天之后,花知远的尸体就会被这些人消化得一干二净,证据没有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他了。
他的笑容是疯狂的,带着病态的得意。此刻的他忘记了满眼的火光,忘记了古毅痛苦的呻吟,忘记了花知远布满血窟窿的头颈……他只觉得,自己的手段实在太高明了。他的孩子有了可以换的心脏,他可以住进古毅的大房子,他们一家,可以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汤喝完了,古毅夫妇的尸体被人抬了出来。两具都是焦尸,并排放置在大厅正中央。其中左边一具的焦黑程度比右边的那具明显轻微了很多,还能辨认出样貌,是王莲花,她粗壮的手指上还戴着黄金做的婚戒。想起当年她嫁给古毅时的景象,几个妇女开始默默抹泪。谁也想不到,全村最风光的人家如今竟是这样凄惨的下场。
王莲花的手边贴着古毅的手,和身体一样,他的手掌已经完全烧焦了。失去了水分的手指又细又长,如枯树枝一般,阴森恐怖。彭建德远远地看着,无端端打了个冷颤。
“乡亲们,房子已经建好了,古毅和莲花的心愿也一定是了了。”彭建德拨开人群走过去,几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