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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罪惡城市之黑薔薇 風夜昕-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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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说,我自己会去找答案。」陆绚回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只不过到时候你就不要再跟我解释。」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只是走没几步就眼前一黑,再度失去了意识。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沈川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靠近村子口的树下,流火靠在树干上,嘴里咬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过多久,远处果真有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流火看到了,吐掉嘴里的草,确定来者是关俊言之后,又看到他手里拿的东西,嘴边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关俊言慢慢地走了过来,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头发也湿漉漉地垂在额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啧啧!你在雨里走了多久啊?」流火一声怪叫。

  关俊言没说话,径自绕过流火要继续走。

  「你还真下得了手——」流火倚在树旁,视线往下看向关俊言手中用黑布包起来的东西,鲜血从布里渗出,缓缓滴在地上。

  关俊言仍然一言不发,脸上像冰一样冷。

  「要不要我帮你拿?」像是故意似的,流火伸手要去拿他手上的东西。

  「别碰他!」吼了一声,男人的怒火让四周的空气都锋利得可以杀人。

  虽然飞快收回手,却还是迟了一点,流火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细小的伤口,又抬起头看关俊言急步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人都杀了,还这么——真是可怜。」

  但是关俊言可怜,他何尝又不是呢?

  「你不用去了。」他在身后叫了关俊言一声,后者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叹了口气,流火又说:「他马上就来了。」

  关俊言怔了一下,就听到流火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抬起头,看到前方雾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慢慢变了脸色。

  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打着黑色的伞,在雨中缓缓前行。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但是仍然掩盖不住英俊的面孔,微微扬起的嘴角有种慵懒的性感。

  走到关俊言面前,他伸手把伞撑到两人头上,看着一动不动的关俊言,笑得格外亲切。

  「怎么湿透了?」

  关俊言皱了一下眉,「森——」

  森,是男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姓什么,森也不是他的全名,然而名字在他心里并不重要,对他来说,只要有一个字代表就可以了。

  森低下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淡淡一笑。

  「你果然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俊言。」

  关俊言闭上眼,雨水从发间滴下,缓缓划过他的脸颊。

  「亲手杀了爱人的感觉如何?」森伸出手,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水,像是闲聊般问。

  「你不会想知道的。」关俊言冷冷地回答,握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森轻笑了两声。他一向如此,像是从来没有生气的时候。

  流火仍然在离两人不远处的树下,看着他们之间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的气氛,一时间竟然有些伤感。

  但是,他并不能阻止什么。

  天空突然传出一声轰鸣,雷声震得山林里的鸟一阵逃散。

  「很恨我,对不对?」森问。

  关俊言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但是答案两人似乎早已心知肚明。

  叹了口气,森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空,拿下沾了水的眼镜。「这天气像是好不了了。」

  这时关俊言突然开口,「能让我带初阳离开吗?」

  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森低下头,重新戴回眼镜,看着他问:「然后呢?」

  关俊言的嘴唇微微发抖,像是在竭力抑制情绪。

  「他已经死了,你带他走又能做什么?你想为一个死人背叛我?」

  「我不想背叛你!」关俊言打断他,「但是我不能离开初阳!我不会再离开他。」

  他欠云初阳的,这辈子、下辈子也还不清。

  雨渐渐开始变大,一时间除了雨点打到伞上的声音之外,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森看着关俊言,这个男人曾经是他最得力的副手,当然现在也是,只是似乎马上就要不是了。

  他垂下眼,又看了一眼关俊言手上的布包,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看向关俊言。「初阳有没有为你预言过?」

  关俊言一楞,然后摇头,「他说过,不会为他认识的人预测——」

  「没错。」森点点头,「他的原则就是不帮熟悉的人看未来。预知者和被预知者,无论是谁,都是违背天命,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云初阳一直知道这一点,所以早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果,但是能死在最爱的人手里,已经是他最满足的瞬间。

  看着关俊言苍白的脸色,森笑了笑,「但是他帮我预言过。」

  关俊言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这时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甩了一下之后,直接用嘴含住最上面的那根。

  关俊言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到他面前,替他点燃。

  这是两人之间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已经演变成一种习惯。

  缓缓抽了一口烟,森透过薄烟,眯起眼看着他,仿佛在回忆过去。

  「三年前,他说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啪!」手里的打火机掉到地上,关俊言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人兴奋的等待过程。我从来没有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森笑了出来,深深吸了口烟,然后扔掉手里的伞。「但是,你们可能不知道,预言之人一死,预言就破了。」

  大雨几乎掩盖了他的声音。

  「人人都想改变命运,却没有想过,只有替自己预知命运的人死了才能真正改变。」森笑得讽刺,感觉不到什么愉悦,但也没有半分伤感,「死并不可怕,但是我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所以——」他没有再说下去。

  关俊言整个人都在颤抖,「你——」这一刻,他不知道应该恨森还是恨自己。

  「不要自责。」森摘下眼镜看他,「你是为他好,与其让他死在别人手上,不如由你送他一程。同样的,与其让你痛苦的活着,不如现在由我送你一程。」

  这是个打着爱的名义的残忍过程。

  雨打在身上的瞬间,关俊言终于明白森要干什么,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便足以让一切结束。

  那时,他为了在森身边辅佐,而没有答应云初阳带他一起离开组织,同样是感情,他对这两者完全不同。他爱云初阳,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他,让他过幸福的生活,实现自己那个一辈子不离开他的诺言,只是他还是失约了。

  不过,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地在一起,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要怎么处理他们?」流火走过来,低头看了一眼全身蒙上一层白霜的关俊言,然后抬起头看森。

  森背对着他,像是在想事情,良久才捡起地上的伞。掏出烟准备放到嘴里的时候,他突然停止动作。

  细微的血丝顺着脸上的伤口淌了下来。到最后,关俊言终究没有向他下手。轻轻叹了口气,他对身后的流火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但是——把他们葬在一起。」

  流火平静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等到森走了之后,流火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和他手里抱着的东西,有些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抬头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然后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皱着眉,小声骂道:「妈的!下这么大的雨!老子都湿透了——」



  这个村子的人,世代都守护着这棵树。

  没有人知道这棵树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被种下,随着时间流逝,这些答案已经没有人想探究,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守着它,慢慢的经历生老病死。

  沈川抬起头,看着满树红叶,枯萎的枝叶还在继续蔓延。

  这时,有东西向他靠了过来。是仍然留在这里的村民怨魂。

  即使肉身已经被烧,但是灵魂仍然还在。

  死灵从四面八方涌来,垂涎地向沈川爬去,他身上散发出的美味气息让鬼魂垂涎不已。

  看着爬到自己脚边的死灵,沈川眉一皱,瞬间,火光将四周包围,一阵尖锐的嘶叫声之后,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再次把目光移回树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最后伸手覆上已经干枯的树干,下一秒,火苗从他掌心窜出,很快点燃了整棵树。

  但是与此同时,一阵冰冷的寒气突兀地飘了过来,沈川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继续下去,他收回了手。几秒钟后,就见整棵树被冰冻起来,浮现一层白茫茫的凉意。

  转过身,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

  这次的见面隔了多久,似乎已经没人记得了。

  没有什么客套的寒暄,连一个久违的眼神也没有,两人都知道对方的脾气,所以在旁人看来正常的一切都显得多余。

  森看了一眼沈川身后的树,扬起嘴角问:「怎么,又想毁掉证明你存在的东西了?」

  沈川双手环在胸前,「什么叫『又』?你看过几次?」

  「我不用看也知道。」森笑了起来,朝他走来,「我了解你,为了达到目的,会用尽一切手段。」

  「这点我们彼此彼此。」

  「陆绚呢?」来到沈川面前,森直接问。

  这是沈川最不想回答的问题,所以他选择沉默。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森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有太多深意。

  「你扰乱他的记忆,是想让他连我都记不起来吗?」

  「……没有那个必要。」

  「那你想把他变成什么样子?一个离不开你的废物?像吸毒一样?」

  尽管不喜欢这些话由森口中说出来,但是沈川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

  「那你最好让他把能忘的都忘了,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恨你的。」

  沈川看着森,问:「这算是你善意的提醒吗?」

  「不。」森又笑了起来,「我只是想看好戏而已。」

  闭上眼,沈川一哼。「那么,我就让你如愿吧。」



  树上的冰开始一点一点的融化,滴下来的水却是红色的,积在地上像血一样,让人心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者捂着手臂踉踉跄跄地来到树下,鞋子和裤子上已经沾满血水。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样,他一边走一边张望,看到已经枯得奄奄一息的树时,终于忍不住落下眼泪。

  他苦守了半生,最后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他什么都没有了。

  抬起头,他看着慢慢开始雕零的树叶,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被抽走,花白的头发开始慢慢掉落,当他回过神,蓦地发现四周已经站满死去的村民,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跟死去时一样,死死地盯着他。

  他浑身颤抖,终于感觉到比死亡更强烈的恐惧。这是他犯下的罪,欠下的债,终有偿还的一天。

  这时人群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他的注意,看着那个穿着桃红色旗袍的年轻女人,老者再也忍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秀香!秀香我对不起你啊!秀香——」

  曾经他们很相爱,秀香一直以为可以跟他过一辈子,却不知道一辈子对他来说根本远远不够。

  她的爱,还是没能敌得过常留这世间对他的诱惑。

  「秀香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老者颤抖着向女子伸出手。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但是,也晚了。

  秀香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当老者慢慢被村民包围,她转过身,朝反方向慢慢离开。

  那把锁,是她弄断的,陆绚只是破坏了锁上的封印。她在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她恨他,但终究还是没到要亲手杀了他的地步。他们两个,不知道哪一个更可悲?

  「秀香?!秀香——」

  嘶哑的尖叫声划破村子几十年来的寂静,从今以后,这里真的将永远安静了。





  Chapter 10

  当侦探,好像也避不开不断被骗的人生。


  陆绚皱了皱眉,感觉到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他有多久没见到太阳了?

  睁开眼,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从床上坐起来之后又倒了回去,这种像是宿醉的经历让他有点陌生。翻了个身,他蜷缩起身体,把头埋进枕头。

  等一下!猛然反应过来,他突地坐起身,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熟悉——

  这不是他家吗?!

  他怎么会在家里?怎么回来的,他一点记忆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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