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龙育成计划-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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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进去了。吃完油腻腻的东西,自然觉得口渴,见旁边有一杯深红色的液体想也没想就拿起来灌下去。入口时有些咸腥味,有点像是海水,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味道……
约翰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会儿,忽然升起个不太好的念头。关键是,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的比重愈来愈大,令他不自觉地脸色慢慢僵硬了。
「那个…大、大哥……」约翰吞吞吐吐地问道,「能问问你烤的是什麽肉吗?」
「你不是已经吃了?尝不出来吗?」
「尝不出来,总之,不是鸡鸭鹅就对了吧。」
洛伦面色毫无变化,眼中却泛起略微嘲弄的笑意。
约翰大呼不妙,爪子颤颤巍巍地指向柴火上方的烤架,剩下来的半只腿肉还流淌著油光水亮的润泽。「所以这到底是什麽动物的腿?」
「煮熟的双邑兽。」
「就是那个头大身子小,共有6…12腿不等,长得像是脸部被踩了一脚的水牛,身体如月球表面凹凸不平,除了吐水以外没有任何攻击力,还对气味特别敏感非要追著别人跑直到被打死,背上还有一对鸡翅膀似的魔兽?」约翰说著神情就变得很难看,「那麽,那水——」
「对,就是它吐的水,不过没有毒的,放心吧。」洛伦淡定地说,「顺便一提,你以为的腿肉,其实是它的屁股。」
约翰有一瞬间极想仰天悲愤咆哮,在此之前,他已经先去外面不停干呕了。
「别这样,吃了总比吐了强,至少能填饱肚子。」
後面悠悠地传来洛伦的声音。
这家伙绝对能气死人于无形中。约翰憋了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诚如洛伦所言,还是积蓄体力比较重要——於是他忽然瘪了下去,就像是气球瞬间失去气体一样。
洛伦望了望他,沉默了两秒钟,骤然压低声音急促地开口:「你听到了没有?」
约翰凝神倾听了片刻,只觉得那诡异的尖叫听起来像极了受到惊扰的乌鸦。
「乌鸦嘛,怎麽了?」
「那叫尸鸦。」
「口误,口误。」约翰下意识吐了吐舌头,虽然是成年男子的外表,做起来却显得挺可爱,「我之前遇到过一两只,没什麽大不了的,需要如此警惕吗?」
洛伦不语,皱起眉头心里想了个大概。往前走了几步,洞窟的最外面是用阵法封住的,他就站在里面看著外面的情形。那些尸鸦成群结队地来袭,看样子打算强硬地攻下这里。不少人认为蝙蝠是一种可怕的黑暗生物,但是,实际上蝙蝠什麽危害也没有。而尸鸦呢,甚少被人提及,因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们的恐怖之处。
尸鸦群是杀不死的,倒不是完全不死,只是恢复力和抗击力都极强,凡有一口气在的,都可以在半分钟之内迅速复活过来。倘若是一两个还好,实在不行就溜之大吉,尸鸦追也追不上的。问题在于,他们所处的位置正好是无处可逃的,除了正面迎战,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你在森林里杀了很多魔兽吧?」洛伦抱起手臂说道,「它们太喜爱这种气味了,很容易追踪过来,只是召集同伴需要点儿时间,你看,现在少说有几千只尸鸦盘旋在上空了。」
「那有什麽办法?」约翰抓了抓头发,苦恼地问。
洛伦想了想,郑重地说道:「洗澡。」
在约翰愕然的目光中,扔了下半句话:「然後杀怪去。」
☆、chapter five 试炼(下)
「其实我很想知道,为什麽你到这里还有闲情逸致看书?」
「打发时间。」光壁被激烈地撞击著;洛伦毫无所觉似的;手撑著屏障踏过尸鸦群的残躯往前走去;「你要吗?我这儿有弗拉里斯特的帝国开创之前、一个磨坊主的故事、神话全书;爱情鸟、春日消融的冰雪……就不一一赘述了;反正你得知道;基本上都是人类撰写的书。」
「你把整个书房都搬进来了吗?」
「不;只有一排书架而已。我的储物戒指里没那麽大地方。」
约翰捏著鼻子抱怨道:「为什麽结界不能把那种烤焦了的气味一起隔绝掉?」
洛伦抬眼看他:「不满意就出去好了。」
地上尸横遍野;空中的尸鸦群却前仆后继地涌上来;扑火的效率堪比飞蛾。只不过;随著战斗状况愈加僵滞且进展缓慢,大军开始朝山洞内进发。因为里面才是散发腐臭的根源。
「你平常在山洞里不会觉得难过吗?」
「为什麽这样说?」
约翰看著那群尸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跟洛伦一起飞到了上空,望见底下的洞窟轰然地爆炸了。石块泥土和火药味都在空中到处乱溅。洛伦始终皱著眉头,脸色沉甸甸的,似乎这些小怪物的死并没有令他开怀。
「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所,」叹了口气,「又要换地方了。」
约翰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的招待。」
「你要去哪里?」洛伦怎麽会不知道这家伙急著推卸责任,当即黑了一张脸,攥紧拳头阴沉沉地问道,「我的房子怎麽办?」
「哈哈哈,天下之大,四海为家!」
「我真正想问的是后面那个。」
「好大哥,呜呜,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洛伦浑身恶寒了一下,过後,掩唇道:「够了。」作为一个大半天没吃过东西的,都忍不住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了。
※
当在深渊之底遇见维里斯的时候,两头姓赫伽斯的龙谁都没有感到惊讶。也许有叫他们互相照应的意思吧。虽然大大小小的空间少说有几十个,每头龙都不一定能碰得到第二头龙,可是念在人多力量大,联手的话危险的可能性就小了许多。
深渊之底没有守门魔兽,里面更没有。这不是个可以在数量方面占优势的地方。进去之後,很容易便被幻境所迷惑。敌人不再是凶残的怪物,而是自己。
这个空间著实很大,先前维里斯在海上耽搁了许久,来到深渊後终於遇到了他们,自然是惊喜异常。近年来维里斯缺少了可以交流的伙伴,整天闷著不说话,反倒让自己变得十分抑郁了。他头疼的毛病也没好转多少。试炼的开始对他而言是一种挑战,却很有乐趣,比在龙族枯燥无味的生活要好得太多了。
维里斯进入了个完全黑暗的世界,前方传来惨白的光,脚下稍不注意会踩到玻璃的碎片。房间的基调介于黑白灰之间,玻璃上晃晃地映著破裂的脸。
不过往前走两步,忽然觉得自己被人恶狠狠地拽住了,猛地拖著甩了很远的路。
维里斯被甩得头晕脑胀,勉强想爬起来,发现自己根本就爬不起来。他的手脚好像都切断了跟意识的联系,用来控制身体的那根神经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处于消极怠工的状态。
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了。
可是连闭上眼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维里斯努力试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成功操纵眼皮的开合。他仿佛被局限住了——于一方狭窄的天地内,只能透过固定的角度观察事物。现在他正望著天花板,初步估计,自己躺在地上。由于五感中的大部分都被剥夺,真的是仅仅凭猜测来推敲了。
维里斯很安静地等待这阵幻觉过去,怀疑可能是深渊本身性质,外加他常常做噩梦的关系,把那些扯不上的单独片段给连在了一起。
杂乱的脚步声接近了。
「他的药用完了。」
一个难听喑哑的声音这麽说著。
「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那个难听的声音自言自语似的,「可惜了,那玩意儿少见的很,每次都要大动干戈一番……」
维里斯思考了一会,没能从这些定义模糊的话中找出什麽线索来。因为那家伙站得比较远,听觉以外的感官都罢工了;所以他看不到对方的影子,判断不出来那究竟是个男人还是女人,或者,究竟是哪种生物。
地面突然往上升了几个坡度,世界马上天旋地转起来,晕乎乎地下滑了些,好像正处于悬空的境地,但又被某种物体羁绊住,迟迟没有掉下去。
维里斯心里突突地窜起了一股火焰。
又不是活菩萨,老是被牵扯到莫名其妙的事情上面,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谁能不生气?
有本事直接跳出来干一架不行吗!这样反复折腾简直毫无意义!
随著他愤怒的思绪爆发开来,犹如火山般的席卷了眼前构架起来的世界。旁人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怒气,渐渐放弃了禁锢,妥协,将他从不存在的牢笼中解放。
维里斯再次受到了那种被硬生生拽出的感觉,不同的是,上次是拽进去。不过也有共同点,就是都让人很恶心,很不爽。他低叫了一声,扶著头坐了下来,心底那种恼火的感觉仍未散去,周围的玻璃镜清清楚楚地映出了扭曲的面容。
咔拉,镜子在被打碎的那一刻消失了。维里斯重新踏在了结结实实的土地上,这片土地阴冷略显潮湿,头上有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整个人拉了上来。
「没事吧?」
拉他起来的是洛伦,正在用探究中包含担忧的目光瞧着自己。维里斯勉强摇了摇头:「没事。」
「这里的幻象很难缠,小心为上。」
「是吗?」
「你在那里看到了什麽?」
「我……」
维里斯抿起唇,跟著洛伦走了几步,突然一个大力挣脱了对方的牵扯。
确实,这里的幻象很难缠。可是他刚才经历的并不是深渊所导致的,只能说,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幻觉。从开始的梦魇片段,到现在身临其境般的感觉,几乎让他分不清真真假假。但这不是重点——无论如何,他都不可以对深渊掉以轻心。
维里斯早在对方转身的刹那做好了来一场硬仗的准备。他没有用什麽花哨的技巧,直接拿拳头狠狠揍了上去。砰的一声,『洛伦』的身形消失了。
维里斯感觉像是打到了空气里。
「可恶的东西。」他骂完呆了呆,又喷出一道火焰,「滚。」
「住手啦!」约翰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得罪了他,连忙跳了开去,躲过了火球的袭击,「是我,是我啊,干嘛一见面就要跟我动手?」
洛伦也从另一边走出来,微微蹙起眉看著这一幕,显然对他们的状况不能理解。左右看看,维里斯的黑色眼珠中闪过些许动摇之色,放下了戒备的姿态,拳头摇了摇便收了回去。
「不好意思,还以为又是……」
「我知道。」虽说如此,约翰难免委委屈屈地鼓起了腮帮子,「咱们刚才也碰到了。我见到一座战火纷飞的城市,里面有好多难民,真可怜。」他挠了挠头,好像努力回忆的样子,「其实记不太清楚,醒来之后什麽都忘了。」
「我见到的是蓝天。」洛伦说,「除了这个,什麽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
「对你来说一点都不奇怪,」约翰嘿嘿笑了几声,玩笑式的挤兑起洛伦来,「难道这跟每个人的追求有关系吗?」
「当然不会是的。」
维里斯沉吟了一会。尽管十分肯定地说出了否定的答案,但真正是基于什麽理由来判断,他自己也不知道。论起追求,暂且还没有什麽宏伟的展望,要说最想快点搞清楚的事,倒是能很快答出来,那莫过于时时困扰著他的梦魇。
从小到大为了应付那些没由来的事情,维里斯实在精疲力尽,有时候,他觉得这是一种神秘启示——事实证明不是——更多的时候,觉得这是提前透支的代价或惩罚。
「好吧,别管那些了。」约翰耸了耸肩,突然发现维里斯走神的程度不小,连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英俊的脸蛋上笑得贼贼的,「我有个绝妙的好消息哦~想不想知道?嗯?你们俩想不想知道?」
语中大有『想知道就快来求我啊』的意思。
奈何那两位都是镇定非比寻常——或者说是一个是天生淡定,一个是天生迟钝的生物,对他的引诱没有任何反应不说,还纷纷送上了不可理喻的眼神。
「你们真不想知道吗?」
「……」
……管它呢!
权当他们内心明明好奇得要死,又没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