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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易心(完结)作者:寒鸦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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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是孤对不住你。”楼枕寒眉目低垂,依稀能看出几抹愧色。文羲只是淡笑着摇首:“陛下何出此言?陛下只是一时在气头上,我自然不会计较。”楼枕寒偏首去瞧文羲,却要被那满身青衣涨满眼:“怎么又瘦了?这衣服现在在你身上,都好似里头只包了根木柴。”
  喑哑的咳嗽声响起,文羲歇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到底是有些不中用了……”“胡说!”楼枕寒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孤是天帝,难不成还保不住你?!”
  文羲浅笑着,神色中带着几分慰藉,久病成医,他是知道自己的状况的。
  “我想过几日和云霞把婚事办了。”文羲忽然的言语让楼枕寒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有几分喜悦地回答:“也好,天界多年不曾有喜事了。”文羲也接话,却有些不吉利:“不趁早办了,我怕来不及……”
  楼枕寒缄默。
  花园中春风吹得花瓣起落,杨柳枝条柔软,抚弄着春水将落花翻腾。
  “差点忘了正事,这回来找你,是因为想起一事。你既然要给桑落办生辰,总不能让他残废着。”文羲明白,桑落要离开,现在这副样子是走不了的。
  楼枕寒微微皱起眉头:“他若健全了,又给孤一剑怎么办?”
  “你总不能困别人一辈子。”文羲笑着走到楼枕寒身边。楼枕寒眸中冷光浮动:“到时候再说吧。”看样子是不愿意了。文羲微蹙眉头,却也不显出自己意图,只是双瞳中清影浮沉,有几分看不透。
  “孤也没想要一辈子。”楼枕寒勾出个残忍的笑,将手中那朵被折断的花扔在了青石小路上。
  ……
  晚间:
  桑落知道近日来楼枕寒对自己越发和颜悦色,也知道是时候寻个机会服软了。
  他不能动,只能努力偏首去瞧从窗中透出的那一抹小小夜色。
  太久,没出去过了。
  楼枕寒进来时,就刚好瞧见了桑落眼中那一抹寂寥,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几分滞涩。
  “今日是你生辰,孤带你出去转转。”楼枕寒笑着将桑落横抱起,温柔如水的目光就那样一直递进桑落的眼中。桑落顺势作出一副恍惚的模样,点了点头,竟有几分乖觉。
  楼枕寒心下一软,将他轻轻放在琉薇准备的轮椅上。脊骨断了,本是坐不起来的,只是施了点法,倒也能坐着。
  楼枕寒亲自推着桑落出了紫微宫,缓缓沿着小径入了花园。因为天界气候缘故,花总是常年开放。此刻小径两旁花香缠绕,确实芬芳。
  暮色已晚,可桑落近乎贪婪地注视着一切,享受着这将近一个月来,第一次外出。楼枕寒看出了他的开心,不禁也愉悦起来:“前面还有别的东西。”桑落一愣,微微作出副寂寥的样子,好似是还在畏惧楼枕寒。天帝陛下不禁有几分心软,轻声哄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他不由分说就推了桑落前行,眼前狭窄的小径豁然开朗,视野忽然就扩大起来,眼前出现一片被蔷薇包裹的空地。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巧,最令桑落怔愣的,是上空被挂起的漫天花灯。
  什么样子的都有。
  有雕着龙首的龙灯、纱绢镶玉的八方宫灯、转动着的走马灯、贴有金云纹的红纱灯……
  浅金的流苏在春风中摇曳,或明或暗的灯光映在桑落脸上,格外柔和好看。
  楼枕寒却对花灯没多大兴趣,只是盯着桑落的脸,看见桑落忽而唇角一勾,便是一抹温软笑意。
  楼枕寒有几分不可置信,又去瞧,桑落脸上又恢复了冷清的模样。
  他将下颌靠在桑落的肩上,只听他声音中含着温柔笑意:
  “桑落,明日孤就请大夫,让你自由。”
  桑落眼中,倏忽掠过一丝冷光。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下个星期,桑落就可以离开了。

  延医煮药

  翌日:
  晨光初亮的时候,楼枕寒就将桑落唤醒了。
  “桑落,孤请了医仙来。”
  楼枕寒的笑容美好宛若晨霞微露,看在桑落眼里,虽令他怔忪却也憎恨。楼枕寒感觉到桑落目光的注视,笑得更是温和:“怎么了?”桑落缓缓笑出声,声音温软面色沉静:“只是觉得,很好看。”楼枕寒抱起桑落,将他扶正了:“日后你天天都可以看着孤,没必要这样。”言语间却是藏不住的欢愉。
  “嗯。”将面庞贴在楼枕寒怀中,桑落冷冷勾出一个弯刀般的笑:我是在认真的注视你的容颜,为了日后无时无刻都不会忘却,对你的憎恶。
  当医仙奉命进入紫微宫寝殿时,楼枕寒刚好在给桑落披衣。若不是医仙谨慎,未曾抬首窥视,怕是此刻就要被这一幅场景弄得目瞪口呆了。
  “爱卿,桑落的病就托付给你了。”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过医仙的面部,连名字都不曾记住,楼枕寒却也能展开一个亲切的笑容。医仙叩首,背部绷得笔直:“陛下言重了。”行礼间,医仙墨云般的发顺着背部滑落,露出光洁的脖颈。
  “孤想问一句,这脊骨不知能否医好?孤是说,还原如初。”低沉醇厚的声音宛若漾开的美酒,顷刻就让人心醉。医仙却更加恭谨,伏在地上,声音微弱却清晰:“禀告陛下,若是脊骨断了,一辈子就只能是废了。”
  说到这,医仙一顿。楼枕寒眸中已酝酿惊涛骇浪。
  结果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但是这只是凡人。若是仙籍,脊骨断了自然能再续,只是须得用上好的仙物滋养着,才有可能行动如初。”
  于是寝宫内一下子变得春风和暖。
  楼枕寒面上乍现展颜微笑,宛若一城梨花盛开。
  他若不是如斯心狠,该是个令人爱慕的美人。又或者说若不是这张面皮这个身份,那样狠毒的他也许早就被佛祖判了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自古美人,多蛇蝎。
  “那就劳请爱卿好好医治,待桑落病愈,孤必许你永世无忧。”精致的镶金白袖从榻上逶迤而过,楼枕寒走到医仙面前,打量着医仙刻板的面庞,忽而又一笑,一口白牙森然无比:“如若不然,孤就将爱卿送进修罗地狱,冥主长欢应当不会介意多个犯人。”
  寝宫内沉香萦绕,十分和暖,外头又是春景明媚,可医仙还是深深打了个寒战。
  打破这僵局的,是忽然进入内殿的琉薇。
  女子妩丽的面庞若大殿上的明珠,十足晃眼:“陛下,龙王沧幽说有要事求见陛下。”楼枕寒好心情的含笑回应,有回过头对依然跪在地上的医仙说道:“爱卿若有需要的物事,尽管告诉琉薇。”他说着目光又温柔地笼罩在桑落身上:“桑落,孤一会儿就回来。”
  桑落浅笑着颔首,眉眼温和,面色却憔悴,让人生怜。
  待楼枕寒走了之后,医仙细细向琉薇要了一堆物器,琉薇自然要去着手准备。
  一时间,竟然就这么剩下医仙和桑落两个人。
  医仙从地上站起,黑发如墨,面庞清朗,一身白衣淡然悠远。他知道龙王找楼枕寒是为了什么,因为龙族的事情他也有参与,那也是他唯一一次违背医德。
  “桑落大人,小仙其实是文羲天君麾下的。”医仙眉目低垂,不沾染丝毫凡尘俗气,眉眼虽俊,扔在天界却也不算什么。“天君大人莫不是有要事相商?”桑落打量着他的眉目,在揣测他所言真假。
  “文羲大人托小仙告诉您一件事。”医仙好似没有看见桑落眼中的怀疑,依然径直说着,“待大人您恢复如初之后,文羲大人会为您安排,让您离开天界。”
  桑落目光投向窗外,好似不曾听见医仙的话:“医仙大人不用客气,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医仙一愣,不懂桑落为何忽然接了一句完全不着调的话,却也只能顺着往下说:“小仙叫做沉紫。”
  他话音刚落,门扉便被推开,琉薇绯色裙摆被风吹起。沉紫顿时明白了桑落的用意,顿时将目光定在了桑落的脸上,可那里除了浅浅笑容什么也没有。
  “医仙大人可以开始医治了。”琉薇好心地提醒,笑容亲切婉转。沉紫方才回过神来,连忙走到榻前,道:“在此之前,小仙虚得冒犯桑落大人,查看一下桑落大人的伤势。”桑落应允了,毕竟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忌讳的。见桑落并不反对,琉薇也就退下了。
  她毕竟是女子,若留在房里,到底不合礼数。
  沉紫是知道桑落的大概伤势的,但当他解开桑落的衣裳时,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人的身体。
  “除了手脚和脊背的伤之外,还有三处烫伤,四处撕裂的伤口和一处被刀剑所伤。”可沉紫的声音却那样冷漠,好似不带感情一般生硬地向桑落汇报了他的伤势,随后又解释道:“这些伤口若好生将养伤疤也是能除去的。”桑落却并不为之所动,没有对于获得自由的欣喜,也没有对于这些伤口的悲叹,他的眼神虚无缥缈,明明是看着你,却偏偏好似让你觉得他什么也没看。
  让人无端,想起了楼枕寒的眼神。
  也是如此。
  沉紫墨色的眸中忽而闪现一分紫意,他压下惊惧,勉强笑着对桑落说道:“下面就可以开始医治了,只是桑落大人要忍着点疼。”桑落颔首,又将目光撇开。
  无人再说话,寝宫中只有医具碰撞的声音,安静得令人窒息。
  沉紫也不再分心,专一地滑动着手中的器具,那双方才还微微泛着紫意的眼眸又重归墨色,清朗的面庞端正,棱角分明。而桑落则咬牙忍受着骨头错位的痛苦,他知道,这是他涅槃的唯一一次机会。只要熬过去,就能够,将自己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如蛇蝎

  时间漫长得令人觉得难熬。
  桑落惊异于自己在如此的痛苦之下竟然也能清醒,却又想起每每被楼枕寒贯穿时的痛苦,比上这个怕是分毫不差。早就已经习惯了,不是么?
  咬着牙忍受着身后皮肉割开的痛苦,忍受骨骼错位的疼痛,他会清醒的记住这一切,然后,加倍奉还!口中的血腥气蔓延开来,染红了那苍白无色的薄唇,竟也给桑落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添上几抹艳色。然而眉目端正清朗的医仙仍旧目不斜视,只是面无表情地处理着一切。
  都说为医者父母心。
  其实为医者,才当真无情。
  “桑落大人,再修养几个月,您应当就能彻底痊愈了。”沉紫在水中洗去满手殷红,墨黑的眸子一瞬间划过森冷的紫意。水中渐渐氤氲开浅红色,美丽而妩媚。
  桑落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面色憔悴虚浮:“多谢医仙大人。”沉紫只是刻板地颔首,连声音也透着无趣:“这是在下该做的。”那双黑眸透着紫意,明明只是个小小医仙,看你的目光,却偏偏能让人想起那来自洪荒远古的,
  魔。
  桑落忽而将目光撇开,他不得不说,沉紫的目光带有森冷的威严,哪怕只有紫意闪现的一刹那才会有这种感觉,但还是鲜有人能承受,那只有一瞬的威严。
  “医仙大人,陛下有事传召。”琉薇伫立在门外,不知是否要进去。
  沉紫愣了一下,随即回应:“还请琉薇姑娘禀告陛下,臣下片刻便到。”
  桑落懒散地俯卧在榻上,他并未起什么疑心,毕竟楼枕寒有可能只是召沉紫去询问病情罢了。
  结果桑落,甚至天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自此再也没有看过医仙沉紫,直至百年之后。
  ……
  白袍被风吹起,沉紫跟着琉薇入了前殿,果然一眼就瞧见无心的天帝斜倚在殿内,眉眼间尽是缱绻风流。沉紫却不为所动,径直跪拜下去,高呼道:“叩见陛下。”
  “爱卿来了。”楼枕寒眼中波涛汹涌,却被他纤长的眼睫掩盖,他并没有让沉紫站起来,沉紫也只能撩开衣袍跪着。
  “桑落的病情怎么样了?”大殿内光色昏暗,楼枕寒的神情在阴霾之后模糊不清。
  “禀奏陛下,桑落大人再修养几个月,便可无碍。”
  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楼枕寒的眸子冷厉而残忍,他从高处走下,来到沉紫的面前,看着他低眉顺目,眼睫从高处俯视看得清晰。
  “爱卿应当将桑落的风景全看进眼里了吧。”刻薄的言语随着同样尖锐地语气猛地砸下,让跪在地上的沉紫不寒而栗。“陛下,臣绝没有动半分不该动的念头!”沉紫的辩解那样慌乱,因为楼枕寒那双冰凉的手,缓缓挑起了他的下巴,所以他不得不直视着楼枕寒的双瞳,将里面的厌恶和鄙夷看得一清二楚。
  楼枕寒的手缓缓抚上沉紫微泛紫意的双眸,叹息道:“爱卿这双眸子可堪称天下无双,只是,可惜了。”沉紫觉得寒意从楼枕寒的手窜入他的骨血,让他惊惧而又绝望。
  然而他再也无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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