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湖泊(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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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好象陷入死睡之前的确有打电话给阿南过……拿起桌上的表一看,快四点了。这家伙不会为了把他叫起来还特地调闹钟起床吧?
「第二,有收到我传过去的那些履历吗?」
「嗯?」传真机上哪有什么履历……不过转头倒是瞥见书桌上多了一叠纸,他伸手拿起那叠不清楚怎么会自己从传真机跑到书桌上的资料。
「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我帮你请个全职的管家和一个陪读的家庭老师?这些应征者的履历。」
「喔,然后?」
「你想要哪个?」
「随便。」随手把那叠资料又往桌上丢去。
他真正想要的管家并不在这里头,所以既然都不是他想要的,谁来都没差了。
「我想也是,那我就自由心证了。最后一件事情,你昨天放到洗衣机里洗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他们变成酱菜的话,就等我到了再帮你晾。」
「……知道了。」
「OK,10分钟后我带早餐去给你,快快写字,掰掰。」说完,也不等青禹回话就挂断。
「……」什么啊,既然10分钟后就要来,那衣服变成酱菜也不差这10分钟吧!
不过非必要时,青禹也很很少让阿南插手他家的家庭杂事。毕竟以一个编辑来说,阿南已经帮他帮得太多太多了……
挂下电话,青禹走出书房先到小然房间确定了女儿已经乖乖安睡,才到楼下饭厅打开冰箱提了矿泉水灌了几口,将水放回冰箱门关上后,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用目光扫视了一下整个饭厅跟厨房,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记得昨天流理台里面还有几个没洗的盘子但现在却洗好擦好躺在碗橱里,那些锅瓢菜刀也没像现在这样整整齐齐的摆着,餐桌上的杂物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连垃圾筒跟厨余筒都清过了……
走回客厅打开灯,已经凌乱了好几天的客厅也变得一尘不染整整有条,当然,阿南交代过他的那洗衣机里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妥当地吊在衣架子上,而原本衣架子上的干衣服也折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
他祝家可没有养什么家庭小精灵的,唯一的解释只有……
转身快步走上楼来到寇翎的房门口,敲了敲门。
「……」没响应,处于极度不安的青禹立刻转开门把……
第九章
一闪一闪缓慢移动的光点,划过薄云,在晴朗的夜空留下一道依稀可见的长尾巴。 「艾尔普兰星……」寇翎轻笑地看着那个光点。
阿南说,这个东西叫「飞机」,一种在天上飞的巨大交通工具。可是寇翎却宁可采用青禹那个随口乱编的说法,一颗两百年才出现一次,承载着他的愿望的星星。
那个愿望,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的愿望,一个简单又困难的愿望,他不太确定到底算实现了没有。
伸手把面前挡风玻璃上的雾气抹掉,山上的气温应该蛮低的吧,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他对冷热的感觉早已经遗失了。
既然如此,为何心口子里却冷得紧?
在看到那些应征管家的履历之后,他突然像是想要证明什么那样发狂似地做了一堆家事,一直到那条擦桌子的抹布被他用力搓揉给搓到破掉为止,他才发现这种形式的发泄,根本就没办法解除压在心中的那股郁闷。
他需要透透气,尽管他根本不需要呼吸,但那又沉又闷的失落感压得他好难受,像是逃难般地抓了车钥匙,乱开乱开就开到了这个地方。
「好冷。」
孤单寂寞所带来的寒冷,远远比身体上能够感受的寒冷还冷。这种寒冷的感觉,打从被青禹带离开了那个湖畔之后,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再感受到了,直到现在……
曾经被需要却沦落到不被需要的孤单,更甚于一个人的孤单。
无聊地抓起椅子旁的那盒香烟,香烟已经拆封,但打开盒盖一看却是半只也没少。
很久没见到他抽烟了……看着那盒烟,他的思绪飘到了去年。那一次两个人开车一同去接小然,在等人的时候青禹从这盒烟抽出了一根塞到他嘴里……
「我看你抽烟就讨厌。」
「喔。」
说完了那一声「喔」,青禹竟然很乖地就把那根到嘴却还没点的烟又塞回烟盒里,从此以后除了赶稿期间,真的再也没看过他碰烟。
包括他手中这盒。
抽香烟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寇翎用手指抽出那根香烟。是这根吧,青禹曾经放在他唇间的香烟。其实青禹抽烟的样子甚是好看,因为他有一双形状好看的粉色的唇,抽烟的时候,那双唇微启的样子有种不羁的可爱。笑的时候更好看了,虽然他不常笑不过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唇的两端会微微往上扬,在嘴角带出两个浅浅的笑窝。
他缓缓地把那根烟放到唇边。
青禹的唇的感觉又是怎样的……
「天!」察觉到自己竟然有那样的遐想,寇翎立刻慌张地将嘴边的烟塞回香烟盒中,然后开了置物柜手忙脚乱地把那盒烟塞到最深的地方然后关上,带着像是杀了人把尸体丢到海里的心虚,用手臂用力地抹着自己的嘴唇。
我真是恶心的变态……
狼狈又疲惫地往前一靠却不小心压到方向盘上的喇叭,刺耳的声音吓得他作贼心虚,瘫软的身子又直坐起来。
「……」好累……
无力地靠在驾驶座椅的椅背上,双眼呆滞地望着车窗外的天空。
黑色的天空开始淡了,变成深蓝色的,很快的它就会变成亮白色的,金黄色的。
天快亮了,也许今天能够看到睽违了八十年的日出也说不定……
现在想想,回到月亮湖泊那个鬼地方去投胎,其实并不是他唯一的选择嘛!
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这么多年来想要摆脱那无边的孤独,却怎么始终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法子?
***
微微眯起了眼睛,遮着光的手臂最先裂裂地发疼了起来,白皙的肌肤上先是泛起一道道淡粉红色的细痕,渐渐转变为深红色的血痕,然后皮肉开始沿着那些伤痕裂开……
「SHIT!」
双手疼到连操作方向盘都差点失灵,差点把车子开去撞山壁。
那个白痴到底在想些什么?找这什么麻烦啊?!
幸亏阿南被上次他失踪的三个月给吓到特别在他车子上装了个莫名奇妙的奇怪系统!不过现在说幸亏还太早,青禹很怀疑自己到底来不来得及在他被渐渐升起的朝阳晒死之前赶到。
咬着牙忍耐住那从手掌开始撕裂到手腕上的伤口,眼球灼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在山路上狂飙着车的同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也许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刚刚冲出门的时候,阿南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他说:「你还会回来吗?」
那个时候的他却开了阿南的车子就走,满脑子想着的只有那个家伙。
在他的心中原来寇翎已经顶置了?以致他根本没考虑到自己甚至没考虑到他最心爱的女儿,就这样莽莽撞撞不顾一切后果就做了这样的白痴的举动?
「真是白痴。」
把油门踩到底,算了,要白痴就白痴到底吧。
***
「痛死了……」
寇翎抱着头把脸埋在双臂间,而那双手臂早就没一块完肤,上头缠满了斑斑的伤痕。
什么看日出嘛!痛得根本睁不开眼睛怎么看啊!在看到日出之前会先瞎了他的招子吧!不过在瞎了招子之前,他会先痛到成了疯子!
就算是自焚也没那么痛吧……虽然很想当个勇夫就这样灭去,可是痛到实在难以承受他忍不住像个懦夫一样缩头缩尾,死命地把自己蜷缩在有限的阴影和遮盖物底下。
「蠢毙了……」用这样像个乌龟一样的姿态来告别这个世界,真的是蠢毙了……
「你这头蠢猪!」
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实在是蠢……咦?
还没搞清楚刚刚那句骂语到底是自己心中的话还是谁对他说的话时,车门一开整个人就被拖出去。
「好痛……」
车子外的阳光比车子内还强了些,寇翎忍不住呻吟着。
「你也知道会痛?」
青禹脱了外套把寇翎整个人罩住搂在胸前,用自己的身子帮他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然后把他拖到车子后面,伤痕累累的手勉强地握着钥匙颤抖了半天才打开行李厢,把寇翎一把推进去。
「等……」
扯开头上的外套这才发现自己被推进了狭窄的行李箱,寇翎吓得立刻想要往外爬。青禹一把按住他把他推回车厢内,怒气冲冲地吼道:
「进去!你想死啊!」
「不要!放我出去……」
「你给我进去!」
用力把寇翎推进去,然后自己也爬入行李箱,试了三次才成功把车盖盖上。
「放我出去!」行李箱一盖上,顿时四周陷入一片漆黑。寇翎拼命地挣扎着,黑暗秘闭空间的恐惧让他脑袋一片混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想出去。
「安静!」
本来就不大的行李箱塞了两个男人更显狭窄,寇翎的胡乱挣扎全都招呼到青禹被阳光割得伤痕累累的身上,他忍着痛在黑暗中抓住了寇翎乱挥的双手,然后用他的长腿把寇翎踹来踹去的腿夹住不放。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寇翎不停哀求着。
「你在怕什么?这里没人会害你!」青禹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温和下来安慰道。
「放我出去!」
「别怕。」
「放我出去!」
「我叫你别怕。」
「放……唔!」
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嘴?!
在黑暗中寇翎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但双唇上柔软舒服的触感,却让他慌乱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不停乱扭乱踹的身体也停止了挣扎。
黏在一起的唇瓣稍稍地分开,青禹滑滑的舌尖沿着寇翎半启的唇间轻轻慢慢地舔绕着,那唇上细碎的麻痒和难耐的空虚感让寇翎不自觉地往前靠了些,把唇与唇之间的空隙又填了起来。
寇翎原本抗拒着的手缓缓地滑至青禹的背上,青禹一手搂着寇翎的腰将他软绵绵的身子拉往自己的胸口靠紧,一手绕过寇翎的颈子深入那头细细滑滑的长发中。
青禹的吻像是镇定剂那样,多年来对于幽闭的恐惧感在唇舌轻慢的交缠间逐渐挥发掉。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享受着百年来从来就没尝过的滋味,而早已失去冷热知觉的身体,也因对方紧紧的拥抱而仿佛可以感觉到一些温热。
***
我喜欢……
睁开又酸又肿的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可是这黑暗确不像以往那样叫人心生恐惧,而这些日子以来常常缠绕着他的恶梦也没出现,没有忧虑没有繁琐的思绪,安安稳稳不知不觉地沉入睡眠,一觉到醒。
因为感觉自己整个身子被青禹怀抱得紧紧的,脸颊贴在那结实平坦的胸膛前,听不到心跳,也没有什么温度,却觉得舒服安心。那种满满快溢出心口的踏实感觉取代了长年以来对于幽闭空间的恐惧。
只是思绪有些凌乱。
我喜欢……
谁喜欢?喜欢着谁?
在陷入了昏睡前是谁说了那样的话?
是他不自觉地对青禹说的,还是他听到青禹对他说的?
青禹的心意,也和他的心意相同吗?如果不是那样,他怎为什么要吻他?
那样子唇舌与唇舌的交会,就算他先前完全没有经验过也知道那是一种极为亲密的行为,从前,书上有写,画册上也有画,甚至他也亲眼见着过情投意合的男女佣仆们躲在马棚后头作这种行为;而住在祝家三年,他也不时地在电视台连续剧上看过这样的行为。
吻嘴,那是相爱的两个人交换心意的一种亲昵仪式,这点寇翎是明白的。
可是书册上、电视连续剧里、还有他家从前的男女佣仆,却没告诉过他原来吻嘴的感觉,销魂如此,像是浑身上下的气力都化作一缕缕的游丝被对方从嘴唇吸走,连神魂都像是被吸走了那样,只剩下一摊泥般的虚脱身子、泥一般的混沌意识。
如果只是为了要让他安静下来,他绝对相信眼前这个有暴力倾向的男人会用比较不温和的方式,比如说揍他几拳把他给揍昏,或用他那条修长有力的腿屈起来撞他肚子让他无力反击……
然而他却用这样的方式,在狭窄黑暗的后车厢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拥吻他……
也许他是在乎自己的,但他怎么样都不像是会喜欢上自己的。没有一点值得他喜欢,常常惹他发火,常常顶撞他,有着杀身之仇的自己。
更何况他一直知道青禹的心中住着那个人的影子。
那到底是为什么?
也许他永远都搞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摸不透他的喜怒哀乐,摸不清他的脾气,他心中那座湖泊上的雾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