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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愿-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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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五皇兄未入住皇子殿之时,他们三人,可时常在一块玩儿呢。只是两年来,由于五皇兄的离去,三人见面玩乐的机会少了些,感情也有些淡了。

可毕竟,是从小玩耍的兄弟,就算淡了,也不至于生疏吧。

果不其然,五皇子龙泽翔一见到龙清黍,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霎时由阴转晴。六公主龙泽瑞更是笑靥如花,不顾礼仪的跑上前来,拉住了龙清黍的手。

“九皇弟,好久不见了,前些日子大皇兄的生辰宴上母妃管得紧,姐姐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跟皇弟说几句话。”

两兄妹长的十分相似,都很像他们的母妃薛贵妃,浓眉大眼,下巴稍尖,也都是黑发黑眸。两人的眼角和唇角都是微微上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狡黠和傲气。幼时两人若不是有衣物之别,不知会被错认多少回。

小胖子听了她的话,便兴奋的与她攀谈了起来。

千魇听着他们三人的谈话,百无聊赖的踢了踢路旁的一颗小石子。可没有人发现,那颗碰着了树干的小石子弹出后,竟在空中反弹开来,就像是撞上某种看不见的介质。

周大人见那三人没有要停的意思,便向三人告辞,带着千魇走远了。

小胖子向千魇离开的方向瞧了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追上去。

刚结识的好友和久别不见的旧友,确实让人难以抉择。

‘澈,只是见面而已,就忍不住了么?’

空气里传来轻微的异响,千魇似乎闻到了愤怒的味道。

‘生气了?他要你死,你便先让他死。如此,不就好了么?’

风温柔依旧,方才的一切似乎了无踪迹。

千魇跟从周大人走着,笑容灿烂异常。

“武殿已到,请殿下入殿。”

周大人恭敬地言行,一如既往。

殿内,侍卫们都已经整齐的站成排,仔细看去,所有人额上都带着一层薄汗,面色尴尬。带头的侍卫长站在一旁,脚下正踏着一个白衣男子的头颅,破口大骂。

千魇好奇的将所有人的面孔一一扫过,最后,眼神停留在狼狈不堪的白衣男子身上。

“咳咳——”周大人轻咳了两声,接连用眼神向侍卫长示意。

“呃——周大人,什么风将您吹来了?”侍卫长向周瑾拱手行了一礼,这位周大人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平常他可是连见都见不到的,今个儿怎的到这武殿来了。虽是如此想着,他眼中仍有些许未敛去的森寒,一眼便可看出,这位侍卫长余怒未消。

“你这是?”

“方才捉到一个闯入皇宫的小贼,正在训话呢,让周大人见笑了……”捉个小贼都能三死八伤,这帮人真是不中用。

“咳咳——本官今日是陪同十一殿下来此选侍的。”周瑾赶忙截断了他的话,暗自抹了把汗。感情这不是等候十一殿下的阵势,而是这话儿。

侍卫长一愣,两只眼睛在来人中寻了片刻,这才发现躲在周大人身后,沉默不语的小皇子。

“小殿下要选侍?殿下可以先看看,若是看上了在场的哪个便说一——”

“小殿下看上了哪个,指一下便是。”又一串冷汗从周瑾额上滑落,这厮,这是怎么说的话。

千魇也不在意,扬起笑脸,抬起手指指向不远处趴在地上不住喘气的白衣人。

“他?”

“他?”

周大人同侍卫长都差点惊掉了下巴。就连那狼狈不已的白衣小贼都回过头,诧异的看着他。

千魇点点头,笑得春光都失了色。

不错,他要的,就是他们口中的小贼。



第一卷 杞月之魇 第七章  无尘(下)

千魇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感到很是不解。包括跟了他两年,见惯了千百种诡异事件的暗侍无澈,此时都是一头雾水。

所以,待千魇回到青枫殿,让菊红将那白衣人带下去梳洗后,隐身侍于一旁的无澈忍不住开了口。

“主子,那白衣人气息悠长,身旁灵气隐隐有萦绕之象,怕不是凡人,主子此番带他回殿,无澈担心——”

‘无妨。’

千魇脱下外衫,躺在榻上,随手拿起先前搁在桌上的书翻看起来,淡淡的开口,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无澈立时闭了嘴。

跟了他两年,无澈当然知晓,此时的主子心情实在不能算好。要是他再开口说些什么,保不准下一刻他便会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那情形,必不会比被侍卫们揍得脸青鼻肿的那个白衣小贼好看上多少。

丝丝清风,袅袅茶香。千魇手执书卷已有半个时辰,却是一页未翻。

“殿下,人已带到。”菊红说完,看了一眼未曾抬头的千魇,撇下白衣小贼,躬身退出,顺便带上了房门。

‘你叫什么名字?’

已换去周身褴褛,正眼珠子乱瞟的白衣人心里一颤,抬起头盯住千魇的脸。

‘为何不说话?’

是真的,这小殿下未曾开口,声音却可在他脑中回响,清晰异常,这分明是妖狐族特有的魂音。运用此法,须振以己魂,捕捉到他人的灵魂振频,带动天地灵气,方可以音乱人心。这魂音,就算是在妖狐族,也不是个个都会的。

难道族长要找的,便是此人?

白衣人的身体猛地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回殿下,小的名叫应——”

‘算了,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今往后,你便叫做无尘,什么都没有的那个无,尘埃的那个尘,如何?’

千魇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听在白衣人耳朵里却分外迫人。

一滴汗水落在地上,无声的碎裂开来,白衣人在千魇逐渐转冷的眼神下勉力维持着冷静,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地颤起了身,那张只可算得上俊朗的脸渐渐变得苍白。

这是怎样一种令人无力的压迫感,仿佛以一人之躯,与天地为敌。灵力,灵觉,五感逐一远离。最后剩下的,只有苍白无力的绝望。

他从没想过,没有一丝杀意的压迫,没有一丁点恨意的敌视,竟也能如此可怖。

‘回答我。’

“……”

白衣人蠕动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等待了良久的千魇终于失去了耐心,像生气的孩子般将书卷掷于地,跳下床铺向外走去。

‘澈,杀了他吧,留着也没用。’

屋里的两人抬头看去,却只捕捉到一个甩袖而去的背影,再回首,却撞上了彼此的视线。

“你要……杀了我吗?”白衣人垂下头,低喘着,艰难的吐着字。

“你要真想死,”在空气中逐渐显出身形的无澈盯着那匍匐在地,几乎被汗水浸湿的白衣人,冷笑着将一把匕首扔在他面前,“这个倒可以借你用用。”

白衣人愕然,“你主子,不是让你杀了我吗?”

无澈勾起的唇角向上划起一个更大的弧度,杀了他?这人是白痴么。若是想要他的命,主子又何必花那么大的气力将他带回?

无澈饱含探究的眼神在白衣人身上打了个转儿,眯起的眼中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锋芒。

这个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一向善于掩饰的主子失了冷静?

是主子以前重要的人,还是与那个人相关?

无澈忽然止了笑,摇头撇了撇嘴,消失在白衣人错愕的视线下。

千魇独自走出青枫殿,等怀揣心事的他回过神,已到了一处偏僻荒凉之地。矗立于眼前的,也已是一座不曾见过的宫殿。

皇宫他处已是一派春光融融、其乐洋洋之景,可此处,却是依旧春不至,残雪压枝。

宫殿前的台阶已有诸多磨损的痕迹,四角飞檐也已缺了一角,其余砖瓦破损之处更不必多说。显然已是破败之极。

但细观之下,殿前檐底却不见燕巢蛛网,干净的一尘不染。透过半开的殿门,院内开至极盛的寒梅隐约可见。

千魇颇有些诧异,环顾四周,见得一片萧然,才知自己已闯入寒庭。

这便是令宫内妃嫔惧怕不已的寒庭冷宫?

千魇走上前去,缓缓推开殿门。

一阵寒风突至,夹带冷香扑面而来。数瓣寒梅轻柔的划过千魇的衣襟,落在了殿前的台阶上。

院内栽着十数株梅树,层层叠叠的雪白与浅粉间,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仰坐着,右手执着半杯暖雾阵阵的香茗,一具古朴瑶琴置于身前。

见有人入殿,男子侧首以望,浅淡的眉轻锁着,深邃而纯净的墨色双眸明亮如镜,朱红色的唇扬起几许闲适的弧度,数缕飘扬的青丝拂过微扬的脖颈,显得妩媚而出尘。

这个人的气味他还记得,该是辰洛吧。千魇仰首凝望着梅雪间那个尤为不凡的男子,眨了眨眼。

“原来是十一殿下,辰洛失礼了。”

辰洛暗自轻蹙着眉,却露出笑容,优哉游哉的站起身,按宫里的规矩向千魇行了礼。

俯首间,辰洛不经意的往千魇身后望了望,起身之时,眉头更紧。

“十一殿下怎的独自来了寒庭?是在宫里迷了路么?”

千魇摇摇头,径自跑跳着奔入梅林,瞪大好奇的眼,这儿摸摸,那儿瞧瞧,恍若刚出笼的小鸟儿一般。

辰洛不禁笑了起来,这十一殿下,也才是个六岁的孩子啊。

于是,辰洛走过去拉起千魇进入殿内。

拍去千魇身上的雪花,让他坐在炉火旁暖身,辰洛又斟上一壶热茶,端来几份样式新颖的糕点,于是,本该是仇人的两人,便在这雨雪霏霏的午后,融洽的同坐共饮起来。



第一卷 杞月之魇 第八章  精灵

自从那日无端惊魂之后,白衣人便在青枫殿中成为侍卫无尘。安安静静,不羞不恼,仿佛那日的一切全都未曾发生。平日里随时跟在千魇身旁,可谓是尽心尽责。

龙清黍已开始习武,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皇后的缘故,教导他的武师分外殷勤,整日整日的跑跳摔打让一向精力过人的小胖子都有些承受不住,日日回殿时都是疲惫不堪,来青枫殿寻千魇的次数便也少了。

反倒是礼官周瑾,三天两头的往青枫殿跑,平日无事便也罢了,若是临近节日祭日,或是宫里什么人的生辰,便会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来请,直至千魇答应前往为止。

除去平日里只在殿中做些杂务的下等奴仆,青枫殿里的四人,千魇,菊红,无尘,当然还有他人多不知晓的无澈,便又一次回到波澜不惊的生活轨道上来。

安宁,平静,无波无澜,一如往昔。

就这样,大半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消逝。

是夜,带着凉如水的澄澈。

半弯秋月斜斜的悬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上,透亮的月华轻柔的落在窗的另一面。

千魇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透过床幔落入手心的银白月华。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望了望窗外,一个闪身,倏然消失,只余缓缓拂动的床幔窗纱,以及洒落一地的零碎月华。

虽不是满月,但今夜的月色,实在不错。

天晴无云,明月莹莹,这是妖族最喜欢的月,也是妖族最喜欢的天气。

千魇给自己施了个隐身诀,只着了单衣,便赤着脚走出青枫殿。月光冷冷的照在身上,恍若蒙在周身的一层寒霜。

同一时刻,龙央殿内,一刚要就寝之人望了望窗外的那轮明月,复披衣,欣然起行。

两个不同的人,能同时出现在同一地点,并相识相知,这,便是缘。

因此,当龙夜寒背着手驻足于御花园一角,抬头望向那半弯秋月时,他忽然无比庆幸此夜的心血来潮。

无比庆幸。

龙夜寒的目光深深锁住不远处的那个小小身影,一向用温柔掩去凌厉的深紫色眼眸,这一刻盛满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柔色,以及深沉如潭的暖意。

跟在他身后的周瑾怀着疑惑顺着他的目光开去,霎时,忘了言语。

那个大约只有五六岁的孩童,半躺在离地约有十丈高的树桠上,靠着坚实的树干,曲起一条腿,微微扬起头颅,散乱的刘海在清风的吹动下在闭起的眼上轻柔地抚着,嫣红的小唇轻轻抿起,仿佛陷入梦魇的小小孩童般露出几分倔强与无助,纯真得惹人怜爱。

莹亮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轻柔的落在孩童的身上,一身白衣随风而舞,与那从孩童背后泻下的一瀑青丝对比鲜明,晒着月光的小小的脚趾,柔嫩得几乎有些晶莹剔透之感。

微风轻拂,树影婆娑。

一个裹在黑衣里的少年无声的落在树桠上,似乎是有些犹豫,他静默了片刻,然后朝那孩童伸出手,弯下了腰。

这孩子,难道是个精灵?周瑾终于回过神,脑中却只剩这么一句话。

为着自己的假设而呆愣了片刻,待周瑾清醒过来,便发觉原本立于身前的陛下已在树桠上站立,挥手间,将那少年向一旁震落。

那仿佛睡着了的,绝美纯真如精灵般的孩童却在此时睁开了眼,一双浅淡至极的紫眸好似渺茫的月华,清清浅浅,朦朦胧胧,似有情,又恍若无意,分明是天真纯然的眼,却又仿佛带着某种疏离的冷意。

龙夜寒深紫色的双眼与千魇浅淡的紫眸骤然相对,一深沉,一淡漠,却是同样的波澜不惊。

龙夜寒俯下身,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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