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的伙伴们-苇-第2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转了个角度再扑上来哭喊,坚持抱着我的脖子不放,整个病房的人都看过来了。
我任她哭到抽抽噎噎,哭到心满意足,阿密也把她困得够久了,她也很担心我的伤势。
我摸着她的后颈,此刻对她的怜惜,不只因为她着紧我,正因为她过往所受过的所有苦……
我一下又一下地摸她的背,苦笑着哄她:「……不用哭成这样吧?我不会爽约的,我们那天偷偷溜出医院去看烟花吧?你真的有那么想看烟花吗……」
她又生气又想笑,总算破涕为笑了,她用力地扯掐我的脸。
装作真的有那么想去看烟花。
「对啊!你要快快好起来带我去看烟火……不然我不放过你!我要叫密密咬死你!」
……五岁的女孩说要雇用一条同性恋杀人鲸来咬死我,只因为我不带她去看烟火。
看来,我怎样也逃不过被变态杀死的命运。
注:利宾纳(Rebina),香港一家饮料公司所 贩卖的黑加仑汁品牌名。
【第十二章】 再见美人鱼
你有试过照顾了一个小女孩很久……
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在你面前死去吗啊?
如果有过这样的经历,而你还没有变成精神病的话。
请告诉我。
艾莉儿很雀跃。
知道后天要依约前去看烟火之后,她便一直都很期待、很兴奋。
我能说什么呢?一个连电视上的烟火秀也不能好好坐着看五分钟的女孩,如今竟然要参与偷溜出医院的秘密任务,然后到海边去看货真价实的烟火,重演美人鱼遇上王子的夜晚啊。
虽然我怀疑真正让她雀跃的部分是偷溜出医院的冒险。
躺在病床上没事可做,艾莉儿便把脑袋枕在床边,我的手臂旁,要求我一次又一次地给她说美人鱼的故事。
我是有点忘记了之前编好的鬼话连篇,但艾莉儿不介意我的结巴,径自直听得津津有味。
默默感受她的脸颊贴 在我手背的温度,我就是说不出口……
后天就是计划融合她的日子。
三月跟阿密察觉到了吧,也许陈教授有分别通知他俩,所以这数天来,他们都没出现。
他们有志一同地把时间交给艾莉儿。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已经令我很难过。
真想就这样带她偷 溜掉,不只是逃出医院,而是逃到没人能 伤害她的地方。
即使我明明知道,那个想要融合她的人,其实就住在她体内。
……没办法控制……自心底浮上来的对三月的小小怨恨,令我更难受。
「透!」
她猛力摇了摇我的大腿,把我的思绪唤回来。
「透……干嘛不说话?伤口在痛吗?要我叫医生来吗?」
我回过神,看着眼前抱着芭比娃娃的男人。
「没事,不怎么痛了。倒是你还在医院磨蹭什么?快回家去挑件最漂亮的衣服吧,不是要穿得美美的去看烟火吗?」
艾莉儿立即把嘴嘟高了起来,然后手扭绞着被子。
我真感谢她在掐绞的不是我的大腿。「……什么漂亮的衣服嘛……阿密跟三月根本不让我买,我们连一件美美的衣服都没有啊……不能打扮得很漂亮去看烟火了……」
这样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沮丧地扯着芭比身上那条蕾丝裙子的裙摆。
哎……其实我也明白三月跟阿密的心情啦,毕竟没一个男人想看到自己穿着裙子出现在镜中子吧。
但穿裙子逛街一直是艾莉儿的心愿,她就只差说出来而已。
我想打哈哈混过去,冷不防,艾莉儿抓着我的手,抬起头直视我:「透,看烟火那晚我可以穿裙子吧?」
当然是……不行啊!阿密肯定会宰了我,三月一定会对我发脾气的!
我幻想自己的脸上有冷汗一大滴或黑线一大堆,嘴唇开合了三两次,吐不出答案:「嗯……嘎嗄……这个嘛……」不行,别说是阿密跟三月不放过我,我牵着个人妖上街也是问题吧!
艾莉儿挑衅般直直凝视着 我,没过两秒,泪水便浮现眼眶。
仿佛婴儿一般,只等我摇个头或说声不行,便要「呜」一声、,眼一眯地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不行吗?为什么啊?透不是说过随我喜欢怎样都行吗?不是说要穿什么去看烟火都可以吗?我把艾艾都打扮得美美的带着了,你看,她也有穿裙子啊!为什么我不能穿裙子?来嘛,只要一次就好,我会很乖的、,我会很听你话的,只要一次就好嘛!顶多我以后都不穿裙子了,透啊……」
开始了,她的无敌撒娇攻势,这比阿密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更卑鄙。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拉,这根本没用,她拉着我的手开始摇晃起来。
「那……如果三月跟阿密都同意的话……」我漂亮地把球抛回那两个伙伴的手上了。
「这好讨厌!明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这样太奸诈了!呜呜呜……透不疼我了……透都不答应我!我明明说过只要一次就好的……人家只要一次就好了!」
……一次就好?
应该说是最后一次吧。我突然意识到她这个愿望的沉重,对于她的最后一个愿望,我真的能拒绝得了吗……我有这个资格跟权力去阻止她吗?我可以吗……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心底突然「喀哒」了一下,狠狠得沉下去了。
「……好、好吧,喂不要真的哭了,艾莉。」
她双眼大放光芒,满怀希望地看着我:「真的吗?你真的答应?」
我也怕我不答应,那天她会硬是把不合身的裙子穿得乱七八糟,露出一双有腿毛的小腿,浓妆艳抹地出现在我面前……与其让她坚持着胡搞一番,不如我先英勇趁死,把冲击减到最低好了。
「……我有条件,你一定得穿长裙跟化妆戴假发,可以吗?」
如果穿短裙的话,她就一定得剃掉全部腿毛了,虽说三月的体毛一向很稀少……
另外,她不化妆化得像跟女生一样,我们走在街上很可能会被人一直指指点点,无法低调。我不想在本该高高兴兴的日子让她受伤害。
我找她拿了手机,果然,阿密有储存他公司女职员的电话。
我拨给其中一个我比较熟稔的女生 Noel,告诉她,我跟阿密玩 True or darse,赌注玩大了,依我的要求,他要在放烟火那天打扮成女生跟我一起到维多利亚登海旁。
Noel 先是大笑不止,说我们竟然玩到疯了,然后跃跃欲试地一口答应下来,什么化妆阿啊裙子的就让她来包办,她会来医院替阿密化妆打扮,还再三确定阿密一定得愿远赌服输,太好玩了一定要逼他走上街头然后拍照留念。她完全没有怀疑地接受了我的说词,让我松了一口气。
「……透,我想到了!我能穿吧,那种动画中人们去看烟火时都会穿的裙子,他们还会拿着苹果糖跟金鱼、水球一起去看烟火的啊,那种裙子你知道吗?很长的那种裙子!」
「……那不是裙子,那是浴衣吧?」而且这里也不是日本是香港阿。
又一个被日本动画洗脑的小女孩……等、等等!如果是浴衣的话男生女生都能穿,而且也不会过于隆重,在 cospaly 的店一定找得到!
现在cospaly 的风潮这样流行,在放烟火那天穿着浴衣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阿,现下不是很多人会穿旗袍跟棉祅袄去看新年烟火的吗?只要再戴上假发的话就天衣无缝了,任谁都不会太过留意的!
「艾莉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就穿那种裙子去吧!」
怕她会改变主意,我再在拨了个电话给Noel,请她去买一套日式浴衣。
把连接着手背的针头拔下来,我痛得一阵晕眩。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厕所门开了。
艾莉儿在Noel的催促之下,被推着走了出来。
然后大病房响起此起彼落的口哨声、叫好声跟玩笑式的调戏,不少护士都好奇地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怕同房的人会被吓到,昨天我有意无意地泄漏消息,不一会儿,整个大病房的病人连同负责的护士们都知道这男人是因为跟我打了赌,所以豁出去要装扮成女生了,老一辈的人都只是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不好玩竟然玩起这个了。但可以看一个男生装成女生还要走上街,任何人都觉得很好玩,我甚至觉得同房的病人们都暗暗期待着这个时刻。
现在反而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了,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劲。
我鼓起勇气抬头,必须承认……效果是比想像中好太多了,拜高超的化妆技术所赐──
艾莉儿戴上了那种几可乱真的假发,黑的,卷卷曲曲看上去很柔软,很好摸。
漆黑得让我联想起梦中的阿密,我幻想中的阿密也拥有一头夜空般的头发跟眼睛。
不知道有没有涂上粉底的脸上,眼睛用了我绝对参不透的技巧画得更大,脸的轮廓却比平时纤细,嘴唇涂上了粉红色的口红,像果冻般泛着水亮。
艾莉儿好像有点高兴,又有点后悔,她扭绞着手指。
(手上竟然有不知打哪来的日式小织棉袋,可以跟浴衣配成一套!)
「我……这样好像怪怪的……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三月跟阿密一定会生气的……」
化妆真是神奇的东西。
虽然三月的脸称不上漂亮,但在装扮过之后竟然够得上漂亮的边。
我想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那领口露出来的锁骨看不出他是男的,唯一能泄露秘密的就是身高。
没办法,总不能砍掉三月的小腿吧。总之,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有点艾莉儿是 说对了,阿密是一定会抓狂的,他能掐的也只有我的脖子。
病房吵杂一片,围观的医护人员跟病人家属更多了,消息比病毒更快地传扬开去。
耳边吱吱喳喳,好些大叔吹起口哨,叫着什么来大叔这儿啊,大叔把你带回家之类的,妈的,这样我怎么可能带着艾莉儿成功地偷溜出医院啊?太难了吧!
「喂,透你也说点什么吧!我可是花了很多时间去打扮他的啊,够漂亮吧?走在路上绝、对不会被认出是男生!我对自己的化妆技巧可是很有自信的!」Noel收拾好化妆用具,走过来艾莉儿身边,拍着胸口保证:「为了不露馅连腿毛都替他剃了!够心思缜密了吧?」
「……是蛮不错的。」
突然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动。
卖相比想像中的让人安心很多,但……连腿毛都剃了?完了!阿密现在没有理由要放过我了,阿哈哈,还真的是缜密到连一丝生还机会也不给我了……我真是心又喜、心又悲啊。
艾莉儿高兴地笑开来,又想扑到我身上。
我急忙伸直手,像想抓小动物般抓着她的双肩阻止她,就怕功亏一篑让Noel发现她不是阿密,虽然任Noel怎么想也联想不到这男人是多重人格病患者。
我要她跟Noel先下去医院门口拦一辆计程车,我等护士们都散去后再偷偷到厕所换便服然后溜出来,大伙儿在医院门口集合,不然依 这样壮观的内三圈外三圈的人潮,一时半刻之内绝对没办法金蝉脱壳。我看着Noel抱着艾莉儿的手臂,亲亲热热离去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双手合十。
虽然我早知道Noel对阿密有意思,所以才会把她叫来,但……真的抱歉了。
现在这个男人跟女孩,是我的。
无论在哪一个层面上,都已经或将会是我的,我并没有要出让的意思,无论阿密或Noel来当我的情敌都一样。会对认识不到半年的男人如此执着,大概是阿密的精神病透过唾液传染给我了。
「But think again,」said the witch;:「for when once your shape has bee like a human being,you can no more be a mermaid。」(注)
一朵烟火爆开。
我本来还听得到那男人的笑声,现在听不见了。
交握的手微微渗出汗意,我的眼角还残留着他的笑容。无声,因为耳边充斥着烟火爆开的声音。
天空在震动,连踩着的地面也在震荡。
我牵着他,他抱着芭比,在万头攒动的拥挤人潮中逃亡,不时转头,看看Noel有没有追上来。
我知道这样带着这男人逃走很卑鄙,却无法抑止那做坏事的紧张刺激感,像小孩子 在恶作剧。
因为我每次转头,毫无例外,都会捕捉到他扬起的嘴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最后我们为跑而跑。
直到仿佛离原本的地方十万八千里,不知听过多少句责难、看过多少不敢苟同的眼神、意识过多少枚烟花的盛开,我们才喘着气,在离海边有一段距离的树旁停下。
树下也是人满为患,在烟花秀时别奢望有什么特等席了。
男人虽然穿着浴衣,却毫无仪态地蹲下来,双腿分得开开的,垂头大口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