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罚-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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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今夜有人对铜天鹅街稍稍留意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平时一向二十四小时服务的巴塞利安宾馆今夜很早就关了门。所有楼层的窗帘都被紧紧地拉起，像是预知了末日来临一般做了最后的封锁。
　　四楼黑暗的过道深处隐隐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所有的侍者全部跑到指定场所一字排开，顿时全场肃静。
　　那根本就是军人才会有的纪律和素养。
　　过了很久，才有几丝轻微的声响远远地传来，男子从黑暗深处缓缓走来。高跟靴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寂静地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楼层里。
　　两旁守候的侍者纷纷随着他的脚步而渐次地致礼。
　　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就是整座庞大的巴塞利安宾馆最大的股东，也就是实际中的执掌人。
　　走到指定的房间后，身边一直跟从的雷欧提斯帮他开了门，西泽尔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一切已经回复了原样，除了桌面上残留的扑克牌，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尸体已经全部被处理完毕，所有的痕迹也都清理干净，旁边亲王安插的护廷骑士也已经全部解决，殿下需不需要去看看？”
　　“不必了。”
　　然而前面的人只是淡淡地答，西泽尔缓缓走到牌桌前，随指夹出一张，眯眼看了看，然后扔进了火炉。
　　金发的王子在火焰中缓缓化为了灰烬。
　　“你说什么？！？”
　　首相办公室里那个金发男子突然拍案而起，不可置信般看着面前那个女子。
　　“非常抱歉，殿下，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宾馆的主人。”
　　“这样说来，原来巴塞利安就是他开的，是这个意思么？”
　　“好了，你下去吧。”
　　显然并不希求答案，斯丹莱不等对方回答就下了退令。
　　等利迪娅退下后，斯丹莱坐回原位，狠狠皱起了眉。
　　果然让人意外啊。
　　莱昂纳尔。。。。。。斯宾格。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到底该相信哪一个了，或是说，还有谁能让他信任。
　　他突然感到一种彻骨的疲惫。
　　权力与阴谋。背叛与死亡。
　　他突然就想摆脱这种没有尽头的生活。
　　过早的政治生涯给与了他很多，同时也让他失去了很多。
　　作为公众人物，什么都是不自由的。小到言行举止，大到私生活和爱情，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舆论的漩涡。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应该学会如何与各部处理好关系如何与媒体周旋。然而没有父亲教导，这些年来他一直做得很得体很好。
　　然而近期，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公众面前失态。
　　这从来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苦恼地按着太阳穴，亲王叹息着。从政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再次睁开眼睛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
　　自己怎么了，竟然又睡过去了。
　　抬手扶了扶额头，他突然想起来斯丹莱临走时曾叫他等着，便急忙侧脸望去。
　　男爵正坐在床边翻着一本小说，看到他的醒转便放下了书。
　　穆莱尔一看是他，有点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睛。
　　“啊，你不要惊讶，殿下还在白路士奇处理政务，今天由我来看护你。”
　　还未等对方发问男爵便先解释道。
　　穆莱尔这才镇定下来，可又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抬头问道。
　　“对了威斯摩兰先生，那天，在宴会上，后来到底是怎么。。。。。。啊！”
　　然而男爵不等他说完就一手指戳在了他的额头上。
　　“什么叫‘威斯摩兰先生’啊，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啊？呃。。。。。。那，佩恩，能不能告诉我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啊。。。。。。”
　　面容上露出深密的笑意，男爵向椅背靠去，没有立时说话。
　　“后来么，你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倒在了地上，把我当时都吓了一跳。。。。。。”
　　“斯丹莱呢，他回过头看到你，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像是还对当时的场景记忆犹新一般，男爵静不禁笑出声来。
　　“他呀，当时简直就是吓呆了的样子，后来竟然不顾现场那么多的政府要员，一句话没说硬是把你抱起来冲出了会场，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呢。。。。。。”
　　“什么？！”
　　穆莱尔陡然一惊，竟坐了起来。
　　“是啊，当时简直是真是震惊了全场呢，要知道当时在场的有各部大臣，更不要说德方的外交部和研究人员了，他就这么抱着你跑掉了，最后还是我收拾的烂摊子。。。。。。”
　　“。。。。。。。。。。。。”
　　没有理会他的神情，男爵兀自摇头苦笑，缓缓说出最后一句。
　　“。。。。。。这件事啊，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家伙还指不定要被怎么骂呢。。。。。。”
　　“。。。。。。。。。。。。”
　　穆莱尔怔在了当场，过了很久，最后不禁笑出声来。
　　。。。。。。斯丹莱啊斯丹莱，你怎么还是原来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你会改变的啊。。。。。。
　　这样下去，以后还怎么成为独当一面的帝王啊。
　　“。。。。。。。教我如何对你残酷地起来。。。。。。”
　　“。。。。。。。。。。。。”
　　不知怎么，他突然就想到当时沦陷在昏迷深处时的那个声音。眼前是那个男人无奈而温和的面容，目光像是始终掩盖在大雪深处。
　　他突然捂住了面容。
　　


☆、多米勒覆彻

　　　　Section。　two
　　奥勋第一束清晨的光辉投下人间时候时候西泽尔来到了米德尔顿宫。
　　“西泽尔，是你来了么。”
　　听到脚步声女人从窗外的风景转过头来，温和的声音如同悠远的河流。
　　“是的，夫人，是我。”
　　青年几步走上前，依然像前几次那样吻了吻她的指尖。
　　“真奇怪，您每次都能猜对。”
　　“那是自然，你和妮娜娅，威泽拉几个经常来这里的人，我早就能靠脚步声分辨出来了。”
　　“。。。。。。。。。。。。”
　　惊叹于此时宫里竟然如此安静，青年坐定后不禁环视了一下四周。
　　“对了，妮娜娅呢？”
　　“哦，今天威泽拉先生带她去看城里的板球比赛了。”
　　“这样子啊。。。。。。”
　　西泽尔的面容上并没有出失望的神色，竟然有某种隐秘的喜悦。
　　莱昂纳尔观察着情况，悄悄退下了。
　　“。。。。。。夫人，我从纳德维加给您带回的礼物，您还满意吗？”
　　沉默许久，还是西泽尔先开了口，拿起茶几上的小瓷盏放在手里揉捏着，蓦然问出一句，
　　“当然满意了，这种热带的花木北方还真是不多见呢，谢谢你，西泽尔。”
　　听到这里西泽尔不禁放下了瓷盏，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对了，西泽尔，关于那件事情，你和爱德华说了么？”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白兰绮才像是觉得难以开口一般犹疑地开口问道，
　　显然对这个打破旖旎的话题十分不适，听到这个西泽尔竟不觉有些难堪。
　　“。。。。。。呃。。。。。。这个还没有。”
　　“可是明年五月份就要举行婚礼了啊。。。。。。”
　　“。。。。。。。。。。。。。。”
　　“请你务必要跟他说啊，现在奥布莱恩和加拉赫他们都不在，斯丹莱又是赞成这桩婚姻的，我是盲人，有些事情实在是无能为力。。。。。。”
　　听到奥布莱恩这个名字，西泽尔突然觉得心中一凛。然而看不到他的神色，白兰绮只是兀自乞求道。
　　“要是让妮娜娅离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
　　“我就这一个孩子啊。。。。。。”
　　这位可怜的夫人突然不顾一切地拉住他的手，面容上出现恳切的神色。
　　被拉住手的瞬间西泽尔只觉得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
　　然而那双手却没有停下，而是顺着他的手臂一直延伸到颈项，最终贴在了他的面容上。
　　眼前那个女子像是爱抚自己的孩子一般抚摸着他。
　　“。。。。。。我求求你，西泽尔。。。。。。”
　　“。。。。。。。。。。。。”
　　“西泽尔，我求求你，去问问你的父亲，也许他会考虑的，毕竟他是你的父亲啊。。。。。。”
　　“。。。。。。。。。。。。”
　　“我知道了，夫人。”
　　他终于屈服在了她的爱抚下。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前去拜见陛下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妥善地解决，决不会让公主远嫁，让您担心。”
　　他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中蓦然有某种深沉的坚决。
　　“。。。。。。西泽尔。。。。。。”
　　不敢相信他回答得如此干脆，白兰绮一时竟怔住了。
　　然而在下一秒竟缓缓落下泪来。
　　西泽尔抱住他，忍不住将头埋在她深栗色的发丝中，蓦然发出一声来自胸臆的无法自拔的呻吟，面容上不禁呈现出痛苦的神色。过了很长时间才听到她喃喃的声音。
　　“。。。。。。真是我的好孩子。。。。。。”
　　在黄昏庄重降临亚斯兰的时候，西泽尔来到了圣浮里亚宫。
　　“西泽尔，你怎么来了？”
　　爱德华从书案上抬起头来，看到是他不禁有些惊讶。
　　“嗯。。。。。。”
　　得到父亲的指示后他坐在了沙发上，爱德华离开了书案，来到与他对面的位子坐下了。
　　“怎么突然想到来我这里了，我希望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吧。”
　　“不！不是。。。。。。”
　　西泽尔连忙低下头，像是觉得难以启齿般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直说。
　　“父亲，我希望。。。。。。您能够取消妮娜娅公主与海曼斯爵士的婚约。。。。。。”
　　“什么？”
　　爱德华略微皱起了眉。
　　“我的孩子，你刚才说了什么？”
　　西泽尔抬起头来，努力对上他的目光。
　　“我说，我恳请您，取消妮娜娅与海曼斯爵士的婚约。”
　　爱德华的面容明显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
　　“。。。。。。我觉得，妮娜娅年纪还太小，不适合离开亲人到库洛维斯郡生活。”
　　“海曼斯伯爵家的佣人会照料好她的。”
　　爱德华只是简短地回应，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回头看他，目光蓦然变得刻薄而犀利。
　　“是谁让你到这里说这些的，是白兰绮么？”
　　“不，这全都是我个人的看法。。。。。。”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婚姻这种事情不是你能够插手的事情。”
　　“父亲！”
　　他像是陡然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几步来到他的身后。
　　“。。。。。。父亲，我请求您不要这么做。。。。。。”
　　“。。。。。。妮娜娅才十五岁，让她嫁给一个长她十三岁的人毕竟是不合适的啊！况且海曼斯先生也未必真的愿意，恐怕也只是迫于您的威慑才勉强同意的吧！”
　　“。。。。。。。。。。。。。”
　　书房一时陷入了沉寂。
　　“回你的雪拉扎尼去，今天晚上我不想看到你。”
　　寂静许久，西泽尔才听到他极力压低的声音。
　　“不！我不会走的，除非您能答应我！”
　　他上前一步，然而前方却再也没有了回应。
　　他就这么看着他，满眼的悲哀，隐隐愤怒。
　　眼前是那个女人最后充满希冀的目光，他就看着面前那个人的背影，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
　　“。。。。。。。。。。。。”
　　“父亲，请您千万不要这么做。。。。。。”
　　“。。。。。。您难道就没有为妮娜娅的幸福考虑过么？！”
　　他仰起脸来看向面前那个高大的男子，目光恳切。
　　然而爱德华这是微微侧脸扫了他一眼，又转了过去。
　　“没出息的蠢货，不要告诉我你就这点本事。”
　　西泽尔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缓缓站了起来，后退几步，却不料撞到了书柜边的骑士雕像。
　　“如果，如果您执意要把妮娜娅嫁给海曼斯，我就死在这里！”
　　他蓦然抓过骑士手中的长剑，竟是毫不犹豫地横在了颈项上，目光中突然爆发出某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然而这次爱德华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不要妄图用这个来威胁我，当年安吉丽娜也是这样的，结果你也是知道的。”
　　“况且就算你死也没有用，你死了之后，妮娜娅依然会嫁到库洛维斯郡。”
　　爱德华转身背对着他，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窗外飘渺的星空。
　　“。。。。。。这桩婚事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让公主嫁给海曼斯家族的历代长子也是伟大的白比德一世阿尔伯特大皇帝赐予海曼斯家族的荣耀，这关系到皇室的信誉问题也是安抚各地领主的一个重要举措，怎么可能随便毁弃，原先安吉丽娜的事情已经让我很难堪了，这次不可能再。。。。。。”
　　然而他双瞳突然睁大了，眼前的窗面上竟然呈现出让他不可思议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