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作者:妖三-第5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花莫漪一怔,继而反应过来,霎时面上血色尽褪。他下意识後退一步,内心骤然警铃大作。
花千秋同样始料未及,五公主俏脸一白,慌急急地插口:“毕染,你别乱来!”
毕染蓦然长声大笑,声音里分辨不出是嘲讽还是恶意,又或者掺杂有其他谁也探不明白的东西。视线像锐利的利刃,尖利的扫向花莫漪小腹;而二殿下在他猛然尖锐起来的目光中立刻全身戒备,像竖起浑身毛发的小猫龇牙咧嘴,双手护在身前,模样说有多紧张警 戒就有多紧张警戒。
这副一心护雏的舍身模样印入毕染眼底,更是激起了毕染心间一阵阵按捺不住的气血翻涌,喉间似乎都能尝到丹田处翻涌上来的淡淡铁锈味。
他原本不过是拿话试探,并未全然有把握花莫漪身怀有孕;他也并不清楚陆小念和花莫漪经过化境阁那短短一次的云雨,竟会有珠胎暗结的效果。会这麽试探,充其量不过是本能的想找出什麽借口反击。
谁料得到花妖国的二皇子,不能居於下位的王族之一,花莫漪竟然当真有了身子?而他又居然什麽心事都摆在脸上,一经试探立刻方寸大乱、马脚全露,把自己的所有底细一五一十的泄露在他面前。
──花莫漪为什麽不能心机深沈点,不要这般简单就被人一眼看透,明明白白昭显在人前?为什麽要让他发现,他果真腹中孕胎的事实?为什麽,他的孩子失去了,不在了──花莫漪却能平安无事的怀著陆小念的孩子??!!
毕染笑声越趋放肆扩大,笑得面部神情都不能自己,眼神里的阴云越积越深,越积越厚。
素来无所畏惧的花千秋,即便在被他骗来後依然神情不改的五公主,在毕染这一声声长笑的诡异状态之下也变了脸色,心里慢慢蹿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她慢慢移动了几步,挡在花莫漪身前。
若是毕染要对二哥采取什麽极端,便是拼死,也要护住二哥和二哥腹中的小侄儿……
在她身後,花莫漪一厢不甘示弱的盯著毕染,一厢内心纠结万分的考虑著要如何应对不测之变。但是他现在脑海里乱成一锅粥,理不清头绪,只知道自己慌乱得很,焦灼得很,害怕得很。
他不怕毕染对他做出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怕的是毕染对孩子不利,对千秋不利。
──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当时就不该命人看守住陆小念,小白脸若是跟来了,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不对,千秋被擒,他仍然会被胁逼著上山,小白脸跟在身边,只怕也就是多了一个人质而已,於事无补……
──但是小白脸在的话,他心里会安定一些,至少不会慌成这样……他一个人,拼又不敢拼,躲也无处躲,实在是不知道要如何保护他们的孩子……
花莫漪紧张的痛苦的思索著,忽然听见毕染的笑声蓦然收尽,像初发出时那般突然的,戛然而止。
二殿下更加紧张了,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暗暗收紧,几乎微微渗出汗来。
阴鸷的视线,终於从他一直死死护住的小腹上移,移到了他脸上。毕染道:“原来果真是这样。於情於理,毕染还是该先向二殿下说声恭喜才是。”
花莫漪忍住了“多谢你的假惺惺”,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心思简单的他,也本能的兴起了保护欲,他知晓不能再过多刺激对方。
毕染看著他,花莫漪始终默不作声,神情戒备。
毕染又冷冷道:“依身形,四个多月,或许五个多月了罢?二殿下气色不好,看来将养得不够。陆小念没能尽职尽责,好好的照料二殿下和腹中胎儿吗?”
回应他的依然是打定主意的沈默。就连花千秋,也绷紧了全部神经,随时准备应对他的发难。
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其实都很清楚“胎儿”这两字,不啻於事先掩埋好的火药,说不准踩著什麽地方,就会轰然引爆。
“放心罢,毕染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方才之话,听过就算,我可以轻轻放下,不当一回事。”眯著眼,若有所思的轻笑,“只是,最好莫再来第二次挑衅我的底线。若是逼得毕染出了下策,将二殿下如同七殿下一般捆绑起来──”
花莫漪蓦然睁大双眼,急急走前一步:“你将七弟──”
花千秋适时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拦阻他追问。
毕染看著他,漠然接著说道:“──若是逼得毕染将二殿下同样绑束起来,七殿下吃得消,二殿下现在的身子,未必就吃得消了。小世子倘或有个三长两短……花示君也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不幸下场,对不对?”
拦是被拦住了,花莫漪还是咬著牙,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你将树尘怎样了,你为何、为何要将他单独囚禁起来,让我们见他!”
“不必著急,”毕染的声音放轻柔了,轻柔得一如十年间每次与他们言笑晏晏时的温存和煦,“他只是比你们先行一步而已。你们花妖王族,这一脉血统,无一能够逃得过黄泉相随。”
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单薄而微微透明的窗纸上,晨曦的微亮曙光已经渐渐有了几分颜色。“我想这个时候的花示君,应该已经收到你们被请来夕落山作客的讯息了罢。毕染亦已备齐大礼,随时恭候花妖国新任国君大驾光临。”
☆、第九十六章 生死场
第九十六章 生死场
花示君紧紧攥著那封轻若鸿毛的信笺,一宿没有安眠的眼睛下方,印著深深的黑色痕迹。
早有所觉悟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朝阳映著豔红的云彩缓缓升上山头,投下的金灿灿光芒,将花示君手中牢牢攥著的信笺上手写的字迹模糊成一片。熟悉的书写方式,甚至惯用的毫毛笔的尺寸也是那个人一成不变的喜好。
然而字里行间的冰冷和杀意,似乎能够理解,又难以明白。
身後紧随著花示君的众多禁卫军,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为何自从方才一只陌生信鸽飞来落在花示君手上後,他们的王就僵硬了身子,直直的站在原地看著一封似乎只有单面的信函,看得整个人都痴了过去。
那封信写的什麽内容啊……难道跟失踪了一天一夜的五公主、七殿下,还有後来也下落不明的二殿下有关吗?
花示君终於有了动作,紧握著信笺的手慢慢收拢,洁白纸张碎成无数片。
“传孤命令,所有人撤离围场。”
“王上,不搜寻几位殿下踪迹了麽……?”
“孤已经知晓他们下落,接下来孤自会应对。”花示君道,“你们在此也派不上用场,将所有兵力分散了去各宫护卫其他几位殿下。”
“是。”遵从王令,禁卫军头领应答後,转念还是提了个问题,“──禀王上,另有一事……我们需要通知二殿下……二殿下的友人陆公子此事吗?”
花莫漪跟陆小念之私交,经过花曜日庆典的公然出双入对,似乎整个王城的人都有所耳闻了。花示君微微皱了皱眉,他俩的关系给太多外人知晓,其实并不是好事。尤其前任花妖王,老成守旧,若是给父王知道,只怕要旁生枝节。
他道:“陆公子与二殿下私交再好,终究不过是外人而已。花妖国内务,何时需要外人插手?”
禁卫军头领一怵,赶忙低头认错:“啊,是、是属下多言。属下这便带众军撤离围场。”
──其实方才从花舞宫的近卫处收到消息,二殿下一直叮嘱他们看牢的陆小念,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自花舞宫消失了……这这这……近卫也属禁卫军统领,按理也算禁卫军失职呢。看守不力,而且连对方具体消失的时辰都摸不清楚──还,还是不要禀报王上罢。
幸好花示君并没有将心思过多放在他突如其来提起的名字上,他只是看著自己握紧的手心,慢慢摊开,再看著那些洁白碎纸片在日光下飞散。
*************
夕落山,花妖国地形图上,从来没有过这处山脉。
会在信笺里提出这麽一个山脉作为见面地点,还特意画出了简单的路形图做指引,毕染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将那处的山形走势、地脉风水都做了大肆改变。
花示君来到山脚下,跟花莫漪夜间初见到这处山脉的感觉一样,阴冷,荒芜,寒意袭人。光秃秃的山脉上几乎不见任何绿意,与花草有关的一切都被铲除得干干净净。像这座山的现有主人,明白的昭显著对花妖一族的切骨痛恨。
就连初升太阳的温暖和煦,也照不到这片冰冷无生机的山峰。
身後有脚步声轻缓的靠近,微风中传来似有若无的气息,极为熟稔。
“我料你见到信函後,必然是应信所言,一人只身赴约。看来我对你的了解程度,还算勉强及格。”
“孤对你的了解程度,却是远远不够。”慢慢转过身,视线中的毕染青发白衫赤足,一动不动的站在距离他三尺之遥。花示君看著他,再把视线慢慢移到他光裸的足面,问他:“你从入花妖国一直不著鞋袜,为的就是这一天,真正复仇时机的到来麽?”
他看著毕染,毕染同样也看著他。
花示君仍然也是记忆中的样子,沈稳而不动声色的面容,不易看出情感变化,但身上的服饰不再是花妖国大皇子的衣袍,束发著冠,已是王者气度。
这身衣著打扮,确实适合他朗然端方的外貌;若是昔日王权在握的人是他,也许今日会面将是另外一个局面。毕染漫然想著,一时略微有些出神,花示君问他的话,他听入耳中,却并不想正面回答。
花示君又问:“毕染,你想要的复仇,是怎样的一个终场?”
“我不是已在信中说明?用你的性命,交换花莫漪等人性命。”
花示君笑了:“孤的性命……?孤的性命不算什麽。”
“喔?”毕染看著他,“你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交换,让花莫漪等人平安,却不在意没了你後花妖国大局动荡,为外族所趁麽?”
──他为何竟是会笑?在自己提出性命交换这样过分的条件後,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以及,花示君平日喜怒并不形於颜色……这般牵动嘴角微笑……却是格外吸引人目光……
花示君道:“没有孤,自然会有另外的人掌控大局。这个世间,并没有离了谁,便不能持续的道理。”他向前迈了一步,毕染却後退了一步,两人四目相对。
花示君问:“小漪、千秋和树尘呢?孤愿意做交换,你带他们出来。”
毕染张了张口,却忽然哑了声,看向花示君的眸子里,飞快掠过一抹阴影。花示君又向前一步,伸出手,对他道:“孤身上并无兵器,你可以信任孤。况且,你不是自诩了解孤之秉性麽?此时又何必缩头畏尾,担心孤会暗中设计埋伏?”
“你身边确实没有侍卫……”毕染慢慢说,“我已经派人埋伏在山脚,确认了你是一人前来……”
“那麽你在犹豫什麽?”
毕染心底狠狠一颤,对方似是洞悉万事的目光里,像是早已明了他一切用心,只是不言明而已。“我有什麽好犹豫的?杀了你,杀了花妖国现任国君,告慰族人在天之灵,毕染不会有丝毫手软!”
花示君伸出的手忽然猛然向前使力,猝不及防的毕染被他一个近身,扣住手腕捉在怀里,一惊,就要挣扎,花示君道:“你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包括孤在内的所有王族人活著回去,是不是?引孤出面,只是你的借口,你原意就是想要将现任花妖王脉一网打尽──”
男人沈而微哑的声音近得要透过耳鼓直接穿透入心,毕染浑身僵直,心脏响如擂鼓,听花示君干干的继续道,“否则,光是要孤性命,你在云都殿十年,早有下手机会,──单单一个花妖王的性命,又如何满足得了你这些年蛰伏隐忍的牺牲与决心?”
他果然什麽都清楚,什麽都看透了。毕染翻手就要拍开花示君扣牢自己的手臂,低眼间却忽然看见花示君手臂上那处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口,深深的刀痕,柳叶型大小,纵深的力度却很大。他记得桃花林里那一刀的分量,但花示君抱著他没有丝毫反抗;直到毒素侵 袭上身,再也无力抱拥住他身形,才慢慢松开了双手。
举起欲拍的手略微一抖,竟然是再也无法顺利拍落。毕染别开眼,心里一阵莫名情绪翻涌,压都压不住的疼痛难当。
“放手。”他勉强道,“别逼我动武。”
“你杀掉腹中胎儿,也是因为,它是孤王族一脉,这个原因麽?”抓住他的手臂更紧,多了难以察觉的力道,花示君其实真正想问的,真正想要从那个人口里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