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莫倾城作者:妖三-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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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己竟是在这点上,狠狠的输给了这名年轻得甚至可说不知人心险恶的侍卫。
花示君背著手,站在铁牢栅栏外,默不作声凝视牢中被吊起双手之人。
尤主事一早发现毕染不见,立刻就派了几十名宫侍把静坤团团围住。後者一脸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来临,不挣不拒,束手就擒。被带入牢中後,动用了私刑,身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鞭子抽打的痕迹,鲜血和衣裳干涸在一起。
花示君打量了遍体鳞伤的人片刻,那一直紧闭嘴唇不肯吐露一个字的囚犯,直至这时感应到君王的视线,方缓缓抬起头来,两人隔著密密铁栅栏,四目相对。
静坤忽然笑了,说话时嘴边溢出一丝血红:“你不会从我口中得知有关他的任何讯息,即便我死。”
“孤知晓。”花示君丝毫也没有被他激怒,静静看著他,惋惜道,“若是你不曾遇上毕染,以你之胆识与气节,孤多麽希望你能够为孤所用。”
“哈──”讥讽的笑,“若是毕染从来不曾遇上你,才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
“你错了,毕染遇上孤,完全是出於他私心设计。从相逢到最後,一切不过是他算计。”花示君怜悯的看著他,现下这里没有君王和侍卫之分,有的只是对同样一个人怀有炽热情绪的身份平等的两个男人。花示君道:“你与孤同样,受了毕染蒙骗。他利用你对他的感情,顺利逃离孤身边──为了这个原因,孤不会惩戒你,你亦是个可怜人。”
那侍卫蓦地大笑起来,笑得脚上的镣铐都在颤抖:“原来他在你眼中,是这样?他所做一切,全是处心积虑的算计,你一分真情也看不出来?”
花示君冷冷道:“你莫欣慰过早,他对你亦是同样步步为营,你与孤,在他眼中都是能用即用,用之即弃的棋子。”
静坤想起毕染独自被囚禁在寝房中,每次他推开房门时,那人迅速抬起的眼眸中闪过的一丝惶遽却又明明带有渴望的目光,看清来人是他後立刻黯淡下去的模样;想起毕染不为人知的怀著那个小小的孩子,食不下咽,难以安寝,却坚持著日日服用那闻之欲呕的安胎药;想起他举杯遥祝花示君百年好合时,硬著脖颈,眼神却刻骨悲伤……
毕染爱花示君,即便他从来不曾对他吐露这一点,但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这名睥睨天下的君王却愚蠢昏晦得一无所觉。花示君总冷嘲热讽说毕染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的可憎之人,其实真正被仇恨蒙蔽心智而看不清事实真相的,又何止是毕染一人而已?
花示君又道:“看看你现在,前程俱毁,此生都要囚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就因为一个利用完你就将你弃若敝屣之人,你觉得值得麽?他逃出了宫外,逍遥快活,哪里还管你的死活?”
对方嘲讽的看著他,对这样被恨火蒙蔽了理智的男人,早就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静坤现在唯一真正庆幸的,是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将那人送离了王城,逃脱这样永无止境的精神折磨。
他闭上眼,不肯再跟花示君对视。
花示君踏前一步,隐忍著怒火──他知晓自这名侍卫口中断然是问不出东西来,他之怒火也并不是来自於这个人私放了毕染,甚至不是这个人敢於挑衅他的王者权威──而是,为什麽,凭什麽,连他这个与毕染耳鬓厮磨了十余年的人,谈论起毕染时,都不及眼前这个年轻侍卫眼神来得坚定?
这名侍卫,哪怕就是在一年前,都还不知毕染性情如何、容貌怎样,却肯一口咬定毕染是值得付出、甘於为他赴死的对象。他凭什麽比他有信心,凭什麽比他,更摆出一副了若指掌、心心相印的模样?
难道在他因为情绪不稳,避而不去毕染房中的那些时刻,──毕染竟是用自己的身体,勾引了这名涉世未深的侍卫不成?
越想越是心绪大乱,越想越是癫狂入魔。
花示君一直刻意保持平稳的假面具崩碎了一角,老成持重的君王,眸子终是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色。恨火,妒火,求而不得的哀伤,再也留不住的绝望,像染坊中混搀在一起不再纯粹的颜色,泅染成最古怪的图案。
“除了孤外,这个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碰他。你既是愿意为他死,孤──成全你!”
☆、番外 之 花囚 17(花示君X毕染)
花囚 17
伫立在山脚下的一座草屋,其貌不扬,属於民间最为常见的百姓居所。屋前有一大片清澈见底的小塘,几只春鸭在池塘上呱呱游弋,塘边两三株垂柳迎风招展,风景怡人。
一名身背柴垛的汉子,大步流星自塘那头过来,脚步声惊动了池塘里悠闲的鸭子,黄毛绒绒的动物们呱呱叫著四散。
声音也传入了屋内人耳中,草屋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白衫清丽之人,长长黑发用丝带绾起,柔柔垂顺在身後;一手覆盖在腹部隆起之上,慢慢挪出屋来。
毕染的气色,较之宫中时好了许多,清瘦的身材变得稍许丰腴;五个多月的肚子,也因为受到了不错的调养而长大了一圈,腹间已显圆润之态。他早早听见轶山哥的脚步声,不等对方走近,便主动开了门迎了出来。
汉子把柴垛放下,抹了把汗,看了看白衫黑发之人,那长长衣裳下遮不住的隆起。哈哈一笑:“幸好幸好,看来小娃儿还算喜欢这乡野地方,长得很结实的样子嘛。”
“这里山清水秀,又无闲杂琐事扰身,最是适宜居住。况且还有轶山哥三不五时来给毕染送衣送食,柴火野味一应俱全,毕染感激不尽。”说著,给他端了一杯温茶,又想去拿个椅凳出来招待人坐下。轶山哥慌忙按住他的手,咋舌摇头:“别别别,我自己来,你现在这身子,怎麽好提动重物,我自己搬就好。”
毕染也就不再勉强,看著人进屋将椅凳搬出坐下,拿衣襟前摆扇风。问他:“可有静坤的消息?他在宫中还好麽?”
这些时日,他除了安心养胎,静养调理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助他逃出宫来的静坤。但每每他问及静坤近况,轶山哥也总是一副茫然的样子摇头,因为轶山算是个非常正统的乡村野夫,那次入宫完全是静坤一手操办,特意为了接毕染离开的;哪里经常会有机会到宫中走动,自然就更加没有消息渠道可供咨询了。
静坤不联系他,他是一点风声都听不到的。这也是静坤选择他的原因,看中他与外界的关系足够稀缺和简单,没有人能透过他追查到毕染身上。更没有人会想到,毕染被隐藏在一个如此偏僻、人烟稀少之地。
寻常这样问,轶山是会继续摇头的,毕染也做足了又一无所获的心理准备。
但这次,他一问出来,对方拿著衣摆扇风的动作却缓慢下来,人也迟疑了。
“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毕染看他眼神闪烁,犹疑不定的模样,心头升起不详预感,“他是不是出事了?轶山哥?”
对方仍旧犹豫,目光一下子看向不远处的池塘,一下子又看向一旁垒放得整整齐齐的柴垛,嘴巴欲张不张,极其为难的样子。
毕染更是心急,忍不住紧张的跨前一步,一直抚摩著腹部的手也放了下来,改为牢牢捉住坐在椅凳上的人:“轶山哥……”
“等等,你先别激动。”毕染挺著个肚子,居然还弯下腰来捉住他肩膀,老实巴交的汉子惊出一身汗,听说就算是人族女子,身怀六甲的时候都不敢乱动乱晃的。他赶忙站起身来,把毕染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你千万别激动,小心,小心。”
“我有分寸,你且告诉我,是宫里传出的消息麽?花示君要对他怎样?”
“小坤他……”怎麽办,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小坤被宫里捉住了,花妖王下令後日把他在菜市口斩首,消息已经公布天下了?可是如果告诉他,万一急坏了人,一不小心惹到肚子里那个,动了胎气,他可是要去哪里给他找大夫啊?
憨厚的汉子急出一身白毛汗,恨不得团团乱转。
毕染看他一副欲言又止,浑身冒汗的模样,心下早已猜著了几分,必是静坤不好了。
花示君心思那般缜密,有一双看人阅事的锐眼,他查到静坤头上来是迟早的事。差别在於,花妖王肯不肯装聋作哑,高抬贵手放过静坤罢了。
幽深眸子里万般情绪闪灭,毕染闭了闭眼,又缓缓张了开来,手指慢慢抚摩上那有了一定弧度的腹顶。
他愿意随静坤离宫,某种意义上也是在赌花示君愿意就此对他放手,饶过他一条生路。他期盼著,花示君既然成了亲,既然对他已无所眷恋,便不会再强逼著他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他能够安安心心带著腹中孩子,找个远避红尘的地方终老。
他的族人已无,在这世上再无其他留恋。此生,只惟愿再不与那男人相逢……
轶山看这容貌清冷之人连问自己几遍後,忽然就没了声息,脸色变得苍白,慢慢抚摸自己隆起的肚腹。老实的农夫还当他腹中不爽利,赶快道:“你……你别慌,如果肚子不舒服,我帮你找我家婆娘来看看……”
毕染轻声道:“我想知道静坤的消息,劳烦轶山哥不要隐瞒,将来龙去脉同毕染说个清楚。”
架不住他总这般软声相求,农夫踌躇了片刻,还是把听来的小道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给他。
毕染面色唰地更加惨白,身子晃了两晃,几乎就要稳不住身形,不由自主往後倒退了两步。
惨然低语:“只不过是……放我出宫……犯得著以杀人来泄愤麽?花示君,你……你究竟,有多恨我……”抚摸腹部的手指渐渐收紧,苍白指尖不自觉掐入了腹侧。
原本睡得正香甜的胎儿,被外来的力道惊醒,不快的踢动起来表达抗议。毕染浑然不觉腹中闹腾,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苦涩,掐住衣裳的手劲更大──孩子更加不开心,又愤然踢了他一脚。
“呃……”轻颤身形颤抖得更厉害,毕染抱著剧烈胎动起来的腹部半跪下来,喘息著,捉住惊慌失措来搀扶他的轶山手臂,低低哀求,“轶山哥,求你带我,去刑场,我不能让静坤为我做如此大的牺牲,我……呃啊……”
“不行,我答应他要照顾你,我不能让你去那麽危险的地方!”急急忙忙要把人往屋里搀扶,毕染却固执的摇头,不肯起身,轶山急得又开始冒汗,“万一你去那里,又给官家的人捉回宫去,小坤做的这些事就都白费了你不知道吗?”
毕染低著头,双目微微泛红,眸底水雾将所有情绪遮掩。他轻声道:“是我拖累了他……若是救不了静坤,毕染情愿一死相陪。”无视腹中不安踢闹,他固执的死死拉住轶山手臂,额前隐隐微汗。
双方僵持了约摸一盏茶功夫,任凭轶山苦口婆心,仍是说不动毕染回心转意。老实的农夫见实在无法可想,只得叹著气,莫可奈何的应承了这个倔强的孕夫。
毕染这才终於是松了手,撑著後腰,颤巍巍的站了起身。
☆、番外 之 花囚 18(花示君X毕染)
花囚 18
斩首是人族惯行,惩治大恶不赦罪人的方式。花妖国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几任花妖王均爱民如子,非是通敌叛国之人,概不至要人性命。但今日,花示君却为了一个隐秘而不堪启齿的念头困扰,做出了这样震惊全国的判令。
通告全国的判令一下,举世皆惊。在看到王城还派了人连夜赶做刑台时,那种吃惊的感觉更浓厚了。等到宣布处刑的日子一到,闹市口便围了个水泄不通。
被宣判处决的侍卫,双手被缚跪坐在高高垒砌的刑台上。旁边一圈百姓,若即若离的跟著,想看又不敢看,个个心脏响如擂鼓,在这样陌生而又格外肃杀的刑场氛围中,谁都没有勇气发出哪怕一声咳嗽。
花示君身披王袍,端坐在刑台正对面的高台上。花妖王一双冷眸满含冰霜,周身气压锐利如刀锋,净是能将空气一劈为二的浓浓杀意。
一国之君亲自监斩。
负责处刑的刽子手是个新手,人族的斩首之刑是门技术活,从来没有实际在花妖国施行过,也没有能够借鉴的前辈经验。在花妖王冷眸注视下,力求镇定的可怜的刽子手,心里早已急得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神一会儿盯著旁边摆放的铡刀,一会儿看看跪坐在刑台上的静坤,热汗直冒,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紧张,简直恨不得众目睽睽之下化出原形溜之大吉。
──谁说刑部是肥水衙门来著,刚入行就被交托了这麽重大,可谓史无前例的一个案子,他算是命好还是命歹啦──
花示君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