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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蛇祸(原名宝钞)-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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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通道黢黑,除了鬼火灵光照耀的寸许地方,几乎都伸手不见五指。
  阖桑不再理会失落非常的木鱼,走到苏小慈面前,似有所指地问她:“苏小慈这个名字,何人所取?”
  苏小慈一愣,垂首想了许久,不太肯定地回道:“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是个道士。”
  木鱼和褚宁生满脸狐疑,有点不太明白阖桑问这个意义所在,却又觉得苏小慈的回答实是诡异。
  道士?青牛精?
  阖桑扬唇,又问道:“你可否还记得他长相如何?”
  苏小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摇了摇头:“我几乎已经没有印象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接着道,“不过,他唇下颚上正中好像有一颗鲜艳的血痣。”
  阖桑闻言,意味深长地轻轻一笑,好似明白了什么。只可惜他失了折扇,否则此刻定会展开折扇,兀自摇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不更

  ☆、第五十三回

  蜀山天穸玄宗,是千年前蜀山掌门长生真人七渡神劫之后,独自于悬川孤峦创立的蜀山派的一个分支,与原本人丁兴旺的蜀山派不同,天穸玄宗内,长生真人只收了仅仅一个弟子。
  那便是慕长宫,也就是后来的白蟾宫。
  长生真人带着慕长宫常年幽居悬川孤峦,此地凌天之上,位于山川云海之间,仿若海市蜃楼,飘渺朦胧。
  在长生真人的教诲下,大概二十年之后,慕长宫的法术修习有所小成,在一夕之间突破凡人之躯,从此长生不老。
  只可惜,慕长宫虽身得长生,但却始终心系俗世情爱,为了一个承诺与执念,被长生真人逐出师门。
  ……
  “真人,可否先除了这要命的阵法,晚辈会恭恭敬敬对前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悬川孤峦山下,奇花异草异常繁盛,云雾缭绕穿梭其中,景色十分瑰丽奇秀。
  元刹单膝跪着,一只手撑在地上,手背青筋暴起,五指陷进土里,抠着泥土,指节微微有些扭曲,另一只手高抬起挡住头顶上金光大作的一个悬空的五行阵法,似是受那阵法极深的压迫和震慑,整个人被迫跪在地上,浑身剧烈地抖动着,眼看着快要支撑不住。
  他的背上背着一口巨大的瓦缸,足以蜷缩着装入一个成年男子。宽大的缸口用泥封死,缸口凹槽的地方,紧拴着小孩手臂粗细的麻绳,纵横交错将整个缸身缠裹住。透过遍布缸身的麻绳缝隙,可以看到瓦缸上布满了无数小指尖大小的孔,阳光微照进去,模模糊糊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他将两股粗大的绳头牢牢缠在腰间,栓得很紧,即使被阵法压迫得跪于地上也没有一丝松动,似乎巨缸里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以至于元刹要如此小心翼翼负在背上,片刻不离身边。
  长生真人无声看着他,半晌未作声。
  元刹要抵抗头顶阵法,又要护着背后的怪缸,始终未等到长生真人开口,时间一长,面目憋得通红,唇色苍白,额上满是大汗,撑在地面的手上也都泛起了青紫色。
  他本是照钱孝儿所托,拿着黑帝五子的玉牌前来找蜀山怪人长生真人,结果刚到悬川孤峦脚下,拨开一层白雾,就被头顶这道金色阵法镇得当下就散了三魂七魄,若非他还有些本事,又有九条猫命,一边竭力稳住元神,一边拼命喊道是钱孝儿托他前来,并将信物——黑帝五子的玉牌掷了出去,恐怕就算他再有几条猫命,最后也只能落得个魂飞魄散,粉身碎骨的下场。
  连他最为在意的怪缸,也会被一齐震碎。
  玉牌丢出之后,就沉入了白雾之中,元刹心知长生真人一定就在附近,那玉牌恐怕已到了他的手上,趁着头顶阵法的迫力减轻了几分,一边大喊“手下留情”,一边断断续续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一个面容冷峻,英伟不凡的白衣道人从雾中走出,手里握着玉牌,漆黑冰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元刹,就好似一把刀子割在元刹的脸上,又疼又冷,压迫得元刹不禁在心底打了一个哆嗦,直比头顶上的金光阵法还叫人难熬。
  长生真人下巴正中略微凹陷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据说是当初以血救他性命的狐仙,滴落在上面的血滴,后来印记长久不消,随着他长大成人,越发长得像是一颗天生的朱砂痣。后来他七渡神劫,身上所有的毛发都变成了白色,虽然容颜未老,却连眉毛也白得好似七旬老者一般,那颗无法抹去的血滴印记,就更衬得他那张坚硬冰冷的脸有着几分诡异,一身的道骨仙风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奇特感觉。
  就好似,他注定了是一个充满神秘和故事的人物。
  此次钱孝儿让他来找长生真人,事成之后便答应卖给他一副棺材,他知这是钱孝儿有意刁难他,长生真人的脾性恐怕就连钱孝儿这个非人也搞不定,三界六道之中,可能除了仙佛二界,长生真人不会买任何人的账。
  可是,那副棺材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就算要他要挟天王老子,他也要一试。
  好在长生真人看到信物,又听了他一番叙述,未有所动静,虽不知他沉默了这么久在想些什么,没有一掌打死自己,也算是好事。
  “你说是钱孝儿叫你来的?”就在元刹的胸口几乎快贴到地上的时候,长生真人终于面无表情地开口,执着玉牌往前极为冷漠地问,“这块玉牌,是他叫你给我的?”
  碍于长生真人的威名,元刹之前不敢催促,此刻见长生真人终于搭理他,心中一喜,忙道:“正是!真人,此物是钱老板托晚辈前来交予前辈的,晚辈并非宵小,就算是,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孤身闯入蜀山仙宫的悬川孤峦,能否请真人高抬贵手,除了晚辈头上要命的阵法?”
  长生真人又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元刹,片刻,收回钉在元刹身上冰冷的目光,忽而朝着悬空的阵法一拂白袖,那金光阵法立刻震了一震,瞬息缩小变成了一颗青色的小果子,一下钻入土中,消失无踪。
  元刹见到这奇异的一幕,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小声惊叹道:“想不到一颗小小青果,内里便暗藏玄机,看来真人以法阵待我,也实属晚辈自讨苦吃。”说着,淡淡苦笑了一下。
  长生真人似乎不太想理会他,几乎惜字如金,未有多加言语,只是侧身略微背对着他,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
  其实元刹所言并非全然是讨好长生真人,而是他确实在入悬川孤峦之后,动了不该有的念头,以致于会那么快被金光阵法所制。
  方才那枚由阵法缩小变作的青果,正是他之前不问自取,从种在海市入口的一株仙树上摘下来的。本想此果长于孤峦海市,定是长生真人早年游历天下大山大川,所得来的一些奇珍异果的种子长成,小小一颗便是无价之宝,更说不定其中就有从昆仑仙山取来的仙果,食之就算不能脱胎换骨,也能强身健体,增强修为。一时间难抵宝物诱惑,便摘了一枚下来,还未等仔细瞧瞧长得什么模样,就被金光阵法震得差点命丧于此。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四回

  “你应该庆幸你拿了这块玉牌,动了海市入口的青果还能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过了好一会儿,长生真人往前走了一步,忽而顿在原地,回首略微意味深长地对元刹说,“半妖之身能接住阵法,保住元神,钱孝儿给了你何物?”
  听到“半妖”二字,元刹的目光微微沉了沉,他虽心知瞒不过长生真人,可听到那两个禁忌般的字眼,也不由得变了脸色,片刻,才笑着对长生真人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真人法眼,”他反手抚了抚背上的怪缸,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晚辈能接住前辈的阵法,正是因为这口怪缸,是晚辈以所有的身家向钱老板换来的,此缸据说内纳乾坤,不在五行之内,可容大川江河,不仅可做盾御敌,也可藏形匿气,只要藏在里面,就算是三皇五帝,也找不到踪迹,”似乎觉得说得太多,他顿了顿,又说,“晚辈这次冒险前来打扰前辈,也是因为晚辈无银再向钱老板买一副棺材,所以,只得打些杂工,做个跑腿什么的。”
  长生真人回身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他背上的巨缸上,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说道:“缸中人已是命不久矣,”随即抬眸,目光凌厉地盯着元刹,“若我未猜错,你患有鬼疰,应是以半妖之身长居阴邪之地所制,虽说是妖,却又有一半凡人之血,邪风入体,腐坏了呼吸根本,也不是长命之相。”
  元刹浑身一僵,神情骤然一变,沉声略微急促地问道:“真人何以知晓缸中藏着的是一个人?”他确实患有鬼疰,但这口怪缸钱孝儿不是说过,这天地,除了他钱孝儿本人之外,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看破,眼前这个道骨仙风的冷峻男人是从何得知?
  难道长生真人真如传说中这般厉害,竟然一眼,便能看破非人钱孝儿的障眼法?
  长生真人漠然地收回目光,望着缭绕在山中沉沉的白色雾霭,淡淡地吐出一句话:“上界白帝寸步不离守着的人,一个半死不活的凡人,西沉。”缓缓一顿,未给元刹诧异的间隙,目光落回巨缸又接着道,“我并非能看破钱孝儿的障眼法,而是那缸缺了一角,能戴着白帝续命指环的人,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西沉一人。”
  元刹闻言,连忙回身向后望去,见视野不及,立刻解开腰间的粗绳,将巨缸放在了地上,一找之下,果然看到巨缸底部被方才的阵法震裂了一道缺口,足有手掌大小,从缺口中露出了一只消瘦惨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拇指上戴着一枚墨绿的玉扳指,扳指上刻有白帝独有的印记,难怪长生真人能如此准确地道出缸中人的名字。
  “原来是露了马脚,”莫名松了一口气,元刹闭目定了定心神,待冷静下来之后,一边从身上撕下一缕碎布将缸上的缺口缠封住,一边对身后的长生真人说,“真人,你当初寻来昆仑奇花天木玉兰,让钱老板必要时用于白蟾宫身上,可见前辈对这个已被逐出师门的徒弟,依旧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他现下情况危急,钱老板让晚辈携着这枚黑帝五子的玉牌前来寻你,前辈就应该知道,白蟾宫已处存亡境地了。”
  像是知道长生真人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元刹继续说:“晚辈因为有求于钱老板,常年混迹于‘义庄’,当初真人将天木玉兰交予钱老板,晚辈亲眼所见,只是真人对晚辈毫无印象罢了。想来前辈也实是用心良苦,钱老板虽非多话之人,却是个十足见钱眼开的钱奴儿,前辈临走之时还特意嘱托钱老板只要保白蟾宫平安便可,其余的事一概不予告知。恐怕到现在,白蟾宫都不知道天木玉兰是曾经将自己逐出师门的师尊交予钱老板的。”
  这也是钱孝儿为何让他元刹前来蜀山找寻长生真人的原因之一,因为从另一方面而言,元刹是知道长生真人与白蟾宫的关系,和这些事情原由为数不多的一个人。
  “虽然,晚辈不清楚为何钱老板要以黑帝五子的玉牌作为信物,不过,对真人而言,想必在见到那枚玉牌的时候,心中已是有数了。晚辈不敢对真人不敬,也不敢指点什么,真人听晚辈说了这么多,相信早已有所定论。”说着,元刹背起巨缸再次站起身来,转身面含微笑地看着长生真人,他此刻已完全镇定了下来,最初见到长生真人的那份慌张也减轻了不少。
  “你知道的不少,”长生真人看着他,缓慢地向他走去,那双如同水墨氤氲着山河沉雾的眼眸,冰凉得没有一丝人气,语调毫无起伏地对元刹说,“钱孝儿让你送信物来,无非是想我下山,”顿了一下,凝视着元刹的目光突然变得更为幽深,连元刹心底也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只听他继续用那没有温度的语气说,“我会下山,不过,你留下,替我看管悬川孤峦。”
  元刹一怔,旋即僵硬地笑道:“真人,钱老板只是让晚辈送来信物即可,可没有……”
  “你以为入山之后能轻易下山?”
  话音未落,就被那平静得几近冷冽的话语打断。
  “恐怕,由不得你。”顿在元刹身前,长生真人那高大的身影几乎令元刹产生了被挡在阴影下的错觉,那强烈的压迫感即使元刹再如何淡定自如,也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他只感到自己喉间作响可就是发不出声响,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高度的紧张令他的面上也开始轻微抽搐了起来。
  心底思绪一转,元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着了钱孝儿的道了!难怪突然答应卖他一副棺材,原来钱孝儿是知道他来悬川孤峦之后必定会被长生真人扣下,所以才会那么爽快!
  既请得了真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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