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祸(原名宝钞)-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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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最初受白龙女影响,他虽无措,孤独,难受,却也很快接受新的人生,跟着师尊修习法术,幽居悬川孤峦,不问世事。
他知晓白龙女和荣兆之间割不断的情意,这两人都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可能横刀夺爱,因此费尽心机助他们突破重重难关走到一起,可令人唏嘘的是,这两人仍旧没有一个好结局……
也正是为了两人的亲生骨肉,白蟾宫逆天行事,惹怒师尊,被逐出师门,最后跟生死对头殷孽纠缠不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也是因为青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恍然大悟时,自己原来已经犯下了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白蟾宫不禁想,若是今后苏小慈投胎转世,他还可不可以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如果可以,她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哥哥。
可白蟾宫却又皱眉,就像殷孽和钱孝儿说的那样,这个人只是敏敏的转世罢了,真正的敏敏早就已经死了,如果她真的是江敏,那顾临娘是谁?苏小慈又是谁?
刚平静下来不久的白蟾宫,又迷惑起来,他微微摇头,想将这些疑问丢出脑海,他不想去想,只觉得头痛欲裂,似是快要炸开。
片刻,好似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扶着石壁站了起来,捂着腹间的伤口,忍痛继续朝山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回
人面桃花彻夜不眠地盯着篝火发呆,那倒霉书生已经靠着树睡得跟猪一样,打雷都打不醒他,此时已是深夜,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快亮了。
阖桑两人进去义庄之后,便没了音讯,也不知道白蟾宫还在不在义庄里,心绪不宁地等在外面,真是煎熬万分,有苦也无人倾诉。
方才他问褚宁生,之前阖桑带他们去找白蟾宫时,为什么大家对白蟾宫的态度都那么奇怪,褚宁生支支吾吾,半天才不清不楚地说了一句,白蟾宫不是个好人,把人面桃花气得差点没动手揍他一顿。
不是好人,他人面桃花算起来也不是好人,要真说起来,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劳什子的好人!
褚宁生之前被他打劫了好几次,对人面桃花有种骨子里的惧怕,人面桃花骂他,他之乎者也半天,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吵来吵去,最后倒是把人面桃花自己给噎得没气死过去。
说来说去,好不容易套出了些话,人面桃花却失眠了。
白蟾宫身上并没有妖气,只有着修道之人特有的脱俗之气,褚宁生说他城府深厚,从几十年前就开始谋划着替伽蓝寺一个妖怪重塑肉身,这期间害死了太多人,不说当年吴州大水淹城丧命的百姓们,他将倌兴哥,苏小慈,地精,连西湖的老蜉蝣都玩弄于股掌之间,褚宁生当日在西湖偶遇他,被他带来伽蓝寺,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人面桃花实在难以想象,就凭白蟾宫一个人,究竟如何能毫无破绽地做了这么多?
或许是因为非人的时间向来不值钱,他可以慢慢达成一个又一个目的,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默默忍受着这一切,难道就没有感到过疲惫吗?
人面桃花深吸一口气,闭目抹了一把脸,随即抬头看着幽冷的月亮,片刻又失神了。
他觉得自己只是喜欢白蟾宫那张脸,可当知道他那些“事迹”之后,人面桃花竟感到心闷,喘不过气来。
印象里,白蟾宫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他实在想不明白,仅仅就为了伽蓝寺那个妖孽,他就能蒙着双眼做这么多事?
他想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他始终是个局外人,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
挠了挠头,阖桑两人还没出来,人面桃花再也等不下去,干脆不再坐以待毙,去义庄一探究竟。
他站起来,走到缩成一团的褚宁生前,正想叫醒他打声招呼,忽而听到林子不远处有什么动静,好像是铃铛的声音。
有人?
他警觉地推醒褚宁生,睡眼惺忪的书生张嘴正想问他干什么,人面桃花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小心翼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走去。
一棵大树下,借着穿透枝桠照射下来的的月光,他看到一个白衣人倒在地上,面朝下,一动不动,怀中好似抱着什么东西,人面桃花敏锐地嗅到一抹血腥味,看来那人受了很重的伤。
“怎么了?”褚宁生从后面跟上来,他揉着眼睛,好似还没怎么清醒,他顺着人面桃花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只是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便小声问身前的人面桃花。
人面桃花没有答话,踩着很轻的步子,朝那人走去。
他确定自己几乎没有丁点声响,却不想,他刚走到白衣人三步前,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锋利的白色长剑正扎在他脚尖前一寸的土里。
那倒在地上的人动作迟缓地扶着旁边的大树直起身子,他抬起脸的刹那,人面桃花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三个字:“白公子?!”
白蟾宫却只是没有表情地看着他,其实并不冷漠,只是觉得无关紧要,不太想过于理会。他靠在树下,捂着上下起伏的腹部,微微喘息着,像是在稍作休憩。
褚宁生听到人面桃花的话,顿时睡意全无,忙跑过来,看到果真是白蟾宫时,也是十分诧异。
“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人面桃花在褚宁生的抽气声里回过神来,他拔起白鳞剑,朝白蟾宫走去,目光下移,注意到他被血染红的衣衫,脸色一变,“你受伤了?”脚步加快,想上前去查看白蟾宫的伤势,却被白蟾宫猛然抬起眼帘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那是十分警惕,几乎带着杀意的目光,人面桃花可以很清楚地感到白蟾宫对自己的敌意。
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让白蟾宫放松的手势,对他说:“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你伤的很重,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你。”
白蟾宫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人面桃花手中的白鳞剑上,人面桃花顿时会意,捏着剑尖,剑柄朝白蟾宫,俯身慢慢将白鳞剑放在白蟾宫脚边。
“白公子,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势吗?”他缓缓起身,见白蟾宫迅速抓起白鳞剑紧紧握在手里,试探着说,“你流了很多血。”
白蟾宫垂着眼眸,浅慢地呼吸着,人面桃花只看得见他蝉翼般的睫毛,微微有些颤动,片刻,始终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人面桃花还以为他昏死过去了,抬脚又想朝他走去,谁知仍旧同方才一样,白蟾宫突然睁开凌厉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和他凸起的喉骨只差半寸。
“白公子,请相信我,我人面桃花虽是强盗土匪,但绝对不会趁火打劫。”他破天荒满是耐心地向此刻精神紧绷的白蟾宫解释道,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的自己,一点也不像粗糙的强盗头子。
白蟾宫看了他片刻,目光移到褚宁生脸上,褚宁生身形一顿,开口道:“我也不会趁火打劫。”
白蟾宫闻言,这才好似松了全身的戒备,放下剑,五指轻张,白鳞剑散作青烟,消失不见。
他更往树干上靠了靠头,人面桃花得到默许,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在他身旁,伸手去查看他腹间的伤势。
“你伤得很重。”人面桃花面色凝重地说,伤白蟾宫的人,好似没有什么章法,只是想取他性命,因此几乎每一处伤都穿透了他的身体。
褚宁生也站在一旁,他看到人面桃花翻动白蟾宫衣衫下的伤口,那血肉模糊,鲜血淋漓的,他看了几眼,差点没吐出来,捂着嘴奔到一旁的树边一阵干呕。
“我带你进义庄吧。”虽然不清楚是谁伤了白蟾宫,不过看这伤势,人面桃花倒是很奇怪,要想这般伤他,似是要在他毫不反抗的情况下,那么,白蟾宫既然是褚宁生口中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么容许别人这么伤自己呢?
他不解地蹙眉看了白蟾宫片刻,没得到白蟾宫的回应,自作主张想将他抱起来,却被白蟾宫按住了手臂。
他的手被白蟾宫拉起来,摊开掌心,白蟾宫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两个字。
吴州。
人面桃花一惊,不解地问:“你想去吴州城里?”既然白蟾宫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想进义庄找钱老板疗伤,怎么突然要去吴州?
白蟾宫看了一眼他,目光移到另一棵树下的褚宁生身上,人面桃花顺着目光看去,正见吐得一塌糊涂的褚宁生刚朝他们走来,感受到他们的目光时,莫名其妙地顿住了脚步。
人面桃花霎时了然,回头对白蟾宫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城里。”说着,强健的双臂用力将白蟾宫从地上抱了起来。
原来,他是不想见阖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回
阖桑和天演正说到这段不短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连他遇见木鱼的前后经过也跟天演说了一通,忽而感到左手的中指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指尖竟有滴血珠慢慢浸了出来。
“主子,你流血了!”木鱼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只在阖桑和天演间转来转去,他敏锐地感到阖桑的异样,低头顺着阖桑的目光看去,便见他微微抬起的左手中指指尖,一滴血珠越来越大。
他连忙绕到阖桑左手旁,抓住阖桑的手,想要去按住伤口,阖桑却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没事。”他说。
木鱼不解,抬头看阖桑的脸色没有异样,倒好似看着血珠在想什么。
对面的天演也非常冷静,木鱼来回看了看两人,识趣地又退回了阖桑身后。
天演什么话也没说,只看了一眼阖桑挂着一滴血珠的手,伸手翻过一只茶杯,往里倒了半杯水,将水杯推到了阖桑面前。
阖桑抬眸看向他,天演却低下头,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吞吞地饮下,对阖桑似有所言的目光不予理会。
阖桑顿了一下,收回目光,带着几分妥协,将那一滴血滴在了水杯里。
血珠入水晕开,慢慢稀薄如烟雾,而后伸张成丝,被杯中的水流纠缠翻滚起来,片刻,渐渐融入水中,染上一层淡淡的赤色。
天演放下手中的水杯,朝阖桑面前的半杯水看去,一旁的木鱼也好奇地举头张望。
水光闪烁,水面上突然显出一个人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只是染了很多血污,看起来甚是刺眼,圆润好看的指尖上,甲缝内都被浸成了红色的弯月。
画面散开,瞬间如雾消失无踪。
木鱼脸色微变,他认出了是谁的手,却紧抿嘴唇什么也不说。
阖桑左手的拇指摩挲了几下滴出血滴的指尖,与开始向天演诉说遇见的趣事不同,此刻他微微有些失神,似乎在想什么,半晌没有说话。
天演抬头看了他一眼,对那是谁的手不感兴趣,似是什么也没发生,一只手掌覆在半杯水上,将其拿了回来。他捏着杯口掌心腾起一股热气,片刻,水雾从他的指缝间蔓延而出,那混着阖桑一滴血的半杯水,就这么化作烟雾,悄无声息地消失无踪了。
“公子,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们天亮就回上界。”并不是询问的口气,天演只是在对阖桑简单的陈述。
阖桑没有什么异议,对于天演的自作主张,他并没有觉得不妥,收起手不再关心指尖的那滴血。
过了片刻,他突然说起了义庄的老板钱孝儿,身后的木鱼听得一阵莫名其妙。
天演默默听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附和般,无声地点点头。
“钱孝儿此人很有意思,想来他也是第一个敢讹我的人了。”阖桑摸摸挂在腰间从钱孝儿手里要回来的玉牌,食指与拇指轻柔地摩挲玉面,他低头看向玉牌,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的弧度十分迷人。
隔着桌子,天演只看得见他的手有所动作,看不见阖桑到底摸向腰间何物。
“公子用玉牌换了什么?”他长驱直入问道,他知道那只玉牌对阖桑的意义,所以当听到阖桑竟用一向视为珍宝的东西与钱孝儿交换什么,天演没有表情的脸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语气依旧,却带着一抹察觉到危险的戒备和警觉,“公子很看重玉牌。”他断然道。
那么,又是什么,令阖桑选择放弃玉牌换取其他,难道,自己沉睡期间,已经有什么在阖桑心底超越了玉牌的价值?
天演想象不出,也不敢想象,他想听阖桑给予他答案,他相信阖桑不会隐瞒他,只要阖桑愿意说,他也有信心说出口的阖桑一定会说到做到。
不然,他会感到不安,担心阖桑会被不必要的事牵绊,误了大事。
然而,阖桑对于他的问题,比方才指尖突然冒出血珠更显得犹豫,似有隐瞒,这令天演有了不好的预感。
“公子,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他若有所指地问阖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