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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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即使这样，子君的鲛尾失去了光泽，他翕合着唇喝着池中的水，却根本不起作用。
　　叶将成终于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魅蓝的确会因为幻为人形过长时间而缺水，但是一旦放入水中，变回魅蓝一族，就会很快恢复过来。很显然，子君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叶秦！”叶将成一脚踹开了院子中的房门，果然，叶秦正全神贯注地鼓捣他的药草。
　　“嗯？”似乎才发现叶将成出现，他刚抬头就被叶将成一把抓住拽到了池边。而这时候水池中的子君一动也不动，蓝色鲛尾上的鳞片已然开始翘了起来，就连身上的皮肤都明显看得出了皮肤的纹路。
　　叶将成慌了，他猛的跳进池中，抱着几近失去意识的子君。手中的触觉却是树皮或者岩石一般的感觉，冰凉的温度……僵硬的感觉。
　　“子君……叶秦这是怎么回事！快救救他啊！”叶将成失控地嘶吼着，脸上的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但那一脸失措的苍白却让叶秦震慑了心神。不过很快，叶秦就跳进水中，只看一眼就知道了症结。
　　他一把扯下子君腰间几乎被鳞片覆盖的玉佩，狠狠扔到了远处。
　　“该死！”叶秦跑回药房拿了一个瓷瓶出来，往子君的嘴里喂。可是那一瓶东西都顺利喂完后，子君的情况却依然恶化着，现在那皮肤龟裂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叶将成猛地抓住叶秦的衣裳，带着哭音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到底怎么了！”
　　“…齐桑王用的根本不是他的血，他用的是火蜥的血。火蜥和莲玉……该死！这是那些人经常折磨鲛人的办法，会让鲛人快速脱水……公子现在这模样……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叶将成咬着牙怒红了眼：“叶秦，救不了他我杀了你！”
　　“你就是杀我一千遍万遍也没有用！就晚了一刻时间不到！莲玉的玉性已经侵入了他的身体，我没办法起死回生！”叶秦也很难受，明明天黑前还看到子君活生生的模样，现在却如同枯木一般失去了活力。
　　“不会的……”叶将成抱着子君，一看下去，却失声痛哭起来：“子君！”
　　那双原本水灵灵的蓝色大眼睛，此时如同摔碎的玻璃一般布满裂痕，子君整个人就像是年久没有维护的木偶。叶将成几乎不敢用力去抱住他，因为他怕会碰碎他。
　　“子君……”叶将成木然地流着眼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怎么会这样？子君他为了我不要双亲的认可了，他已经把我放进心里了，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了……为什么……子君……”
　　他抚摸着子君的身体，干涸的程度依然在加深，鳞片已经开始失去湛蓝的色彩，整个人开始褪色。
　　“子君……”叶将成的眼泪不停地落在子君身边的水中，他抚摸着子君的脸庞，龟裂的皮肤变得刺手。最后，那头长发和湛蓝的眼睛也失去了色彩，整个人都变成了深灰色——死亡的颜色。
　　变化停止了。
　　子君没有醒来。
　　叶将成颤抖着拥抱着僵硬如同枯木的子君的身体，眼前一片猩红，狂暴的灵力在院子中卷起了强乱的风暴，他为子君精心布置的庭院转眼就成了一片废墟，巨大的响声让整条街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等叶秦再回过神，看到的，便是立在水池边的叶将成。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叶秦没有见过的血色长剑，他正在为子君‘沉睡’的那个水池布下强力的结界。他转过身，叶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叶将成的双眼，竟是一片赤红！没有眼白和瞳仁的区分，只是单纯的一片血红，如同……一汪血水。
　　“照顾好他。”叶将成捡起一边废墟中的莲玉，最后看了一眼浮在水面的子君，一阵风雪后便消失了身影。
　　叶秦不用猜也知道他去了哪里，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杀一个王爷，可不是……该死，叶将成现在恐怕是毁掉尚音城也做得出来。
　　招出所有的影子命令他们守卫结界，叶秦回药房拿出自己承受的一把细长的刀。那刀是纯黑色的，不是灵力幻化的结晶，而是真实的刀刃。叶秦去的是齐桑王府。
　　但是他却去错了地方。
　　叶将成的灵力是叶秦的百倍，他想要抓住一个人的踪迹……更何况是这样近的距离。
　　尚音城外，隐秘在黑暗中的千军万马已经集结，齐桑王一身黑色的劲装坐在马匹上，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娟秀的身影——尚若水。
　　叶将成并没有直接去齐桑王府，而是在来的路上看到了埋伏在街巷的尚齐鑫带领的兵马——果然，照月王什么都知道。就算叶将成不动手，齐桑王也过不了今晚。
　　但是，叶将成要的，却是自己动手。所以他停下了，在尚齐鑫的面前出现了。尚齐鑫对他依然十分戒备，更何况看到的是这样一幅诡异的模样。但是叶将成却没有理会他剑拔弩张的样子，旁边企图阻拦他的侍卫在靠近他的时候已然被冻结成冰。
　　“别插手。”叶将成冷冷地看着尚齐鑫，整个人就像失去了感情的人偶：“否则，杀了你，还有尚无月。”
　　“……”尚齐鑫还来不及说什么，叶将成已经消失了。
　　而在城外，那胸有成竹如同宝座已到手的齐桑王坐在马上，正等着吉时到来开启属于他的时代。


☆、

　　十步。
　　叶将成站在已经洞开的城门下，看着十步开外的齐桑王和他的千军万马。沉静如海。
　　冰冷的气息几乎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就让整个军队结了一层冰霜。
　　“叶公子，好久不见。”虽然看不清楚叶将成的模样，但是那股冰冷的感觉，齐桑王却是记得的。
　　尚若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叶将成的气急败坏已经给了她答案——刘子君死了。
　　尚若水不禁露出傲慢的笑容：“将成，我说过我要的，一定会得到。”
　　但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叶将成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解药。”
　　“嗯？”齐桑王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叶将成，你难不成是疯了？还是说，你没有看到你那条鱼的模样？没有探他的脉息？”
　　“父王。”尚若水抬手挡住了齐桑王的话语，然后驱马前行了两步，看着隐在城门影子中的叶将成：“如若你乖乖地接受我的好意，那块莲玉，我就会留在身边。可惜你却偏偏不识趣，既然你不给，那我就只好用抢的。叶将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乖乖地归于我旗下，我便保你家大院里的那几个老人家安好。”
　　“安好？”叶将成的声音有些暗哑，就像是嘶吼过度造成的伤害一般。他缓慢地迈出步子，每一个动作间，地上便有厚厚的冰霜蔓延，等到他走出阴影，尚若水的坐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看着叶将成的模样一瞬间竟然惊叫出声：“你是怪物吗！”
　　血红的眼，黑色的发，冰霜包裹凝结而成的利爪。每一步都带着深渊中的冰寒。
　　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那双诡异的血眼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给我解药，我让你们安好。”叶将成横着冰雪的长剑，血色的眼直直盯着齐桑王。
　　“哈哈……你倒真是疯了。”齐桑王虽然被叶将成的模样吓到，但是却很快稳住心神，毕竟他的身后有着他的强大军队：“你池子里养的那个现在已经……是个鱼干了吧。”
　　“你找死！”
　　叶将成一声怒吼，冰雪筑成的风暴狂肆地形成一个高出城墙两倍的飓风，飓风暴乱地在齐桑王的军队中吞噬，转眼那整齐的上万兵马都变作了一片狼藉，惨叫声被飓风席卷地零散。静谧的夜晚，霎时变作了一片修罗场。
　　而叶将成已经站在了齐桑王的面前，坚硬的冰爪紧紧掐着尚若水的脖子，锋利的冰棱瞬间撕裂了尚若水纤细的脖颈。冰爪用力一合，那张娟秀容颜的头颅已经飞落在了齐桑王的脚边。看到爱女瞬间殒命，齐桑王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当场——他根本没有想到，叶将成居然有这样的实力！叶将成不过是一个会点灵力的普通人，不过才几十年的光景……
　　“叶将……啊——！”齐桑王怒吼起来，巨大的灵力包裹着他，可是不等他举起武器，冰雪的长剑就划破了他的灵力包围圈，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肩膀。长剑一挑，齐桑王便狼狈地被扯下战马。
　　“子君很难受，你让他很难受。”叶将成踩着齐桑王的胸口，长剑缓慢划过，一条左臂便被整齐地切离了身体。叶将成仿若听不见那些飓风中的惨叫和脚下人的哀嚎。
　　“他很渴，他流血了……”一条右臂脱离了身体，但是伤口却被冻结——这样，才不会很快死去。
　　“啊……哈哈哈……”齐桑王嘴角漫出鲜血，但是他却疯狂地大笑着：“活生生渴死，那滋味可不好受啊，哈哈哈……叶将成，是你接受的莲玉，是那老太婆亲手挑的，哈哈哈……”
　　“闭嘴！”叶将成脚下狠狠发力，却在踩断了齐桑王两根肋骨后停了下来。他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让你死那么快……”
　　血色的眼望着旁边的树林，叶将成的嘴角勾起一丝笑。他一挥手，长剑化作风雪消失，但是他锋利的冰爪却暴长了好几倍。在军队中肆掠的飓风已经消散，血腥味浓重地飘散在空气中，周围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齐桑王看着叶将成低下身来，血色的眼在他面前越放越大，刚才还气势十足的齐桑王此时却忍不住地胆寒。
　　“不要怕，你没有子君难受，他最怕疼，可是他都没有哭……”叶将成喃喃自语，像是在安抚齐桑王，可是指尖却毫不犹豫地刺进齐桑王的身体，伤口极深，却很快被冰雪冻结避免血液流出。齐桑王的双腿被齐膝斩断，身上布满了伤口，几乎被冰雪覆盖。
　　“你……要杀便杀！”齐桑王大喊着，比起意识到自己的失败，现在恐惧更加占据了他的身心，他宁愿，就那样被杀死。
　　“当然会杀了你，包括你的灵体，我也会碾成粉末。”叶将成说完，一把提起齐桑王的脖子扔进了树林。在他落地的瞬间，冰雪化去，淤积的鲜血飞快地流出，藏在树林深处的野兽终于难耐地狂奔而出。
　　“啊——”齐桑王的惨叫很快消弱了下去。
　　可是叶将成心头那一片空白却无法消失。
　　不够！还不够！子君在痛，让他痛的人，都该死！
　　莲玉……
　　叶将成转头看了一眼尚音城门，一步步朝着叶家大院的方向走去。徒留下他身后一地的残肢和鲜血。
　　叶秦到了齐桑王府之后就发觉了自己的错误。在那股浓烈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从城外弥漫进来时，叶秦就知道，情况比想象的严重了。
　　叶将成接下来会去哪儿？给子君莲玉的，是子君的娘……
　　“不会吧……”叶秦不敢置信地看着叶家大院的方向。下一秒，就已经御风而去。
　　叶秦终究是快不过叶将成的，但是也不慢。
　　他到的时候，叶家大院的门洞开着，一条冰雪铺就的道路从街上一直蔓延进去。叶秦急忙跑进去，顺着冰雪的道路到了子君爹娘的院落。
　　而叶将成此时站在院落中，冰雪的利爪垂在身侧，而子君的双亲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依靠着看着面前的叶将成瑟瑟发抖。
　　“主子，你不能这么做。”叶秦没有见过叶将成这个模样，即使在深渊他最为愤怒失控的时候，也只是灵力的狂暴肆掠而已，他只能希望面前的这人还剩有一些理智：“公子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
　　“子君在痛！”叶将成猛地转身对着叶秦怒吼：“都是因为他们，子君一直难过痛苦，孤零零地长大却还要忍受他们的指责。就是因为她那块莲玉，子君他……”叶将成的声音忽而停住，愤怒的表情收敛，又变回一脸平静：“他们从来不知道子君的痛，我今天要让他们也尝到那种痛苦……然后，死去。”
　　“叶将成！”叶秦急赶几步跑了过去，拦在叶将成的面前：“你清醒一些。”
　　“我清醒地很。”叶将成的声音的确很冷静，只是那诡异的模样却根本没有丝毫说服力：“叶秦，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早就想要杀掉他们了。”
　　“可是公子……”
　　“子君已经死了！”叶将成眼中的血色越发地深浓，似乎要滴落血泪一般：“子君已经……死了。我说过要保护好他的，可我却让他保护了我，他护着我维持着正常人的身心，他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可是，他们……他们却让子君痛苦难受！”
　　叶将成怒吼完似乎有些失控，叶秦还来不及反应，就见叶将成身形一晃，冰爪已经抓住了子君娘的手臂，顿时，鲜血染透了那云白的锦缎里衣。
　　“啊——”妇人痛苦地嘶叫，子君的爹想要帮忙，却被寒冰裹住了身形无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