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就好-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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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这倒是挺……耳目一新。
　　叶将成挥退了秦管事，领着子君往药柜后的小门走去。
　　一道门帘，却别有洞天。
　　虽然……不是‘小’院。
　　院子四周有不宽的沟壑，里面流动着从墙边的池塘引出的水，色彩鲜艳的锦鲤可以在池塘和沟壑间自由游动，生动美丽。波光细碎的水面散落着手掌大小的睡莲，嫩粉翠绿竟似玉雕。
　　而源自东北拐角，各种高杉灌木组合成了小树林的模样立在那里，看去倒增加了不少空间感。院子里名贵的花卉也不少，更多的是药草和花。甚至还有鸟雀、红鹤，不一会，竟从小树林里走出几只娇小奇兽。
　　这……真的是药铺吗。
　　子君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怪怪的了。
　　“与其说是药铺……更像是完全用来观赏的地方，不论是柜台还是……”人。
　　“哦，是因为没有病人的原因吧。”叶将成似乎丝毫没有体会到子君的心情。
　　果然，叶将成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衣角被拉扯，子君低头看。红色鬃毛，雪白的蹄子和尾巴，金棕色的大眼睛正和他对视着，而那看似柔软的嘴巴正咬着子君的衣角。
　　“这是？”子君蹲下身，小心地伸出手，掌心递给脚边的小兽。果然，小兽高兴地舔了一下。
　　“火云踏雪。不论寒热，它都有益治疗。”叶将成蹲在子君身边，那只小兽立刻亲昵地贴了上去，撒娇般地蹭着叶将成的膝盖。
　　“听起来像是菜名。呀！”
　　子君盯着咬着自己小腿的小兽，嗯，虽然那嘴里……好像没有牙齿。
　　“忘了告诉你，它很通灵性的。”然后扭头拍拍小兽：“云儿，不可以咬他。”
　　果然小兽松开了嘴，只是眼神委屈地看着叶将成。
　　这…子君还从未见过这般有人性的……感觉有点诡异。
　　“它不会是灵兽吧。”
　　“大概吧，它还是只幼兽。恐怕我们等不了它长大的那一天。”
　　确实，如若是灵兽，那它和他们的时间确实是不同的。不过没想到，叶家竟然连这些幼兽也能弄到。
　　“看来，下月初七晖月王的典礼上，你一定会让所有人印象深刻的。”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子君笑而言其他：“我想去书院看看。”
　　“子君，那里有新的先生了。”
　　子君本来出门的脚步顿住，转过身看着叶将成的时候脸色复杂。
　　“你有什么瞒着我。”
　　叶将成呼吸一滞，却也明白子君定然察觉到了什么。隐瞒，是决计不能了的。
　　“书院…在这个月末就会拆除，现在，已经没有学生去了。”
　　“皓玉，知道了？”
　　叶将成眉目纠结。用一种不得不的表情帮皓玉说情：“他只是不想你担心。”
　　“我知道。”
　　还需要什么解释吗？其中的道理烂俗简单。季老爷的手段，其实是见识过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逃出他的眼，更何况是他一直在意关注着的长子。
　　在他昏睡的三天，发生了很多事吧，皓玉他，现在很难熬吧。说不出什么滋味，子君心头有种滞涩感。
　　“将成，之于你和皓玉，我是很普通，甚至说是无能。”
　　“不是的！”
　　“你听我说完。”子君只是习惯地扯了一下嘴角：“你们可以很轻易地及常人不能及，而你们觉得抬手间就可解决的事，却不知会花去别人多少心思时间。将成，我只是个普通人，我和皓玉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别让我把时间浪费在猜测你们的心思上。”
　　“我不想自己的未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就被决定。所以，不要瞒我，告诉我所有的事。”
　　叶将成在子君的逼视下低下了眉眼。
　　“听说，季家其实是皇太妃的娘家……”
　　耳边嗡的一声，子君一瞬有些晕眩。
　　“下月晖月王大喜之日，王爷有意……和季家结亲。王爷的二郡主……和皓玉是青梅竹马。”
　　对了，皓玉说过的，有个从小玩到大的丫头，性格和自己是截然相反。还记得皓玉那时候说。‘如若子君是个女子就好了，我便娶了你’。
　　如若……就好了。
　　“子君，你别多想…皓玉他……”叶将成的表情却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却不想，子君扬起一片笑颜。
　　“果然，你们都把我想得太过懦弱了呀，将成，我的固执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看着面前的笑颜，叶将成移不开眼。他不明白，在知晓被欺瞒了那么重要的事之后，为什么还能笑得这样自然，那个温柔而坚韧的子君，那个，属于皓玉的子君。
　　“我不想看你受到伤害。”
　　“如果这是我必须跨越的坎，我不怕这样的痛。”子君想想，又伸手揉了揉叶将成的头：“谢谢你，将成。”
　　似乎，总是在和他说谢谢呢。
　　“不要跟我说谢谢，子君，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叶将成的眼里诉说了太多，也隐瞒了太多。
　　“那，就请我去思源楼吃一顿吧。”子君毫不客气地开出价码，却立刻，被叶将成驳回。
　　“至少等到明天。玄瓜我已经吩咐下人备好了。”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小孩。


☆、第十六章　（2482字）

　　要说子君怎么察觉到，其实，从小他就对周围人的情绪很敏感，准确说，是对那些让他不安的情绪很敏感。
　　那个恨不得把他捧在手心的皓玉，怎么会在他醒来的时候丢下他离开，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一声。然后是匆忙的见面，匆忙地离去，对他的不安，只留下‘等’的字眼。
　　心头难过，不是因为被隐瞒，而是明白了皓玉从未把他放到和自己平等的位置来。
　　辞别了叶将成，子君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晃荡，已经要到中午时分，街道上的人很少。早上忘了喝甜汤，嘴里还留着玄瓜的苦味。
　　子君停下脚步，盯着脚尖苦笑。嘴角一动，却鼻尖发涩。
　　果然，还是有些害怕。
　　子君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这个世上，并不是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和决心就能心想事成的。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他害怕，怕这个几近快成为他生命的人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真是没用。”唾弃地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你怎么了？”耳边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抬头，子君面前站着一个十分俊美的男子。只是他的模样和常人不同。蓝紫异色的双眸，虽然和黑色很接近，但是在阳光下却散发着幽幽青光的发丝。只消一眼，子君便知这男子不是常人。甚至，不是人。
　　“没事。”子君让开男子，打算绕开他。毕竟他不想搅入什么麻烦事。
　　但是手臂一紧，却是被那男子拉住了袖口。
　　“公子有事？”子君把不耐浅浅写在了眉眼上，冷漠的眼神往往会让人敬而远之。
　　但是很明显，对面前的人没什么作用。男子拉着子君衣袖，表情略微尴尬，然后突然蹲在了地上，因为手没有松开，所以也拉得子君一个趔趄。男子抱着肚子，用一种特别委屈的表情盯着差点被他拉摔倒的子君。
　　“我饿了。”
　　“哈？”饶是被学生磨了几年脾气的子君，也忍不住挑眉。
　　这……算是什么事。
　　“那个，前面拐角有一家面馆，下一条街有很多卖吃食的地方……”
　　“我没钱。”
　　…………
　　好吧，子君大概知道男子想要干嘛了。不过这，看起来实在是不像吃白食的啊。
　　两人沉默对视，男子张着大大的眼睛，似乎里面已经翻滚着水光。
　　子君无奈叹气。
　　“走吧，我请你。”
　　立刻，委屈的模样消失不见，男子蹦跳起来，精神万分地笑眯眯拉着子君衣袖。
　　这是怕他跑了吗……
　　因为是午饭时间，面馆已经有不少人了。唯有角落里还剩下一张桌子。
　　“这里的炸酱和清汤最有口碑，看你喜欢哪种。”子君和男子对面坐下，说话的时候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他还没滥好人到这样的地步吧。
　　“大碗的！”
　　是他听错了吗，子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男子又重复了一次：“大碗的。”
　　子君扶额叹气，招来老板：“大碗炸酱。”
　　“好咧，炸酱面大碗一份。”老板吆喝着动手煮面，子君把钱放到桌子上，准备离开。但是不想，手臂又一紧，无奈回头。
　　“你不吃？”
　　“我不饿。”虽然他讨厌玄瓜，但是他不想让皓玉费心。
　　“我叫嫠诺。”
　　“刘子君。”子君转身想走，但是嫠诺还是没有松开他的袖口。子君忍不住有点闷火起来：“你还想干嘛。”
　　“我没钱住客栈。”言下之意，收留我吧。
　　终于，子君的怒火窜了起来，狠狠甩开衣袖，笑得温文有礼：“嫠公子，晖月王府后门有专供浪迹之人休息的荒院。”言下之意，别再烦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可是子君没想到……
　　他看着蹲在自家门前，像是弃犬一样的人瞪着异色的大眼睛，引得四邻的大婶姑娘们围了一圈。
　　子君几乎本能地立刻转身，却还是被嫠诺眼尖地逮到了。
　　“子君！”
　　嫠诺惊喜地大喊，然后子君后背一痛，被撞得往前趔趄几步才稳住了身形，但是身后挂着的人似乎没有松开的意思，还拿脑袋在子君背上蹭了又蹭。
　　这个高度，子君没猜错的话，嫠诺是半身挂他身上，半身拖在地上。
　　“哟，子君，你认识呀。这是你家亲戚吗？”
　　“成亲了没有呀？”
　　“可有婚配，今晚来李婶家，李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哎哟，瞧着衣裳都脏了，待会拿来，让秀秀给你洗洗。”
　　……
　　子君赔笑着想说不认识，可是…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嘿嘿，我是子君的表哥。”嫠诺松开手站起来，一手拽着子君衣袖一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周围的大婶热情高涨，锲而不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几句话，重中之重就是有无婚配。
　　“子君。”
　　皓玉远远下了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热闹的场景，视线扫到嫠诺拽着子君衣袖的手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又扫了眼嫠诺的脸。
　　子君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笑意融融地拍开嫠诺的手走到皓玉面前。果然人群在看到皓玉的时候顿时平静了几分。毕竟她们都知道皓玉是大家公子，不然早把念头打到皓玉身上了。也不是没考虑过子君，可是这孩子好是好，就是心太软太隐忍了。
　　“事办完了？”子君被嫠诺搅乱的情绪一下子又回归现实，可是只要皓玉在身边，他就能感到安稳。
　　“嗯，这位是？”皓玉视线移动到嫠诺不知什么时候又拽着子君衣角的手上。
　　“呃…他说他是我表哥。”子君无奈地对皓玉一笑。
　　皓玉领会了。看向嫠诺的眼里又沉了几分。
　　“我们进去说吧。伯母让我帮带话，说她和伯父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嗯？子君顿下脚步，看着皓玉：“你去了王府？”
　　“……今天，有点事。”
　　“哦。”
　　皓玉大概知道子君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他心疼，却不能改变什么。
　　走在他们身后的嫠诺只是扬起一丝兴味的笑，异色的眼里冰凉凉的让人看不懂。只是在跨进子君院子的时候大声嚷嚷着要在花地上躺下，被子君忍无可忍地吼了一通后，又可怜兮兮地蹲在了墙角。


☆、第十七章　（2990字）

　　屋外墙角有个人蹲着，子君一肚子的话只好憋在肚子里，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午饭吃了吗？”
　　“将成说他让人送来。应该是放在厅堂了吧。我去看看。”
　　“还是我去吧。”皓玉按下子君，熟门熟路地快要成了刘家的小厮。明明是个世家子弟呢。
　　子君眼中不自觉地露出眷念。可是眼前突然慢腾腾冒出了一颗青丝摇曳的头。
　　“啊！”子君吓得跌坐在地上。
　　脑袋摇晃晃露出一张魅惑的俊脸，尖下巴上两片薄唇谄媚地咧着讨好的弧度。
　　“嘿嘿，我好像闻到了饭香。”嫠诺毫无惊吓到别人的自觉，蹲着身挪到子君身边傻笑。
　　忍不住翻个白眼。子君拨开那个凑到眼前的脑袋。
　　“你偷听我们说话。”
　　“哼，就三句。”
　　“你刚刚才吃过饭。”
　　“哼，为了追你我根本没有吃完。”那愤怒的眼神，活脱脱另一个小虎。
　　子君从地上爬起来，扶起倒了的凳子做好。嫠诺立刻就眼巴巴地贴了过来。
　　“嫠公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嫠诺泪汪汪的模样一下就缩了回去，贴着子君手臂的身体又矮成了一个脑袋。
　　“子君，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