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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血色弥撒-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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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柏金站了起来,他瞪视着公爵,但是他的额头布满冷汗,声音微微地颤抖。
       
  “平分资产!”他咬着牙说:“我应得的,塞勒斯汀……!我应得的,你继承了爵位,就应该把资产分给我一些!”
       
  公爵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慢慢地扬起嘴角。那也许才是他真正的笑容,让人却步。
       
  “你不应该跟我要。”他轻声说:“你尽管叫费伯伦施舍你,他是这里的管家。”
       
  他的话让安格涨红了脸,安格?柏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在上一代爵爷还活着的时候,他受到了毫无理由的爱护,但是随着爵爷的离世,他失去了一切光辉。
       
  “塞勒斯汀?柏金,你尽用一些肮脏、卑鄙的手段……!”安格的声音里酝酿着愤怒:“那该死的老家伙强 暴了他的侄女、我的母亲!他要赎罪!他做不到,你必须为他偿还!”
       
  公爵回过头,他像是第一次正视安格。
       
  “你也一样,塞勒斯汀,你就和那些肮脏的老家伙一样!下一个会是谁?会是哪一个柏金?会是哪个可怜的女孩,逼迫他们生下残缺的子嗣,或者是……!”
       
  安格忽然止住了声音,锐利的剑锋闪烁着刺眼的银光,慢慢地从他的脖子游走而上,绕到了他的耳朵。     
       
  公爵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安格的耳里:
       
  “请不要认为我和他们一样。”公爵轻声地说,鲜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大声言语:“我可以宽容你,给你选择。安格?柏金……”
       
  侍女和男仆因为听到动静而躲在门外的时候,会客厅的大门被用力地推开来。
       
  安格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目光阴冷,不断地扬声骂着:“天杀的……银发怪物……见鬼!”     
       
  安格快步地走下了阶梯,并且迎面对上了公爵官邸的费伯伦管家。
       
  “该死的矮个子家伙”,安格常这么称呼他。他总是能从角落里突然钻出来,然后挡住自己的去路。     
       
  “您要离开了么?安格大人,需要我派马车送您么?噢,大人?”
       
  “住嘴!”安格大吼一声,他像只发了病的疯狗,英俊的脸庞狰狞起来:“告诉塞勒斯汀,我会拿回属于我的!上帝会惩罚他的恶行!他崇拜魔鬼……所有人都知道,他受诅咒的银发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格凶狠地在胸口划了十字,然后夺门而出。
       
  公爵站在窗前,他静默地看着安格的马车离去。
       
  他想起了一些旧事,不过那些都已经很模糊。也许待会儿,他就会把费伯伦叫过来,好好地去处理安格在外头的债务。
       
  公爵离开了窗前,走到了他隐蔽的卧室。他打开了床边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老旧的小盒子。     
       
  “塞勒斯汀,在我将死之前,我将我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托付给你……”
       
  公爵默念着这些他从不曾忘记的话语。
       
  “安格,替我看好他。我央求你,我最骄傲的子嗣……还有……”
       
  公爵打开了盒子,他拿起那简陋的瓶子,还有随着他轻轻的摇晃而流动的暗红浓稠液体。
       
  “它受到了封印,在很早以前,无法追溯。”
       
  “不要轻易地打开它,塞勒斯汀。”
       
  “……除非,当你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地坠入黑暗之中。”
       
  ◆◇◆     
       
  也许那都是注定好的事情,没有什么荣耀是长存的。
       
  在所有人以为柏金公爵会延续几代前留下的光辉时,变化来临得十分突然。公爵府邸里的仆人一个接一个病倒了,他们都生了奇怪的病,持续地高热、流汗,接着难看地死去。
       
  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直到塞勒斯汀公爵忽然在一个宴会上捂着头跪倒的时候,奇怪的流言弥漫了整个巴黎。     
       
  黑死病,也许没有比这个更加让人恐惧的疾病。
       
  随着仆人相继死去,公爵府邸几乎成了巴黎的禁区。
       
  有些荒芜的院子里,银发公爵坐在水池边,他的手里拿着金色的笼子,偶尔逗弄里面的黑色鸟儿。     
       
  “大人。”老奥纳走了过来,她的气色有些难看,不过在面对公爵的时候,她总是堆满笑容。她和她的侍女端来了餐点,许多人离开了这豪华的府邸,只有一些忠诚的仆人留了下来。
       
  “请用点东西,大人。”老奥纳轻声地说。
       
  公爵打开了笼子,他将他疼爱的小宠物取了出来——那是一只长着黑色羽毛的小鸟儿,看不出是什么高贵的品种,但是它能为公爵派遣寂寞。阳光下,公爵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并没有很糟糕。
       
  他让鸟儿在他的手心里转了转,然后缓慢地站了起来。
       
  公爵渐渐地把双手抬高,然后敞开了手心。黑色鸟儿在他的手心里展翅,高高地飞了起来。
       
  老奥纳前进了两步,她看起来有些讶异。
       
  但是公爵并没有说什么,他扔下了笼子。
       
  在几天之后,他们迎接了皇宫里的传讯官。文博思男爵宣读了命令,他读完了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银发公爵。
       
  “我很遗憾。”男爵垂头摸了摸鼻子,他看了看这冰冷的地方,壁炉已经很久没有烧起火——半年前他才拜访过这里,但是这和过去已经是完全不同的面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愿意前往这个地方。     
       
  “但是……”男爵低咳了一声,“请您立刻启程,到吉斯尼镇。那里是您的领土,有人会迎接您的,大人,您会受到很好的照顾。相信我……大人。”
       
  文博思男爵静默地注视这位貌美的大人,病痛并不能掩盖他的风采,他依旧富有、受人尊敬,但是在上帝面前,谁都是平等的。
       
  “……祝你好运,我尊贵的公爵。”男爵弯下腰。
       
  公爵并没有接受男爵的怜悯,他摆了摆手,然后闭起双眼。
       
  他的生命也许就要结束,他能感受到日渐冰冷的身躯,还有减弱的心跳。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死亡感到恐惧、悲伤,他只是偶尔会想起圣堂里,咏唱诗歌的孩子们,还有那中央的天使画像——敞开双手,温柔单纯地微笑、身后柔软的羽翼。在生病之前,那里是公爵常去的地方,他并没有做祷告,他是个异类、并不信教,而且长期因此受到谴责。
       
  公爵只是静默地注视着前方。
       
  那是一幅美丽的画,他将第一次的感动,留给了那张画里的天使。
       


  血色弥撒第二回
       
  吉斯尼镇和那里的庄园,是柏金唯一没有遭到没收的领地。也许是因为那里偏远、落后、脏乱,而且是疾病散播的中心地带。
       
  没有人会愿意到那里去,士兵用栅栏把那里围了起来。原本在里头的镇民无法逃出去,只有得了黑死病的病患才会被送进来。
       
  那是一个形同地狱的地方。
       
  公爵的马车经过脏乱的街道,黑色的老鼠四处窜动。艾薇儿放下了帘子,她揪紧了手帕。
       
  “他们想让我们死在这里……”艾薇儿冷声说,她无法克制地轻颤。
       
  “女孩儿,别抱怨,快过来帮我的忙。”老奥纳很忙碌,她正在为公爵大人擦汗。公爵迅速地消瘦,他病弱、长久地失去意识,在颠簸的马车里,他无法受到良好的照顾。
       
  这看起来完全像个阴谋,但是没有人会去探讨真相。
       
  塞勒斯汀公爵有太多敌人,这其中也许还包括了法兰西王国的国王。他们忌惮他的权势、地位,和财富。也许在他的马车离开巴黎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开香槟红酒,高声地庆祝欢呼。
       
  现在,国王让他回到了这个远古家族最早的领地,那里沉睡着许多亡灵,他最后也即将被埋葬在这里——荒废了百年的庄园,缺乏物资、疾病蔓延的小镇,到处是死人和老鼠的鬼地方。
       
  老奥纳让公爵躺在刚整理好的床上,她拿着煤油灯,用哀伤的目光看着这年轻的公爵,“您要喝点什么么?”这里就连干净的水也很难要得到。
       
  公爵闭着眼,他微弱的呼吸让人知道他还活着,尽管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具尸骸。
       
  “……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公爵大人。”老奥纳在床边慢慢地跪下,她仰头虔诚地看着她服侍的大人。     
       
  公爵很少能安稳地睡下,但是从病了之后,他失去知觉的时间相当长。
       
  他没有做什么梦,闭上眼之后就是一片漆黑,然后再睁开眼,也许迎接的是光明、也许是老奥纳的微笑,也许是老父亲临终前的声音……
       
  不管那是什么,公爵依旧没有等到终结的那一刻。
       
  一切就像是注定的,他永远不会有机会等到那一刻。
       
  ◆◇◆     
       
  那是个天气不错的午后。
       
  庄园里只有几个仆人,要是这里没有如此荒凉,公爵会希望长期待在这里。这里有许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它的历史悠久、迷人、安静,而且……充满陷阱。
       
  令人遗憾的是,公爵已经无法下床。
       
  他苍白,但是并不狼狈。他对自己最终的归处并没有任何不满,他适合将灵魂埋葬在这里,和这个地方一起慢慢腐朽、被人遗忘。
       
  但是,公爵的一生充斥了许多变化。
       
  没有一件事情,是如他所愿。要是这世上存在上帝的话,那么祂给予他的考验,全然是步向毁灭的道途。     
       
  在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庄园里又迎来了马车。那不是发送物资的奴仆,而是来自巴黎的金色马车。谁也不会猜得到,究竟是哪一位善良的访客,愿意在这时候秘密地进入这里,探望过去辉煌的公爵大人。     
       
  “噢,公爵大人,您应该亲自到门口欢迎我来到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门被推开来,那一把声音在这阴暗的地方显得清亮悦耳。
       
  安格环顾着这个地方,公爵可怜的奴仆并不能阻止他无礼地闯进这里。他们被阻隔在门外,脆弱的门被用力地关上。
       
  安格大胆地打量着公爵,他先前不会有胆子干这样的事情。他从进来的第一刻就在认真地思考要从嘴里吐出什么样的毒汁:“这里比您先前的府邸好多了。它和您很相衬——从根底开始腐烂。”
       
  公爵坐在床上,他正在下棋,用他从巴黎带来的棋盘。那是公爵在这里唯一的消遣。他向来习惯忽略安格?柏金的话语,因为那些话听进耳里简直毫无益处。他们从很久之前开始交恶,直到上一代爵爷死去,这样的关系仍旧没有半点好转。
       
  “不过,这里的情况比我预想中的好很多,确实,简直令人,惊喜。对。”安格在房内来反剪着手来回踱步,用手掸一掸桌上的灰。
       
  “但是最令我感到惊喜的是……”安格缓慢地走向了公爵,他在公爵的面前站定,低头看着棋盘,还有公爵苍白的手。这一切令他感到愉快,尽管他原本认为自己能听到公爵垂死的呻吟。
       
  安格在床边慢慢地坐下,他与公爵蔚蓝的双眼对视。
       
  他凝视着那消瘦却依旧精致的面孔,摇晃着脑袋轻声地说:“你看起来很糟糕,非常。”
       
  公爵的眼里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垂下眼,拿起了棋子。
       
  但是下一刻,安格?柏金挥开了棋盘,他面色狰狞地站了起来:“……玩完了!”
       
  “已经玩完了!塞勒斯汀?柏金,你独裁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应该跟那些该死的尸体和骨头堆里一起腐烂成泥!”
       
  “过去的邪恶领主、暴君,这就是你们真实的面貌,在之后为了保命献上自己的领地,只不过贪婪胆小的财主!”他偏着头像个疯子一样逼近公爵,压低声音说:“看看!这就是上帝对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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