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顾-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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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坊。”那公子行至一铺前,念着牌匾之上的三字。
掌柜闻言,立时展笑唤道:“公子,可想要些什么?”
那公子颔首,而后自袖中执出一幅画卷:“你瞧瞧,我的画如何?”语罢,便将画卷展开。
但见画上峰峦叠嶂,碧水如镜,不过几笔淡墨,便似有云烟笼罩,水中正有青山倒影,似真似幻。掌柜看了许久,那公子亦等了许久,待至掌柜将景画卷起,他方问道:“如何?”
“不知公子可是何人?”那掌柜作揖问道。
他闻言,而后展笑打开折扇轻摇:“临空。先生,我这画卖给你如何?”
那掌柜闻言,而后抬手拈着胡须颔首,他评道:“这山水之景皆画的栩栩如生,细节仔细,看来临公子定是善于作画之人,只是若将公子的画放在我‘如意坊’此等小铺内,实也委屈了公子。”
临空闻言摇首:“怎会委屈了,这画我只卖五两银子,若是先生嫌贵,那……便随先生心意而定。”他口气甚为温和。
“甚好甚好,如此画作,怎会嫌贵?”掌柜拈着胡须笑道,而后转身命人去取银子来,回身时又与临空清谈一会儿,见人将银子取来,他便将银子递与临空,执笔写着账单。
临空合扇作揖:“多谢先生。”未了,转身而离。
行出巷外,依是热闹如常,临空垂眸缓步行着,卖画的法子是昨夜恍然想到的,他终是觉使法术将石子变为银两不大好,他亦打算过些日子便回琼云国,回去那座破庙内,那作画的笔墨纸砚皆是以法术变来的。
那块温玉,他到底也没有拿回,他只想着,此生再见不到荀华,留下那玉倒也无用。只是他昨夜方想起自己的两幅丹青皆留在那客栈内,他不安了一夜,待至明日清晨,又回至那客栈内,那儿的人依是见他就笑话他,他倒也无谓,只是自那掌柜的口中得知荀华早已离开。
他那幅丹青,便为他的魂魄,若是有人毁去,他定魂飞魄散,只是现下知那画应在荀华那儿,他倒也有些安心。
他想得入神,忽的发觉一人阻了他的去路,随即听到一声:“临空。”依是温柔如往常一般,临空一怔,缓缓抬眸,便见眼前之人竟是荀华。
第十四章
临空微微的怔,待至回神,他方道:“师傅……?”
荀华闻言,而后颔首,但见他满目笑意,只是于他怀中蜷着的小狐狸正自挣动,它这一动便引临空看向它去,那双晶亮的黑眸中皆是恨意与厌恶,临空瞧得觉有趣得很,伸指点上它鼻,忽的使力推去,小狐狸被这一下推的惊慌。
临空自是瞧出它眸中惊慌,于是心情大好地展扇大笑出声,一柄扇轻摇着仍是衬得风流似如京中的纨绔子弟一般,那于一旁所立的一点红童子也不禁一笑。小狐狸自是气恼,趁临空正笑时,便伸出利爪,狠狠爪向临空胸膛。
一扇而阻,比它快了些许,它心中恼怒更甚,便以怒目瞪着临空,而后伸舌轻舔着爪子。
“随我回去。”荀华向来不多言,如今见了临空,便就安心,于旁的童子听见自家主子如此说,立时随于临空身旁,伸手轻扯临空衣袖,临空转脸,便见一张笑脸,他不由一怔,倒是被这笑惊到。
尚未忘这一点红童子,平日里总是以鄙夷不屑的神色对着自己,不想今日他竟向着自己笑,临空自是诧异,只是来不及问话,荀华便自先行,那童子见主子走了,自然快步跟上道:“主子,等等奴才!”临空于后不禁莞尔,随即迈步跟去。
行至荀华身旁,临空依是展笑摇扇,他时而说这景如何或是说那人如何,一路上未曾闭嘴不言,听荀华说今日是那东海老龙王的生辰,他不禁掐指算着老龙王今已是几岁。算着算着便也入了神,恍然脑袋上挨了一记轻打,临空抬眸,便见荀华轻挑眉梢,听他问道:“在想什么?”
见临空摇首,荀华抬手又是往临空脑袋上轻力一敲,临空撇了撇嘴,而后伸出折扇,让他去瞧扇柄处余下的一根红绳,那块温玉早已不见,临空口气甚为委屈:“师傅,徒儿知错……”
但见荀华闻言蹙眉,临空便续道:“此事不怪徒儿,是城中的无赖害我把玉丢了。”而后言语间,他微带上几分得意,“徒儿将他教训了一番,我与那掌柜说了,日后我便将玉赎回来。”
荀华闻言颔首,知事如此,便也就不怪他,瞧着他满目得意的,荀华亦不禁莞尔,将怀中的小狐狸交付与童子,叮嘱他莫要背着自己欺负小狐狸,而后便执起临空的手并肩同行闲谈。
到了东海,早有仙龟于那儿所候,引了他们入了龙宫之前,便见龙宫门前那身着华贵的龙王正抱着礼物不少,嘴咧得甚开,双目眯如弯月,见了荀华,他忙将手中的礼物交与身旁的虾兵,上前去,笑着向荀华作揖唤道:“荀兄。”抬首,便见临空正微昂首看着自己,他便又向临空作了一揖。
“老龙王。”荀华亦向他回了一揖。
两人寒暄一阵,老龙王便亲自引他们入宫中,龙宫因着老龙王生辰而热闹非凡,老龙王伸指点了那头正自喝酒的老者道:“那人是土地公。”荀华颔首,示他续道,老龙王伸指复点了另一头的道:“那人是灶君。”
“天庭里头的仙家,闻说你要来,皆都摇首婉拒来我这儿龙宫里啊。”老龙王拈着龙须叹道,口气似是责怪。
荀华闻言,只觉疑惑,轻挑眉梢随后左右看看,发觉在座仙人皆不是于天庭中所待的神仙,他有些不明老龙王话中之意,天庭里头的神仙又与他何干?
话未问出,便被老龙王带至不引人注目一处而坐,说是怕被玉帝知道自己与荀华交情甚好,命了小厮来斟酒,随即匆匆离去,便连礼物也忘了问荀华要。
临空撇了撇嘴,总觉老龙王是看不起荀华,他心中自是有些不满,于是他夺过于荀华手中盛满酒的朱漆耳杯,夺过时杯中的酒洒出不少,但见临空微昂首看向荀华:“师傅,走吧。”
“若是累了,便躺师傅怀中小歇会,今日是老龙王生辰,既是来了,怎可说走就走。”语罢,伸手便去将临空揽入怀中,临空撇了撇嘴,将手中耳杯放下,便就顺着荀华倚入他的怀中。
童子于后瞧得好奇,心中直觉主子是喜欢临空的,只是略想了想,又觉荒唐,不由摇首不再多想,此时见主子正望着空杯蹙眉,他立时便想着去为荀华斟酒,倒是忘了怀中尚有一只小狐狸。
不知觉间,小狐狸早已跌于地下,却是无人理会它,它只得愤恨地瞪了童子一眼,而后蜷于一旁。童子为荀华斟酒时,还不忘瞥了一眼临空,见他双目微闭的,手微微的松着执着折扇。
荀华两指自果盘中执来葡萄,放于临空唇上,柔声道:“张嘴。”
临空依言张嘴,含了葡萄而后伸舌轻舔过荀华指尖,荀华一指离去后,便轻捏临空腰肉,临空身子一颤,随即张目微微转脸,见荀华唇角微翘,笑意温和的,他实在不知该要说什么,只得撇了撇嘴,而后转回脸去,倚入荀华怀中,闭目入眠。
不知过了许久,醒时发觉竟于红木床榻之上,临空不禁疑惑,左右看看,发觉满室惟有自己一人,烛火摇曳,或明或浅,他盯着那秉烛火许久,待得眨眼,便觉出双眼竟有些酸涩想要落泪。
薄门忽启,原是荀华来了,他瞥了一眼临空,而后行至案旁为自己斟了水喝下,临空胳膊一撑,随即下了床榻。
“师傅?”临空唤道。
“嗯。”荀华颔首,抬手便将他簪子取下,墨发如瀑而落,他拍拍临空的肩,“快去歇息。”
“不累。”临空摇首。
无言良久,忽的荀华一手伸入他的衣裳内,抚过胸前两点淡红,而后凑近临空半许,看他垂眸温顺模样,不禁莞尔,轻点上他的唇,而后伸舌直入,临空双手轻抚上荀华双肩,只觉出淡淡酒香。
将临空压至榻上,随后离了他的唇,伸手将临空下裳褪下,随即将他双腿分开,见他下身那物已是微微立起,临空双腿缠上荀华的腰,如水黑眸正看着荀华。
于外的一点红童子怀中正蜷着一只皮毛俱白的小狐狸,身旁随着的是东海老龙王,两人悄然行至窗棂旁,童子窃笑,以一指捅破窗纸,单着眼往里头看去,老龙王自然好奇,忙伸手拨开童子,也单着眼往里头看,亦是禁不住窃笑。
“主子与临公子……”
“适才我往荀华酒里下了药,算着时候,这时应是起效的。”老龙王拈着龙须道,口气狡黠,“明早叫你主子备好礼来找我。”语罢,见他欢欢喜喜地抱着那饼茶叶而离。
于老龙王手中的茶叶,正是主子送的‘碧螺春’,童子不满嘟囔几句:“主子送的礼分明就在他手上,怎的还要……”
心里虽有些不满,可对男子之间如何做此事,实也好奇疑惑,于是他便单着眼凑上那破了一洞的窗纸上看,便如此看了一夜,怀中的小狐狸不禁暗骂童子一声蠢材。
第十五章
琼云十六年夏,气候甚是炎热,方行至洛阳都城,便听闻琼云皇后容莞已逝,谥号为端德皇后。临空初初听闻之时,只觉是那些人胡乱说罢了,他又怎会信,不过几月未见的师姐竟会已成白骨。
尚于龙宫之时,荀华便说要带自己回来这儿,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离了龙宫,即便带他往琼云国处行去,赶路数日,终至洛阳都城。这数日里,那小狐狸伤势已好,早化为孩童人形于临空一旁说得不停。
月色当空,寒星漫天,庭院间正是有人轻吹一曲忆江南,临空来时嘴里还吃着桂花糕,听笛声熟悉,他不禁一怔,拨开眼前繁花翠叶,探头望去,见吹笛之人竟是荀华,临空忙咽下嘴里的桂花糕,而后摇扇上前,只佯作逍遥自在模样。
“师傅。”临空笑唤,一柄折扇摇得甚欢。
荀华闻言缓缓转脸,见是临空,他亦不禁莞尔,将手中玉笛放于石桌之上,他似想起什么,随后问道:“你可打探到莞儿当真死了?”
临空闻言,只垂眸不言。
“过来。”荀华见他如此,已是略知一二,他不由轻叹。
临空依是不动不言,似是未有听见,但见他握着扇柄的手正发颤着,荀华行近他去,伸手拍拍他的肩:“那些人说什么了?”
待得许久,临空方缓缓抬眸,满目泛红似要落泪,而后他道:“他们……他们说师姐的确死了,他们说师姐死也是自找的,这天下为何无人能容下师姐啊……为何都要迫她去死,她如此爱那皇帝,为何那皇帝也要她死?为何……”荀华不言,将他揽入怀中,以手轻抚着他的背。
一夜难眠。
半月来过得平淡如水,临空如往常一般喜爱捉弄一点红童子,喜爱于他眉间那一点红旁添上几笔,或是于他颊旁胡乱画着。时而去厨房里偷吃几个包子,做饭的丫鬟气的满脸通红,只说要将偷吃的贼子捉起来一顿打。
没过多久,荀府上下的人皆知自家主子的徒弟临空好吃懒做,见他终日坐于院中摇扇赏景,闲来无事之时便去捉弄那一点红童子,近日来听闻他说要养鸟,荀华倒也没说什么,不过命人上街真去为他买了只学舌鹦鹉回来。
回府已近一月,时常有丫鬟小厮跪于自己跟前,委屈说着临空如何如何的,今日亦如此,荀华听得心烦,蹙眉奋袖而离,留下丫鬟小厮于后“主子主子”直唤着。
行进庭院间,便见临空正执着一根草去逗着笼里的鹦鹉,一袭红衣甚是夺目,另一手轻摇着折扇,唇角微翘,笑意温和,亦不知他对那鹦鹉说得什么话,甫一见到荀华便唤着师傅。
临空转脸,而后将手中那一根草扔落于地,眸子如星正望着荀华。
“怎的如此欢喜去招惹别人?”荀华责问。
临空不言,转脸合扇,以扇柄复去逗着笼里的鹦鹉。忽闻身后步声近,忽有人夺过他手中折扇,临空一怔,而后回神,他觉微微的恼,看着眼前之人展开折扇,指着扇上所题的字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是何人为你题的字?”
你当真不知么?临空心下不禁苦笑,而后抿抿唇,半晌方回:“……忘了。”口气平淡。
荀华闻言,而后伸指轻敲他的脑袋,将折扇合还他,随后便自袖中执出玉笛,“今日得空,为师便教你吹曲子,如何?”语罢,便见临空摇首。
与临空说了许久,他亦是不言不语的,只顾逗着笼里那瘦骨嶙峋的鹦鹉,那鹦鹉生得实也难看,见人便唤师傅,不论是小狐狸或是那一点红童子,这鹦鹉虽生得难看,可临空却当它宝贝似的,日日将它带去院中的。
复过了几日,临空依是喜爱逗着那鹦鹉,小狐狸时而来了嘲讽几句,临空依是不理会,便连童子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