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好像暗恋我-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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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汉掏了掏耳朵:“那么说……你们在吵架?”
何所思:“……”
何所思拔出剑来,刚想直接把这人砍了,原至公把他拦住了:“所思,你别生我的气了。”
何所思:“……”
何所思看着那流浪汉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砍了原至公,还是先砍了这个人。
结果到最后,他谁都没砍,在协商不成的第三天,他又穿了。
还是上次的遗迹,还是熟悉的人群,还是那眼巴巴等着他自我介绍的恳切目光。
这一回,何所思知道,他不能说自己的名字了,他头一次被迫编了个假名:“我,我叫原小英。”
这名字大概太假,众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何所思一脸正直地回望。
不过人在江湖,编一两个假名也是情有可原,要说这里面对这名字最在意的人,恐怕应该是何所思。
——为什么就下意识取了原姓呢……
何所思这场纠结持续到了最后,以至于团队里的妹子狠狠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了一句:“无聊的男人。”
“……”何所思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从妹子那收到这样的评价。
这个团伙分赃解散,何所思又加入下一个,或者独自历险。
这经历陌生又熟悉,可何所思体验着这些经历的同时,发现自己不断地想起原至公。
最初,只是在看见合适的法器的时候,心里想:这很适合给原至公用。
后来,经过艰苦的战斗,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是和原至公合作,会更加顺利更加快速。
再后来,看见身穿白衣的人的时候,何所思都会想:原至公还好么?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念这个千年之前的朋友,可是明明在千年之后,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频繁的思念。
有什么不同呢……区别似乎只是,千年之后,他同样和原至公在一起。
何所思很少有时间深思这件事情,因为他总是很忙,忙着历险,忙着修行,忙着进步,但他他一旦安静下来时,他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原至公。
他在干什么呢?
在秘境?还是在闭关?
千年之后的原至公又在干什么呢?照看着自己又昏睡过去的身体?
这一回,他是不是能发现这件事情的秘密呢?
这或许是不正常的。
何所思意识到了这件事。
在某一次从有原至公的梦中醒来的时候,何所思将脸埋在手中,想:我要去见他一面,确定某些事情。
但是去广裕仙门询问,得到的是少主不在宗门的消息,何所思追去原至公所在的秘境,却又得知秘境已经关闭,所有修士都被传送到各处。
何所思只好又回广裕仙门,他想着或许原至公会回广裕仙门,可是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
想念与等待的焦虑混合,发酵后变作了奇怪的,简直要喷薄而出的情感。
就连何所思都开始疑神疑鬼,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能那么不凑巧,难道冥冥之中的命运,像是操控玩偶般玩弄着他们么?
他终于等不及,想要离开,却收到了广裕仙君的传见。
现在的广裕仙君,是原至公那个社交障碍的爹。
何所思再一次见到他,吃了一惊。
对方眉发全白,曾经如锦缎般的青丝如今如雪一般,衬着洁白的皮肤,令他整个人如同假人一般,似乎已经融化在了这一片白色之中。
他仍然在看棋谱,仍然在摆棋子。
这一回,和所思还注意到案桌上放着一只彩釉的小花瓶,花瓶上的图样,是一个临窗梳头的女子。
广裕仙君静静看着棋谱好一会儿,半晌,何所思先开口道:“仙君,有的时候说话可以先打好腹稿。”
广裕仙君抬眼看他,白色的睫毛像是结上了冰雪,无端令人心尖一颤。
“手谈否?”他开口说话,声音比以往更不像人类。
何所思敛去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何所思自认自己在技能上,阵法第一,长相第二,围棋第三,不过对手是见到就在研究围棋的广裕仙君,他还是心中颇为忌惮,不成想开局没多久,对方便丢盔卸甲,无力回天,何所思勉强不令自己的震惊表现在明面上,道:“啊,看来是仙君让我了。”
广裕仙君轻轻摇头。
不知为何,对方修为比他高,亦并无体虚之感,但只是摇头,便令何所思心惊胆战,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碎掉。
“我下的不好,想必是不够聪明,至公的娘下的人好,她喜欢下棋和画画。”
何所思低着头没说话。
他过去不觉得广裕仙君和前夫人伉俪情深,因为他续弦续的太快,但是如今看来,又似乎另有隐情。
广裕仙君慢吞吞地说着话:“至公出生的时候我就想,他不应该像我,而应该像阿蕊,像阿蕊一样果决聪慧,而不是我这样的软弱无能。”
何所思觉得有点不对劲,开口打断道:“仙君是今修仙界第一人,何谓软弱无能。”
广裕仙君摇头:“软弱与修为没有关系,一个软弱的人,变总会畏手畏脚受人控制,幸好你和至公都不软弱。”
何所思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谢谢广裕仙君的夸奖,便听对方话话锋一转。
“但是,人总是还有缺点,你们都不软弱,却又都太执拗……”
说到这儿的时候,何所思本以为自己会被灌一大碗鸡汤,没想到,广裕仙君突然没了声响,悉悉索索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摊了开来。
何所思:“……”
看来并没有什么进步呢,广裕仙君。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话真的还有说服力么?
何所思怀疑着这件事,但是对方的第一句话,却就令他心神俱颤。
广裕仙君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你喜欢上了至公。”
☆、77|18。19。16。13。27
何所思看着广裕仙君。
当他与对方的目光相接,才发觉他虹膜的颜色也显得过分浅淡,淡淡的青灰色宛如水墨画里的薄雾,缥缈悠远。
他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对广裕仙君的忌惮挺没有道理。
对方应当是个合道修士,但那又如何,他还渡劫了呢——虽然不是现在。
于是他微微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愿意承认,而不是你们都产生了错觉?”
广裕仙君就卡壳了。
很显然,他的纸条里没有写要是何所思这样反问了他该怎么回答。
他看着何所思,又看看手上的纸条,最后还是一板一眼地念道:“算出来的。”
何所思:“……啊?”
广裕仙君说:“当年去何家接你,便是因为阿蕊算出,你是至公命定的伴侣——那个时候阿蕊没有想到,你会是个男的。”
何所思因为震惊微微瞠大了眼:“你是说,窥测天机?”
广裕仙君微微点头。
何所思便想:怪不得这位仙子短命,窥测天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他很快又想,这位仙子也真无聊,居然窥测自己儿子的姻缘。
然后他又想:嗤,居然是算命。
广裕仙君问:“你是否有所疑问?”
何所思反问:“这也曾算出?”
广裕仙君便摇头:“你自己的疑问,我们怎么可能算的出呢?”
何所思便沉默下去。
半晌,他问:“原至公身上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广裕仙君反问:“你猜到了么?”
何所思说:“我见过许许多多的诅咒,也解过许许多多的诅咒,也少见那么无聊的。”
广裕仙君便道:“所以这从最开始就不是诅咒。”
何所思笑了:“你们真有趣,为了儿子不受某个女人的陷害,居然把所有女人都屏蔽了——而且还不知道解开的方法。”
广裕仙君一脸认真:“他的伴侣既然是你,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所思:“……”
碰到这样坑儿子的父母,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而且这个父亲,到最后好像也没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忽略过去了……
何所思离开的时候,回头望着气势恢弘广裕仙门,为现任广裕仙君捏了把汗。
他循着广裕仙君给的地址,去找原至公。
这一回,命运大概也觉得是时候了,揭开了他们中间的迷障,何所思在周谋谷见到了原至公,对方面若寒霜,正对身边纠缠的女修说:“仙子,我不喜欢与人结伴同行。”
何所思认出来,这仙子还是未来很出名的一个女修,道号罔灵,修的是无情道。
以后的无情道罔灵道君一脸娇俏地将手背在身后,道:“为什么?你害羞么?”
……所以修无情道是因为受了今日的刺激么?何所思忍不住开了一个这样的脑洞。
原至公面无表情,直言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
何所思因为这句话心中一跳,这一刻他脑海中想到了很多,从初次昏黄灯光下模糊又冷峻的面容,到那个才七岁,却努力装作可靠的大人模样的小豆丁,他甚至想到了幻海仙境的那一次,他开始想,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同意这件事……
——毫无疑问的不行啊。
何所思没出去,他在原地想着这些事,直到原至公身边的人渐渐走光,而对方立于原地,望着他藏匿的位置。
何所思探出头去,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他此时倒是想起了广裕仙君的话,但是他向来并不那么容易为了别人的话动摇,就算面对的是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东西。
原至公反而没有阴霾,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展现了一个笑容,那一瞬简直宛如冰川融化,何所思觉得自己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有看见他那张脸了,以至于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仔细看来,对方的长相也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带来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同。
原至公说:“所思,你回来了啊。”
何所思讷讷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下意识说了一句:“唉别提,找了你好久。”
“这样么?怎么回事?”
虽久别重逢,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两人很快开始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没有听见原至公的表白,原至公也没说出这句表白。
似乎是为了消解想念,两人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直到某日行于湖畔之时,原至公腰间的玉佩,突然碎裂开来。
这玉佩碎的突然,何所思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心头莫名一惊。
他抬头愈看原至公,见对方满目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碎玉,半晌,右眼滑出一行清泪。
“……!”
何所思第一次看见原至公流泪的模样。
他瞬间捏住拳头,惊道:“广裕仙君……?!”
原至公微微点头,他脸上的那滴眼泪滴落之后,眼中竟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开口,声音微微沙哑:“父亲他……仙逝了。”
这个本应该令整个修仙界震惊的消息,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原至公和何所思赶回仙门,也只从心腹口中,得到广裕仙君与太为仙君同归于尽的消息。
何所思知道太为仙君是含芷仙子的娘,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却也已经无法考证。
葬礼并不隆重,仙君身死道消,自然消散于天地,诸位与广裕仙门交好的宗门长老前来悼念,主要却也是为了参加原至公接任广裕仙门的接替仪式。
而从受冠大典的前三天起,何所思便没有在见到原至公。
他坐在湖星海天旁,问有些胖乎乎的小姑娘兰君:“我是不是很没良心。”
“公子人最好。”兰君毫不犹豫地说。
何所思忧虑地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他知道只要问一句“那和原至公相比谁更好”就能难住她,但是作为一个好家长,他不准备为难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有一种养了一个女儿的感觉了。
临近黄昏之时,湖面天空之上开始有雷电闪烁。
虽然说是天空,却没有一丝云翳,灰蓝的天幕看起来更像是笼罩下来的玻璃罩,令人无端端觉得压抑。
何所思突然直起身子,他对兰君说:“糟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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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至公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从铜镜中走出,一袭红衣,宛如厉鬼。
“姜水含。”
他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曾经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的女人。
对方荒芜的充满憎恨的双眼中,或许有着和他相同的情感。
“你入魔了。”
最后,他只这样说。
对方的面孔上便露出了想不通的神色:“你为什么能那么轻飘飘地说我已经入魔?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谁害的么?”
原至公语气平静:“修行之事,从来只看自己。”
姜水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