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缠-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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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钱早就想到以前看过的传奇怪志等书里,妖与人相恋一世,妖再去寻那人的下一世的情节,这一句话几度欲脱口而出,末了还是没问出来。
门外景其望星浅哂,长生不老,多少炼丹士穷其一生的追求,而天下生灵万千,谁人不贪生,谁人不怕死,这等美事放到他们身上,一个个的反应却着实叫人意外。
睡前,景其摇着困得睁不开眼的季程:“小程,若有一颗吃了可长生不老的丹药,你吃不吃?”
第 65 章
季程正一心奔向周公,奈何身旁有个人一直在干扰,他不耐地睁开眼:“哪有那种东西,不可能的事别问我,我想不来。”
“那你想不想长生不老?”
“……你说呢。”
景其迟疑地停住手,犹豫又犹豫,缓缓贴上季程的唇。
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念想。对于这个问题,季程连想都不去想。
轻柔啄吻片刻,景其放开了季程,而他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景其不能理解,却也没再追问。经过这一晚,景其与扶钱简招之间慢慢地一点一点恢复到从前,虽说偶尔往深了想还是无法释怀,但至少平日里的相处不再尴尬,不会不自在。
入夏,炎热的天本就让人容易心浮气躁,接踵而来的琐事更是让季程静不下来。
朝廷大修工事,巩固北方边境防守,伏江以北符合条件的男子增加三年劳役和一年兵役,伏江以南各地增收五成赋税,暂定三年。新令里还特别修改了商税的标准,季家作为丰城首屈一指的富商,要交的数目不小。资金运转有变,事情就多起来,百言和星策不在,季程只有自己应付,忙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媒人纷纷登门拜访,暂不论心仪季程的待嫁女子多少,中意季家的父母们不管自家女儿芳心谁属,先托了媒人去探季程的意思再说。季程忙碌之余还要接待他们,没了扶钱作借口的他好一阵说才能把人给打发掉,几日下来,明明心中不耐脸上却还要保持有礼温和的笑让他疲劳不堪。
“你大可真性情以对。”景其调笑道,季程没好气地斜眼瞧他,不帮忙说话就算了还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也不想自己是为了谁婉拒了一个又一个的媒人。
不光是景其,扶钱、简招还有玄衣更是各以看好戏的心态作围观样。
“我知道少爷过去都说自小与我立下婚约,现下没法这么说了。”
“若没有更好的借口,再拖下去恐怕要出谣言。”
“……我想对于道长而言变作女子并非难事——只是……”
扶钱和简招对视一眼,想了一想,竟没有什么违和之处,倒不如说是——“其实以道长的容貌,直接扮作女装就成不是么?”
“扶钱不妨去给公子提个醒如何?”玄衣纯属故意,不知从何时起,每每看到景其和季程的亲密无间他就有唯恐二人之间不乱的念头。
扶钱没吭声,三人表情各异地坐在屋顶望着季程又送走一位来说媒的。
晚上书斋中,季程正在喝冰镇酸梅汤消暑,顺便休息一下,“景其,最近你也看到,再这样下去我是越来越难拒绝了。”景其听出他话中有话,搁下手中狼毫抬头挑眉:“有话直说。”
“扶钱出阁前我还能拿她挡一挡,如今没了扶钱,你又生得这般好看……”季程承认下午被扶钱一通好说特说后,动了想看景其扮女子的模样的念头,在记忆里,长得比景其好看的人还真是没有,越看着他就越止不住想看的念头,季程一脸殷殷期待:“景其……”
景其的脸上僵了一瞬,皮笑肉不笑道:“于是?”
“再有人来说媒,你就扮成女子出来怎样?敢保无人再来,可谓一劳永逸。”
景其额角开始抽搐,“你是认真的?”
“景其……”期待的脸换作央求,真是令人……无法拒绝。
“……也罢。”景其低头扶额,无奈之余也没想太多,还当季程看过百言扮成女子出门后便记住了,现在一时兴起而已。
又一位说媒的人来访,没说得上几句,季程就把景其叫了出来,直把那媒人看得目不转睛呆若木鸡,真是此绝色只应天上有……不过眉眼间少些英气多些柔情,个子再小巧些则更好——后来那人才回忆起,美人美则美矣,是不是太高大了些?
而扶钱三人躲在窗下看完全场,乐不可支地回到房里笑,末了简招意犹未尽地说:“道长死穴乃季程无疑,甚好,若想报仇雪恨,只要把季程——”话没说完就被扶钱掐了一下,简招讪笑,玄衣变回了猫,眯着眼睛偷笑,能这样给景其找不自在的,也就只有扶钱去进行了。
季程心满意足了,看到景其坐在床边低头宽衣,想到白日他跨进门来那娇羞颔首的风情,忍不住痞笑着凑过去轻佻地抬起他下巴:“给爷笑一个。”
景其眯眯眼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倒季程,上下看了看,眸色逐渐深沉:“这位爷,笑一个行,可你买得起么?”
次晨起来,季程全身酸疼得不愿动弹,居然被做到晕过去,可气的是罪魁祸首还说什么“没付清”,他人要是散架了还怎么付——季程忿忿地望着景其身上的痕迹:早知道再咬狠一点。
中秋之前,星策和百言回来,看到景其,也已是没事人一样了。
第 66 章
当晚在池心亭喝酒,是客人送的佳酿,简招早就按耐不住,也还是忍到了星策回来才跟他一起畅饮。正在兴头上,季程和景其过来,百言故作惊讶地问道:“我们出去好些时日了,怎么灰衣仍旧长睡不醒?”
季程一愣,个中原因他是问出来了,然而百言这么一说,难免动摇,景其是否为了安抚自己才编了那些,自己倒没有寻思过。“灰衣,灰衣很快就好了。”
没一会,季程就坐不住了,满脑子都是灰衣的事。突然就见他站起来声称出恭,望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星策和简招心照不宣地碰杯,百言抿了一小口桂花酿,酒杯握在手中轻晃,一脸高深莫测。
“难得百言这般记挂灰衣。”
“那是自然,灰衣如此惹人喜爱,怎不记挂。”
季程来到前厅,木盒正摆在窗前,才走两步,就见玄衣一下子跳出来,紧紧盯着自己,蓄势待发的样子。他有些沮丧,径直走过去坐下来,玄衣察觉得出他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就没像往常那样叼着木盒跑开,但还是戒备着。
季程看看玄衣,玄衣也在看他,又看看灰衣,“我可不可以摸一下灰衣?”玄衣歪着脑袋,犹豫之时季程已伸手够到了灰衣。见玄衣还是没动,季程得寸进尺地把灰衣抱起来放在腿上。灰衣整个儿都瘦了一圈,季程只觉得摸上去毛皮之内就是骨头,心中顿觉酸涩,“灰衣为何还不醒,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们回来,好不容易……玄衣,你们别再离开了好不好?”
蓦然一瞬间,玄衣依稀有种感觉,季程要是对景其这样说的话,自己和灰衣必然无法离开这里了。
不出百言所料,季程又开始在灰衣的事情上与景其念念不休:“灰衣真的会好起来?它都瘦得不成样了!要是治不好,你至少告诉我,我……”
景其再三用玄衣作保证,他才消停了些。忙的时候还没什么,一旦闲下来,季程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转个背星策就怪百言:“我们是要看道长不好过,不是要看少爷难过的。”
扶钱没好气地瞪他们:“要我说你们还是省省吧。”
玄衣趴在一旁的假山上晒太阳,两个耳朵一抖一抖。
得知灰衣苏醒是在一个适宜赖床的早晨。深秋的天早晚阴凉如水,昨夜又做过,季程醒是醒了,四肢缠紧了景其不愿动。正在犹豫要不要睡个回笼觉的当口,敲门声响起,声音不大,但是一下一下显得很有耐心,大有不开门就不罢休的阵势。季程正欲起身,被景其按住:“不想起就别起。”面对景其温柔的笑和温柔的嗓音,季程更觉得不起床是件心安理得的事,于是卷紧被子继续眯眼。
景其一转过身,温柔笑脸立刻阴沉下来,前去开门。简招早有心理准备,目光游移眼神飘忽,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到”嘴上喊着:“季程,扶钱让你过去一下,必须马上。”
“……灰衣!”季程立刻睁眼,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抓起中衣一边套一边跑出去。景其靠在门上,直到望不见季程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诡笑:那两只猫妖,枉小程这般爱煞,要再敢跑就把它们永远关在季府。
灰衣睡了一觉起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季程玩以前不知玩了多少遍的你追我赶,久不动四肢都有些僵硬,更糟糕的是季府的一草一木怎么感觉跟印象中的不一样?这里明明有条自己和玄衣踩出来的小道怎么长了一棵树?!这一愣,差点就被季程捉到,灰衣只有撒开四腿换个方向拼命跑。
好几次眼看着就要摸到灰衣的尾巴了,季程更来劲,闹得半个季府都不知平静的早晨为何物。
早饭过后,灰衣又吃了个肚子圆滚滚的,枕在玄衣身上缓过来后,因为回到季府而兴奋不已到处跑跑跳跳,累了才回到假山上跟玄衣一起晒太阳。
旁人只闻猫叫,事实上却是——
“玄衣,我怎么觉得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此话怎讲。”
“你记得我们躲雪儿跑的那条茉莉小路么,通往桃花林最近的那个,那排茉莉呢,怎么变成一棵树了,还是说我记错……”
“没有错。”
“嗯?”
玄衣带着灰衣用了掩身术后飞到高空,“你自己看。”从上方俯视望去,整个季府的房屋楼院和花草树木,排列成一个奇异复杂的图,就像一个……“这是……阵图?”除了阵,灰衣还真想不出别的东西来形容。
“对。”
灰衣一惊,急道:“是什么阵法,有无危险?”
玄衣扯着灰衣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屋顶死角,双双变了人,就见玄衣眸光复杂地说:“阵法早就撤了,你看到的只是一个阵图,并无任何法力。”给灰衣一五一十地说了扶钱他们几个身上发生的事情,看灰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玄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长确是深不可测,与你说这些,也是要你有个准备,尽管一直以来因着公子的喜爱,他待我们还是很好,但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你有没有在听?”
第 67 章
“嗯……在听。”灰衣的神情有点茫然,看不出惊异或是害怕。
晚饭过后景其正在和扶钱清点药材,衣角有动,低头一看是灰衣在用爪子扯,扶钱也发现了,放下簿子把灰衣抱起来:“玄衣呢,这里可不是玩的地方。”
喵——
灰衣蹭蹭扶钱,转头朝景其叫,景其会意,把它拎出来往外走:“一会就回来。”
到得无人处,景其低头笑道:“何事?”灰衣蹦起来,轻烟过后蓝衣少年落地,“道长!”景其笑弯了眼:“灰衣瘦了,得让扶钱给你们做的鱼加点料进补进补才行。”
“道长为了与公子在一起,给公子延寿了么?”灰衣开门见山,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好像只是一个随意平常的问话。
景其略一偏头,不知谁给他说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听的,若真只是延寿就好了,“那不是延寿,是要小程跟我同生同灭。”灰衣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复杂,景其又道:“灰衣可是怕我了?”灰衣摇头不语,拳头握了又放开。
“若无他事,我回去了。”走过灰衣身边的时候,余光掠过他的脸——要不是错觉,灰衣那是羡慕的表情?景其好笑,一直觉得灰衣是只相当有意思的猫妖,从他天生仙骨,到他对玄衣的痴执,再到他听说此事后的态度,万一有个什么,还真舍不得要他的命。
玄衣和灰衣还出去过,尽管频繁得似乎一数起来每年都如此,尽管季程不太乐意,时间长短不一,却一定会回来。
景其再也没有遇到过久映和太曦。确切而言,他并不知道原本的久映还会不会醒来,沐均灵气之强出手之狠,或许就此长眠不复,或许将来某一日机缘巧合;然而事实就是,每次去取界泉,都不再感应到过那熟悉的气息。
某一年元宵灯会上,季程万分虔诚地向神明许愿,请求让他能和景其平安相守到老,那年清明,祭拜爹娘的时候他郑重地握着景其的手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孩儿不孝,季家无后,还请你们原谅。我心里只有这个人,就不认别人了,愿爹和娘理解……”众人皆是大惊,愣愣地看了好一会,星策和百言转了个身面朝远处青山,扶钱想要说些什么,没有开口,只是紧紧咬着下唇。
好似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好似长此以往都可宁乐永安了。
有如皆大欢喜——若不是因为一只玄衣和灰衣带回来的猫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