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北斗-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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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张嘴,我完全呆了有没有。
让我惊呆的不是祁道长那张比罗家英版唐僧还要啰嗦的嘴,而是我们现在的处境。
那一条条的大小蛇呀,就搁我们脚底下爬,并且有几条好奇的,还爬到祝老道脖子上绕了一个圈,接着又顺脑门子爬了爬,窜进衣领,最终才从肚皮底下溜出来。
可祝老道没动。
不仅没动,就好像这些蛇压根儿就不存在,不曾出现于眼前一样,丝毫的不理会。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蛇地斗嘴。
然后,就轮到我了。
一条大野鸡脖子(东北产的一种游蛇,微毒。)嗖的一下,就窜上我大腿,接着又沿手臂,走到脖子上,然后,钻进衣领里……
我睁了眼睛,张了张嘴,然后微扭脖,目视祁道长微笑说:“道长,听闻古时,修道成仙之人,可平地飞升,又不知,他飞去哪里,能否遁出这太阳之系呢?”
祁道长:“太阳之系,贫道不知为何物。但那平地飞升,升的却又非是肉身,问为何,实乃肉身为浊体,为五行齐聚之血肉。飞升之后,真灵遁空前往他界,而这肉身是要留在此界,化为尘土,再造轮回地!”
我微笑,此时,两只土球子(东北产的一种腹蛇,有中毒。)已经钻进了衣袖里。
我说:“哦,道长,原来如此,那铅汞丹药是否为真呢?”
祁道长微拧头,试着不让一只野鸡脖子钻进嘴,然后他说:“铅汞,亦真,亦假……”
好吧,就这么着,我们三,完全无视蛇群存在,开始谈论起铅汞丹药的用法儿。
至于另一边儿。
我能说陈教授他们几个,正爬在一棵小树上谈论各地不同风味的火锅吗?
而方才倒地的男女,此时已经让蛇群给完全覆盖,仅能依稀凭轮廓,看出个大概的人形出来。
这会儿,我们正谈到‘周易参同契’,祁道长正要给我们解释,参同契里的一些隐语和含义的时候。
突然,倒地男女中的那个女孩儿,浑身挂满了蛇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随之,她面对我们,猛地睁眼,爆出了一记长笑:“哈哈哈!几个臭道士,哼,没什么法力,就别到这里来打扰本仙尊安宁,不然,我让你们一个个在这里开膛破肚,再拿你们心肝,壮我生魂,哈哈哈!”
笑过,女孩儿面朝我们,扑通,就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蛇群开始撤了。
祁道长:“参同契中引了大量隐语,此隐语……”
是的,根本没人在意这个,根本没人听那女孩儿说话。一切都不理,不闻,不问。
一直等到了蛇群退干净后。
祁道长仍旧:“欲知铅汞大药内外用法,这个只读参同契……”
祝老道伸手啪,给了祁道长肩膀一巴掌:“参,参参,参你大爷,蛇退了,快救人!”
唰一下子,两老道比兔子还快,嗖嗖就移到那对男女面前。
转眼,祝老道一手一个扶起来。
然后跟我说:“你用打印堂,醒胎光的方子。还有你……死老道,快去采药。”
“哼!贫道知晓,何必如此粗鲁呢!”说了话,祁道长嗖,从裤腰里抽出一把户外刀,四下搜索,找药去了。
打印堂,醒胎光要用柔劲,这个我看冰容妹子用过,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读孙老的拳意述真,心中颇有所得,因此伸拇指,按住印堂,慢慢感受血液的流转,随之,稍一震丹田,鼓劲,再一抖臂,一股柔劲儿,就打进去了。
先打的,男孩儿,男的打完,打女的。
都打过印堂后,祝老道伸手扒开这一男一女的眼皮,瞅了又瞅说:“嗯,还行,散了,邪气开始散了!对了,那个姓陈的,你快烧一锅水。”
“好好!马上,马上烧。”陈教授不敢怠慢,从树上下来,就招呼白大刮和肥杨支锅烧水。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祁道长采药回来了。
一堆的东西,很多我都不知道名儿。但有一种知道,它名叫灵芝。灵芝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漫山遍野都有,就是一种很硬的大蘑菇。
于是,众人帮着祁道长一起忙活,将采来的新鲜药材剁吧剁吧,切碎了扔锅里熬出两大碗的药汁。
随之,晾凉,又用水杯装了,给这一男一女端去,扶起,送到嘴边,硬生生喂了下去。
喂过了药。
等候大约十多分钟吧,这一男一女几乎同时苏醒,然后两人又同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吐的是什么?
一滩滩的黑水,并且那里面,还有一颗又一颗,小拇指肚大的卵状物。
祝老道拿了根树枝,对准一个卵状物,轻轻一刺。
皮儿破了,里面赫然卷着一条比蚯蚓大不了多少的小蛇!
这……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祝老道冷哼:“蛇识嫁人,扰人生魂,再让人身结蛇胎,果然,妖灵弄的一手好把戏哟!”
祁道长喃喃:“嗯,好妖灵,好手段。目前,就只差再找一副好肉身,将整条灵嫁进去,那它就成气候了!”
这乌鸦嘴道长刚说完,我就听白大刮喊了一声:“陈老,不好了!闷驴,不见了!”
☆、第九十九章最吓人的是那三声怪笑
陈叫兽儿一听这话,当即哎呀!猛叫了一声,然后怒吼:“这人,怎么就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
白大刮领着肥杨两人一头大汗,呼哧带喘地跑过来说:“陈老,刚才蛇群退了,闷驴说找个地方拉屎,我明明见他去了旁边那片小沟趟子里,可现在,那里边儿没人了。”
陈教授把手里烧火棍一扔说:“走,找人去!”
祝老道给我一眼色,示意让我跟着找人,这里有他和祁道长照应就行了。
我拧身,跟在陈教授后边,直接去了闷驴的第一失踪地,小沟趟子。
到了近处,扒开灌木丛,拿手电一晃,先是闻到一股子翔味儿,然后手电光照到地上果然有一大堆的翔。
呃!
翔还在,人呢?人哪儿去了?
“闷驴!”白大刮扯嗓子吼了一声。
结果陈教授上去,啪就给这货脑门拍了:“想死啊,搁这地界,这么大动静喊?找!低头找,别喊!”
于是,我们四人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拿手电,约定好了,在两百米范围内找,超过这个范围,就不能再找了。因为天黑,这又是深山老林,走远了,容易出事儿。
就这么着,找了足有一个多小时,我一无所获,最终当四个人返回‘翔’所在的位置时,陈教授擦把脸上汗,喃喃说:“生死由天定,富贵在人拼,行了,咱们心也尽到了,只求闷驴命大福大造化大,能躲过这一劫吧。”
话讲完,白大刮不乐意了:“陈老,闷驴是我兄弟,这他妈说没就没了,怎么办?妈的!这趟买卖是你定的,钱也是你出的。兄弟也都是我叫的,你说了,保我们没事儿,现在出这么档子事儿了,你怎么说?还有那蛇,那屯子,妈的,真他妈邪性,爷挖了半辈子坟,都没遇到这么邪性的事儿。爷不干了!”
“老杨,咱走人!”
白大刮骂完,一晃手电,拧身子就要闪人。
陈教授一声冷哼,然后拿手电晃了晃白大刮的脖子,又晃了下肥杨脖子,接着他说:“想走吗?你信不信,你一旦离开这屯子方圆二十里的山地儿。你马上就得死!”
白大刮:“吓唬谁呀!老子不信,老子跟死人都睡过觉,老子怕你这个?”
陈教授:“不怕,你拿手电,你晃晃你脖子。”
我这时心中一动,就拿手电光凑近到白大刮脖子上一晃。
这一看,只见惨白的手电光中,白大刮脖子下方,赫然有条小蛇模样的青印!
接着,我又照了照肥杨,果然,他脖子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青印。
可是再晃陈教授,对方脖子上却没有。
扫了一圈,最后我心虚地摸了摸自个儿脖子,没想到陈教授对我说:“小道长放心,你们修道人,这些邪物不敢碰你们的。”
这话刚说完,白大刮不干了,这货一瞪眼珠子,跟肥杨一道把陈教授衣领揪起,恶狠狠地说:“姓陈的,你他妈整什么歪门邪道,你他妈干什么?”
陈教授任由衣领让人揪,他只是冷笑。
稍许过后,他说:“这事儿要怪,只能怪你们挖坟太多,身上阴气太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我告诉你们俩,脖子这玩意儿,搁北方萨满里,这东西叫蛇印子,萨满说了,这是山神爷派蛇将军留人。你要是强行走,半道就得惨死。哼,这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你们放心,只要跟我进了那个地方,这东西自然就会消除。”
白大刮瞪眼珠子,抬手指着陈教授鼻子说:“你他妈给记好了,这话你说的!要是到了那地方,这印子不除,我他妈第一个剁了你!”
肥杨也咬牙:“姓陈的,别怪我手黑,到时把你给炸零碎了。”
陈教授目光坦然:“二位哟,我有必要骗你们吗?有必要吗?好好,没了一个闷驴无所谓,大不了少拿点炸……”
另一个药字没说完,他好像意识说走嘴了,扭头朝我一乐,接着说:“行了,行了,回去找地方睡觉,歇着吧,明天看能不能进屯。”
我咧嘴朝陈教授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打手电,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了临时的小营地。
到地方,我见祝老道和祁道长弄了点破松树枝子,生起了一个小火堆儿。
火堆儿旁,那一男一女已经醒了,正坐地上,抱了膝盖,浑身打哆嗦。
祝老道抬眼皮瞅了眼我说:“人找着没?”
我摇了摇头。
老道冷笑了下,接着说:“跟着一起弄点吃的吧。”
我点头,转身过去跟陈教授一起把之前煎药的锅随便拿纸擦了擦,完事儿倒里几瓶矿泉水,把火腿肠,方便面,牛肉罐头这些东西一股脑都扔进去一通煮。
搞定又拿了折叠饭盒,给几人盛了。
我递给祝老道一个,老道接过,狼吞虎咽地就开始吃了。
又递给祁道长,道长见了却直皱眉,摇了摇头轻叹息说:“五谷,鲜肉,本是养人之物,这等东西,养不得人,吃了只能让人短寿,不食,不食。”
我一撇嘴,把饭盒递给那一男一女。
俩人见了,先小声说了谢谢,然后接过,大口吞咽起来。
我捧自个儿那份,在祁道长身边坐了,我问:“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不饿吗?”
道长微笑:“谁说我没吃?”
我不解。
道长一指鼻子下方的空气,然后张了嘴,一吞,再一咽。接着他对我说:“这不就是吃了吗?”
祝老道这时吞了块牛肉含糊说:“这是全真道里的服气法,就是先打坐,然后把全身注意力,集中在鼻孔下方,嘴边那一块的空气里。等感觉所有的意识,注意力,都放在那一小块空气上了,就张嘴,给吞下去。然后,听说就饱了,就可以不吃饭了。”
我愣了愣。
道长微笑:“道友所讲,句句为真,这的确是服气法。只是,此功非朝夕能成,需日夜打坐,十年,或能有小成吧。”
祝老道哼了一声:“十年,十年不把人饿成肉干儿啊。”
“咦,道友,你怎生讲话,我有说过,这十年不吃东西吗?”道长较真儿了。
祝老道……
得嘞,这两人又掐上了。
我趁他俩掐的功夫,我打量这一男一女说:“你们哪儿人呐,怎么到这儿来了?”
俩人一个劲地哆嗦,边哆嗦,他们边吃东西。
我想了想,也跟着一起把饭盒里东西吃光……
吃饱了饭,俩人身上有点暖和气儿了,这会儿男的先说话了。
他抬头看了眼我,眼泪巴巴地说:“鬼,妖精,这世上,怎么会有,怎么可能,这……这肯定是幻觉,不行,我要去看心理医生,我要挂心理门诊,我要住精神病院……”
哇,这男生就开始哭上喽。
这一哭,女的也陪着哭。
我等他们哭,差不多快哭完的时候,我在随身小包里一翻,找出我心理医生的那个证,然后在他们面前一晃说:“你们算是找对了,我就是心理医生。”
哇!
这一下,两人搂了我,继续哭啊。
这时,祝老道瞅我嘿嘿一乐,拉起道长,两人又挪了个地方到一边儿掐去了。
我让这俩人搂了一会儿。
接着,我翻了包纸巾出来,让他们把鼻涕眼泪什么的擦把干净。
最后,我说:“你们都遇见什么了,吓这样儿。”
男孩儿好像找到跟他一条战线的人了,马上说:“我们肯定是被人下了迷药,遇见幻觉了。肯定!对,一定是这样。”
男的告诉我,他叫谢雪峰,是XX人,毕业XX大学,研究生学位。大学里他学的是金融,毕业后,当了个操盘手,算是事业有成的青年典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