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生-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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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笑带着人去了二心殿,官生转身去了思过崖,七叶的祖父继续在跟七娘讲着什么,七叶看着官生身后的予,眼睛转了转,就要跟去,繁季一手揽住他的腰,转瞬在人前消失。
那个跟官生一模一样的云生在人群里转来转去的转到了青云的面前,笑嘻嘻的问:“你跟那个叫予的人长的一样啊……”
官生在前,予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去了思过崖,一步步踏在石阶之上,只听见脚步声响,就像是踏在了人的心里,沉重的让人窒息,可是两人都不开口打破。官生不知该如何说,予不知该怎样讲,两人均选择了沉默。
官生一直到了石屋的门口,停住打量了一会儿,慢慢踱了进去,在予往日住的床前停了下来,拂去尘土,缓缓的躺了下去,身边留了一个空位。
予随后进了石屋,看着官生躺的位置,嘴角轻轻翘了起来,眼框却是发涩,那样的睡法,是自己熟悉的。这是以前两人睡觉的习惯,一个人躺下总要留个空位出来。一大滴水落在了地上溅起了微微尘埃,两滴…三滴…,他一言不发,默默的坐在了官生的身边,官生背对着他。
官生紧闭着眼,脑中有两个小小的孩子相拥在一起:“空见,冷不冷?我搂着你。”
“嗯,你搂着我我就不冷了。”
孩子变成了少年,嘻嘻哈哈的笑着:“都多大了还不自己睡?”
“跟你一起睡暖和。”
少年变成了青年,那是两条交缠的身影“空见,我喜欢你,那种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
“空闻,你还我一个空闻。”官生忽然看到那个在官生身下的予脸上闪过的痛楚神色。
这一瞬,他忽然明白,原来他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感受,予的感受他从未想过。自以为是他背负了他们的感情,却不知其实予一直在被动承受官生带给他的一切,他的任性他的自私,完全没想过没问过予的想法,而予一直在包容,也是纵容,由着他做任何事。
他从没去感受予的心情,没有体会过他失去家国的痛楚,没有想过他对亲人背叛的伤心,他一直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心情。那么,谁在意过予,谁来在意他,谁能疼疼他。
官生在这一刻觉察到了自己的残忍,他伤了自己也伤了予,他拿予对他的爱做的刀,一刀刀的在割予心上的肉,割的鲜血淋漓,却还要他笑脸相迎,予,是何其无辜。
官生的呼吸忽然停滞,锥心的痛在胸口向四肢百骸扩散,他紧紧的抓着身边的东西,胡乱的抓着,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背,轻轻的拍打他的时候,他莫名的心安,喃喃的道:“空闻,我错了。”
他抚在背上的手忽然一顿,官生不安的动了动,将头缩了缩,依然闭着眼睛道:“空闻,是我错了,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责怪你,我从未想过你的感受,只顾着自己,是我错怪了你,你应该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喜怒,可是我从未看到过,你一切只在为我,都是为了我……。”
清晰的话语渐渐模糊,予死死的堵住那嘟嘟囔囔喋喋不休的嘴,够了,这就够了,我从未想过要你怎样,只要陪着我就好,没有别的奢求,如今,真的都没有了,只要你在,你回来,这就足够了。
官生看见了一脸焦急的予,他的眼泪簌簌落下,迷糊看双眼,他紧闭了眼,但那泪却不能因眼睛闭上就能停止。
许久,憋的喘不过气的官生涨红着脸推开了予,他微微羞赧,哭的如此狼狈,可是感觉真的很好。哭过以后,心里便不再发闷,他斜靠在予的怀里,低声问道:“不是喝了望海之滨的水,为何没有忘?”
“不敢忘,不能忘,舍不得忘。”予一字一句说道,望海之滨的湖水真的有效,可是对他没用。“若是喝了那湖水,真的忘了就好了,就真的不想了,可是,那刻在骨子的里的东西怎能轻易的抹去,空见,不止刻在了骨子里,还镶嵌进了血肉里,除非我死,就是死了也要带着的。”予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已经长了进去,拔不出来了。”
官生的泪落到了腮边,予轻笑着将泪抹去,道:“回来了怎么还哭泣?”
“我是官生,为何不能哭?”这口气,与官生撒赖时一般无二。
予笑了起来,发自内心,直达眼底,是他的官生回来了,他轻轻的捧起那脸,细细地打量,描摹那眉,修长漆黑,直入鬓角。那眼,清澈见底,纯净平和。那鼻,高挺温厚,那唇,红润香软。他长得其实很好看,尤其是唇,他轻轻贴上自己的唇,用那软软的触感来诉说这十年的相思之苦,这一刻只愿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梦十年醒
官生无奈的看着七娘,七娘竟然答应跟七叶的祖父一起去望海,这让他有些吃惊,不知道这老头为何就看中了七娘。
那老头道:“望海虽然是欲望缠绕,但是阴魂不散,阴气浓郁,对你的修炼大有益处,你的心地之坚是老夫这千年来见过的第一人,那望海简直就是为你设下的,你若不去就是可惜了。”
七娘带着歉意看向官生,官生是无可奈何,既然说的这么好,哪里还能拒绝?
予看向官生的眼神带着宠溺和安慰,官生舍不得七娘,可是也不能总是在他身边,人总是要长大的。
七娘临走前见了予,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两个的事,我听说了,那孩子看着性子随和,其实拗的很,跟他在一块,你……不觉的累吗?以后没有儿女在身边,你不会觉得有什么缺憾?”
予笑盈盈的道:“我喜欢的就是他,不管他是好脾气还是坏脾气,也不管他是男还是女,只要是他便好,至于孩子,喜欢就抱一个。”
七娘点头道:“这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他就托付给你照顾了,空闲了去望海看我,我也会来看你们。”
予笑着应允,他没想到七娘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官生和自己的事,心下欣喜若狂,即使是再相爱的两个人,也希望得到亲人的祝福。
目送他们远去,予拉着官生道:“咱们也该回家了。”
官生抬眼看向他,这几日他根本没能好好看过他,一是自己心虚,二是乱哄哄的不得已。他的眉眼还是那么清俊,清瘦的脸庞,倒是衬的他棱角分明,若说以前是芝兰玉树,那现在就是藏锋的宝剑,光华内敛,却更有气势,他如今的年纪已过了而立了吧。
官生轻轻点头:“好。”
予看向呆呆看着他的官生,像以往一样看着自己,依然……很傻,他就是个笨蛋,不是吗?
予慢慢的翘起了嘴角,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拉起官生就要走。
官生却道:“还要去看看九戒,如今这一走还不知是何时能回来。”
予知道他与九戒的感情,在官生的身边,他除了嫉妒过青云,旁人从未入过他的眼,他不认为旁人能把官生在他的身边夺走,既使是七叶。他微微点头道:“好,那就去找云生。”
两人在青云处找到云生,云生正在跟青云讲着什么,青云的眼里带着淡淡的笑,看不出想的是什么。见他二人来,只微笑着点头道:“你们来了。”便起身给他们布茶,面上虽看不出什么,那紧端着茶盅的手却泄露了内心的情绪,他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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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官生见了青云,脸上满是惊喜,使劲的抱了他,松开时仔细的打量他。
一袭青色的道袍,松松的挂在身上,那清瘦的身形更显露了出来,高挽了道髻,眉眼间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平和中带着淡淡的忧郁,他的心微微的刺痛,轻声道:“你醒啦?”
青云垂眸:“醒了十年了。”
官生便去拉他的手,青云任他拉着,却道:“往事不可追。”
官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青云看向的他眼里满是苦涩。自己是喝了这个叫官生的酿的情酒了吗?中了毒,便解不开,也不想解,不愿解。
那日繁季已说的明白,官生于自己如兄弟、朋友,却没有任何的欲念,如清风明月般的纯净,不能相守只能相伴。官生自己看不清楚,便借了繁季的嘴来说吗?他宁可在官生的嘴里听到,也绝了念想,如今他回来,身边的人始终是予,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嘲笑,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吗?
如今已到了梦醒的时刻吗?看着身边那个如官生一模一样的云生,他淡淡的笑着,这样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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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生与云生说了来意,云生带二人进了地下大殿,官生再次见到了九戒,九戒看他到来眼里闪过惊喜,瞬间便黯淡下去:“你这是要走了吗?”
官生点头,揽着他的肩找了地方坐下道:“你在此地好好修行,我会常来看你。”
九戒点头,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官生这才放心离去。
那日自云殿出来,常笑拥抱了他,易阳皱眉道:“臭小子,又回来捣乱。”可是眼里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道远见了他也只一味的点头:“能活着便好。”
官生与众人道别,两人一路前行,官生便将九戒讲的话说给他听。
原来那日官生涅盘,云渊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已经出走的九戒,将他带来了地下云殿,给他一套心法让他练,只说是为了官生复仇。九戒一心要为官生报仇,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云渊说他的功法练到了一定的境界就能开启传送门。九戒苦练十年,终于有成,出去第一件事就是灭了三个小门派,想试试修真人的反应,没想却直接把官生引了出来。
予长叹一声:“那个人太过执着,否则也走不到这一步。”
官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其实你与他一般无二。”
予笑着揽住他的肩头道:“我的执着只在与你,和他是不同的。”
官生的心里发涩,抬头亲亲他的脸颊道:“我晓得。”
两人去了东鼋,官生要看看柳禹,予便由着他。
三日后,两人到了玄武城,直接去了柳禹家。二人报上名号,那家丁忙往里迎,口中说道:“大爷说了,只要您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好,这尚书府您去哪都没人拦着。”
二人在书房里见到了柳禹,穿了一件家常的衫子,头发胡乱的披散着,像是被人故意揉搓过。依然是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眉眼间带着点点媚色,却微微嘟着嘴,像是在生气。
书房里还有一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袭酱紫的长袍,头上戴着束发的金冠,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此刻却满脸的笑意。那眉眼让官生熟悉:“路秀?”
那人本来因为家丁直接将人带来书房而恼怒,听了这一声叫,立刻望了过来,眼中满是惊愕,须臾,便咧嘴笑的一口白牙,上去一把将官生搂在了怀里:“我倒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直接进柳府,却原来是你,你竟能活着回来!”他用力的拍打着官生的后背,拍的梆梆响,这人却是久不见的路秀。
官生笑道:“我是舍不得你才拼死回来。”不知是因他拍打还是因为其它,他的话里带着颤音。
路秀“哼”了一声:“你若是想着我们,就不该去赴死,你做的那事我也多少听说了点,青云当日说你的话一点不差。”
官生微怔:“什么话?”
路秀抱着他瓮声瓮气的道:“你就是个笨蛋,大笨蛋。”
官生默然,最笨的莫过与他了,谁都看的明白,唯独自己看不清楚。
予看向柳禹微微点头,柳禹的眼里闪着水光,也上去抱住了官生,三人抱在一起,路秀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良久才闷声说道:“你还知道来看我们?”
柳禹一口咬在了官生的肩上,良久才松开,问道:“你这回想明白了?”
官生低声说道:“我晓得了。”
予过去把三人拉开,这才落了座,有小厮奉了茶,三人的眼睛里皆有湿意。
四人坐在一处说了这些年的过往,听的柳禹不住的唏嘘感慨。说完后,有片刻的沉默,那是谁也不愿提及的往事,太过心酸。
柳禹忽道:“明日我也要修行,过几年你们都还在,就我没了这样不好。”
他突兀的一句话惊醒了其它仨人,他们看着柳禹面面相觑。路秀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好,我也去,咱们一起双修。”
看柳禹瞪过来他嘿嘿笑着:“双双修炼。”
官生定定的发怔,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可若是过了若干年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那样日子该如何过?他有些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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