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局调查报告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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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把资料全给对方看，又不希望对方知道的比自己多。水凡觉得自己这时很矛盾。……一定是被他那龟毛老爸传染的。

　　　　　　　　盛千曜微微一眯眼，直觉水凡在说谎，但也想不出水凡说谎的用意，因此沉默几秒，还是将灵体收回枫叶鼠身上，准备一起睡一觉。

　　　　　　　　书库机关基本上是难入易出，水凡没把握下次能成功带盛千曜入内，因此这晚—或这早，他就地睡在书库内，打算睡醒就可以直接翻那叠书山。

　　　　　　　　将库内灯一关，水凡窝在地上，耳边只听得到包包上枫叶鼠浅浅的呼吸。

　　　　　　　　没过几分钟，他就已昏昏欲睡，半脚踏入梦乡。

　　　　　　　　在意识完全黑暗前，蓦地有什么闪进他脑中。过了一会儿，他奋力挣扎，从睡意中一举挣脱，坐起一喊：“我知道了！”

　　　　　　　　14

　　　　　　　　水凡感觉头顶有颗灯泡正在闪啊闪。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老爸找他来这里准没好事！

　　　　　　　　“想到什么了？”

　　　　　　　　水凡脑中的推理机制正要启动，盛千曜突然出现的声音，恰好打断他的思路。

　　　　　　　　睡眠不足果然容易生气……咬咬牙，他忍住不转头瞪人，“我知道在哪里看过那个名字了。”生气归生气，该交代的还是得交代。不过他这么配合，会不会以后没机会让人灭了灵能局，然后他就这样卖命一辈子？

　　　　　　　　“在哪里？”黑暗中，盛千曜看不清水凡的表情，但他听得出水凡不太高兴。水凡的生气毫无道理，但他却不感到奇怪，彷佛水凡的易怒是件多么合理的事。

　　　　　　　　……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书库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水凡烦躁地抓了抓头。他老爸如果知道东西在那里，干嘛不直接告诉他？

　　　　　　　　“如果学弟你累的话，可以明天再去看没关系。”盛千曜忽然想到水凡刚才急着就寝的情况。

　　　　　　　　“算了，醒都醒了，“今日事今日毕”这句古词没学过吗？”如果他老爸预估他知道文件所在处，那他拖愈久，回去被打得愈惨……

　　　　　　　　这么想，他把背包捞上肩，就飞快地动身往书库另一头走。

　　　　　　　　水家书库存在和修建的确切时间水凡并不了解，但他所知道的是，这间书库从头走到尾可要半部动画的时间。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走到底，是在八年前，到底他老爸是怎么神通广大知道他去过那里的……？

　　　　　　　　“水凡学弟！”

　　　　　　　　后面传来他不太想理会的声音，……所以他没有理会。

　　　　　　　　“水凡学弟！”

　　　　　　　　啊啊啊……他不想理会啊……不要再叫他了！！！

　　　　　　　　“水凡学弟你……”

　　　　　　　　“干嘛！？”他还是忍不住理会了。

　　　　　　　　一转头，盛千曜那张明亮亮的脸刺得他眼睛有点痛。

　　　　　　　　因为水凡再度“不小心”露出的真性情，盛千曜不禁隐隐扬起嘴角，“水凡学弟，你不把身体留在刚才的地方？用灵体比较方便吧？”

　　　　　　　　“……”水凡一时语塞，因为他真的忘记以灵体行动。“……这么短的距离，没有差。”绝对不承认是他忘记了！

　　　　　　　　“……”纵然看水凡百变的脸色很有趣，盛千曜还是了解该适可而止，顺势转换了话题。“你知道水岛是谁了？”

　　　　　　　　水凡听到这个名字，收起不耐烦的表情，歪了歪头，一脸思考状，“……好像是曾经的一个家族长……吧？”顿了顿，“我小时候找到过他的日记。”

　　　　　　　　“日记？”当盛千曜听到“日记”这个字眼时，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跳了下。

　　　　　　　　“对啊！好像是叫水岛的怪人写的日记。”

　　　　　　　　“怪人……”才开口，盛千曜忽觉胸口一阵剧痛，脑中片刻晕眩。

　　　　　　　　发现身边的人停下脚步，水凡疑惑地转头：“怎么了？”

　　　　　　　　眼前的黑幕退去，一幅图画般的影像刹时闪过盛千曜脑内，快得让他来不及记下。

　　　　　　　　“……没事。”没有抓住那瞬间的思绪，盛千曜却觉得思考中有什么正在搅动混乱。

　　　　　　　　水凡不喜欢盛千曜，但他好歹也有点“人类”的良心。“……你真的没事？”对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没事，不会是有心脏病之类的隐疾吧？……但是他不是灵体吗？

　　　　　　　　眼前的模糊过去后，映入盛千曜视线的是一尺之距、水凡摇头晃脑的脸。

　　　　　　　　似乎……真的有什么不太对劲……

　　　　　　　　这个想法才出现，盛千曜便直觉地伸出手，触上水凡温热的颈项。

　　　　　　　　那瞬间，他感觉到了颈子底下血液的脉动，和自己掌中的热度……

　　　　　　　　“盛千曜！”

　　　　　　　　蓦地，水凡一把抓上他颈上的手，用力往旁一扯。“你做什么！？”

　　　　　　　　这一声让盛千曜恍然回神，收回手，有些惊讶地看着水凡。“……抱歉。”

　　　　　　　　水凡盯着眼前的人，脸色忽然正经得异常，缓缓开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盛千曜给了水凡一个微笑，“没关系，我没事。”

　　　　　　　　“……好。”瞥了对方一眼，水凡转身继续往前走，可是这次他的脚步放慢许多。

　　　　　　　　盛千曜沉沉地盯着眼前头颅，一抹抹不知名思绪在他脑中缓缓浮窜着。

　　　　　　　　水凡没再说过半句话，盛千曜也没有。高大深广的书柜间，金属灯光反而称出些许诡谲。

　　　　　　　　烦躁地举着沉重脚步，水凡一点也静不下心来。

　　　　　　　　他不喜欢思考，也不喜欢解决问题。但……他不是笨蛋。

　　　　　　　　盛千曜刚才的意图，只要是灵能者都一定能马上明白……

　　　　　　　　他想杀他。

　　　　　　　　那只灵体的手，在十分钟前，确实在他颈间发出了火灵能般的波动。能量不低，至少有七、八级强度，然后……由一个灵体新鲜人操控……？

　　　　　　　　边走边深吸口气，水凡开始调动体内灵能……以备不时之需。

　　　　　　　　盛千曜是灵能局人员，水凡很早就知道，也从他老爸那里确认过。

　　　　　　　　由他对灵能局的了解，正职人员都经过筛选，至少生活、职务都有局里人员严密控管，确保员工有一定的品行与忠诚。那么这样的人，为什么在那瞬间会想杀他？

　　　　　　　　或许……他该换个方式想，为什么刚遇到袭击的人，还要以灵体型态跟他一起调查？

　　　　　　　　而为什么……他老爸要把案件的证物（尸体），放在调查者—他的房内……？

　　　　　　　　15

　　　　　　　　如果盛千曜是案件关系人，甚至是引起事件的主因，那么突然的遇袭和平安存活就解释得过去了。但他老爸把这家伙放在他身边，到底是要他调查这个人，还是实际事件？？？

　　　　　　　　不了解，他一点都不了解他老爸的心思……

　　　　　　　　直到接近书库尽头，水凡都没感觉到盛千曜有任何奇怪的反应，所以也无法“直接”查证他的推论。

　　　　　　　　书库的尽头与前方迥然不同，从最后五十公尺深开始，便是跳脱现代感的古老装潢。除了书架由原木制作外，周围的铁墙全是石砖，唯一不似古老地窖的地方，则是空气里少了潮湿的霉味。

　　　　　　　　“这部分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

　　　　　　　　盛千曜的声音冷不防由后方传来，水凡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

　　　　　　　　“不晓得，反正大战前就有了。”他冷静地回答，顺道瞄了盛千曜一眼。

　　　　　　　　太奇怪了，都没半点反应。不杀过来吗？让他早点解决他，然后回去跟他老爸交代不是很好？

　　　　　　　　“水家的藏书果然惊人，不愧是灵能家族。”盛千曜加快了脚步，几乎与水凡并肩而行。

　　　　　　　　盛千曜毫无异常的行为看在水凡眼里，反而怪异到了极点。

　　　　　　　　“喔……可惜不知道那堆老人在搞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没建立数位资料库。　”他再瞄一眼。

　　　　　　　　沉默了两秒，盛千曜才接话：“……也许是整理起来旷日废时，不符合需求。”

　　　　　　　　“谁晓得。”看起来盛千曜没有打一顿的打算，水凡因此有些失望。

　　　　　　　　“刚才你说的“奇怪的”纪录者——水岛，是怎样奇怪？”说到“水岛”这个名字时，盛千曜不自觉顿了下，心头那股奇怪的感觉再度蠢蠢欲动。那是种兴奋与沉重混杂的怪异情绪，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他知道最终他会找到答案……也许从水家与这次的事件中。

　　　　　　　　“奇怪啊……”水凡又偷瞄了眼盛千曜，却还是找不到除了凝重脸色外的讯息，“那家伙明明叫水岛，可是在自己的日记里，却又一直自称“流月川雪岛”，说什么……“在一生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是人生的乐趣。”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水凡翻了个白眼。想到小时候看到那本乱七八糟、精神分裂、自导自演般的日记时，多么想找人分享那本很具趣味与恐怖的书，却因为怕被人发现自己未经允许溜进书库底，还顺道弄坏了书库墙面，而忍着不敢说。藏着八卦却不能传播出去对一个人类的伤害，简直就跟最后一个限量版经典模型放在眼前，身上却没钱买一样恐怖。

　　　　　　　　水凡想到这里，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下。不堪的回忆啊……

　　　　　　　　“雪岛……”一抹雪白的身影蓦地自他眼前闪过，盛千曜不禁停下脚步。

　　　　　　　　“喂……”很快跟着转过身，水凡脸上露出警戒的表情，小心地向前靠了一步，盯着对方，“……想杀人了吗？”语气中的期待表露无遗。

　　　　　　　　因为水凡的话而抬起头，盛千曜下意识端详起眼前的容颜，他忽然觉得这张脸，好像有哪里不对。

　　　　　　　　不该是这样。这是盛千曜脑中冒出的第一句话。

　　　　　　　　“喂喂……”伸出手在那张表情诡异的脸蛋前挥了挥，水凡眼中闪耀着期盼的光芒。他这回可是准备好了！

　　　　　　　　这次，盛千曜很快就回了神，皱起眉抓住面前晃动的手，和缓地说：“……不要再挥了。”

　　　　　　　　“那要打了吗？”手中积蓄的灵力缓缓冒出白雾，水凡骨碌碌的双瞳一眨一眨。

　　　　　　　　“打什么？”盛千曜被水凡跳跃式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

　　　　　　　　“你不想杀我吗？”水凡悄悄向前移了点。

　　　　　　　　因为这句话，盛千曜想起方才的事，马上意会了过来，脸上忽然多了点无奈，“……我刚才不是故意对你出手……”

　　　　　　　　不顾盛千曜的话，水凡一脸认真地打断对方：“仔细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觉得很想痛下杀手？”

　　　　　　　　“……”盯着水凡愈靠愈近的脸，盛千曜忽然忍俊不住笑了出来，“……学弟，你想吻我吗？”开口后，他不禁为这突兀的话吓了一跳。

　　　　　　　　发现眼前的笑脸有一瞬的呆怔接着微微扭曲，盛千曜差点主动向前吓吓水凡，但他的理智比身体的动作还快。“……抱歉！”。

　　　　　　　　他就像在逗弄有趣的玩具般，……但水凡并不是玩具。

　　　　　　　　“刚才攻击你时，自我意识确实有段空白，这状况很不寻常，回去后我会请调回局里检查，这几天只好麻烦你多注意了。若危害到学弟的安全，尽管动手没关系。”

　　　　　　　　“……”水凡原本打意正浓，被盛千曜诚恳到让他起鸡皮疙瘩的表情和语气一说，旺盛的斗智马上全消。

　　　　　　　　……但是那张脸，真的看起来很不顺眼啊……

　　　　　　　　“水凡学弟，我们早点拿了日记回去吧！”拍拍水凡后背，盛千曜继续往书库底的方向走。

　　　　　　　　盛千曜豁达成熟的态度让水凡更加不爽，但要是他乱杀乱打，回去发现盛千曜是无辜的，他铁定会被他老爸撕成片片。想到这里，水凡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以前历史课本上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他们原本就距书库底不远，水凡还没盼到盛千曜再次失控，他们就已到达尽头。

　　　　　　　　站在书库底，两人面前是一道高耸石墙。水平高度较书库前端高，明显是地势挖凿较深，造成最后五十公尺地面向下倾斜。因而靠近石墙几公尺内，便会有种被石墙拉引去的错觉。

　　　　　　　　石墙上同样装有自动感测器，当水凡与盛千曜靠近时，数盏仿古的电子灯立时发出昏黄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