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雨-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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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讴回头细细看了她一会,仿佛被她认真而严肃的表情逗笑,但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称一个女孩天真,那还算一种赞美。”
“我以为那傻气的另一种说法。”宝茹不满地嘟起嘴。
家讴用一种困扰的表情看着她:“既然我已经选择了你,那代表我已经接受了你的一切,不管优点还缺点,你不该再来质疑我为什么选择你。”
“所以你认为我其实有缺点的,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所以你已经开始偷偷后悔了吧?”没有女人可以接受她爱的男人说她有缺点,她总会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完美无缺的,即使那只男人善意的谎言。
家讴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天呐,这就女人的歇斯底里”的表情,然后他果断地闭上嘴,开始刷牙,用沉默突兀地中断了这个话题。
宝茹生气地瞪着他,看他沉默地刷完牙,沉默地洗完脸,然后沉默地走出了卫生间。
她扁扁嘴,然后眼泪掉了下来。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立刻回家,但最后还捂着嘴拧开水龙头,然后开始脱衣服,一边洗澡,一边小声地哭起来。
她哭着哭着,觉得头痛欲裂,压下去的酒意上涌,胃里又一阵翻腾,于跪在马桶前吐了个稀里哗啦。
外面没有人理她。
“陈宝茹,你这完全自找的……”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狼狈和不堪,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讨厌起来。于慢腾腾地站起来,穿上睡衣,刷牙洗脸,然后用家讴的毛巾擦干眼泪。
抬起头的时候,她突然看见家讴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她吓了一跳,红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不在她的预料当中,她原本以为她出去的时候他只会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芝麻开门。”沉默了一会,他突然说。
54、十八、(3)
“……”
“……”
“……”她张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他,简直无法想象总一本正经的他会玩起这么幼稚的把戏。
安静了五秒钟,大约也觉得这个笑话太冷了,他神情古怪地摸了摸鼻子,用一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口吻说:“我以为今晚这个通关口令还没有失效。”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她用力板着脸,尽管快要忍不住笑意。
他靠在门口,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撇撇唇,用一种说不出沮丧还认命的语气说:“……我算搞清楚了,你果然来惩罚我的。”
“……”她感到受宠若惊,于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笨蛋,你当然也不会以为我完美无缺的吧。”他看她好久都不说话,表情很凶,语气却宠溺的。
她也知道自己今晚钻牛角尖了,但她不会在他面前承认。只眼里又雾气氤氲起来,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她知道自己又轻易举了白旗,她在他面前总这么溃不成军。但不管怎样,她很高兴家讴先给她台阶下。不,不管他多么可恶,他总会先给她台阶下的。
他走上前,刮了下她的鼻子,有些哭笑不得:“你该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你什么样的了,如果我真的嫌弃你不好,我现在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那你觉得我什么样的?”她又哭又笑地说。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给你写过推荐信。”他提醒她。
她扁扁嘴:“但我以为那只敷衍学校的说辞,如果我真的那么优秀就好了。”
“不,不,虽然我用了一点文法上的技巧,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擅长说谎和作弊。”他表情玩味地说。
“那……”她突然恍然大悟,“你现在在跟我道歉吗?”
“……”他表情别扭地抿了抿唇,仿佛挣扎了几秒钟,才妥协一般地说,“我必须得说,首先,我不喜欢女人喝醉,其次,我不接受女人歇斯底里。但我现在也别无选择,以我这样的年纪,我可不敢奢望你先来哄我。”
她快要破功,但还狡辩:“但我又没有真的喝醉,而且我女人,女人总歇斯底里的。”
“……”家讴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仿佛在犹豫要不要说,过了几秒,他幽幽地说:“你一点都不记得你喝醉以后做了什么吗?”
“我做了什么?”宝茹突然觉得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你确定你想知道吗?”家讴面色为难,露出那种“你还不知道比较好”的表情。
“……”宝茹仍一头雾水,却突然有一种将要大难临头的感觉。她定定地站着,等着家讴说下去,但潜意识却告诉她,她最好马上走开,假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该不会……闯了什么天大的祸了吧?”她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心里开始做最坏的打算,比如砸了画廊里珍贵的画之类……天呐,想到这里,她内心一阵悲鸣,她无法想象那多么巨大的一笔赔偿,但绝对她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巨款。
“那倒不至于,”家讴同情地看着她,“你只不过说了一些……心里话。”
“什么心里话?”宝茹眼皮跳了跳,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就今晚来说,‘心里话’这三个字并不那么可爱。
“……你说韩宥太风骚,看起来不个正经的男人,总话里带话欺负你;宋迟太冷漠,又高傲,总对你不理不睬;高斯博太世故,直到觉得你对他有价值了才送画给你笼络你;而景湫太强势,总想用自己的意识去操控别人,恐怕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听她发号施令……”
“……”宝茹呆若木鸡。
呆愣了五秒钟,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却觉得……她恐怕再也没脸见人了。
“后来呢……他们……”天呐,她很想骗自己这一切都假的,但她知道家讴从不会说谎。
“没等他们说什么,你已经睡着了……”
“……”宝茹哭丧着脸看着家讴,家讴却很让人讨厌地挑了挑眉,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说:“我倒不认为这坏事……”
“?”
“至少现在他们都知道你不好惹的了,大约也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她沮丧至极,“那恐怕因为我以后根本都不敢再跟他们见面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她却分明觉得他在挖苦她。她感到十分沮丧,他今晚带她去这个派对,原本一定想缓和她和他那些朋友的关系的,可她却愚蠢地把一切又都搞砸了。
她站在原地发呆,过了一会,却发现家讴已经若无其事地躺到床上看书了。
嘿,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事态严重吗?
宝茹费解地走过去:“你不打算帮我补救一下吗?”
他耸耸肩,做了个“事已至此,还能怎样”的表情。
“可……”宝茹刚要说话,脑中突然有什么危险的信息一闪而过,“等等……你呢?难道我没有对你说什么?”
“……”家讴似乎愣了一下,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他诡异的沉默让宝茹觉得不安起来,或许他之前的生气,不仅仅因为她喝醉造成的狼狈和歇斯底里。然而没等她追问,家讴却撇了撇唇说,淡淡地说:“或许我该感谢你对我的宽容。”
“所以你的意思……我没有对你抱怨对你放肆指责?”宝茹不确定地看着他,一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家讴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睛,却叹了口气,疲惫地说:“好了,可以睡觉了吗,我觉得新年的第一天已经漫长到不可思议……”
宝茹怀疑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因为他脸上的神情看起来分明并不这回事,但她知道,只要他打定主意不说,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告诉她的。而她又没有办法去跟其他人打听。
她沮丧地拉开被子躺下来,觉得自己今晚肯定要失眠了。
她闷在被子里跟自己生气,过了一会,却突然听见家讴幽幽地说:“坦白说,你否对我有什么不满?”
“……没,没有啊。”她心虚地说,却大约明白,她果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那……”过了一会,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地问,“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沉默了一下,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表示谈话到此结束。
宝茹微微转过脸,看着家讴在黑暗里的背影,莫名地觉得,他好像比她更沮丧。
55 十九、(1)
家讴并没有接受景湫送给他的车;新年的第一天,他仍然步行去上班。
宝茹不知道那又出于什么样的典故,但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那么想知道了。白天在学校改作业的时候;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忆那天晚上的事;但如同失忆一般;关于喝醉酒的那一段完全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跨年的烟火美不美。不过,她猜测她一定说了什么很厉害的话,因为家讴看起来;变得怪怪的。
想要就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不可能的事;她提议不如再请他们一起吃饭,家讴却觉得没有必要。
“如果再见面提起这个话题不很尴尬吗;再过一段时间吧;等我们房子装修好或者结婚的时候。”他说。
宝茹瞥了一眼坐在电脑前的家讴,觉得他好像不太乐意提起这个话题。
最后,她给他们分别寄了贺卡和新年礼物。
两天之后,他们陆续回了短信。
韩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也没有办法,我大概就这么风骚的男人。PS:我很意外家讴会告诉你实情,有时候,虽然比较残酷,但谎言总比真相温暖。不过他那个家伙,还不太乐意说谎吧。”
高斯博:“世故并不我听到的对我而言最厉害的评价,事实上,那很中肯,所以我很乐意接受。PS:欢迎常来画廊参观。”
宋迟:“高斯博早就劝我送你一份新年礼物,那样的话,至少除了冷漠和高傲,我还不至于对你不理不睬。PS:希望这份礼物看起来不那么冷漠。”
宝茹看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宋迟送给她的一条漂亮的皮草围脖,她轻轻抚摸一下,非常温暖。比起来,她送给他的宜家的台灯显得十分冷漠。
景湫:“坦白说,ex的想法并不那么值得你在意。我原本只想给家讴一个教训,但显然你给了他更大的。PS:祝你好运。”
听起来很像景湫一贯的高傲语气,宝茹盯着那条短信,心里有点凉凉的,不安起来。
这一年的包裹姗姗来迟,家恩照例给他们寄来了新年礼物。宝茹在拆包裹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束烘干的琉璃苣,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如果你已经不记得潘锐这个家伙了,那么请把这封信和琉璃苣一起扔到垃圾桶里面。
宝茹微笑起来,拆开了信封。
嗨,亲爱的宝茹,我用了两分钟(两分钟对我来说很久)才下定决心要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期间我有点怀疑,你否还记得那个叫潘锐的家伙?
要那束琉璃苣也无法让你想起来的话,不妨给你一些提醒。去年的平安夜,你放了我鸽子,把我一个人丢在前往伦敦的路上。幸好,你回去找到了你的幸福,这至少让我不会因此太过遗憾。
4月的时候我完成了最后一次复健,决定延毕一年。在离开诺丁汉以前,我曾经来过你表姐家想要找你,最后却觉得也许还不要见比较好。
我其实挺害怕看到你很幸福的模样,虽然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
所以我觉得不应该再打扰你。
也许20岁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20岁以后我面临的不断失去。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五个月让我想起了很多,包括失去的健康的身体,热爱的运动,亲密的朋友,向往的职业……还有时常跑到我脑中的,那年平安夜你走过来跟我说圣诞快乐时无所畏惧的样子,也许你不知道,那对当时的我包括现在回忆起来,都很重要,非常重要的。然后我想,无论怎样,我不能再冒险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11月回到诺丁汉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毕业回国。我又去爬了一次山,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在山顶的时候,你说过,你也会永远记住那一刻的时光。但“永远”其实一个很渺茫的词,我甚至开始有点担心你否已经忘记了潘锐这个人,站在山顶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想要写信给你。
你好吗?我想应该不错。
我也很好,不用拐杖和别人搀扶也能正常走路了。现在正在申请驾照,也许明年能够跟我的学位证一起拿到。
PS:把这封信交给你表姐的时候,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警告我说,你已经跟程医生订婚了。
那么,为了不浪费她的心意,我决定最后再争取一下。
我还单身,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
圣诞&新年快乐!
潘锐
2010。11。30
宝茹用力揉了一下眼睛,还没有阻止眼眶里滚落的泪水。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电话埋怨家恩:“你跟潘锐说那种话,一定故意的吧。”
“被你看穿啦,”家恩不否认地哈哈大笑,“你不觉得这样会比较有趣吗?”
“一点都不,”宝茹哭笑不得,“虽然只开玩笑,我也会很困扰的。”
“会吗?”家恩还没心没肺,“我以为你对家讴的心毫不动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