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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穿入聊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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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陈剑臣就知道事成了。

其实也幸亏鲁公女此时没有暴露身份,也没有亮刀子——话说回来,香儿突然冲出去,反而在客观程度上阻止了事态的恶化程度,不知算不算歪打正着。

当然,她家小姐的报仇计划也随之付之东流了。

可怎么说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根据陈剑臣的观察,如果刚才鲁公女真要出刀,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刺死李逸风,毕竟双方一个是魁梧男人,一个是弱女子,在力量上相差有些悬殊。

陈剑臣不知道皇甫员外用了什么法子,从而使得李逸风让步,但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他自觉没必要继续留在画舫之上了。

皇甫员外果然老道,早就想好了一切,安排妥当,已请李逸风让人把“黄龙饮水”划到边上靠岸,随后和陈剑臣等人一同下了船。

脚站实地,香儿终于确定自己和小姐都脱离了虎口,忍不住抱着鲁公女哭成一团。鲁公女本想责罚她一番,但话到喉咙又说不出去了。香儿忠心耿耿,本身并没有过错的地方。反而自己,在没有实际施行刺杀计划后,倒有些如释重负之感,全身软软的。

陈剑臣对皇甫员外一拱手,歉意地道:“劳烦员外了,还累得员外宴饮扫兴,喝酒不成,真是过意不去。”

皇甫员外哈哈大笑:“哪里话?其实老朽应该感激你才对,对于这一次的宴饮,老朽本来就不愿意来的,只是耐不住李大官人的催促,才不得不来而已。”

陈剑臣当然不会当真,又问:“对了,员外是怎么说服李大官人不追究的?”

——请来的歌妓,在满堂宾客之前,莫名其妙地半路被人截胡,被带下了船,算是面皮受损了。

李大官人属于有头有脸的乡绅进士,要他卖这个面子,绝不简单。

皇甫员外眨眨眼睛,道:“没什么,老朽就说这位陆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不过她不愿意嫁给你所以就逃跑出来,谁知逃到半路没了盘缠,就只好到画舫卖艺了。”

这也行?

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有理由的说法,也不知道皇甫员外是如何想出来的。

陈剑臣哭笑不得,那边两女显然也听见了,连哭声都戈然而止,大感惊愕。

看见三人反应,皇甫员外吃惊地问:“陈公子,难道这是真的?”事先他可是真不知道三人的关系。

陈剑臣连忙解释,把事情缘由说了一遍。

听完,皇甫员外一拍手掌,赞道:“路见危难,不问亲疏,而救人于水火之中。公子果然有大义,老朽佩服。”

说着,恭敬一作揖。

陈剑臣赶紧还礼,然后走过去对那鲁公女道:“鲁姑娘,不知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一阵沉默。

鲁公女忽而伸出玉手,牵着陈剑臣的衣袖,脆生生道:“公子请随我过来。”

陈剑臣不明所以,只得随她走到边上去。

此时夜幕遮天,星月熹微,苏州河上画舫如云,一艘艘地都漂流了出来,甚为壮观,灯火点点,反比天上的星辰明亮几分,每一处灯火之下,都有阵阵的笑语之声传出来,只不知其中的笑声,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几分是买,几分是卖了。

鲁公女和陈剑臣面对面站定,她个子有些娇小,仰着头看着陈剑臣,一双明眸秋波贯注,突地伸手一扯,把蒙面的面纱拉下来,登时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粉面含羞的红颜来。

陈剑臣来到这世界时日不短了,也见识过不少娇娆,但眼下面对鲁公女这一张娇羞无限的容颜,心里仍是禁不住泛起一种惊艳之感。

——如果说披上画皮的桃花,是那种机械性的完美;聂小倩的美,是自由蓬勃的美;那么这鲁公女的美,则如扶风弱柳,风吹微波般,使人一见,就想拥入怀中,一生呵护,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感。

陈剑臣眉头一皱,下意识问:“这是……”

鲁公女道个万福,道“妾身鲁姓,闺名‘惜约’,见过公子,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陈剑臣干咳一声,道:“姑娘不必多礼了。”

鲁惜约螓首微垂,终于鼓起莫大的勇气,道:“公子,既然你救了妾身的性命,那么妾身就是你的人了。”

她说话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低,到后面细若蚊鸣,陈剑臣几乎要竖起耳朵来才听得清楚,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姑娘言重了!”

此事非同小可,他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鲁惜约忽而抬头,两行眼泪滚落脸庞:“莫非公子嫌弃妾身姿色粗鄙,不堪入眼?”

陈剑臣摇头:“姑娘姿色无双,万人仰慕不得。”

鲁惜约又问:“难道公子是嫌弃妾身出身有污?天地可鉴,妾身一向洁身自好,和那遛鸟楼签订的是自由清倌人合约,来去不受约束,每当演绎之时,更是轻纱蒙面,不曾有男子见过……”

她这一说,陈剑臣就知道其刚才在自己面前脱掉面纱的真实含义了——这个世界,一般女子的守贞观念非常强,男女授受不亲,互赠礼物,或者做某些特殊的举动,都包含着强烈的主观愿望。

比如说到庙里上香,倘若哪位小姐看上了某个路过的公子,就会派丫鬟送给对方一件随身物品。对方如果接受,那就等于是私定终生了。

这般契约,简单而直接,但远比现代世界的山盟海誓要来得坚定有效。

陈剑臣恰好就是来自现代世界的人,观念自然不同。倒不是说他是柳下惠,有美人投怀送抱而心不动,而是觉得太突然了。双方这才是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呢。况且,鲁惜约才十四、五岁而已,年纪稚嫩,正是含苞待放的岁月,不堪征伐。

虽然说在天统王朝,女子十四、五岁就到了合法婚约年龄,可以送入洞房了。但对于这一点,陈剑臣却始终接受不了,放不开手脚来,感觉怪怪的,就像自己会变成个“怪蜀黍”一般,自己那一关过不去,当下道:“姑娘出淤泥而不染,在下是很佩服的。”

青楼清倌人也分三种,一种是自小培养起来的;一种是买来的;还有一种是外来的。前面两种,基本都和青楼签约了卖身契,没有人生自由;第三种相对自由性大一些。然而青楼是什么地方?下三滥手段层出不穷,就算没有合约在身,可万一不够小心,在陪客的时候,一样会被人下药使手段夺了清白身子,到了那个时候,欲哭无泪,最后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同流合污了……

鲁惜约冰雪聪明,自是明白这些道道。她本不惜身家性命,要与李逸风同归于尽,不料被香儿所阻止,平安下得船来。也不知怎么的,经此一事,她心中复仇的念头居然淡了许多,没有那么刻心铭骨了。并认定陈剑臣的出现,当是上天安排的缘分,便不惜放下矜持,要托付自己的终生给他,寻求一个幸福的归宿,不再过着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换了常人,自是求之不得,但陈剑臣的表现明显不是如此,鲁惜约以为他心中嫌弃自己,满心凄苦,女子心中最为脆弱的一面袒露无遗,顿时泪花如雾。

香儿见到小姐泪流不止,便知道陈剑臣拒绝了,马上跑过来,砰的跪倒在地,哭道:“公子,在船上之时香儿莽撞,违背了公子的命令,香儿任凭公子处罚。但小姐和香儿,现在真得无处可去了,你就收留我们吧。”

砰砰砰地大力磕头。

陈剑臣大感头疼,这般场面他一点应付的经验都没有,只得强自把香儿扶起来,再慢慢分说计议……

第九十四章:怪异

在盲婚哑嫁的世界里,良人真心难求。

“佳人后花园会才子”,那属于偷情,为私定终生;而“抛绣球”已经算是一项非常超前的相亲行动了,但这绣球丢下去,其实也就是和抛骰子差不多,并无绝对准确的把握。

那一天,在忙碌的街道之上,鲁惜约恰好路过,看见陈剑臣醉坐街边,形容落拓,又有几分洒脱,当时便有了几分爱惜之心,这才叫香儿送陈年葛根过去。只是当时陈剑臣怀有本能的戒心,并没有接受这一份好意。

而现在,两者再度在苏州相逢,而且可以说是救助之遇,鲁惜约便再没有丝毫的犹豫,愿意将自己托付给对方——皆因她阅人多矣,直觉上觉得陈剑臣一定会是一个值得依靠的良人。香儿已经把整个过程都说给她听了,陈剑臣的表现,无可挑剔。

香儿病急乱投医,或者也是基于无可选择的信任,请求陈剑臣帮忙救助,属于赌博式的作为,但最后事实证明,她赌对了;现在,轮到鲁惜约来赌,她就直接把终生的筹码放了上去作为赌注。

她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一次机会,一旦错过,再无法挽回!

鲁惜约的性子,看似柔弱,实则非常坚强,否则,也不敢做那持刀行刺、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只是从陈剑臣的立场上看,他思虑的东西更多,更复杂,忽问道:“鲁姑娘,父母之仇,你从此不愿报了?”

问完,眼光明澈澈地看着她。

被他注视,鲁惜约银牙咬着红唇,最后还是坦诚地一字字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岂能不报?”

——这一次行刺李逸风的行为,无疑非常的冲动;事后她隐隐觉得有些害怕,却也是人之常情,常年萦怀心坎的仇恨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倒不是说她忘却了,而是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复仇的艰辛,便深深埋在了心里。

陈剑臣叹了口气,道:“你是想借我之手,为你报仇雪恨?”

此言如刀,直扎心坎,鲁惜约面色煞白,嘴唇已经咬出血来,道:“妾身确有此意……”一顿之后,随即急促地解释道:“但妾身对公子之意,天地可鉴,如果有半点虚假,直教天打雷劈。”说到这里,这个外形娇柔的少女反而铿锵起来,抬着头,双眸干干净净地和陈剑臣面对着,不含半点杂质。

陈剑臣叹了口气,忽然望着河中漂流远去的“黄龙饮水”,冷然道:“香儿已将你家的遭遇都告诉我了,如李逸风这等鱼肉乡里、靠巧取豪夺起家之辈,和强盗何异?杀之又何妨?”

——不得不说,自从手刃黑衫卫和吴文才后,他心里戾气萌生,会影响心境,而利好方面,则是个性却变得更加鲜明果断。

闻言,鲁惜约惊喜地看着他:“公子,你答应我了?”

此时陈剑臣却佯作不解:“我答应什么了?呵呵,其实我只是临河观景,抒发抒发一些感慨而已。”说着,大踏步走向皇甫员外那边去。

此时香儿听得满头雾水的,问鲁惜约:“小姐,陈公子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怎么听得有些模棱两可,不太懂呢。”

鲁惜约抿嘴一笑,直如满天乌云间忽然照耀出一缕阳光,道:“你长大后就懂了。”

香儿一嘟嘴,心想:“小姐你也不大呀,不过嘛,嘻嘻,在某方面小姐的确比香儿的大……”但这些心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光是想着,便觉得脸烧得慌了。

走到皇甫员外那边,陈剑臣见到皇甫员外正对着他挤眉弄眼呢,实在难以相信,如此顽皮性质的一个情态动作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倒让陈剑臣对他又多认识了几分。

“搞定了?”

陈剑臣呵呵一笑:“也许吧。”

皇甫员外抚须微笑,忽又耐心寻味地问道:“陈公子,刚才你坦诚相告,就不怕老朽去揭发你们?”

陈剑臣正色道:“信任本就是一种赌博,赌大赌小而已。既然员外能不问原因就担保护送我们下船,小生又如何能隐瞒真相,欺骗员外呢。”

——信任,本就是很玄的一种存在。有些人相交一生,但最后依然会反戈一击,反目成仇;而有些人,萍水相逢,却能真正做到同舟共济,互相扶持。在其中,人为主因,环境则是诱因。

所以,要追求绝对的信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审时度势,因人而异。

听到这一句,皇甫员外又是一拍手:“快哉!留仙脾性,实在太对老朽胃口了。事不宜迟,此地不可久留,不如回小庄休息一晚吧。”老朽要与留仙秉烛夜谈,论尽天下之事。”

他乘坐而来的轿子就停在不远处,四名轿夫坐在一边歇息,见到老爷下了船,现在已走过来,等在一边听候吩咐。

陈剑臣此时想起王复,便道:“员外,小生还有一个好友在那边画舫中,我需要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说着,便跑过去,寻着王复选中的画舫“公子多情”——这王复倒仗义,时候不早了却没有命令开船,而是停在岸边原地等陈剑臣。

见他跑来,王复埋怨道:“留仙,你跑哪里去了?愚兄一直寻你不着,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担心得不得了。”

陈剑臣歉疚地一拱手:“拂台兄,刚才我有些急事处理,故而一时间走开了,还请你原谅。”

王复便招手道:“无妨,来了就好,就等你开船了。”

陈剑臣道:“今晚恐怕只能让拂台兄一人风流了。”

“此话何解?”

王复惊讶地问道。

陈剑臣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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