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入聊斋-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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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剑臣一叹气,看来还得自己临时做个“兽医”了,抱过皇甫员外,仔细检查一番,见它身上的多为皮外伤,不算严重,可能有内伤看不出来,那他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唯有先回到胡庄再作打算。
不多一会,回到庄上,由娇娜出面叫账房支取了银子给石弘他们,三人拿着沉甸甸的钱,笑眯眯自去了。
娇娜则和陈剑臣进入皇甫员外的房间,要找药对之进行治疗。
第一百一十三章:治疗
看见娇娜手足无措,不知该何处着手的模样,陈剑臣哭笑不得,这应该是他所见到的最“失败”的妖精了吧,完全没有想象中那般“神通广大”的表现,简直就和一个孩童一样,嘴里说着很倔强,但真正遇到事故了刘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她独立处理的话必然只会按照本能来行事,而绝不会顾忌其他的影响和后果。
说她笨,显然不是;那就只能用“涉世未深”来形容了。
成妖不易,成妖了还得入世更不易。
要知道开窍仅等于灵智初开,必须要学各种知识来武装自己,这才能算学以致用。用个不大恰当的比喻,陈剑臣想起以前一些武侠书中的人物,如果自幼在寺庙里出家,不涉红尘的话,哪怕日后有了奇遇,得到一身强横无比的内功,但此人在情商方面也是很“悲催”的。容易被人欺骗不说,处理起事情来也是会偏倚失当,很不恰当。
娇娜自幼被皇甫员外带在身边,仿佛圈养,更主要的是其本身有强烈的逆反心理,对于外界说教一概不受。如此情况下,要她“成熟”起来的确不容易。
相比婴宁,两个同为狐狸精,那么婴宁自力更生,可算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一个典范,懂事成熟许多;而娇娜则是锦衣玉食、不学无术的“纨侉”出身。
娇娜所学法术,都源自爹爹,但因为本性问题,她只喜欢修习一些攻击倾向浓重的法术;而对于一些有实用的辅助性法术不感兴趣,根本不愿学。故而导致目前的状况,面对受伤昏迷的爹爹一筹莫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之间,娇娜对于自己浪费嬉戏的过去感到无比的懊悔:
“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似曾相识的问题,一样的定位症结,找不到目标的进茫。就是这一句问话,让陈剑臣觉得娇娜的心扉终千完全打开了,换句话说,“问题学生”准备“浪子回头”了。
“既然觉得自己没用,那从此以后,就要做一些有用有意义的事情了。”
“但我不懂呀。”
“子曰:不耻下问,不懂就学。否则要我这个先生干嘛。”
听到这句话,娇娜终于破涕为笑。
皇甫员外的房间颇大,墙壁之上挂着许多字画,古色生香的,显然都为古董级别,价值不菲。本来陈剑臣准备叫娇娜在房间内寻找出治疗的丹药给老狐狸吃——在很多传闻里头,嗑一颗丹药进去,别说伤势痊愈,肉骨生人,原地复活都是大有可能的,更不用提修为一日千里,修炼一天比别人修炼一年快了,那是基本属性。
谁知道小狐狸精哭丧着脸说他们家中没有那般的丹药,跌打酒,创伤药倒有些。
这怎么可能?
陈剑臣眼睛都大了:话说他心底里一直想吃这么一颗来着。
“先生,具有玄效的丹药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首先原料就是大难题,其次丹方基本都在道门正统里面珍藏着,外人有谁能知道?”
陈剑臣先是愕然,后又释然……、这个世界,毕竟不是神佛满天飞,圣人不如狗的世界,妖魔鬼怪,得道修士,他们受到的束缚性非常大。也许,这才是天地之间真正的平衡规则吧。否则一巴掌把个星球拍得灰飞烟灭了,那凡人就成了真正的蝼蚁,再没有什么存在意义了。
陈剑臣更喜欢这样的世界。
跌打酒,创伤药都拿来了,是皇甫员外凭着自己的摸索而亲手改良调制面成的,效果自然比寻常药物好许多。
陈剑臣开动前世的记忆,先用清水把皇甫员外的体表伤口清洗干净,然后在仔细敷上药,然后用白布包扎好。
忙完这些,整整花费了一个时辰。
然后将皇甫员外放到床上躺着,盖上被子话说面对本体的老狐狸精,这一番动作坐下来,陈剑臣颇有些感触。
子曰:“一视同仁。”他现在的观念就与之非常接近了。
尔后娇娜又从后院刨出一坛酒来,说是皇甫员外十年前埋下的佳酿,药酒,对治疗身体有奇效,便打开坛口,倒出一杯来,亲手喂给爹爹吃。
咳咳!
果不其然,喂一大口酒进入后,老狐狸顿时发出一阵干咳声,犹如老人咳嗽,随后,它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睁开,它就看见陈剑臣和娇娜,挣扎着要起来。
“爹爹不可……”
“老员外受伤甚重,不宜妄动。”
后一句,却是陈剑臣说的。
老狐狸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忽然张口吐人言:“留仙你还愿意称呼一只狐狸做员外?”
陈剑臣呵呵一笑:“既然老员外敢于托梦给留仙,请求相救;那么留仙又如何不敢称呼狐狸为员外?”
皇甫员外身子一震:“莫非留仙早就知道老朽父女的身份了?”
旁边娇娜立刻插口道:“先生真得早就知道了。”然后再无隐瞒,把其中发生的种种,包括昨天在苏州遇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皇甫员外越听越震惊,听到拂晓和尚的现身后,更是嘴巴一抽,倒吸口冷气。奋力坐起来,对着陈剑臣恭恭敬敬一拜:“大恩不言谢,留仙对老朽父女之恩情,天高海深,永世不忘。”
陈剑臣连忙将他扶起,见其精神不错,便顺口问起其遭遇,如何会被凡人抓住。
皇甫员外也没有掩饰,从头到尾将事情经过叙述而出,其中的曲折惊险,难以言表。
听完,娇娜立刻气呼呼地道:“又是那该死的和尚,不都说‘众生平等’吗?为何他见到我们就要赶尽杀绝?”
皇甫员外摇头叹息不语……他虽然为狐狸精,但自问修行至今不曾伤过无辜之人,并且一心向善,经营所得许多都拿出来做善事,救济贫穷,简直比和尚们还慈悲为怀了。可拂晓和尚见到他,当即视为异类,立刻便下杀手,欲除之而后快。
陈剑臣亦不语:派别之见,族类之见,存在不知多少岁月,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岂是轻易会改变过来的?
此时皇甫员外对娇娜道:“娜儿,你能听从先生的意见,没有轻举妄动,鲁莽而行,爹爹甚感安慰。”
娇娜一撅嘴,道:“当时女儿见到爹爹受苦,真得很想马上施展法术,大开杀戒的。”
皇甫员外沉声道:“杀之又如何?一时爽而已,却会惹来无穷的后患,还会牵连到先牛,以及庄上一干仆从人等。”
“谢爹爹教诲!”
说着,娇娜却冲陈剑臣做了个吐舌头的小鬼脸。
第一百一十四章:怒火
皇甫员外身上的皮外伤并不碍事,主要是他的魂神被拂晓和尚的法术震伤,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回来。由于受创不轻,在这段时间内他甚至无法变化出人形来,只好躲在房间内,不被外人看见。
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平时没有命令,仆从们都不敢进入他房间的。
说了好一会话后,皇甫员外的精神越发疲软,倦伏在被窝里,垫高了枕头,但他还不愿休息,望着陈剑臣,慢慢道:“留仙身怀正气,万中无一,实在令老朽好生仰慕。”
陈剑臣回答:“不过是偶然养出的而已。”
皇甫员外叹一口气:“好一个偶然老朽本以为正气虚无缥缈,只是圣贤书上的胡诌之言,不料留仙竟能修养而出,啧啧,真不该说什么才好,……”
陈剑臣眨眨眼睛:“我小时候也以为神仙鬼怪都是满纸荒唐言的。”
皇甫员外哈哈一笑,不想牵动了伤势,顿时痛苦得咳嗽不止。
娇娜白了陈剑臣一眼,关心地道:“爹爹,你就不要再罗嗦了,早点安歇吧。”
陈剑臣也道:“皇甫小姐所言极是,员外有伤在身,应该多休息,那小生就告辞了。”
说着,和娇娜关好门退了出去。
出到外面,娇娜忽然道:“先生,今天不是鲁姐姐返回江州的日子吗?”
陈剑臣点点头,本来他答应今天要去苏州城府送行的,只是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耽误了。现在,王复和鲁惜约他们应该早就在返回江州的路上了吧。
娇娜自是知道陈剑臣没有去送行的缘故,心生内疚,忽道:“先生,以前娜儿不懂事,还请先生多多原谅。”
陈剑臣笑道:“皇甫小姐看我像个小气的人吗?”
娇娜认真打量他一眼:“我只知道先生和一般读书人不同嗯,先生,我们该去上课了。”
学生能如此懂得上进,先生自不可怠慢了,举步欲行。猛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多一会,管家阿福就扶着一人走了进来。
王复,竟是王复。
只见他衣衫被撕破了好几条口子,左边脸颊被打了一拳,肿得像个大馒头似的,左眼几乎都睁不开了。
陈剑臣吃了一惊,忙问:“拂台兄,发生了什么事?”
王复看见他,嚎啕起来:“留仙,我们被打劫了,鲁惜约姑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
陈剑臣霍然色动——这几天简直就是事故迭生,一桩接着一桩地发生着,没个喘息的空当。
当下王复坐下来,把经过道出——原来他们一大早就离开苏州,开始返回江州。在路上,鲁惜约对于陈剑臣没有前来相送而甚是黯然。
但就在他们途径一片林子时,边上突然杀出十余名蒙面汉子,个个手持刀刃,不由分说冲了进来,三两下就把王复等人打倒在地,然后掳掠鲁惜约而去。侍女香儿紧抓住鲁惜约的手不肯放开,竟然被对方凶残地一刀杀了。
香儿死了?
陈剑臣的拳头不禁紧紧握起,对于这个忠义并全的小丫鬟,他相当有好感。没想到就这般没了,没得如此意外。
人生,本就脆弱如昙花,乍看风华正茂,转瞬已凋谢枯萎。
被劫人了而且发生了命案,王复第一反应就是要返回苏州报官,只是人生地不熟的,不好着手,就先赶到胡庄找陈剑臣汇合,商量对策。
突然之间发生如此重大的事故,纵然陈剑臣也有些心乱,微微定神,忽问:“拂台兄,对方直接就掳掠鲁姑娘走的吗?可有抢劫其他?”
“没有,连钱财都没有抢。”
王复回答。
陈剑臣长吸口气,心中已有些分明,道:“不管怎么样,报官那是一定的。走,我们现在就去苏州府衙击鼓报案。”
回头对娇娜道:“皇都小姐,你就留在庄上吧,不要乱跑了。”
娇娜本想跟去的,但爹爹却要人照顾,就道:“先生,我会听话的。嗯,另外你也不必太担心,寻找鲁姐姐的事情,娜儿可以让松娘去打听打听……只是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松娘没有在庄上,不知飞哪儿去了。”
松娘?
很陌生的名字,不知道是谁……
可陈剑臣也不及多想,急匆匆和王复出庄,坐了他的马车赶向苏州城府。两辆马车,香儿的尸首就放在后一辆马车之上。
这么一个年级稚嫩的小姑娘,对方说下手就下手了,当真是心狠手辣。
陈剑臣没有观看丫鬟的尸首,据说是被一刀刺入心腹间,死得甚为惨烈。他怕自己看了会当场忍不住掉眼泪儿。
马车飞奔,鞭儿飞响,入得苏州城后,直奔苏州府衙。
苏州府衙的建筑布局和江州差不多——其实天下间当官者办公的地方都差不多,首先是大,占地大,房子大:其次是威风,建筑风格森然,架势宽宏,建造得能让一般人还没有进来,光看一眼就心生敬畏了就最好。
府衙大门外左边鼓架之上,挂立着一面牛皮大鼓,白面红身。
陈剑臣动作迅捷,马车还没有停稳,他就飞身而去,疾步冲上台阶,就要去击鼓,让府尹升堂。可他奔到鼓前时却看到只有这么一面光秃秃的鼓,而没有鼓槌放在边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疑惑地左顾右盼,一名上了年纪的官差慢悠悠走过来,打量了一身敝旧的陈剑臣一眼,有气无力地道:“你可要击鼓?”
陈剑臣道:“不错。”
“老规矩,击鼓当收铜钱一贯,方能拿鼓槌。”
陈剑臣不曾进过府衙,哪里知道这些狗屁规矩,又惊又怒:“官差矢人,现在有命案发生,赶紧叫府尹大人升堂审案吧。老官差置若罔闻,懒散地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道:“死人了也得先交银子,这是规矩。”
“哈哈哈!”
陈剑臣怒极而笑,顿觉得一团怒火在胸间猎猎焚烧,直要烧得他眼睛都要通红起来,勇从怒火生,举起拳头,猛地一拳打在鼓面上。
咚!!
第一百一十五章:案子
上好的牛皮大鼓,极其坚韧…非常绷紧,肉身拳头打上去。顿时有巨力反震回来,指骨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