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威胁群体庇护协会作者:matthia-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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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怎么做。”
作为僵尸苏醒后,阿黛尔把墓穴垫高了许多,现在棺材距离地面很近。她从棺材一侧偷偷挖开了小洞,一直挖到几米外的草丛里,这样她进出时就不用掀开自己的坟墓了。
她靠制作小工艺品赚钱。盘绕铜线的漂亮石头吊坠、羊毛戳成的小动物、古威尔士风格的手工皮具等等。协会帮她找到合作人,她白天在坟墓里干活,夜里偶尔跑出去散心,报酬都打在一张银行卡上,用协会里人类的名字开户,储蓄卡在她自己的墓穴里。
当初是克拉斯救助了她,这些事也都是克拉斯帮她引荐和安排的。
约翰找到阿黛尔说的地方,放下塑体衣,取走纸袋。
冬天的日出很晚,凌晨六点多了,天还像深夜一样黑。离开墓园,约翰独自走在便道上,一种可怕的孤寂感突然包围了他。
这个时间,克拉斯应该睡得很熟,不过也有可能他会醒着,在隔离室里看着房间漆黑的角落发呆。
克拉斯不在这里。以前的这个时间,他们可能会坐在车里,一个端着咖啡、一个拿出血袋,或并肩走在傍晚或凌晨安静的路上,克拉斯会讲解工作中遇到的问题,指出约翰有哪句咒语的发音不正确……
可是克拉斯不在这里。
起初约翰总认为过不了几天事情就能解决,他会再次和克拉斯一起行动。可是一天天过去,他逐渐开始担心将来,他会不会再也不能和克拉斯搭档了?
约翰不敢再想下去。他眯起眼,放慢步伐,与克拉斯进行过“刻印”后,每当他集中精神去寻找,就能感觉到克拉斯的气息、克拉斯所在的位置。
当然,克拉斯仍然在隔离室里,这一点协会的人都知道。约翰总是忍不住偷偷使用“刻印”带来的异能,这会让他觉得安心,仿佛从未离开克拉斯身边。
同一天日出前,门科瓦尔家族给克拉斯发来邮件。他们把所知关于“德维尔?佐尔丹”的事一一详述。
三十多年前,家族的一位长老曾与佐尔丹交流过关于血族魔法的课题,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佐尔丹。长老是在匈牙利认识佐尔丹的,他说那是一位性格严谨、为人温文的绅士,对血族没有敌意,根本没有和堕落者联手行凶的动机。当然,也有可能在这些年内他变了……
血族长老把和佐尔丹认识的过程写得很详细。继续看下去,克拉斯几乎浑身发冷。
当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与自己一样时,他曾感到十分怪异,现在这种感觉又加重了:从长老的描述看,德维尔?佐尔丹是匈牙利当地人……而匈牙利的姓名顺序和大多数欧洲人是相反的。
他们就像东亚人一样,姓氏在前,名字在后。德维尔才是姓氏,佐尔丹是他的名字。
他的姓氏和自己的名字一样,他是匈牙利人,他也有真知者之眼……
克拉斯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又拨通了协会前台的电话。
还没等有人回应,门开了,杰尔教官和几个驱魔师站在外面。
“我想和你们谈谈。”克拉斯说。
“事实上,我们也是,”杰尔教官和驱魔师们走进来,重新关上门,“让我先说吧……我们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杰尔教官看上去很疲惫,像是一夜没休息。
克拉斯也差不多,眼睛下面挂着青色的阴影。“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杰尔苦笑:“恐怕两个都是坏的。”
“那我就不用挑先听哪个了。”
杰尔教官拿出一份传真文件交给克拉斯:“美国盐湖城办公区联系了你母亲,这是她的……”杰尔原想找个更温和的说法,最终还是使用了最贴切的词,“——审问记录。”
克拉斯的母亲叫戴文妮,这些年一直生活在美国,是古代咒语和图腾、咒符文化方面的专家。
盐湖城办公区对待戴文妮和西湾市对克拉斯差不多,用法术发掘她的记忆、侦测她身上的魔法残留、灵魂特质等等,并且让她详细回忆了克拉斯从小到大的每个细节。
戴文妮没有任何问题,她身上没有魔鬼气息,更没有被施展什么未知法术的痕迹。她认为克拉斯也很正常,从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表现,克拉斯的法术启蒙教师是戴文妮自己,她保证克拉斯小时候没有接触过其他施法者。
要说异常的事也有一件,那就是他们一家三口曾经遭遇意外事故,她丈夫因此身亡。
起初戴文妮坚持说那是一次加油站爆炸事故,渐渐地,她权衡利害,向协会说出了当时真正发生的事。
“我丈夫的真名不是戴维,而是德维尔?佐尔丹。”
当她这么说时,盐湖城办公区已经派人给西湾市发了邮件。现在戴文妮还并不知道“佐尔丹”曾经都出现在哪里、做过些什么。
戴文妮还说:“我真正的名字是德维尔妮?吉斯?米拉,而不是戴文妮?克拉斯。(注1)我和佐尔丹的父母也都是奥术秘盟的巫师。从还是孩子起,我们就已经参与到当地机构的秘密研究中。后来我和佐尔丹结婚,决定离开那个地方,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不行,他们不可能让我们自由。佐尔丹为拖延时间被他们杀死了。是游骑兵猎人救了我和儿子。我知道,奥术秘盟是我永远的污点,而且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和我的孩子,我们不得不隐藏身份……我不是故意要欺骗协会的。”
之后,戴文妮央求盐湖城办公区的同事们保护她,并发誓自己确实已经彻底脱离了奥术秘盟。
后面的部分……克拉斯已经看不下去了,他的眼睛停留在上一段供白上,久久没法抬起头来。
“开什么玩笑……”他的拇指把纸张边缘捻得发皱,“我见父亲的照片,他长得和佐尔丹完全不一样,一点点都不像!而且佐尔丹的年龄也不对……”
不仅是照片长相不同,他一直以为父亲叫戴维,母亲说他们全家很早就离开巴兰尼亚了,姓名也并不是匈牙利式的。
其实克拉斯有一点心理准备。在读血族长老发来的资料时他就隐约感觉到了。
德维尔根本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的姓氏。
“你往后看就知道了,”杰尔和身边的驱魔师对视,“戴文妮告诉协会,她给你的照片都是故意作假的。她想彻底抹消你父亲的痕迹。而关于佐尔丹的年纪……我们相信,虽然佐尔丹是你父亲,但那个‘医师’已经不能算是他本人了。”
“那他是什么?”
“任何可能的东西,”一个驱魔师说,“真正的佐尔丹应该是已经死了。他曾经向游骑兵猎人出卖秘盟内的消息,秘盟的人不会宽恕他的。克拉斯,你亲眼见过他,和他近距离接触过,当时你仍有真知者之眼,在你的眼里他是什么样子?”
克拉斯回忆起来。那个人没有不死生物特征,是有血有肉的活物。至于他的灵魂出现了怎样的改变,那就不是真知者之眼能看出来的了。
“戴文妮还有别的东西没说出来,”驱魔师叹口气,“还有一部分很重要,她不肯说,并拒绝接受记忆探查。如果得不到她的配合而强行探查,法术会在她身上留下难以逆转的伤害,盐湖城办公区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出来?”克拉斯问。
“戴文妮说要见你,她说……想再见你一面,然后就把她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们。”
克拉斯苦笑着抬起头:“我懂了,她想确定我是谁。”
不论佐尔丹是什么,也不论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总之他和戴文妮的后代不可能带有魔鬼特征。魔鬼与人类是没法产生后代的。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们的孩子在胎儿或婴儿时就被魔鬼取代了。
“所以,戴文妮正在赶往西湾市?”克拉斯问。
杰尔点点头:“是的,有两个盐湖城的同事以及三个欧洲游骑兵猎人护送她。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坏消息了。”
见自己的母亲怎么能算坏消息呢。克拉斯交握着双手,自嘲地笑出声。
如果戴文妮真的认为他不是她的孩子呢?克拉斯僵坐在那里,维持平静的外表已经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熬,”离开隔离室前,杰尔教官踏前一步,本来想拍拍克拉斯的肩,最终还是收回了手,“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克拉斯继续留在隔离室里,靠手机上的时钟计算日期。机械钟表可以当作施法道具,所以屋里没有。
——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他回忆起,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解释是在史密斯口中。那时史密斯还叫“艾琳”,是克拉斯的妻子。他们离婚时史密斯说过:你什么都没做错,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法和你正常地生活。
海鸠女士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什么都没做错,可是我没法面对你,没法再留在这里。
好像所有人都会这么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离开你、伤害你、把你推离到很远的地方去。
他的人生中一次次听到类似的语言,甚至这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属于他的人生!
三次婚姻是假的,实际上只有一次,和一个变形怪;当代蓝胡子般的神秘魅力是假的,实际上他每天晚上都忙着伺候寻求帮助或来借宿的超自然生物,屋子里每个房间都被人看过了,一点都不神秘。姓名是假的,母亲的身份是假的……甚至自己的整个人生都有可能是假的。
与奥术秘盟的残余势力交锋是真的,惨死的同事是真的,不停出现在他视野里的德维尔?佐尔丹是真的。
身上检出的幽暗生物特征——魔鬼的气息,也是真的。
“对,你是无辜的,可这是我们的工作。”
意识中突然响起一句话。凭空出现,就像是记忆的一部分。
声音很陌生,每个字都让他恶心得发抖,引起非常不愉快的条件反射。每当自己怒斥着什么时,就有人对他说这句话。
这是谁在说话?在什么时候说的?他想不起来,微小的记忆犹如在黑夜里划亮火柴,那一点点小火苗转瞬即逝。
随之涌进脑海的还有些模糊的光影,就像隔着湿润的磨砂玻璃看车尾灯一样。
他努力想排斥这些回忆,他不愿意想起来……它们复苏得越多,自己就会离现在的人生越远。
克拉斯靠在枕头上,用力平复呼吸,胸口像有千钧重压,令他窒息。
他翻开手机里所有联系人。有一大半是协会的人,以及工作中结识的黑暗生物、超自然物种居民,剩下的小半是书商、票务公司等等。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拨通了约翰的电话。约翰刚刚回家——克拉斯的家,正在清洗被本土大脚怪弄脏的脚垫。
“嗨,你还没睡?”克拉斯问。
约翰反问:“你呢?你是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克拉斯躺在床上,抬起手臂,看着小臂上有点难看的伤疤。是他自己用约翰的獠牙割伤的。
“约翰,今天傍晚后你也照旧来办公区吗?”
“当然,需不需要帮你带什么东西?”
“不,只需要你。”
约翰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克拉斯会说出这么……暧昧的发言。
“去告诉杰尔教官,你要见我,”克拉斯继续说,“告诉他我们已经进行过刻印了,然后……进行缔约吧。”
“你在说什么?”约翰吃惊得把手里的刷子掉在瓷砖上。
“吸血第三次,对我缔约。”克拉斯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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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匈牙利姓名顺序和东亚差不多,先姓后名,
比如匈牙利有个前总统,他姓根茨,根茨·某某某某,
他的女儿根茨·某某还当了外长,并不是他们名字一样,其实是姓氏一样。
以及匈牙利女性婚后跟丈夫姓氏的方式不是直接改,是在姓后加“妮”的音,但这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有他们据说有七种不同的改名字方式………………………………
以下复制自wiki:
现代匈牙利女性名字可以变得很复杂。如果一名女性结婚,她的名字可以有七种变化。例如,森德莱·尤丽娅(Szendrey Júlia)女士与着名诗人裴多菲·山多尔(Pet?fi Sándor)结婚。
跟随夫姓,保留自己名字,称为 Pet?fi Júlia;
保留全名;
夫姓加上后缀 …né ,加在全名前,称为 Pet?finé Szendrey Júlia;
丈夫全名加上后缀 …né,加在全名前,称为 Pet?fi Sándorné Szendrey Júlia;
放弃自己的名字,改为丈夫全名加上后缀 …né,称为 Pet?fi Sándorné;
在自己的姓氏前或后加上夫姓,用连接号“…”连接,称为 Pet?fi…Szendrey Júlia 或 Szendrey…Pet?fi Júl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