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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暮色尽头(出书版)作者:起雾-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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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靠本能生存的年代?啊,糟糕。」及时的将往某人脖子上招呼过去的獠牙收了回来,我试着露出安抚的微笑。
    「哦,这个笑容太扭曲了!吸血鬼老兄,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而已,能有什么事?」刚被拍过的脸颊肌肉都在抽痛,当然笑得好看不起来。
    「记忆的碎片?你想起来了?看来那只海妖没有骗我,解开催眠的关键词的确是前世最初见面的第一句话。」
    面前的人类热切的看着我:「那么吸血鬼老兄,对于那段前世的宿缘,你有什么感想?」
    我被这过分热切的目光看得冒出无数的鸡皮疙瘩,整理了下脑中残破的碎片,忽略掉那些残留的情绪,努力的试着拼凑出完整的脉络。
    「嗯,的确是惊天地,泣鬼神,令闻者感伤,见者悲泣的凄凉往事。」
    「然后呢?就这么个反应?」前世的情人望着我,一脸的期待,「没有别的了吗?」
    「什么别的?」
    「关于我们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前世宿缘,你对我,那个,就没点儿表示?」
    「呃,有的,其实我今天出门忘记带钱包,这杯酒的账单就指望你了。」
    「……」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前世的情人耶,这什么交情,区区一杯酒的账单算啥?你说是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拍的人类仿佛被雷劈中,呆滞的伸手掏出钱包,默默无语的硬塞到依旧躲在我身后的侍应生手里。
    「好吧!说正经的,先是在街头拦住我,接着又唤起我的前世记忆,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付了账,暂时不用溜走赖账了,我决定搞清楚整件事的状况。
    「咳咳,关于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讲不明白,」他很激动的握住我的双手,深情款款的凝视我,「吸血鬼老兄,你有一生的时间来听我说吗?」
    「没有。」不耐烦的抽回了双手,坚定的给予了拒绝的答案。
    开玩笑,血族的一生那么长,在我有生之年,都要听这家伙唠唠叨叨的话,我还不如自己花时间查一下来得快。
    对面的情圣露出失望的表情,显然对于那段前世的往事,这家伙有着远胜于我的执着度。
    这也可以理解,那段记忆固然久远,然后被唤醒之时,刹那间的爱恨情仇,却宛如昨日发生般,鲜明深刻,历历在目。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刚才会现出獠牙,往那人类的脖子上招呼过去的原因,那一刻洛笛被抛弃的心情感染了我,强烈的愤恨与绝望充斥心田,无法控制。
    我想对面的人类的心情应该是跟我差不多的,如果他也同时清清楚楚的记起了那段洛笛与奥南的往事的话。
    等等,奥南,刚刚那个侍应生叫他奥南,桑切斯?这不就是千年前洛笛的那个情人的名字吗?
    我的记忆拼图只拼到了奥南离开洛笛的那一刻,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无从知晓了,但我知道,洛笛最后一定是死了,不然不会有现在的我。
    奥南,桑切斯,难道他竟然是活了下来,一直到现在吗?
    眼前的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类,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活过千年的光阴?而且面容还与我记忆中的人毫无二指。
    这怎么可能?
    「奥南,桑切斯?」惊讶之下,我问了个非常可笑的问题,「你今年几岁?」
    「是,我叫奥南,桑切斯,父母为我取的名字,正好与千年前的祖先相同,今年二十九岁。」他倒是没有嘲笑我,老老实实的回答了问题。
    「你一出生,就有前世的记忆,所以你父母为你取了前世的名字?」
    「并非如此,那段记忆来源于三个月之前,我在酒吧喝醉时偶遇的一个蓝发的女子,起初我以为深蓝的颜色是染发剂的缘故,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发根后,发现不是,于是我起了一点疑心。」
    「不愧是猎魔人,喝醉了居然还有这种警觉心。」
    「你知道的,这是个非常危险的行业,丧失警觉心就意味着丧命。」
    「然后呢?你抓住了那个海妖?严刑拷打,逼她说出了真相?」我随意的问着,一边在心中为那可怜的海妖默哀。
    「你怎么知道那个蓝发的女子是海妖?」奥南的神情严肃了起来,「连穹,你已经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不只是洛笛的记忆?」
    所有的一切?就是说,那段鲜明深刻的记忆之外,还发生了别的什么?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知道那个蓝发的女子是海妖,事实上,我的记忆只到前世的你离开洛笛的那一刻为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连穹,剩下的这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去发现了,我从那海妖口中获知的,不过是整个阴谋的冰山一角,需要你的部分加以整合验证。」
    「所以你来找我,打算像抓住海妖一样把我抓起来严刑拷打,逼我说出你所谓的阴谋的全部?」
    如果这是他全部的打算,恐怕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整个酒馆早已布下了猎魔人的天罗地网,看了眼角落的侍应生,我开始衡量带着这个孩子脱逃的可能性。
    「不,连穹,我说过,剩下的一切,要靠你自己去发现,我不打算逼你,身为血族,你独自度过了漫长的千年,那段记忆再深刻,也盖不过千年的光阴,但是我,但是我……」
    「连穹,你会记起来的。」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哽住,深深了看了我一眼,转身推开了酒馆的大门,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我与小小的侍应生面面相觑。
    「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没察觉到这家伙是个猎魔人。」我向那孩子道歉,恐怕他们不得不转眼阵地了。
    小小的侍应生幽怨的点了点头,碍于我是血族族长的同伴,不敢对我发火,低着头走爬上木楼梯,去告知他的同伴必须搬走的不幸消息。
    带着闯祸的心情回到家,见到的依然是瑞那张万年的冰山脸,他正拎着两包血袋,不客气的砸到我怀里,面无表情的示意我进食。
    吸完血,从头到尾的回想了一遍今天的遭遇,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并不适合告知一直叫我远离猎魔人的瑞。
    有事不说,憋在心里又很郁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翻阅医学要闻的瑞,我拿起搁在一遍的影响仪的头盔戴上,继续我醉生梦死的游戏时间。
    三十年的光阴转瞬过去,人类的科技一日千里,其中最为伟大的一项,便是影像技术的飞速发展。
    一开始立体投影的全息影像,借助的依然还是视听的感官反射,到后来影像仪的发明,影像技术,几乎已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仪器,所有的视听感觉,都能在脑子得到清晰的重现,原理说起来,倒也并不复杂。
    毕竟人类所见所闻所有的感觉,都不过是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引发的五感,在脑部形成的信息,才会有看到画面,听到声音,闻到味道,觉察到冷热疼痛和欢愉。
    最新发明的影像仪,便是通过刺激脑中的某些回路,直接在脑中将画面清晰成像,将音波还原成声,这样不需要眼睛和耳朵,便能看见大千世界,听到万籁之声。
    网络游戏也不用再对着电脑屏幕隔靴搔痒,玩家们可以根据设定的角色,透过相连的影像仪,将自己的身影投射到虚拟的世界中,一枕黄粱。
    颓废懒惰如我,自然是对这种足不出户,就能玩遍天下的伟大发明,打从心底就充满了热爱,天天头戴影像仪,呆坐不动,神情千变万化,犹如疯魔。
    「我说连穹,你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肩周炎,腰肌劳损,四肢麻木之类的病症真的一次都没来拜访过你吗?」
    跟着莫里进来的风无痕好奇的踢了踢瘫在沙发上毫无坐相的我,露出了身为医者的好奇心。
    毕竟近年来不少人类由于沉迷新型的网瘾,以上病症可是常年见诸于医学杂志,连坐着不动都会生病,人类躯体之脆弱,可见一斑。
    「这就是加入血族的好处啦!无痕你真不考虑一下吗?」风美女乌黑的发际早已掺杂了几许银丝,莫里看着他的目光,却于他们初相识之时并无二致。
    「不考虑,老死也好过变作没血没泪没出息的僵尸存活千年。」风无痕撇撇嘴,不屑的看了我一眼。
    被她小姐鄙视了近三十年的我脸皮早已厚如铜墙,淡定的无视掉那鄙视中带着同情的目光,继续玩我的网游。
    瑞就坐在我的旁边,基于和莫里的交情,同样充耳不闻的忽略掉风无痕对于的血族的冷嘲热讽。
    他翻着风大小姐带过来的,他们家世代相传,经由通灵族人的沟通而得来的,真正第一手的《本草纲目》。
    「不少草药的原始植株已经灭绝了几百年,无法对照那些方剂的有效性。」看瑞对着某株药草的图案皱起了眉,风美女还是心有戚戚焉,
    「没事的,无痕,那班子疯狂的人类科学家最近热衷于研究粒子的时空穿梭,也许没多久就能发明时空光机回到几百年前,去找那些灭绝的药草。」水晶岩城论坛
    爱妻如命的莫里拍着胸口,打着毫不靠谱的包票,安慰着满脸遗憾的风大小姐。
    「时光机发明的可能性应该不是很大吧!毕竟所谓的祖父悖论,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提出合理的解答。」风无痕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相信。
    这对夫妻就这么窝在我们家的环形沙发上另一头,自顾自相亲相爱的聊着天,远远看着年龄差距仿佛一对母子,没准再过几十年就变成祖孙,感情却始终都很好。
    瑞看书向来专注,耳边聒噪的闲聊声于他来说大约跟风吹竹叶,雨打残荷并无多大的区别。
    可惜沉浸在网游中的我,却没他这般的好定力。
    想想漫天纷飞的浅粉花瓣中,雾般雪白的樱花花魂在周身飘过,回眸凝望的眼神,依旧含着花瓣凋零前的淡淡哀伤。
    在这无声的美景中,缓步而过,耳边的伴奏,却不是凄迷哀怨的琴音,而是关于灭绝的植物与时光机之类的聊天声……
    看来这对夫妻不在我们家聊到吃晚饭,是不会回去的了。
    无奈的伸手摘下「影像仪」放到茶几上,刚一起身,就见一双保养良好的纤纤玉手迅速的伸过来,抢走「影像仪」带在了头上。
    「哎呀,我可是垂涎这款叫『樱之坞』的网游很久了啊!每次都被表哥以玩物丧志为由,掐了家中的网络信号,不给我玩,今天总算是给我玩到了!」
    戴上头盔状『影像仪』的风美女心满意足的吐出了一口气,同样的摊在沙发上,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惊叹,神情何止千变万化,简直比疯魔更疯魔。
    被她抢走了游戏工具的我暂时无事可做,今天的遭遇便再度的浮上了脑海。
    奥南所说的,除了洛笛的那段记忆之外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呢?
    忍耐着向瑞发问的冲动,我努力的回想着脑中所有的记忆碎片,刚才在酒馆之时,匆匆拼凑出的,只是整个完整的脉络。
    在此之外,还有很多与这条脉络不相关的碎片,那些重复的,细小的碎片。
    是什么呢?那些凌乱的细节,似乎依然与洛笛相关,又似乎不是,仿佛无尽重复着同一件事,却被掩盖的模糊不清。
    于是接下去的好几个月,我都被这些模糊的碎片困扰着,试图拼凑出整件事的原貌。
    其间奥南来看过我无数次,对我过了这么久,都还没想起来报以深切鄙视的目光。
    但我们慢慢的熟悉了起来,那段千年前的往事多少还是影响到了我,对着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生活中的猎魔人,我并没有太多的排斥。
    瑞渐渐的也知道了,我与猎魔人奥南的相识,劝阻了几次无效后,他竟然默认了我们之间的往来。
    这也太奇怪的了,要知道猎魔人可是我们的死敌,我与这个死敌混熟就算了,好歹我们是前世的情人。
    但是瑞,他怎么可能不加以阻止?
    难道同居了几百年,他终于厌倦懒惰不思进取的我,打算把我扫地出门了?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这奇怪的状况纠结了我好几天,某天,我终于忍耐不住,跟奥南说起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说,我们之间的所有的一切,你都没有和瑞医生说起过,但是你现在,却跟我说起了,你跟瑞医生之前的问题?」
    他看起来无比的高兴,颇有冲过来亲我一口的打算,害我再度冒出鸡皮疙瘩之余,非常小心的与此人拉开安全的距离。
    也许就是有着这样热情的个性,才会感染到冷漠孤僻的洛笛。
    毕竟人类总是会被与自己不同的人吸引,就算只有一半的人类血缘也一样。
    这种强烈的吸引力,即使过了千年,依然保留着热力,明明知道这是个危险的猎魔人,我却依然不由自主的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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