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 误言笑孩-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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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的支撑起眼皮,瞪着项麒……
………………在项麒的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
一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年轻人。
一个面无表情却又内心中充满了无数柔情的年轻人。
一个同我认识了整整二十年,与我一齐面对过无数坎坷危机的年轻人……
赵、博、阳!
只见他走到了项麒的身边,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是早就相熟。
“下地狱吧。”他蹲下来观察着我此时的狼狈,面带笑容却十分阴狠的说。
我忽然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焦急,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咕哝着,感觉血越流越多,距离死亡越近,我越想要抓住生命的迹象,越想要挽留,更愤怒,更不可置信。
那些金色的咒文仍然不断涌进我的体内,它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将这具躯壳连带着我的灵魂一起撕碎,金色的、带有神圣色彩的光芒刺到了眼前。忽然!眼前不再是一片蒙雾。
余光中,赵博阳仍然是那副面若寒霜的样子,他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放进上衣口袋中,目光亦向我望去。我想,此刻的我,脸色一定很难看,并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是因为那个算计我的人,正是那个我一直以来最信任的朋友!
他本来是担心我的。也是无条件纵容我的。
我原本以为,即使信任已不再牢靠,但是总归他永远都是那个安定的人。
只不过我的算盘现在可算是打错了,并且还貌似错的离谱!我也染上了阳间那些人的坏毛病:轻信、自以为是……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赵博阳蹲下来,眼神有些绝望,他说的,正是我最挣扎的愤怒。
而我,却无法回答赵博阳,只能悲哀的看着他,感到自己仿佛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一般。我想,如果他真的对我不利,如果他真的背叛了的话,我定是也要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
他又戴上了眼镜,伏在了我耳边,道:“我说过你好多次了的……”
……接下来的话,令我不能不惊讶的,像是一个白痴一般的瞪着他看,而项麒,却已然搂着那红洋装的美艳女鬼放肆大笑,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我们都清楚的很,今天,我就要死在这里,别无生路!
臧桂和那个“师兄”早就不知何时退了下去,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我们这些一直以来都在装糊涂的家伙们演完这场最终的闹剧……
赵博阳,他总是与我异常的默契。
他明明知道我恐惧死亡,却不看重它,明明知道不需要以这种方式来陷害,他看了一眼正欲离开的项麒,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把剑,手臂一横,像是握住匕首那样,神情仍是绝望的,似乎砧板上的是他,而并非我。
从来都很少笑的人,在割断了我的喉咙以后却轻轻地笑了出来。笑容,多美好的词汇!它象征着快乐,象征着幸福,也象征着友谊和爱情!现在,我的眼睛被自己温热的血液浸染了视线,他的影子模糊地徐晃在眼前,笑容也在渐渐地远离……
血不断的涌出,我终于感到了肉身的疼,然而更疼的,却是自己永远也看不透的那颗人心!
赵博阳手中的利剑,一下又一下,毫无略则章法的挥着,以剑类刀的砍在我逐渐失去的生命上,他在砍我的灵魂!
剑刃上,铸进了愿力。
我闭上眼睛,感到很累,灵魂冷却了,我想,那就死吧!让那该死的一切都下地狱去吧!
破地狱,原本并非指打开地狱的大门,而是一种使死者顿悟升仙,不再受地狱之苦的法事。
而今天的“破地狱”,意指让我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今日之事,亦是因果……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灵宝无量光 洞照炎池烦 ……」
「……九幽诸罪魂身随香云旛 定慧青莲花上生神永安 ……」
第68章 第六十四章:常言阴间路1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对已定命运的无奈。不可抗争,无所适从,再也看不到光明,只能比黑暗更黑暗。所有的苦痛你也同样地要承受下,不堪重负。
这世间。当真是丑恶万分。我们看不见了干净美好,独自沉沦在肮脏龌龊当中。
不恐惧遭遇罪责,不恐惧误解厌恶,不恐惧孤独寂寞,唯有恐惧期待的未来……
……………………题记
狭隘,嫉妒。愤怒,贪婪。淫/邪,悲伤。欲念是人之大讳,也是人之常情,是危险,也是合理之平衡。我们行走于世间,尝试着生命的无数种可能性,越过无数种来自物质世界的诱惑,我们痛苦,我们欢愉,我们自信,我们自卑……
因果,是公平的。
……
项麒的剑,握在了赵博阳这样没有法力的人的手里,便是加大了我逃脱的机会,本以为已无生机可言,没想到最后却能绝处逢生!我凭着听赵博阳说话的那个空隙,分出主要的几魂几魄来,只留下一部分神识,只等待最终的“死亡”……
死亡不是绝对的,而我,自然也不可能任由自己接受绝对的死亡。
时间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模糊且扭曲的概念。正如此时此刻,肉体的消亡之后,神识逃离尘嚣,我“只身”躺在了虚无的白色里,沉浸在这一片白色之中。
这里的白色只是一个形容出来的概念罢了,事实上也可以理解成为黑色或者红色,看见了、理解了什么样的颜色,完全取决于来到这里的灵魂的自身,只不过有一点,这里似乎总是纯粹的……
我清楚的知道,对于这里来说,“时间”的概念就是…………………没有概念。
现在,我只需稍微一闭上眼,那些信息便会永无止境的袭来,阴暗嘲讽,恶心的恶意罪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这些。欲界,注定是染上各种颜色的我们的归属。
我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是麻木的了,从恨嗔争斗的阿修罗道,到痛苦无边的地狱道,再到苦乐参半、自以为是的人间道。但是现在,我却发现,之所以永远只能徘徊轮回,正是因为我的执念,我摆脱不了,也永远的都处在自己的消沉和麻痹之中。
阴间的路有很多条,我的神识躲在其中一条的间隙之中,那些痛苦也随即无差别的向我报应而来,我仍旧是不知所措,无所作为,实在是太疼了!
我只能想到“疼”,其他的再无形容可言。脱离了那具肉体凡胎,我突然间想到,自己的神识并没有化成有形的形象,也就是说,即使我不躲藏起来,也还是不会有鬼差将我逮捕的……
从间隙中出来,阴间的路本是宁静无尘的,好似脱离了凡庸,然而实际上却是,这里通往阴司,更通往地狱。
尽管,并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会被投进地狱,像是修行得道之人,有的直接飞升,有的不过是前往阴司一遭,而生前行善积德业报轻的人也会受到合理的待遇,但是无论如何,这里却都还是集中了业果魔障之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地狱是教人恐惧的,也教我恐惧的。它是六道之中最为痛苦的恶道,永不超生有之,苦苦煎熬有之,至死不悔有之,贪嗔痴恨穷凶极恶有之,痛苦是无边无际的,众生之业力所造,不破不灭……
“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但却在我看来,众生愚昧,点化无缘。
是以,我为阿修罗道,为地狱道,为人间道,不入大道。
痛苦无间,我没想到,这痛苦来的这样迟,直到再次“苏醒”。
长时间的寂静的道路上,没有一丝游魂野鬼掠过,我放松了警惕,放心大胆的显现了形态,并不是丑恶的修罗之形,而是刻意地化成与阳间那个肉身一样的形态。
我是谁?
一个恶鬼、魔鬼、恶魔、邪神……
非天、非地,也不是人间的那些名词所形容出来的某样物什……暂且,这里我宁愿去接受,“修罗道”这一出自佛典之词汇。
恶神,恶鬼,恶魔。
也是另类的一种“三位一体”。
这个世界上,每一种宗教信仰传说神话都是错的,却也都不是错的,直到我真正的冲破了自己刻下的封印以后,我才恍然发觉出来,曾经不信神佛只信狱鬼的愚昧。
这里是阴间,下面是无边地狱,我化出“人”形,走了出来。接着,赵博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不是妖魔鬼怪作祟幻化出来的假影,而是他真正的魂魄!
他还是保持着我在人间死去时所看到过的那身装扮,只是现在的他,更多了几分狼狈。
赤脚,深色的裤管和白色的衬衫都被挽起,浑身好像在不断的被浇上了水一般,不停滴着水,湿漉漉地,苍白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神情平静。
我冷静的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番情景……
“没想到人死后还真有另外一个世界。”他说。
“死亡即是永生,就看你要‘永生’到什么地方了!”我几乎是在讽刺一般的叫了出来,恨不得哈哈大笑几声才能消解自己的怨气,没想到,没想到他也来了!
这只能证明一点,在他杀死了我之后,他,也死了!
至于是什么人杀了他?
哼……我才懒得知道,总而言之,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撕碎他!吃了他!让他永不得生!”
恨。怨。执着。操纵着我的神情。
然而,事实却再一次的证明了我的愚蠢和懦弱,接下来,他只做了一个动作,就教我放弃了先前的念头,从而全凭他马首是瞻。
他向我走了过来,打量着我,由于想要幻化成惨死鬼魂的模样,我特地化成一副浑身血污的形态来,结果却没想到,自他看我那怜悯的眼神过后,我就全没了想要撕了他的冲动,并且,他还是在他也这样的情况下……
“抱歉,我只想一试。”
理由含糊暧昧,我却轻易的原谅了。
这难道真的就不是我的果报吗?我自卑的以为,他是一个善良的,有着纯洁的灵魂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听从他,不能伤他害他……可是结果呢?还不是被杀?
“你到底是听了什么人的话?”
我现在只想问题个问题,那就是他杀我的理由究竟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是旁人指使,若是旁人指使,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也同样知晓我的人,是墨愠,还是那个项麒?
“墨愠。”他很快的给了我答案。
“为什么?”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为什么他也要杀你?还是杀你的人其实是项麒?”不对,如果是墨愠告诉赵博阳要除掉我,甚至是任何人告诉他这个事,他都不一定会听从的,以他的脾气,估计只是会先自己把原委调查清楚,更何况,既然是和墨愠下好的套儿,那么他又如何会和那个心术不正的项麒走到一起去的?!
不对,不对……全都不是正确的!
“你不要骗我,在这里,你骗我等于找死!”我威胁道,第一次这样对待这个人。
本来,在阳间,他应该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来着,但是现在,我混乱了。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他一摊手,满不在乎似的,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可以称作笑的表情。
“灰飞烟灭,或者灵魂被噬,我从来不开玩笑!”我严肃道。
“那你自然可以试试看。”他仍然保持着那种姿态。
等等!这个家伙真的是赵博阳吗?
赵博阳虽然也偶有揶揄嘲讽之时,却多为严肃刻板,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死了一回,勇气和秉性都改变了吗?
我依然是混乱着,随即一叹,无法再让想象中的那些解决办法付诸实际。只无奈道:“好吧,你没有骗我,你也已经死了并不怕再死一回,但是,你是怎么死的?这些总应该告诉我了吧!”
“割脉。”言简意赅,“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并且……”终于,他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笑意了,明明白白的笑着道:“不难道不认为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吗?更何况,你不知道,墨愠也来了,就在你到J市的第二天。”
不,这一点也不有趣,在人间道轮回过三世的我也同样死过三次,死亡一点也不有趣,到阴间报道也是!鬼怪横行更是如此!
至于墨愠,早在我觉醒元神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我早就了如指掌,却还是无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看来,他还是有许多法子瞒过我的。
“墨愠为什么要你动手?你为什么和项麒走在一起?你们究竟都知道了多少?”破罐子干脆破摔,我一鼓作气的发问:“还有,你为什么要割脉?”
“只有你死了,项麒才能完全的暴露出来,墨愠找到我的时候正是你拒绝了文涛出海以后,然后我就联系上了那个项麒,我们后来查到了一些事情,发现最近几个月以来,你碰上的所有事件几乎都和他有关。”
顿了一顿,赵博阳突然环伺一遍四周,指了指前方不远的一处用于歇息的亭子,道,“坐下慢慢说。”
阴间的路,是平静的,无尘的,朦胧着一层薄薄的雾霭,像是旧时少女婀娜俏丽的身姿裹着的那一层薄衫纱裙,令人不禁产生遐想,遐想着这样似如出尘之地,是否比人间美好圆满?
亭子之中的,我看着赵博阳从容坐下,自己却只站在他的身前,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