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先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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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受越大风险的魔法力量越牢固，恶魔和使徒的契约承受了这样的风险：使徒如果得知主人的本名——」
　　「我要回去睡觉了。」我转身打了呵欠往门口走去。
　　「回来！」查理扑过来抓住我的脚，我无视他硬是继续走，查尔森就这样被我拖著，「这是很重要的事！如果你知道了那个骄傲又讨人厌的哥哥的本名，你就可以命令他做任何事！」
　　我停下脚步，「命令他做任何事？」
　　「没错，反契约就是主从易位，恶魔会变成使魔任人类那方差遣。」
　　我回头看被拖在地上的查尔森，「煮饭洗衣打扫倒垃圾都可以？」
　　「嗯？？是可以啦，不过一般人不会利用反契约做这种小事情——戴维先生，你的表情不太对？」
　　「告诉我，查尔森，」　主从易位听起来真是不错，我现在一定是挂著恶魔一般的笑容在说话吧，「要怎麽知道那家伙的本名？」　全球资方最好都不要小看了底下被压榨的员工，这些唯唯诺诺的劳工们可是压抑著强大的怨念的。
　　「嗯，戴维先生，你看起来不太对劲，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查理。你继续说吧。」
　　「这件事我稍微有点头绪，所以去找了一下资料。请你等一下，我去一下就回来。」查理说著往教堂里边跑去了，留下我跟将军在礼拜堂里大眼瞪小眼。
　　我说，这只猫给人的感觉真是不愉快，它一定要表现得这麽老练吗？
　　伊丽它总是想睡就睡，想吃就闹到有东西可以吃，吃饱睡足就跳来跳去玩耍或蹭来蹭去讨抱抱，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一样活泼吵闹。
　　喂，将军，你不过是只猫，为什麽会给人跟中年大叔一样的印象？
　　「喵。」将军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敌意，不爽地喵了一声。
　　
　　
　　
　　
　　我站在客房一角，早晨的阳光从窗帘底下透了进来，床上的人动了动，睁开眼睛。
　　「早安。」我对他说。
　　恶魔先生坐起身子，看了我这里一阵子，两只刚睡醒的眼睛呆呆的，他早上的低血糖有点严重，要醒来过十分钟後脑袋才会接上线。
　　所以他就这样两眼无神地望了我好一段时间，瞬间他两只瞳孔聚焦清晰，我警觉地往後一退，枕头用充满杀伤力的速度打在我原先的位置上。
　　「早餐准备好了是吗？」他用极度烦躁的语气说，看来不只是低血糖，起床气也有点严重。
　　「我不是来说这件事的。」
　　「滚出我房间。」他不耐烦地说完，被子被拉起盖过恶魔先生的头，现在床上看起来只有一团棉被。
　　「该起床了，银雀，时间不早了。」
　　那一团棉被毫无动静了一阵子，然後迅速弹起，「你刚刚说什麽？」
　　「时间不早了。」我故意卖弄玄虚，努力忍著到嘴边的得意笑意。
　　恶魔先生瞪著我，他看起来有点紧张，放大的瞳孔里透露的情绪，可以称之为畏惧吗？如果是的话，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害怕的模样，接著就像他第一次出现那天一样，少年雾化成气烟消失。
　　「回来。」我说，气烟又聚缩成少年的形体落到床上，恶魔先生按著底下的床铺，一副不能接受现状的慌张表情。
　　我笑了，说：「看来我们以後能相处得很愉快。」




15。

　　同事丢了一个卡通图案的便当盒在我桌上，「你的午餐，戴维先生。」说完迳自抱了一堆外食去分发了，我看了看盒盖上正在用鼻子喷水的蓝色小胖象，真是，我以为会亲自交到我手中呢，我昨天是交代他中午时送一份自己做的午餐给我，没说清楚怎麽送到手里，还真会钻漏洞。
　　「我闻到了爱妻便当的味道，」隔壁隔间的珍妮佛靠了过来，「你绝对是个幸福的家伙，布鲁斯戴维。」
　　「我可不敢这麽说。」我拿起便当里的筷子说，天啊，故意的吗？我从来没有搞懂过这两根竹棒是怎麽把食物弄起来的。我用其中一根戳了戳深绿色的叶子，这青菜是熟的？太可怕了，熟的青菜能吃吗？旁边那是什麽？那深咖啡色的东西是肉吗？这个颜色没有问题吗？
　　「中国菜！」另一边的艾维斯也凑了过来，「嗯，看起来超好吃的！」
　　「我不确定。」我拨开煮熟的菜跟颜色猎奇的肉，下面是又白又胖的米饭。是怎麽煮可以把米煮成这种形状？我以为米是黄色细长的东西，我找不到主食，主食在哪里？
　　「吃了就知道了，快，告诉我什麽味道。」
　　我拿了塑胶叉子挖了一口。「嗯？？」
　　「如何？」艾维斯一脸期待地问。
　　「？？真好吃。」我说，艾维斯夺走我的筷子抢食，而且他筷子用得超顺的。
　　「你超没水准的，艾维斯。」珍妮佛在一边翻著白眼唾弃他的行为。
　　真讶异，以前都看恶魔先生趴在沙发上吃外食跟垃圾食物，没想过他手艺挺好的嘛，原本以为他会随便叠个三明治敷衍我。
　　之前也质疑过他的口味，不过现在懂了，原来恶魔先生是鸟的恶魔。也怪不得他会怕猫。
　　反契约後情势逆转，换我坐在沙发上使唤人，跑腿买东西是基本工作，另外禁止一切暴力，过去恶魔先生差遣我做过的苦差事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虽然这样做确实有种复仇的爽快感，可是这家伙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说，除了反契约的第一天他落回床上後想拿棉被盖我但被制止的那一次，恶魔先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行为，一点凶狠的表情都没摆过。
　　这是反契约的一部份内容吗？总觉得好无趣，恶魔先生不像之前那样会大发脾气就没意思了。
　　来惹他生气好了。我转著笔盯著电脑萤幕想，不过要怎麽做？
　　
　　
　　
　　周日去了久违的礼拜，华伦牧师的病还没好，每讲一段诵词就要停下来咳嗽。希望他早日康复，「阿们。」礼拜堂里的众人齐声说。
　　礼拜结束後，正要离开时我又被查尔森叫住了，他看起来一脸忧心，「一切都顺利吗？戴维先生，你身上还是有恶魔的气息，我想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没什麽好担心的，你不用管这麽多，查理。」我讲完要走，但是查尔森不肯放人。
　　「你没有消灭恶魔吧？你不懂吗，戴维先生？你应该利用反契约让恶魔自我毁灭——」
　　我突然失控了，查尔森被我用单手抓住脖子提到半空中，「查尔森，」我说话的同时查理用两只手拼命想扳开我的手，当时我确实看到他呼吸困难了，但我当下竟然没有想到这有多危险，他可能会死。「不要再提到毁灭恶魔这件事。」
　　查尔森蹬著两只脚，他张开嘴巴不知道是想回话或是想呼吸，突然间有什麽东西咬了我的小腿，痛楚让我一时松手，男孩落到草地上，他的猫蹑著脚步走过去，瞪著两只猫眼睛怒视我。
　　我呆了很久才弄清楚发生了什麽事，「抱歉，查尔森。」我说，冷汗冒了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差一点就把他杀了。
　　「没关系，我没事。」查尔森喘了气站起身，拍掉身上草屑，「我没事，将军，走吧。」
　　「呜？？」将军一边对我发出威吓的声音一边跟在查理後头走了。
　　我站在原地因为激动还微微发著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想回去泡个热汤喝了，把这件事忘掉。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没有人影，伊丽走到我脚边嗅了嗅，没有磨蹭就走了。厨房空荡荡的，瓷砖地板让凉气从脚底渗进体内，乾净的色系让人觉得加倍冷清，我打开冰箱，里头还有一些冷冻披萨。
　　微波炉的显示数字归零，我拿出披萨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伊丽回窝里舔毛，看来它已经被喂过了。
　　我想如果我要恶魔先生回家的话，只要一开口他就会突然出现在家里，不过我没有这样做，我觉得他不会想要我叫他回来。
　　长久来第一次一个人在家过夜，客厅太安静，闷得人喘不过气，空间似乎大得太多馀了，我当初为什麽想买这间房子？算了，至少还有只猫陪我，「是吧，伊丽？」我转过身看向猫窝说。
　　停下舔毛动作的猫咪看了看我，爬出小窝走到门口，从猫洞钻出去了。
　　
　　伊丽，你这个叛徒。




16。

　　夜空晴朗，却因为光害看不见星星，市立监狱门口坐著一个黑色的身影，门卫查克观察他许久，对方一直毫无动静。
　　「是我的话就不会待在这里，之前有人越狱，这地方不安全。」查克拿著宵夜走到那人旁边，「要不要吃吉拿棒？」
　　「我不吃。」恶魔先生转过头，充分表现对吉拿棒的不屑。
　　查克挑了挑眉，「确定不要？」
　　「？？」
　　查克收回原本要递出的那只吉拿棒，做出放到嘴前的动作，少年跳起来抢过那只吉拿棒，用防备的眼神看了看眼前的胖警卫。
　　「明智。」查克比出会心手势，挤到恶魔先生身边坐下，拿起另一只吉拿棒吃著。「布鲁斯怎麽没来？」
　　没有回应，只有咬吉拿棒时的嚓嚓声。
　　查克自讨没趣，也跟著吃起宵夜，也发出嚓嚓的声音，安静的夜晚一时变得吵杂，两边的声音像在竞赛一样越响越快越烦躁，最後少年把吉拿棒扔到远处的水泥地上冲过去狠狠践踏。
　　一边踩一边大骂：「人渣！废物、蛆虫、垃圾、厨馀、？？！」
　　查克停下动作，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吉拿棒，用认真的表情对它说：「布鲁斯，你真不应该。」又看了看它，然後继续把宵夜吃掉。
　　
　　
　　
　　
　　惹恶魔先生发飙计画Ａ。
　　早餐的时候不小心地把咖啡撒了一桌，然後不小心地把盘子掉在地上摔破了，在他把半熟蛋送到餐桌上时不小心地让煎蛋掉到白衬衫上，未熟的蛋黄沾在上头清洁不易漂白困难。
　　不过他没有说什麽。咖啡清掉了，瓷盘碎片扫进垃圾桶了，趁我换上衣的时候另一颗蛋煎好了，下班回来的时候白衬衫已经吊起来晾了。
　　至於人是躲到客房里了，看来他很清楚即使立场倒置，我还是有不敢逾越的地方。利用被我喜欢这点吗？真是卑鄙，还一言不发地把事情都弄得好好，让我萌生愧疚感。
　　不，我不能萌生愧疚感，愧疚的话就输了。
　　
　　惹恶魔先生发飙计画Ｂ。
　　叫他去买餐巾纸，回来以後叫他去买可乐，回来以後叫他去买牛奶，回来以後叫他去买番茄酱，回来以後叫他去买餐巾纸？？
　　恶魔先生什麽都没抱怨地买回第二包餐巾纸，还抱了一束鲜花，「布鲁斯，那个女店员向我表白耶。」被连帽盖住的眼睛下方是笑得超灿烂的嘴巴，露出雪亮白净的牙齿，这直爽的样子竟然有点可爱（我收回这句话），「她说我第一次去买餐巾纸的时候就注意到我了。」
　　喂，他真的有弱点吗？
　　我干过什麽从来都没笑过的他居然这麽简单就被陌生人逗乐了，这让我感到无奈。
　　
　　我开始觉得自己很矛盾，我到底要什麽？如果我想摆脱恶魔先生给我带来的困扰，只要说一句话就能让他滚，如果我想回报他，我现在就在做了，可是却越觉得烦闷。要他向之前一样随时随地发怒，又希望是他自己生气而不是被命令的，说起来还真是任性，像小孩子一样。
　　
　　「珍妮佛，」我趴到隔间上问隔壁的同事，「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其实我不想麻烦你，不过我找不到其他人选了。」
　　「帮什麽？」珍妮佛戴著黑框眼镜，金发挽起十足的OL样，这样看起来没什麽魅力，不过要是打扮一下肯定很亮眼。
　　「这个嘛？？」我尴尬地笑笑，把羞赧的想法说给她听。
　　
　　下班後，我回家里换下白衬衫，故意放慢速度拖拖拉拉地换衣服，在卧房、浴室、厨房、储藏室间来回走动，干扰客厅里那家伙的视线。
　　「我很好奇为什麽人类男性喜欢光著上半身走来走去。」恶魔先生沦为使魔後，连吐槽都很委婉。
　　「你没有令人称羡的好身材才会好奇。」我顺势回击，回头刚好看到他撩起身上那件纽约涂鸦风T恤的下襬，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纤细的腹部（那地方肯定没晒过太阳），然後似乎心虚地默默把T恤又放了下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要露给我看是吧，既然是故意的就拉高一点啊，那种暧昧不明的感觉最讨人厌了，让人满脑子都是那情景挥之不去，可恶，让我再看一次？？
　　「布鲁斯，」恶魔先生歪著脑袋问我，「你有气喘？」
　　「呃、咳，没有。」我咳嗽掩饰喘息，「空气不太好。」
　　恶魔先生视线往下，说：「空气不太好会让人类男性进入发情状态。」
　　这次我是真的咳嗽了，赶紧闪进主卧房里。久没发泄让小老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