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逢敌兽-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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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安眠领也不是铁板一块。这几年一直持续的新老交替，安眠领中不同的派系在对待我们的态度上也不会相同。等他们先来和我们联系，不是更好吗？”卡路亚的唇角翘出一个狡黠的弧度，“能看清哪些人足够信赖，而且谈条件也能更主动一些。不要太着急了，如果安眠领真的那么看好莱恩狮族，当时那位亡灵法师只要出手帮他们，我们现在就没机会坐在这里了。”
贝芬点点头，“我听你的。”
这句话让卡路亚不由的一愣，然后猛的发现两人的距离意外的近。窗户只虚虚开了一条缝，但窗帘垂下却阻碍了气息的流动，因而让鼻息的呼吸仿佛只剩下交换的用途，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他迅速的往后退了一下，又发现自己的慌张很没有道理，再对上贝芬茫然的眼神，他发现其实是自己心里有鬼。
可恶……果然还是该和小鬼保持足够的距离的……
也不知是安眠领对兽人帝国二皇子一派毫无兴趣，还是看穿了他们以静制动的打算，接下来的一天他们没有等到人来访。
第二天还是这样，第三天也没有差别。
第四天的傍晚，夜幕才刚降临，安眠领里起雾了。湿润的雾气弥漫开来，让白天与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的这里，终于带上了几许阴森。贝芬在房间里有点坐不住，卡路亚一想反正安眠领也没不准他们出门，就带着他往街上去了。
走了一段路，两人都发现这里的街道与气候一样，跟兽人帝国其实没太大不同。贝芬逛了一会就没了兴趣，走着走着眼前却又一亮，“卡路亚，那是不是武斗场？”
那座建筑跟兽人帝国的武斗场的确很相似，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是安眠领的斗场。贝芬不假思索的往前走，“我们进去看看。”
卡路亚摇摇头，果然还是个小鬼呢，才待了三天就不耐烦了。但他没有阻止，既然现在安眠领将他们晾在一边，也许打破现有的平静，无论最后是往好还是坏的方面发展，都比眼下这一潭死水要容易突破。
一走进斗场，卡路亚就感知到了其他人的打量。这些视线里大部分都是好奇的，也有不屑的，谈不上多大恶意。但是……他眯了眯眼，有几道似乎有很强的敌意，乃至杀意。
贝芬似乎也感觉到了，警惕的竖起犬耳张望了好一会。直到坐到看台上才停下，津津有味地观赏起别人的比斗。
他只看了一会，就失望了，“不怎么样嘛。”
卡路亚冷哼，“你是跟谁比？如果跟你这个五纹战士比，这里能赢过你的可不少。”
“那可不一定！”贝芬不服气，“亡灵法师在场上被限制得很厉害，其他职业也不太适合正面交手。”
……小鬼的眼光还挺毒的嘛。
卡路亚忽而一笑，“那你想下去玩玩吗？”
“我可以吗？”贝芬一愣，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鬼的感觉果然很敏锐……卡路亚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只需要回答想还是不想，就行了，或者你怕了？”
“想！”贝芬朗声回答。犬族少年已经有了成年兽人的架势，说话的时候气势十足，连面上的兽纹都仿佛在发光。
“那就去吧，下一场。”那几个带着敌意的人会有所行动吧……卡路亚注视着贝芬大步流星的背影，心里动了动。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贝芬场上的对手是一名年轻的幽冥刀客，对上那犹如毒蛇般狠辣又轻灵的攻击，贝芬那股初生牛犊的气势让卡路亚点了点头。
大剑横扫，对方被逼入下风。
眼看着再一招对方就要输掉，贝芬挥动大剑向下砍——
斗场内猛地爆发一阵喧哗。
果然是这套把戏，卡路亚冷笑了一下，看着幽冥刀客的刀竟然没有挡住贝芬，被砍中后倏然倒地。
“诺德！”
“诺德他怎么了！”
“快去叫青澜大人来！”
“……”
喊叫声围过来的同时，卡路亚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都变成了敌视。场中的贝芬则有些不知所措，提着把大剑呆呆站着。
……小鬼平时不挺机灵的吗，被吓傻了？卡路亚叹了口气，飞快的跳下场，赶在杀气腾腾的其他人之前到了贝芬身旁。
“小鬼。”
犬族少年脸色发白：“卡路亚，这……我……我没……”
“我知道。”卡路亚放缓语调说。此时离得近了，他能看出地上那个叫诺德的幽冥刀客显然没气了，“你退开一点，我看看他。”
就在他蹲下试图检查诺德的尸体时，一声大喝远远传来。
“不许你动他！”
卡路亚抬眼就看到一个与诺德装扮相似的少年往这边飞奔，脸上全是怒火。那少年一跑到就拔出刀对准卡路亚，“你们这些该死的外来人！竟然敢在安眠领杀人！到底谁给了你们这样的权力！”
贝芬想开口解释，被卡路亚递过去的眼色阻止了。
诺德的伤口很深，的确是被贝芬的大剑砍出来的。现在已经没在流血了，他肩下是一滩深褐色的血泊。脖子边全是血泡和血块，大约气管被堵住了，才会死得这么快。
只是……卡路亚眯起眼回忆刚才的情形，要说整个过程没有猫腻，他可不信。
但怎样让对方也不信，就是个难题了，尤其现在围上来的人纷纷拿着看杀人凶手的目光在看他和贝芬。也许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狡辩。更何况，暗算诺德的人肯定还没有离开，其他不怀好意的人也必然会蠢蠢欲动。
“你们敢杀人，却不敢承认吗！”
人群中忽然钻出这样一句话来，卡路亚瞳孔猛的一缩，望过去却没有找到说话的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对方的目的显然是要火上浇油。
果然四周的人群更加激愤。
“他们怎么可能敢承认！他们也怕死啊！”
“真不知道长老们是怎么想的，把这些不怀好意的外来人弄进来！”
“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当时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人，那两位客人可是很友好的呢。”
“是吗，这么说来他们不是一伙的？”
“听说是敌人！”
“怪不得！”
“不管怎么说，诺德可不能白死！”
“杀了他们为诺德报仇！”
“报仇！”
已经有人抽出了武器，隐隐的黑雾浮动，大约也有亡灵法师在准备法术了。卡路亚面上不露丝毫，心里其实也有些紧张。
眼下的情形很危险，其中分明有人字字句句都在挑拨，不反抗也许会死，反抗却必然会造成安眠领与二皇子殿下的裂缝。
面具都被冷汗沾湿了，戴在脸上粘搭搭的。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卡路亚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
这时衣袖被拉了拉，他回头，“小鬼？”
“要不我们逃吧。”贝芬认真的说，“像上次那样，也许能逃出去？”
卡路亚有点无语，“如果你想死得更快那就跑。”
贝芬眼睛里带上了苦恼和自责，“那怎么办？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出来玩，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不不关你的事。”真奇怪，他明明就该幸灾乐祸的。可卡路亚却找不到一丁点这样的情绪，反倒安慰起贝芬来。
“真的吗？”小鬼盯着他。
卡路亚这才发现他的手一直没放开，是紧张的吧……他的神色柔和下来，“真的。”
两个人谁都没留意，在充满敌意的包围中，互相之间的气氛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
“……青澜来了！”
卡路亚已经将技能准备好了，贝芬的大剑也拿在了手中，战斗一触即发，这个声音却让安眠领的人都安静下来。
嗯？刚才挑拨是非的那帮人面色有点难看。卡路亚想，要转危为安，或许就要落在这个名叫青澜的人身上了。
闲庭信步般走的青年模样并不出众，但那双灿若晨星的眼睛，让卡路亚想到了唐越。看上去他很温文，但卡路亚相信，在必要的时候对方会立刻如出鞘的利剑，拥有最为犀利的气质。
就比如现在，他一个字也没说，只拿眼睛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最先跑来的少年说：“师父，诺德师兄他……他被那个兽人杀了。”
青澜修长的眉毛挑起，做了几个手势。
他不会说话？卡路亚默默垂眼。
可能还真是这样，因为青澜一直没出声，只是打着手势，都是那个少年在噼里啪啦，“是的，他是个五纹的兽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五纹能杀死诺德师兄。可是师父……师父？您是说很蹊跷？我，我不知道。可我们都看到他杀死了诺德师兄啊！亲眼看到不一定可信？是的师父，这是您教导过我们的。师父？您要我把师兄背起来跟上您？要他们也一起？好的，我知道了。”
“两位，我是里斯，请跟我来好吗？”大概是被青澜无声的批评了，里斯平复了刚才的激动，也能礼貌的开口了。
“好。”卡路亚反手拉住贝芬，跟了上去。走前他留心观察了一下挑拨的那几个人，发现他们分别朝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这些人会属于安眠领的哪个势力？与莱恩狮族又有怎样的联系？还没等卡路亚考虑出个所以然来，前面的里斯就停下了脚步。让他和贝芬在外面等着，里斯背着诺德的尸体，与青澜一道走进了一座院子。
“青澜！你干嘛带个死人到百川这来！”
里面迅速传来一声惊呼，好象很恐慌的样子……卡路亚纳闷了，安眠领还有人会害怕死人吗？
“……回风你除了怕鬼还怕死人？丢不丢人啊！”
“谁规定了亡灵法师不能怕啊……诶？这怎么像是诺德？”
“真是诺德！青澜，谁敢在这里杀死你徒弟！”
贝芬的犬耳抖了一下，脸色有点发白。
卡路亚心里一软，抬手拍了拍他，“别担心，不是你的错。”
贝芬还没回答，里面就传来了叫他们进去的语声。等进去了院子，卡路亚一眼就望见了两个与他认知里亡灵法师不同的人。女孩子挂着甜甜的微笑，连嗓音都好象浸在糖里。青澜身边的青年更是爽朗的笑着，仿佛夜晚都有了阳光。
对方说话也很开门见山，“远道而来的兽族客人，你们好。我是虹百川，这一代亡灵君王的传承者。”
这么年轻……卡路亚吃了一惊，“兽人帝国，卡路亚。他是我的同伴，贝芬。”
虹百川让他们坐下，再开口时，语气里已有了上位者的威严，“今天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卡路亚当然要说，而且还要不偏不倚的说。不过，在说的过程中，他没忘记隐晦的将那几个挑拨者的存在告诉对方。
“是这样。”虹百川微微侧着脸，烛光跳动，面部几乎全隐藏在阴影里。他的声音有些沉，手指不经意般敲着膝盖。
“就是这样。”
“那他……”虹百川倏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贝芬，“就是凶手了？”
卡路亚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贝芬却上前一步，朗声说：“如果是问谁的剑砍中了那个幽冥刀客，是我！”
……真是个小鬼，这么冲动！
但虹百川反倒微微的笑了起来，“还算敢作敢当。但你知不知道，不论你是否故意，是否被人陷害……”说到这里他瞥了眼卡路亚，“……只要杀死了我们安眠领的人，就不可能被放过？”
贝芬咬牙，昂首挺胸“现在知道了！”
“很好。”虹百川的声音再一次沉下来，“青澜，将他们关到地牢去。”
贝芬不服气：“我被关那是理所当然，可卡路亚不该被关。”
……小鬼你少说两句行吗？
虹百川定定的看他一会，又看了眼卡路亚，眸中跳出几许暧昧，“你就不怕我发怒，把你们都杀掉？”
“你不会。”
……小鬼到底哪来的这份笃定？不过，卡路亚知道虹百川不会，他显然收到了暗示，这样的做法应该有他的考量。
“是不会。”虹百川耸了耸肩，“但你再说几个字也许就会了。青澜，带他们去……记得是我名下的地牢。”
他说的地牢就在这座院子的后面，入口显得格外破旧而潮湿。但到了里面，就见青澜不知摁动了什么机关，眼前豁然开朗，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宽敞。
贝芬这才后知后觉的问：“卡路亚，他这是……”
卡路亚摸了摸下巴，“是一种保护。我们继续留在外面，会有更多人来找麻烦。”
“我懂了。”贝芬也不是傻瓜，想了想就明白了。他转身还想说什么，就发现卡路亚瞪着前方，表情十分复杂，“卡路亚？你怎么了？”
“……没什么。”卡路亚咬牙切齿，他能不能申请再弄张床来？
当然不能。
于是到了晚上，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