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夜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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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神病院里,男人只会重复一句话,别再缠着我,别再缠着我…
☆、死亡
我死了。
我看见你在哭泣,我亲爱的兄弟。
我看见你,我也只能看见你。
请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哭。
我死了,你才愿意离开你的妻子。
你哭了,是因为我死了吗。
☆、丑陋
‘你长得真丑。’他这么对我说。
像极了,他真是像极了我亲爱的,连眼神都那么像。
我卑微的朝他跪下了,抱住了他修长的双腿,就像朝拜信仰一样的亲吻他的鞋尖。‘我喜欢你。’
他笑了起来,眼神中厌恶的成份又增多了。‘你不仅丑陋,还变态,让人恶心。’
我痛苦的收紧了双手,‘亲爱的,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这痛苦的表象下,我却感觉我的血液在沸腾,好像,太像了,他一定就是我亲爱的。
他毫不留情的给了我一脚,‘滚,我不认识你!’
是啊,在这么美好的夜晚,被一个刚刚遇见,又长得这么丑陋的同性表白,确实是件让人恼火的事。
‘我生气了。’我对他说,然后在他的惊呼声中握住了他的脚足,就这么将他倒提着,一路拖回了我的住处。
我放开了他,看见他上半身甚至包括那张好看的脸都被沙石磨破了皮,我看着他在那一堆发臭腐烂的尸体中显得那么惊慌失措。
那堆尸体都是没有头的,我看见他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背后。
我当然知道我背后是什么,是叠起金字塔的人头,保存完好,就跟刚从人身上摘下来一样。
我舔噬着自己不知何时伸长出来的甲指,它们像薄刃,又长又利,‘既然你不认识我,那就不是我亲爱的,我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
他还没开口,他的咽喉就被我削断了,动脉里的血液像雨水一样喷洒出来。
哦,这是多么的美丽。他呵哧呵哧的,从那气管里出去破拉风箱般的喘息,却不能再说一句话。
我摘下了他的头,那时他的身体还在抽搐着。
我将他的头摆放到一个位置,它成了我新的金字塔里的第一个。
☆、食胎
我一脚踹上男人凸出的腹部。
男人顿时冷汗直流,捂着他的肚子□出声。
我动作温柔的将男人抱了起来,直奔寝宫,然后宣来了御医。
男人要生了。
我一脸欣喜的看着男人,握着他苍白的双手鼓励着,‘用力,用力,快点。’
御医给男人灌了催产的药,可胎儿却一直不出来。
我等不及了,拔出了墙上的剑,直接剖开男人的腹部,然后伸手掏出了那个七个月大的胎儿。
‘快点,拿去煮熟!’
事实上,我饿极了。不记得这是我的第几个孩子,我只记得我的上一餐,是在五个月前。
☆、等待
那一年,他遇见了一个男人。
男人说喜欢他,男人说爱他。
多少个夜,抵死的缠绵,男人放下了自尊,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后来他说要回家一趟,回来之后就娶男人为妻。
他骑一匹马,提一壶酒回到了男人居住的村庄。
那道原来的小路两旁种满了柳树,垂枝招摇,尽显老态,他听说这是男人种下的。
千百棵柳树上系满了祈福用的彩带,每一条上面都写着他的名。
他在村口看见了男人,尽管男人的发已苍白,男人的脸已爬满皱纹,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个男人。
他笑着对男人说,‘我回来了。’
他在男人诧异的瞳孔中看到了他自己,与离开男人之时一模一样。
男人苍老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一直在等你…’
他揉了揉额,却笑得云淡风轻,‘回家时有些累,便休息了一下。抱歉,我睡过头,回得晚了。’
☆、树
他为这个男人遮过阳,挡过雨。
男人也喜欢靠在他的身上,惬意的眯眼打盹。
现在男人正拿着一把斧头站在他面前。
他知道,男人是要分他的躯,剥他的皮。
男人要成亲了。
他变成了男人新屋的主梁,他变成了男人闲坐的桌椅,他变成了男人即将与之妻相拥而眠的牙床。
男人成亲的第二天,这个村子少了一幢房子,多了一棵参天大树。
屋子不见了,男人跟新娘也不见了。
没有人知道,需两人合抱的树干,成了棺椁。
☆、活
他瘫坐在那片血污当中,一手搂着他的妻,一手抱着他的儿。
他抬头看着我,满目泪光,‘你也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想我的眼睛此刻定是沾染着血色。
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记得我深爱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背叛了我。
我青筋暴起的手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男人那纤弱的身躯被我悬空支离了地面。
他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我松了手,他软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跟他的妻儿一起。
我看着地上的这三具尸体突然间头疼欲裂。
我想起似乎很多年前,我在断头台上对男人说,忘了我,好好活下去。求你,连我的份,一起活。
☆、笑声
我总是会听到笑声,它从我脑海深处传来。
这笑声很熟悉,我总觉得我是认识这声音的主人的。
只是它并不动听,它尖锐,它森冷,它就像尖锥毒刺。
我的头也越来越疼。
我约了我的心理医生,他就坐在我的对面。
每一次,我只能重复相同的话,‘我又听见那笑声了,做什么都没有用。’
是的,头还是会疼,就像现在,好疼,好疼……
医生似乎受了什么惊吓,从椅子上跳离,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头顶。
我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玻璃上,我看见有一双只有骨头的手分开了我的头皮,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道裂缝里爬出来。
我再次听到笑声,它却不在我的脑海,而是近在耳边。
☆、换君一笑
那时我与他并肩而立,他众数妻妾脔宠皆脱光了衣服在那院中四肢并用的爬行。
本是玉体横陈无边□,却偏沾染上了泥尘污屑狼狈不堪,约莫是想起这些人平日里的嚣张蛮横,如今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旁侧的下人憋着一脸的笑意。
我却是没有笑的,即使他如此做的本意是为了换我一笑。
我冷着脸接受那些失了尊严的人投来的怨毒目光。
多年后,我在金銮大殿上命令他爬到我脚边,他满含屈辱却还是照做了。
轮到他四肢并用的在地上爬,爬到了我的脚边,像一只犬,还是丧家之犬。
这时我笑了,他却早没了期待有所得的欣喜,他的脸上只有悲愤哀伤的表情。
我抬头望向帝座上的人,君王一笑。
杀戮,背叛,罪孽,因君一笑,我觉得值了。
☆、复仇
那天,这个山村里的所有人都死了。
包括男人的父母,也包括他的妻子。
他捂着脸跪在男人的面前,不让男人看见他的泪,他在低喃着什么,男人却听不清楚,大抵是‘疯了,魔鬼’之类。
男人抬起沾满血的手抹了一把汗,然后从他妻子的腹腔里抱出那个已经哇哇哭泣的孩子。
男人用牙咬断了脐带,蹲到了他的身边,男人的笑容和声音皆满含着甜蜜幸福之感,‘你看,长得多像你。’
男人靠近他的怀里,伸手指向遍地的尸体,它们已是血流成河‘你看,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动也没动,也不说话,只是颤抖着双手紧紧搂着男人。
男人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到脸上,于是对他说,‘我被他们活活打死的时候,你都没有为我哭,现在是为谁哭?为他们吗?那我呢?我哪里错了?就因为我喜欢上你?喜欢上一个男人?!’
男人开始张狂的笑,手里的婴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男人撕碎了,碎成了一块块。
男人那张脸早不复适才的俊雅,眼底冒出幽绿的光芒。
看他惊恐的往后退去,男人的声音意外的温柔,‘别怕,我会陪着你的,永远。’
☆、私奔
出鞘的剑,为我单手而持,剑尖点地,敛尽了一身杀气。
我站在这条小径的中央,微笑的望着眼前惊慌的男女。我对男人说,‘两个选择,一,跟我回去,二,死。’
男人惨白着脸色,只紧紧搂住那个女人一言不发。
我已知他所选,却让我如何动手。
终我不是女子,可为他红袖添香,传宗接代。终我不是女子,可与他长相厮守,不受世人侧目。
我收了剑,负手站于一旁,‘私奔是吗?你们走吧,奔到天涯海角。’是的,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
男人扶着女人对我跪下叩首,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我才叹了口气。再也不要回来了,真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翌日,我醒来时就见男人正在床前坐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说,‘我累了。’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退下。
我知道三天后,男人会离开这王府,他会带着一个女人私奔。
数百次上演的情节。
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禁锢
『爷,我总是想着你。才转了个身,就会想你。』他倚坐在我怀里,用他那双手摸着我的脸,这让我头皮发麻。
『爷,你也会想着我的,是吗?』他这些话不知说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让我觉得反胃恶心。
我还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就像个婊_子,会脱光衣服主动的跨坐到我身上求欢。真想让他滚开,他不过是我原来一个卑贱肮脏的宠物而已。
他果然又这么做了,既使我的身体毫无反应,他还是爽得就跟被好几个男人干一样。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他用那此时沾了精_液的手抚着我的唇,笑得妩媚万分,『我早说过,你会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你的身体在我这儿,即使他已经死了。而你的灵魂,也依然被我禁锢在这具身体里。永远也别想逃,我的爷…』
☆、美丽
世人称他为天下第一美人,却没有敢直称我为天下第一丑人。
世人为他落入我手而惋惜时,他正窝在我的怀里任我摆弄。我虽丑,却有足够的力量。
他确是很美,这世人不论男人女人,再没有一个人可比得过他。即使他看着像被抽空了灵魂,即使他的脸上不论何时都没有表情。他便是当做一樽没有生命的雕像,也美过活人。
我有日看着他,心想若他眼睛能细长些便更好看了。
没想隔日再看,那眼睛竟似真的细长了些,单凤眼眉梢一扬,当真是风情万种。只可惜配上那双空洞的瞳孔,生出了几分诡异之感。
我心中称奇,便想我还是喜欢唇圆润些,似樱桃般的小嘴。
那本是削薄的姣好的菱唇便就成了诱人一啄的樱桃小口。
鼻子?
鼻子。
脸形?
脸形。
我觉不妥,那日终是一刀起落,亲手斩下这天下第一美人的头。
这世上,也便只有我能如此不怜香惜玉。
他的头落地上,断颈处冒出的却不是热腾的鲜血,竟是成千上万条蛆虫争先恐后的涌出。
它们爬成了一条活动的绳,连接上了那颗头颅,缓慢的将脑袋运回了那具还站立着的身躯上。
蛆虫渐渐回至他的躯体里,连最后一条也爬进了他的鼻孔然后消失。
他的眼睑动了动,我细心的看到他纤细白皙的颈上没留下一丁点伤痕。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笑,也是第一次对我说话,‘我按你所想,变成你心目中最美的人的样子,你还不满意吗?’
☆、人面桃花
三年前,你对着桃花轻叹,‘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三年后,我站在桃树下,只见桃花笑春,人面依旧。
我温柔的抚着桃树上你那张与桃花相映红的容颜,它未曾改面,仍然那么年轻,那么绝色。
我亲吻着你冰凉的唇,抚摸着你那与桃树融为一体的身躯,‘你无须再惋叹花似人非,我不会让你有任何遗憾。’
☆、白头
他执木梳为男人打理那稀疏苍白的发,很小心,生怕手中力道重了,那发便会掉下几根。
他以素簪为男人挽了发,望了望镜中人,然后语带笑意的说道,“还是这么美,让我心动。”
男人不客气的笑出声,嗔怪他肉麻恶心。
他轻轻的拥住男人,“同老,同老,我愿如此下去,直到你我化作尘泥。”
菱花青铜镜里映出的,是两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