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田by世界人民的114君-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九七四抬起头,看了一眼西装男人身后的陈久,又把视线转到西装男人身上,说,他小时候的照片,我就剩那一张,其他都被拿走了。
西装男人走过去,站在九七四身边,像安慰一个孩子一般,摸着九七四的头。
照片就算了吧。西装男人说。
九七四没回答。
你原来只被说妄想症,为了照片被说成狂躁症。很难出去。西装男人说。
九七四依旧没有说话。
你要是想出去,只有通过医生的测试。那张照片,就算了吧。西装男人说,他轻轻抚摸着九七四的脑袋,但那个瘦削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吐出一句话,说,其他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我只有那张照片。
第十四章 存在的记忆
西装男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想说话,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九七四继续沉默起来,低着头坐在那里看自己的手。
沉默将房间变得阴沉。
田看看陈久,问,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陈久站起来,看了一眼西装男人,又看了一眼田,说了句,我去厕所。离开了房间。
田看着陈久的背影,心想或许对陈久来说,这个事件根本算不上什么。他将目光转向座位上沉默的九七四,再也移不开视线。
西装男人低下头,对座位上的九七四说,如果你只是不想见到他们,你可以去更远的城市。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忙。
九七四说,谢谢。目前还不用。
西装男人和九七四都不再说话。大约五分钟后,陈久去完厕所回来,他推开门,走进房间。
陈久看看沉默的两人,再看看田,问,说完了吗?说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西装男人只好点了点头,对九七四说了句再见。两人一田走出房间,只剩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九七四。
医院的走廊上。陈久问,据说X有妄想症,这是怎么回事?
西装男人说,他想象自己有个哥哥,他也没法分清现在和过去。
陈久问,被他称为哥哥的那个人实际存在吗?
西装男人说,是有这么一个人,那人从他恋人失忆以来就住在他家。问他这个人从哪里来,他说从路上遇到的。那个男人不记得任何事情,什么都不会,像小孩子一样。他说那个男人是他的哥哥,一直坚持这么说。
陈久说,你认为他是精神有问题吗?
西装男人说,我觉得他只是故意这么说。
陈久说,如果他想出去,他应当可以通过测试。他这么说,或许因为他想呆在这里,还有可能是他有一个哥哥这件事本身就是真的。
说到这里,陈久转过身,面向西装男人。田被陈久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站在陈久的身边,陈久则用不慌不忙但极具压迫力的声音质问西装男人。
我刚刚出去,陈久看着西装男人说道,顺便看了他的探病记录。这几个月里,只有你来看他。他现在和外界唯一的交流通道就是你。我可以理解为,现在承认他存在的人只有你吗?
西装男人回答,是的。
陈久说,你当真觉得他精神没有问题?
男人看着陈久,不知道如何回答,愣了几秒,说,我请您来确认……
陈久打断男人的话,说,如果你坚信他精神没有问题,你应该想办法帮助他通过医生的测试,而不是来找我。你来找我,只能说明你潜意识中或许就认为他也许是有问题的。
西装男人站在那里,没有反驳。
田突然发现似乎事实就是这样的,但简单的证据都在眼前,却没有往那方面想。
陈久继续说,他想通过测试,应该很简单,他呆在这里不出去,是因为他身边的所有人不是觉得他疯了,就是不承认他的存在。
陈久转过身,朝外面走,田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陈久没有回头,他边往外走,边对身后的西装男人说,你现在是他唯一能信赖的人,你一个人的做法,就是整个世界对他的态度。
陈久说话的语调一直没有变化,如同简单地叙述一件事实,但听上去却极有压迫感。田看着陈久的侧脸,又回过头去看身后的男人。
男人站在那儿,嘴唇颤抖着握紧了拳头。
离开病院,陈久和田在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往前走。
田问,委托人不想帮九七四吗?
陈久回答,不,他是最想帮九七四的一个人。只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否认了九七四的存在,他作为唯一一个想把真相说出来的人,承受的压力不比九七四小。他面对的现实是,九七四这个人不存在,但呆在精神病院中的男人又是谁?就算他再怎么信任九七四,他也没办法排除身边的这些压力。
说完这句,陈久回过头,对田说,今天我们迟点吃饭。
田问,我们还要去哪里吗?
陈久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对田说,去翻印个照片。
田这才想起谈话中陈久说要去厕所的那会儿,田连忙问,你怎么弄到的。
陈久说,我上了个厕所,顺便经过了资料室,那儿碰巧没人。
田说,万一有人怎么办?
陈久回过头来,看着田,笑着说,那我就再去一次厕所。
田是在陈久手中看到那张照片的。原以为那会是情人之间的合照,看到之后才知道仅是家庭的合影。照片上那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应该是九七四,因为照片上人很多,很难辨别到底哪个是九七四后来的恋人。
当时的九七四和一个瘦小的十岁男孩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的脸虽然没有笑容,但依旧能感到家庭的温暖。
加急翻印了照片,田又随着陈久赶了回去。将照片交到九七四手上,陈久解释了一句“为了减少你的麻烦,这是翻印的”,便带着原来的照片去了资料室。田留下来,坐在九七四的身边,向上次一样陪伴着他。
九七四小心地把照片放在手中,他对着从窗户外头射进来的夕阳凝视着那张十几年前的老照片。浑浊的眼泪就这么从他的眼睛里流下来,滴在他蓝白条纹相间的裤子上。他如同孩子一般,抖动着肩膀啜泣。
田一直陪在九七四身边,直到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昏暗。等太阳完全下了山,田才走出病房,那之前还看了九七四好几眼。
病院的走廊很长,长到田就快要想起自己的过去。他感到寒冷,抬起头朝前看,陈久正靠在门口等他。
田跑过去,陈久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田回答,好。他跟上陈久的脚步。刚走出两步,田又回过头看着这个病院,暗色的天空下,他仿佛能够感到九七四那如同海洋一般缠绕在外面的记忆。
田站在原地,说,那张照片就是九七四的幸福吧。
陈久也停下脚步,说,因为它代表不存在的记忆。
第十五章 忽略最基本的问题
沿着原来的道路坐车回去,下车后田已经饿得不行,陈久买了个三明治给他拿在手上啃。田问陈久,你不饿?陈久说,不饿,我回去吃。田回答,好,自顾自咬起了三明治。过了大约一分钟不到,陈久说,你等一会儿。说完,转身便走。田站在原地,看着陈久前往三明治铺子的米色背影,心想这还真是陈久的办事风格。
两人一前一后吃完三明治,便不是那么饿了。陈久说,你陪我走走吧。田说,好。便和往常一样,跟上陈久的脚步。
晚上的湖像一团墨汁,各色的灯光点缀着湖面,情人们在湖上划船,脚踩的小船速度很慢。
田在湖边坐下,看着那些卡通造型的小船。因为生前还没玩过,他稍微有点好奇。
陈久也看着那些船,对田说,你跟着我有三个月了。
田转过头来看陈久,陈久也看向田。遇到陈久的目光,田移开了视线,他总觉得陈久下一句就会说出让自己离开的话。陈久张了嘴,未发出声音,最终正过脸去不再看田。田趁机看了看陈久的侧脸,陈久转过头,田又立马把脸转过去。
陈久说,你干什么?
田说,你想说什么。
陈久舔了一下嘴唇,说,你过了试用期。
陈久说完这句之后,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因为九七四的事情,让陈久觉得需要强调自己的存在;还是自己不必要的观察能力,对陈久还有些作用。虽然田想问问陈久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没开口。
陈久看了田一眼,说,很多术士都养了灵作助手。但因为足以应付,我七年来都是一个人。我留你下来,是因为觉得你也许以后能帮上我的忙。
停顿了一下,陈久说,我会给你工资,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向我提出。
说完这句,陈久似乎觉得尴尬地移开目光,他自顾自地说,我……买了礼物给你。
田立马回答,谢谢。
陈久说,你没看见什么东西,谢什么?
田说,不用谢。
陈久说,这话该我说……
田打断陈久的话,说,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陈久说,现在不行。
田说,你都告诉我有东西送给我了。
陈久说,明天吧。
田说,我今天晚上会偷偷爬起来自己起来找的。
陈久看着田,半天说了四个字:我藏起来。
在路边又晃荡了一下,两人回到家吃了晚饭。晚饭之后,陈久说,原来送你这份礼物,是想告诉你一件事,现在发现不必要了,但是还是送给你。他说着,便往书房走。田跟在陈久的身后也往那里走。陈久在书房的柜子前停下来,他打开柜子,回过头看了田一眼。
那里是整整一柜子的彩色铅笔。各色的彩色铅笔整齐地排成了排,仿佛多米诺骨牌一样整齐。每种颜色的差距都很小,放在一起像是彩虹。铅笔组成了颜色的流,仿佛可以随时都可以流淌起来。
田蹲下来,伸手去碰其中的一支笔,碰完了那支,又去碰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半天,他才站起来,忙对陈久说谢谢。
陈久说,一共500支,本来要花了20月才拿到全部。这里是我从收集完的人的手上买来的。
田不解地问,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陈久说,原本我认为必要,但现在发现不必要了,我漏掉了一个细节。
田看着陈久,陈久说,田要以死之时的样子永远持续下去,无法死亡,永远用这样的状态痛苦地活下去,这是我在遇到你之前在书上读到的。从遇到你开始,我便着手准备这500支笔。这500支笔中,每一支都有一个名字,代表一个场景、一种情感或者一种事物。当时我想告诉你,不理解完这500种颜色,不看完这个世界之前,不能去死,必须活着。
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必要了?
陈久说,我应该一开始就发现了,你当时头发很糟糕,必定是自己剪的,但我没有深入地想。那天看见你剪指甲,我便确认了:你存在新陈代谢,会死亡,会成长,便绝不是永远存在的个体。
田说,我要吃饭,要睡觉,要上厕所,这三点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陈久说,我一时没有想到。
田拿起其中的一支铅笔,站起来,看着陈久,说,你想不到基本的部分。
陈久说,是的。我以前就因为这点犯过不少错误。
田停顿了一下,问,所以你需要我?
陈久说,是的。我需要你。
田凝视着陈久的眼睛,就像陈久凝视他的那样。
他慢慢地、带着细微到全身震颤的情感把那句话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
——“是的。我需要你。”
第十六章 之前
田还是第一次认真注意陈久的脸:黑色的头发稍微有点长,盖住了耳朵;瞳孔是深黑色,外圈的纹理清晰可见。大约是瞳色很深和眼睛略细长的缘故,单从相貌上来说,陈久看上去难以接近。
陈久把落在田身上的视线移开,也在台阶上坐下,问,你的头发是棕色?
田说,以前有点泛黄,现在半透明了,看上去颜色就更浅了。
陈久看了一眼田,说,颜色浅,会给人感觉重量很轻。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称过体重吗?
成为田之后,田还尚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想了一下,回答,没有。
陈久说,以后试试。
在陈久说话的时候,田一直注视着陈久。陈久的脸部线条清晰,看上去异常冷静。他低下眼睛看着湖面,未发一语。
田问,有人说过你好看吗?
陈久反问,你认为有人会这么说吗?
田说,我觉得你很好看。
陈久说,不要认为你的想法就是别人的。
说完这句话,他从台阶上站起来,又看了一眼湖面,回过头,说,回家吧。
回了家,吃完饭,陈久先进去洗澡。洗完澡,他披着白色浴巾走出来,对坐在沙发上等待的田说,到你了。
田拿着毛巾和睡衣钻进浴室,他洗完澡出来之后,发现陈久正带着眼镜坐在桌子前,穿一件简单的衬衫,未扣第一颗纽扣,面前铺开了几本本子和一些纸。
田走过来,问,你戴眼镜?
陈久抬起头,黑色细边框的老式眼睛让他看起来更加沉闷。
陈久说,我轻度近视,平时不戴。
田说,怕太沉闷吗。
陈久回答,怕太难以接近。
田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没有觉得你难以接近,戴上眼镜也不会。
陈久说,你是现在说这个话,当时不一定会这么想。
田说,我会的。是你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
陈久问,那是什么?
田说,我总之会告诉你的。
陈久看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