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子-聊斋变异-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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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只要这个时候接下圣旨,那他这辈子都不会与周二弟见面了,一辈子都不能,可,展家从来就没有一个不是三品以下的官吏,自己这个正五品,将来怎么在家中立足?
最终,手上还是有了那沉甸甸的圣旨。
那圣旨,锁住了他的一生。
赵氏喜极而泣,忙回屋招呼下人收拾东西,而展先生,颓唐的坐在地上,口中呐呐自语:我的小掌柜……
我的小掌柜……
我的,本来就该是我的妻的……
那人音容相貌还在眼前,一个月前,他还与自己朝夕相处,每日欢笑,自己也能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他喜怒哀乐……
怎么……世事无常啊。
这一天,展先生一句话都没说,闷闷得低着头,谁都不见,谁也不理,赵氏以为他太开心,就没有理他,直到天已入夜,展先生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溜烟跑出门,赵氏对他的呼唤一句也没听进去。
从展家到客栈那条路是展先生走得最熟练的,闭着眼睛都能到,可今天,他却找了好久也没找到那个永远开着大门的客栈。
展先生忽然意识到:周二弟与自己在一起后,才整夜整夜开着店门,等着自己回来……那,如今他关上店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不愿意多想,展先生绕过小巷,翻过周家的土矮墙,直接退开门,可,本该是自己小掌柜躺的地方,躺着别人,是个乞丐,穿着褴褛的衣服,怯怯看着他。
“你……我问你,这屋的主人呢?”
乞丐是个女孩,声音脆脆的,说出的话却伤人彻底——“死啦,半个月前就死了,都入葬好几天了。”
扑通……展先生腿软,跪下了。嘴唇蠕动,终于能继续说完一句话:“那,他、他又是怎么死的。”
“上吊呗。”说罢,女孩也觉得这个人奇怪,走出房间,去别间睡觉。
展先生千思万想,就是没想到周二弟对自己的情竟如此深切……这比捅他心窝还要让人难受,他宁愿,被周二弟痛骂、痛打一顿,而后,自己逃去京城,听乡人们偶尔与自己谈论他的事情,再慢慢回忆。
人死了。那么一切就都断了。阴曹地府里,谁管你在人世还有个人天天惦记着?那孟婆汤也是个及其无情的东西,一碗喝下去,什么东西就都忘了。
周二弟忘了。
可他忘不了啊。
他一切都忘不了啊……他,他,怎么能忘记了……
缓缓蹲在地上,展先生泣不成声:“周二弟……周二弟……”
……
之后,到了京城里的展先生官一路高升,任谁都觉得这个温文尔雅有沉着冷静的青年有前途,可是,再一次酒宴后,他纵马,摔在古柏前,半夜就死了。
之后的之后,有个姓乙的人,在负贩时,夜宿,见三五个人携酒对饮,展先生也在其中。
他们对着酒令,其中一人说:“回字不透风,口字在当中;口字推上去,吕字赢一钟。”
又有人对:“困字不透风,木字在当中;木字推上去,杏字赢一钟。”
轮到展先生,他凝思不得酒令,众宾欢笑:“你若是不能对,得罚酒令才对!快快,喝酒!”
喝下一杯,展先生忽然说:“我想出来一句!听着,日字不透风,一字在当中……”说道这,又停下来。
众人又笑,问:“一字推上去后呢?得个什么字?”
展先生喝尽杯中酒,道:“一字推上去,一口一大钟!哈哈!”
众人也跟着笑,突然,一道有些细软的声音传来:“好呀你,你明明就是能对出来,当初怎么没说出来?白白占我便宜……”
众人这才哈哈大笑,展先生笑罢,这才道:“我若不骗你,上哪讨来你这么好的新娘?”
过了会,众人提着酒壶相伴离开。
乙某不知道展先生已经死去,还以为他辞官回来,到了家中,向亲朋好友询问,旁人告诉他展先生已在京城去世多年。
织成 最新更新:2012…07…19 06:18:29
洞庭湖中,常常有水神借船的事情。
只要是一条空船,船上的缆绳扣便会自动解开,漂然游去,一旦听见空中有音乐响起,船夫们就会躲在船的角落里,闭紧双眼听着,不敢抬头仰视,任船漂游。等水神游玩后,船又泊回原处。
但这个理,出外的陆少爷可不管,见天色已晚,也不顾船夫的阻拦,点上船灯,缩回船舱中,闭着眼呼呼大睡。
船夫见这位船客根本不理自己,也索性不去理会他,招呼着其他人到船舱中躲藏,不一会,大船中只剩下陆少爷一人。
湖上无风,平静的很,连丝波澜都不曾有,但船却继续缓缓驶行,渐漂到湖中央。
忽然,船上空有笙乐作响,轻柔而缓慢,让人昏昏欲睡,哪怕躲在船舱,依旧能清楚地听见,船夫吓得不轻,见身旁人一个一个倒地昏睡,仅仅捂住耳朵,蹲在角落里。
不知从何时,一个人影从船尾出现,踱着步子,穿过船舱,向船头走去,他身着一袭白衣,背影脱俗,乌黑的长发没有戴冠,随着身体的摆动而飘荡。
路过陆少爷时,突然发觉自己动不了,低头,裤腿被人咬住,他蹲下身子,正想看是谁,那人就睁开眼睛,眼仁紧紧盯着他,突然大喊:“美人儿,你是从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罢,一个鲤鱼打挺,从被子里翻出来,与他对视。
白衣人慌不择口,道:“我……我一直戴着布……”
“蒙面?哦,怪不得我没印象呢,哈哈。”陆少爷搔搔头,转头四望,发现身边人都不见了,略微诧异问:“人呢?”
“我不知,可、可能……”白衣人编到一半就编不下去了,急得口吃。
陆少爷丝毫没看出来面前人的窘迫,自顾自的说:“我想起来了,船夫不让在船舱中睡觉,把人都赶船舱中了。”
“哦……”白衣人抿唇,将两鬓的发丝挽在耳后。
“你叫什么名字?”陆少爷看见美人儿,总是无意识的有些话唠。
“我没名字。”
“没名字?”陆少爷先是诧异,想了想,突然泪流满眶,接着说:“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富人家的男·妾吧,瞧你长的这么漂亮,你家老爷一定很喜欢你,但你不喜欢你家老爷,所以你逃出来,蒙面躲在船上,只能在晚上才出来看看夜景!你真可怜……”说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拽着白衣人的手,牵到船舱那边。
白衣人不否认也不点头,就跟傻子一样的跟着陆少爷,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种顺从在陆少爷眼中又是另一种意味。
陆少爷喜欢漂亮的人没错,但不代表他会趁人之危,相反,他是最富有同情心的那个人,见不得自己眼中任何一个人受委屈,如今终于能让他碰上一个正在等待着他拯救的人,立刻挺身而出,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有陆少爷在,肯定能让你平平安安的到洞庭湖那边!”
白衣人不懂这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拽着自己的手,自己根本挣脱不开。
陆少爷兜兜转转,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书童被自己撇在湖那边,而衣服却还在包袱里,一脸兴奋地回头道:“我有办法让你平安的在船上不被人发现的方法了!只要你伪装成我的书童,跟在我身后蒙上面,不让任何人看见你的面孔,不久一切都结了?”
“为什么要蒙面呢?”
“你傻啊,要是不蒙面,他们不就都看见你的样子了吗?你长的这么漂亮,肯定一眼就能让人记住,这船这么大,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保不准有人认识你!”
白衣人点点头,被陆少爷推到被子里,又塞进去一件衣服。
“你快换衣服,我背过去,不偷看。”
那被子是刚才陆少爷睡觉的地方,还有些温热,在深秋的湖中显得格外温暖,白衣人小声的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四肢突然沉沉的,迷迷糊糊,刚有点困,陆少爷突然问:“衣服换好了吗?”
“还未……”白衣人见面前人必须让自己换衣服,只好脱下白衣,换上深蓝色的书童装。
漂亮的人哪怕穿着粗布麻衫,也依旧光鲜夺目,陆少爷回头后,深深感叹。
陆少爷的书童名叫:绿英,年方十六,却比陆少爷高出一个头的距离,站在人面前,就像一堵墙一样,陆少爷嫌他实在碍眼,有妨自己观赏佳人,就把他丢在岸边,自己一个人兴致勃勃上船,可没想到船上别说佳人了,连个正值芳华的女人都没有!幸而,天不绝他陆少爷的美人儿路,踏破铁鞋后,送给他个虽然是男人但还是很漂亮的人。
旦日。
昏睡的人陆续醒来,船夫瞧见昨日奇怪的船客身后跟着一位更加奇怪的人,不禁走到他们面前,问:“这人是?”
陆少爷说的坦坦荡荡,道:“我家书童。”
“怎么昨日没见过?”
“那是因为他一直躲在船舱中。”
“可他的脸怎么裹着布条?”
陆少爷停顿一下,继续坦荡的骗人:“他脸不能受光,要不昨日怎么一直躲在船舱中?”
“原来如此。”船夫很傻很二缺,他真的信了。
白衣人一直跟在陆少爷身后打哈欠,他很困,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昨日,他躺在陆少爷身边,睡得很舒服,陆少爷身上的气温很好闻,体温也刚刚合适。
恍惚中,另一道白影从他面前掠过,风乍起。
他瞧瞧隐了身形,走到那白衣人面前,道:“我乃龙王三子,参见上仙。”
那人没有回话,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白衣人瞧瞧又打了哈欠,他有些怀念被窝了。
半晌,那人说:“我叫林竹笋,刚起的名字,好听吗?”
白衣人莫名其妙,缓缓说道:“嗯,好吃。”
“那你……叫做什么?”
“我?”白衣人想了想,道:“绿英。”
“绿英?这名字还算不错……”那人转过身来,看着他,忽然说道:“你很困吗?”
“嗯。”绿英很诚实。
“龙只有在化为人形和渴望与自己心慕之人交·媾时才会很困……”林竹笋他也很诚实。
绿英想了想,问:“我已经一千多岁了,还会化为人形吗?”
“你已经化为人形九百多年了,应该不会。”
“那……”
“你有心爱的人了。”林竹笋还未说完,船舱底下忽然传出一声:“……竹笋,你在哪里?”
“这里。”一直很冷静的上仙突然不冷静了,他急匆匆的走下楼梯,对着绿英点点头,道:“祝你好运。”
绿英也点点头,道:“我也祝你好运,还有,你们这类在天宫中土生土长的上仙,若是有名字,一般都是妻子或夫君给娶的。”
“我知道……”赵竹笋走了。
绿英莫名其妙的站了好一会,心道:可,方才那声呼唤,明明是凡间男子所有的声音……
困。
绿英睡眼惺忪,有回到陆少爷身边,靠在他身上小憩,陆少爷也没太在意,拉件衣服披在他身上。
很舒服,绿英迷迷糊糊快睡着了,临睡前,忽然想起上仙说他们龙族只有在化为人形和渴望与自己心慕之人交·媾时才会很困,那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觉得困呢?
难道说,他又喜欢的人了?
可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陆少爷看绿英一直眯着眼睛不肯入睡,轻轻抚上他双眸,绿英闭上眼,突然希望这双手可以永远停在自己脸上。
江中(一) 最新更新:2012…02…18 16:19:04
艄公的船大却精致,典型的花船,平日里都是依靠那些高官子弟的酒宴费来维持生计,如今赶上换季之时,周围人都知道洞庭湖不成文的规矩,一听到水神的名号,吓得破了胆,鲜少有人来专门采风,艄公一家老小还要靠这艘船吃饭,只好咬咬牙,骗骗那些正在外出的秀才、归乡的游人,再把价格稍微调小一点,多拉点人,也能混个温饱。
林修竹常年跟着秦郎中,从未踏出过药馆的那条街,如今将要送信,又得知路上不少天之杰作的景色,喜出望外,吃了些林竹笋特意为他拿来的早点,头也不像昨日那般晕眩,一溜烟拉着林竹笋跑出船舱。
说起这个林竹笋,林修竹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只是在床上睡一觉,没想到清晨起来,竟发现床上躺着那日见到的美丽佳人,幸而,佳人是男子,不存在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但自己明摆着是占了人家的便宜,林修竹觉得愧对于他,遂于佳人谈论。
佳人品行甚好,没过多责备他,仅丢给他那日见到的白玉手镯,让他戴上,以供自己吸取人气,林修竹不知佳人是妖还是魔,但自己得罪人家在先,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