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作者: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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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孩子们操控着屠刀架起的罪孽,最后全部被父下意识地揽在身上,然后压垮了脊背。
“如果我……能再自私一点儿……就好了。”聂驳古流着泪:“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抛弃所有了。什么也不用在乎,即使是犯下罪孽也不会感到痛苦,即使是被他们拒绝也不会感到心酸……?”
懒惰疲惫的叹息还在耳边回绕,嫉妒漠然的身影还在视网膜上灼烧。从那一刻起,他已经找不到任何借口来回避心中的苦痛。
透明的液体将聂驳古眼角的红痣洗得越发明艳,男人的神情却是平静接近死寂的。
“我承认,我在意他们。”聂驳古嘴角的弧度悲凉而凄哀:“虽然我无法面对他们,但是……”
“我想要他们。”
***
“你回来了啊,鸠。”
兰纳一进门就看见少女坐在椅子上,拿着一张板子在画些什么。鸠抬起头,没有被眼罩遮住的那只眼弯了起来:
“母上,欢迎回来。”
鸠扫视了一下兰纳的周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斑回房间了。”兰纳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将耳际的头发拨到耳后:“那孩子在跟我怄气呢。”女人顿了顿,然后貌若无事地开口:“鸠,你想要一个父亲吗?”
蓝发少女睁大了双眼,紫色的眼珠怔怔地看着兰纳。
“父亲……?”鸠有些迟疑地呢喃着,然后出乎兰纳意料地点了点头:“……鸠想要。”
兰纳太过震惊以至于什么也说不出话来,不太对,她很清楚她的两个孩子对她的独占欲,对于任何和她亲近的人,无论男女都会被他们不着痕迹地抹去。兰纳很享受双子对她的依赖和独占,刚刚的话也只不过是逗弄居多,而现在……?
鸠没有看到兰纳骤变的脸色,她很开心地在画板上又画了好几笔,然后将画板上的画展现在兰纳面前。
“鸠想要他。”精致的少女笑得很满足,指着画上的人:“鸠喜欢他。”
画上是一副精细的素描,非常细致,连画中人皮肤的纹理都细细打磨出来。那是一个男人,半长不断的黑发,黑白分明的眼睛下,一颗痣尤其显眼。兰纳的呼吸沉重了,她死死地、用力地盯着画中的男人,似乎要烧穿了画板。
“这个男人——”兰纳的脸因极度激烈的情感而显得分外扭曲,她指着画中的男人质问,声音尖利得近乎尖叫:“是谁!?”
64、Sixty…second child
全金属制的房间中,女人飞快地在光屏上敲出通讯密码,蓝光在她的眼睛中幽幽地跳着,冰冷而又炽目。她咬着唇的牙齿越发地用力,神情也越来越扭曲,最后猛地一砸虚拟键盘,尖叫:
“斯林!给我滚出来!”
一圈圈的光晕波纹从键盘扩散,整个房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逐渐显现出一些虚拟场景。虚影中,一个诡异的老人站在一堆实验器材中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然后在下一刻像是变魔术般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胖乎乎的脸如弥勒佛一样讨喜:
“有事吗?送去的原液没到手?我记得明明让你那只宠物给你拿去了。”
在说到“宠物”的时候,老人的脸一瞬间闪过一丝扭曲。兰纳吭哧吭哧地瞪着对面的虚影,高分贝地怒吼:
“我见到他了!”
在斯林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兰纳抓着脸,扯着自己的眼睑,声音越发地尖利:
“是他是他是他——!绝对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识!!!那个恶心的、变态的实验体,那个叫‘父体’的玩意儿——”
“你说你见到了……你给我闭嘴!停止你那毫无意义的嚎叫!现在,马上!”斯林脸上讨喜的笑没了,他厉声喝止了兰纳过于激烈的情感:“你说你见到了,恩,父体?”
“……呵呵呵……对,我看见他了,就在诺顿,那恶心的家伙就在离我不到4珐里的距离——”
斯林的整个眼都亮起来,他甚至跑离了他最重要的实验器材,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出油腻的波纹。
“宝贝!这太好了,太好了。”斯林一兴奋起来就喜欢叫人宝贝:“我把阿加雷斯,布锐斯,吉蒙里,欧塞都派过去!把父体抓过来!把那可爱的宝贝给我抢过来!”老人已经陷入狂乱的状态,他又蹦又跳,放声大笑:“不对,这不够,还不够——我要让埃莫森那个鼻涕鬼好好见识一下,我可爱的‘七十二柱魔神’,他们才是真正站在人类进化顶端的存在——!!!”
兰纳看着斯林那疯狂的乱舞,冷静下来:“你要抓父体?”
“当然,当然宝贝儿。”斯林摇晃着手指:“将那个鼻涕鬼的最高杰作夺过来,宝贝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发挥出最强的作用。而且……”老人的脸上又出现了貌似慈祥亲切的笑容:“你不想要更多一点儿的、宠物吗?”
兰纳将垂在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一遍又一遍。最后,女人妩媚地笑了,眼中幽蓝的光是烧不殆尽的野心。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呢。”兰纳直视着斯林:“那你呢,斯林,你不打算来?”
这句像是触动了斯林的一个逆鳞,老人突然开始发狂地砸东西。
“我才不去——我怎么可能去——!!!在那个该死的、无能的、讨厌的埃莫森亲自伏在地上央求我之前,我怎么可能去那些沾有恶心鼻涕虫味道的地方!!!”
因为是虚影的缘故,这次兰纳不用担心被斯林的疯狂波及,她冷漠地站在一边旁观,虚影构建的物体不断地穿越过女人的身体。
“发够疯没?发够了就听听这次的计划。”
斯林沉默地站在一堆杂乱物中,突然抬起头笑得像个弥勒佛:“你说。”
“父体周围不可能不存在保护层,他的资料很含糊,应该是被人抹去了。想要将父体带离诺顿星,必须破掉那层看不见的保护,这就需要一个好时机。”兰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快:“拍卖会……真是一个非常让人期待的活动呢。”
老人非常认同地眯起了眼:
“是的,十分地、令人期待。”
***
阿米斯觉得自己蠢透了,居然会被一个陌生人吓破了胆。那个自称为利维坦的家伙据说是贝希莫斯的哥哥,但,那又怎样?死在血腥情人节的贝希莫斯和贝希莫斯的父亲又不是他杀的,他紧张个屁,而且他见鬼的只是因为对方的一个招呼而心慌得睡不着觉。
去他妈的贝希莫斯……还有利维坦!阿米斯决定将那些恼人的玩意儿统统抛出脑袋,出去好好玩乐一番——他为什么要被败坏了心情呢?贝希莫斯已经死了,最后的赢家还是他!
阿米斯的心情一瞬间好转,他欢快地哼着歌走出宿舍,却被他的同伴们堵在门口。
“阿米斯,你疯了吗!?”
所有人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他们看着阿米斯的目光带着怜悯和疑惑,阿米斯觉得有些不妙了。
“怎么了?”阿米斯皱着眉问:“我怎么了吗?”
同伴们都愣住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米斯,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还说怎么了!”其中一个人开了口:“你发了什么疯?居然弄残了西蒙,虽然谁都不喜欢西蒙那胖子,但是人家……”
“等等!”阿米斯抓住说话人的领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说什么?我,把西蒙,弄残了!?”
西蒙是一个胖子,他下作、残暴并且恣意妄为,几乎是皇家学院最污的那一个点,没有之一。但是没有人愿意收拾他,因为西蒙他是个皇族,而且那个胖子小心眼、瑕疵必报,恶毒得无法无天,谁惹上了谁倒霉。
“不、不是我……”阿米斯全身发冷,他茫然地看着他的同伴:“我、没有去碰西蒙啊——”
阿米斯那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让所有人眼中的怜悯更盛,被阿米斯抓着的那个人叹息着:“阿米斯,别否认了,18个摄像头将你的行动从头到尾拍了下来,从西蒙身上采集到的DNA直接指向了你。你、你还是快逃吧,西蒙已经气疯了,他说、他说要把你……”
“不,不,不!真的不是我!”阿米斯绝望地吼叫着:“我没有!我没有做!”
所有人看着貌若癫狂的阿米斯,像是在看一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可怜虫,沉默地表达了他们的怜悯与同情。
“你、你们要相信我……相信我啊……”
他们那怜悯的姿态深深刺痛着阿米斯,无论他怎么申辩,他怎么解释,所有人都用一副“别再挣扎了”的神情回馈过来。阿米斯感到恐惧,他害怕得无以复加,面对疯狂的西蒙,他的父母保不住他,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他会完的!
阿米斯的视线漂移了一下,透过同伴们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名灰发少年。
那是利维坦。
利维坦像是注意到了阿米斯的目光,他对阿米斯露出微笑,那笑容即使是在树木的阴影下也灿烂得近乎炫目。然后,阿米斯就看见了这辈子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灰发的少年伸出一只手,从上而下地抚过自己的脸,然后、然后他的脸……!
那是阿米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每天早晨他都会对着镜子无数次地端详着,那分明是只属于他的脸,却顶在其他人的脸上——
阿米斯的瞳孔猛地紧缩,他疯狂地想要冲出同伴们的包围,对着树荫下的那人咆哮:
“是他!是他!是他冒充了我!你们快看!快看啊——!!!”
所有人被阿米斯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他们回过头去,看到灰发少年无辜地向着他们眨了眨眼,非常意外和无措的样子。
“阿米斯,阿米斯!你冷静点!那是利维坦,没有什么——”
“不——就是他冒充了我!我看到了!”阿米斯的双眼通红,被同伴们架着不住挣扎:“他变成了我的样子!是他陷害了我——!!!”
“冷静点阿米斯——没有人能变脸——”
“你们不相信我!你们居然宁愿帮助他也不相信我!?”
“好吧,阿米斯,即使是脸可以伪装,可是DNA——”
“是他弄的!绝对是他!他栽赃给我啊——!”
“……”
“放开我!我叫你们放——开——我——啊!!!”
……
嫉妒目送着被逐渐推远的阿米斯一群人,吹了一声口哨。少年笑得极其灿烂,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一派天真无邪。
被色欲警告了,所以他得收敛点。于是嫉妒决定了,他的目的其实很单纯:他只不过想要告诉阿米斯,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栽赃。
他很好心呀……
灰发少年心情极其愉悦地转身,然后有些意外地看到远方站着一名蓝色头发的、少女?那名少女的长相很中性,那种精致的中性使人完全看不出她的性别,嫉妒捏了捏鼻子,空气中淡淡地传来貌似同类的味道,却又差了一些什么。
再看去时,少女已经没了踪影。嫉妒慢慢地眯起了眼。
是错觉吗?
***
耳边传来隐隐的歌声,那是非常含糊的小调,内心深处却因这模糊不清的调子而蠢蠢欲动着,聂驳古张开了眼,头顶是一片蓝空,还有与天空同样颜色的碎发。鸠低头看着聂驳古,耳边淡蓝色的长发柔软地垂下,小巧的嘴巴微微抿着,那模糊不清的小调便是由少女哼出来的。
“我睡着了……?”聂驳古用手遮挡了一下眼睛,天空太过明亮了:“刚刚的歌,很好听……”
鸠的声音很奇特,既不像男生那样沉厚,也不像女生那般尖细,就这样模糊地介于两者之间,纯粹得让人只能跟着音调走,而遗忘了歌者本身。聂驳古不知道斑鸠这个名字在娱乐界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全宇宙有多少人为斑鸠的歌而狂热,他只是觉得,这种奇妙的歌声似乎带有隐隐的魔力,它们不着痕迹地、微妙地勾起人心底中那抹最深沉的渴望,让那种渴望越来越鲜明,越来越难以抗拒。
突然很想去见他们,很想很想,想得心都要颤抖了。
聂驳古将表情掩在手下,他想,他也许被蛊惑了:把一切顾忌都抛下,把一切伪装都除去,顺从心底最深切的渴望与本能,魔性的歌直白地对他指出,聂驳古最大的野心是什么。
“驳古喜欢鸠的歌。”受到称赞的女孩儿弯起了眼:“明天是拍卖会的开幕式,鸠会在那里唱歌。”
鸠像是小动物一样抓着聂驳古的小指头,晃了晃。
“驳古,去拍卖会吧,鸠唱歌给你听。”
少女的手极其柔软,聂驳古微微勾起了小拇指。他想,等明天拍卖会结束之后,就是他去面对他们之时。
“好。”
已经无须逃避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前奏都弄好了,接下来=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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