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食者之血牢-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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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够筑起一座坚固华美的牢笼,把所有人世的丑陋虚浮,都隔离在伊尔之外。
“我不冷。这里很暖和,也很干燥。”伊尔说,低下头的时候被敛的手指托住下巴,强迫他看着那双乌黑的眼睛。
“骗人。你在发抖。”敛随手将一旁的大氅严严实实地盖在伊尔身上,手则探到里面,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衫的扣子,伸进去慢慢地抚摸。
伊尔眉头微皱,闭上了眼睛。自从那事后一个月来,敛顾及他的身体状况,从没有索求过。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拒绝敛的余地。
“敛,他还没有吃晚饭。”关键时刻,珂木着脸,托着食物来到近前。伊尔迅速将修长的小腿收进大氅里,敛则用绢帕擦了擦手,将面色酡红的伊尔放在旁边。
“如果你想两个一起完蛋,那就在这两个月尽情玩好了。”珂用妖语警告道。
“没有到最后一步,应该没关系。来,伊尔,吃些东西。”见伊尔还在东张西望,敛安慰道,“她走了。”
伊尔慌忙穿好裤子披上衬衫,切碎了盘里的食物,一点点吃着。
“你体内的小东西很脆弱,容易出意外。我方才让下人拆了楼梯,换成铺着地毯的斜面,你以后小心点。”
伊尔脸色一白,顿时吃不进去了,勉强咽下嘴里的食物,将刀叉放在一边。
“为了防止他人入侵,我在房屋外一公里处设置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人也出不去。等几个月宝宝成型后,我就可以把你带出去了。以贵族的身份。”
浅蓝的眼睛逐渐暗淡,他咬住嘴唇,神经质地绞着双手,手下面正是那毫无征兆的平坦肚腹。“我不要身份地位。求求你,我不想,不想……”
敛安抚地抱着伊尔的肩头,轻轻地说:“鬼蛛族需要后代。我不喜欢小孩,可是我喜欢你生出的小家伙。你现在接受不了没关系,只要安然度过了这一年,你会爱上它的,我们的宝宝和普通婴儿不同,肯定长得既漂亮又强壮。”
蓦地一声惊雷,突如其来的暴雨袭击了静谧的夜。窗子被硕大的雨点敲打碰撞,摇晃着发出绝望的声响。伊尔把头埋进宽厚的胸膛,捂住耳朵,哆哆嗦嗦地说道:“离开这里……我怕……头很疼……啊……”
敛抚摸着他的凌乱金发,指尖触到苍白的额头上,尽是湿滑的冷汗。
“我们上楼。”刚要抱起男人,却意外地遭到了反抗。
伊尔摇着头,满脸血色褪尽,苍白得像是冬降的薄霜。
“这是诅咒……不不,我会受到惩罚的!这里面……”放在小腹上的手猛地收紧,一向仓惶不定的眼睛迸发出疯狂的光芒,直勾勾地瞪着近在咫尺的大妖,“孕育着嗜血的妖魔!而我,就是即将诞下魔鬼的怪物,不男不女、不人不妖的怪物!”
一道闪电在瞬间照亮室内,他几近疯狂地握住敛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声嘶力竭地哭喊:“我受够了,受够了!敛!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折磨和凌|辱,走上这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敛怜悯而冷静地看着男人,手从脆弱的脖颈向上缓缓滑动,犹如通体银白的蛇,牢牢扣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安静下来。伊尔不再发出喊叫,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像外面的倾盆大雨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大滴大滴地落在敛的手腕上。
“听着。”敛一把将他揽进怀里,蛊惑而胁迫地在他耳边低语,“无论其他人说了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是我的人。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只要我还活着,便不能放过你。情愿也好,被迫也罢,除了听话之外,你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伊尔试图挣开敛的手臂,困兽一般,呼哧呼哧地抗拒着熟悉而禁锢的怀抱。“我和你不一样。妖魔没有灵魂,而我有。”
“不要激怒我。伊尔。”敛的眸子逐渐泛出锐利森寒的血光。轻轻地碰了碰那上下滑动的喉结,他一字一句地补充:“别仗着我宠你,就狂妄地认为……我不敢杀你。”
“哈哈哈……”伊尔无声地笑,“这就是你的真面目。想当初你亲手杀了夏拉还不够,现在,你要对我动手吗?”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男人脸上。他被打得扑倒在沙发里,嘴角渗出淡淡的血痕。
“谁告诉你的?”敛上前,拎起他的领子,满眼翻腾的怒火。
“兰姆。敛,你爱的是他,为什么还要纠缠我?如果因为这可恶的眼球和头发,我现在,可以把它们献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一刀刀切下来……”
敛低头凝视着他,原本清澈的眼睛哭得布满血丝,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下巴上的鲜血分外刺眼。他现在的状态极不正常。长达多月的接触中,伊尔一直是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怯懦男人,从来不敢违抗自己的意思。
或许容器受孕后,神经更敏感,容易受刺激。
敛温柔地擦去他唇角的血,叹了口气,“你需要休息。睡一觉就好了。睡吧。”
“不,我不困……我……”
头痛欲裂的情况略微好转,血和肉构成的幻想渐渐淡去,眼前的大妖反倒越来越清晰——他皎洁的额头,在昏暗的烛火、凄厉的电闪中,美丽得令人移不开眼。
眼皮越来越沉重,四肢不听话地发软,伊尔的意识逐渐远去,乖乖地倒在他怀里。
“心理负担过重导致的精神错乱而已。你多带他出去溜达溜达,送点奢侈的小玩意,他一满足,保准什么事都没有了。”珂漫不经心地说。
“他没有受到影的咒术?”敛把被子铺在沉睡的人类身上,理了理他的浅色的头发。
“这个……就得问影了。”
“自从封印之后,我就再也不想见他第二面,反正他在我手里,也玩不出什么花样。这些日子,伊尔一直郁郁寡欢,跟丢了魂似的,看来我确实该带小家伙出门玩玩,逗他开心。”
“你真是宠坏他了。”珂关上卧室门之前,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爱上他了?”
“他是我的容器和玩物,仅此而已。”
敛坐在他的床边,一守就是一整夜。
刚刚睡醒,伊尔空茫的眼睛对上了俊美的大妖,眉目冷厉,面色似雪,漠然神情的妖,在看到他的一刻淡淡地笑。
“醒了?头还疼吗?”
“有点疼。昨晚发生什么了?头好像是被碾过似的……”
“没事,你受凉了。再睡一会儿。天还没亮。”
“嗯。”伊尔顺从地点头。不安的眼睛闭了一会儿,他转过头,对敛说,“我昨天……做了很多噩梦,如果我说了什么,你……千万别生气……我是无心的……”
弯下腰吻着他的眼帘,敛掀开被子,伏在伊尔上方:“翻过身子,让我抱抱你。可以吗?”
伊尔在腾出的空隙里翻了个身,侧脸抵在绵软的枕头中,脸颊腾起红晕,低喘着,默许了敛的行动。
约定
对着阳光闭上眼睛,映入满眼交错的血雾光斑。浓重的猩红背景里,清晰地浮现了敛的身影,高大而健壮,强势而冷硬,长长的黑发犹如蜿蜒柔软的毒蛇,从肩头垂落,坠到脚踝。如果掀开他的发,便能在蝴蝶骨的中央发现交叉的十字血印。
同样的印记,正牢牢地攀附在光|裸的手臂上,它所代表的意义,让他无法探寻,不愿探寻。
其实早在一年前,在他被抓而未被杀的一刻,在他放任贪生怕死的自己沉沦于异族冰冷的怀抱之时,他已经注定了堕落的命运。
他宁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心甘情愿地呆在这个精心布置的安乐窝里。
但他不能。
他是个人类,而不是戴着宠物项圈、谄媚事主的畜生。心底像是住着一只兽,升起一团火,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嘲笑他,撕裂他所剩无几的自我和尊严。
伊尔小心翼翼地走下楼,绕过低头擦拭瓷器的低等灵女仆,他穿过侧边的长廊,打开一个空空的房间,从敞开的窗子翻了出去,惊醒一只趴在草地上午睡的黑猫。它不满地喵呜一声,伸出爪子抗议。伊尔蹲下身,摸摸它的头,棕黄色的圆眼睛瞪了他一眼,随后它闪开脑袋,扭扭屁股、绕着墙根向远处跑去。他没有犹豫,快步跟上。
他的时间不多。珂一般白天会回到领地休息,而敛最近外出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更是一上午都陪着伊尔,还保证说下午会尽快回来。他一边小心着沿路的石子坑洞,一边心里惴惴不安,生怕遇到敛留下的眼线。黑猫在半路停下来,无奈地瞅了眼气喘吁吁的男人后酷酷转头,窜进了一栋房屋。
如果不是这只怪猫的带领,伊尔还不知道原来距离奢华建筑几百米处,竟有一座破败晦暗的塔楼,三四层高,木质结构,在微风里摇摇欲坠。伊尔推开敞着缝隙的大门(猫就是从这里进去的),腾起的浮土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但是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并没有任何人或动物的脚印。
黑猫不见了。
整座楼都是封闭的,没有窗户,除了从大门透进的光线外再无其他光源。伊尔本就跑得腰酸背疼,在空阔的地面上坐下来,掏出口袋里的打火石和蜡烛,费了半天劲才点燃。他单手执着烛火,另一只手扶着墙壁,顺着楼梯,一点点向上爬。
二楼比一楼什么都没有强些。放置着许多家具摆设,以及掉色的人物画像。从画上的徽章可以分辨出,这些曾经是显赫一时的温特家族遗留下来的旧物。
走到三楼的时候,伊尔的双腿已经发抖,但眼前的情景令他更加颓丧。依旧满满的箱子、柜子,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帘幔在静谧的空间里萧索地摆动。他端着烛火转了一圈,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得原路返回。
这一趟,弄得他满身满脸都是灰土,而且太阳开始西斜,洒进楼内的光芒转为温暖的橘黄色,伊尔不甘心地转了两圈,走到角落的时候,忽然脚下碰到了一个凸起物,细细摸去,原是地窖的入口。打开地窖门,里面黑洞洞的,仍是长长的阶梯,伊尔擦擦额头的汗水,一级一级地向下走。四周越来越暗,但脚下的石梯越来越陡,手中的蜡烛只能照亮一小段昏暗模糊的距离。一只碰落的小石子咚咚咚地摔下阶梯,发出声声细弱的回音。
他不知道走了多少米,但在上面光线已经完全无法到达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窒息。不仅是身体上的缺氧,还包括了灵魂的战栗。
本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原来还深深地牢记在骨血里。幽深、恐怖的鬼蛛族洞穴,裹挟着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如此刻骨的真实。任敛对他多么温柔宠溺,他永远不可能忽视,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地狱里经历过的足以击穿灵魂的绝望惊恐。
伊尔右手一抖,蜡烛从指间滑落,光亮瞬时湮灭在黑暗中。心在胸腔中急速地跳动,怦怦,怦怦,旧日的恐惧似潮水冲破了禁制,汹涌地席卷全身——快逃,逃出这个鬼地方……
他攀住了凹凸不平的墙壁,刚想拾阶而上,但脚腕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似的,无法挪动分毫。他整个人如同堕入了无边无际的梦魇,任他内心多么痛苦挣扎,都无法挪动僵硬沉重的身体。
敛,敛在哪儿?……卑微求饶算什么,敞开身体、孕育怪胎又算什么,只要能换得敛的一点留恋,就能将他从那辗转难耐的深渊中救出来。
他可怜而可悲地发现,施与他苦难的妖魔,也是令他远离苦难的唯一依靠。
“敛……”伊尔唤了一声。脚下的桎梏骤然减弱,他浑身脱力,缓缓地蹲坐在阴冷湿滑的台阶上。大概是受寒的原因,腹部隐隐作痛。
他拂去脑门上的冷汗,摸了摸肚子,自言自语地说:“为了你,我得四脚并用地爬上去了。”
“伊尔,既然都到了,为什么要走?”
伊尔浑身一震。令他几乎心跳停止的不只是打破沉默的声音,而是……那句话,像是贴着耳朵的低语。
他慌张地挥动胳膊,什么都没有。
“别怕。你找的不正是我?”
“兰姆……”伊尔头皮发麻地开口。
“不,叫我影。你快走到底层了,下来吧。”戏谑而引诱的声音从左耳转到右耳,“下来吧。”
伊尔没敢再站起来,摸索着,一级一级地向下挪动。脚尖碰到了一个圆柱形的东西,连忙够到手里,烧剩一半的蜡烛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你可以站起来了。”影提醒道。
伊尔点亮蜡烛,环顾四周,可见的尽是青色石壁,上前几步,才见角落处有一个两米高、两米宽的铁笼子,在微光下黑影幢幢,甚是骇人。
笼里的黑影动了动,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回响不绝。就着蜡烛的光亮,伊尔终于看清了囚禁的人。尽管外表狼狈不堪,头脸上沾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