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论妖-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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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仙吃吃地笑着总结:“这么显而易见的关联,杨跑你居然能视而不见?”
杨跑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脊柱发冷。
常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带来一丝宽慰的温度:“你别听他的,他现在怒极攻心,只是想要伤害你罢了。”
“骗人可不是好习惯,常华,”医仙冷冷地说道,“何况,我看你也没告诉他长生笔的用法吧?”
常华终于道:“邑遥,你我自阴阳道之时就素有交情,你为何现在会如此咄咄逼人——”
“为何?我还以为你记得,是你亲自将我们从阴阳道流放到人间。”
“我也是不得已,你当时——”
医仙猛一挥手,打断了常华的话:“别用这些陈年往事转移话题,现在我有兴趣讨论的,是他。”
话题又再度回到杨跑身上。
当医仙的视线再度投向他的时候,杨跑的心猛烈地跳起来:“你想告诉我什么?”
医仙摇摇头:“杨跑,我不用告诉你什么,我只对你有点问题。”
“邑遥!”常华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充满警告的意味,然而医仙没有理会他,径直问道:“告诉我,常华称你杨跑,是谁告诉他你的名字?”
“是我。我跟他山下初遇的时候,我自我介绍的。”
医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杨跑,你不是失去了一切记忆吗?你怎么还记得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倒了杨跑,他想了好一会,才道:“或者,我单单是名字没有遗忘?”
医仙点点头:“又或者,当你最初遇到他的时候,你还没有失去过去的记忆。你的记忆,是在那之后才失去的!”
杨跑彻彻底底懵了。
那之后,那之后自己几乎一直都跟常华形影不离,可是可是——,他的视线自然地投向了常华。
常华的表情有点奇怪,沾染了怒气,又有点悲哀,甚至有些许怜悯之色,杨跑突然害怕起来,他觉得那个真相,一定不是他想知道的。
“杨跑,你来猜一猜吧,”医仙道,“猜一猜你到底是何种身份,我会给你提示的,常华没有告诉你的关于长生笔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然而不待他说完,常华放在杨跑肩上的手掌突然发力,杨跑向前一个踉跄,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街道上。
现在日头大亮,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小商贩正在叫卖,一切都热闹如常。
杨跑定了定神,这还是昨天来的那个镇子,他似乎是被用什么法子扔出来了?
他循着记忆中的道路去找那家低贱的妓馆,然而在昨日有大门的地方,现在是空空的一块,房子没了!
而他向镇民打听的结果是,镇上唯一的妓馆在镇子的另一头,杨跑不死心地跑过去看,是一家比较高级的风月之所,根本不是昨晚上他去的地方。
杨跑这才明白了,医仙口中说的那话,“将这个妓馆和那些嫖客娼妓的存在,从地理上和人的记忆中一并抹去”,常华真的这么做了!
杨跑茫然地坐在路边上,拼命地抓头发,他试图理出个前因后果来,却毫无头绪,只有隐隐的不安在他心头扩大,就像滴入水中的墨一般。
白画师、长生笔、疫神医仙、常华,都笼罩着一层叫人不安的阴影,杨跑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在路边从清晨坐到日落,就跟傻了一样,天下起雨来他都没有反应,直到全身湿透,才想到要在人家的屋檐下避一避。他虽然想找家旅店,可他身无分文,所有的钱都在昨晚给了医仙俯身的娼妓了,只能蹲在路边屋檐下。
这时,一个卖饼子的大爷挑着担子在雨中赶着回家,大约看他可怜,将筐子里没卖掉的饼子扔给他一个。
杨跑伸手接住了。
冰冷的被雨水泡过了的饼子,应该很难吃,他却当做无上的美食般小心翼翼。这本应该是有点尴尬有点羞耻的场景,但奇异的是,他觉得这感觉很熟悉。好像在他人生的那个阶段,他也曾经这么过。
乞讨?
对,没错!
杨跑觉得有东西呼之欲出!
但偏偏就是缺了不知道什么关联,不论他这么尝试,都死活想不起来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个感觉。
杨跑有些绝望地想,他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这感觉结合着数日来莫名其妙的经历,已经湿透了的全身,突然就全部转化成痛苦,他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就这么蹲在屋檐下,抱着瑟瑟发抖的自己,在空无一人的下雨的街道上,哭泣。
直到有股香味窜进他鼻子里。
一抬头,眼前是一只热腾腾的烤鸡,拿着烤鸡的是个黄衣人,相貌平凡,带着点讨好的笑容,看见他抬头,又把那鸡往他面前递。
杨跑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
如果是救济乞丐,会不会给的太好了,一整只烤鸡啊。
而那黄衣人一个劲地吞口的水,拼命吸着烤鸡的香气,也不像是吃饱喝足的行善之人。
但他还是淌着口水,很坚决地把烤鸡往他手上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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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严啊尊严。。。
剧情君,别再拖了好不好。。。
一壶论妖 长生笔 12
杨跑实在是饿了,伸手抓烤鸡的腿一拉,可没料到那黄衣人却拽着另一条腿不松手。杨跑愣了一下,那黄衣人也愣了一下,他皱着眉头,似乎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放手。
杨跑再一用力,都把烤鸡跟黄衣人一起拉到自己面前了,但他还是不松手。
杨跑怀疑对方只是很恶劣地逗他而已,便用力瞪着他!
“不是的,我很有诚意,我只是想感谢你。”那黄衣人慌张地说道,却还没放手。
“感谢我什么?”杨跑皱眉。
“你把疫神放出来了。”黄衣人很是痛快地说道,“我感谢你。”
疫神真的已经被放出来了么?“你怎么知道,疫神的事情?”
黄衣人别扭了一下,才道:“我跟他,跟医仙都有点渊源。”
杨跑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一把握住他的胳膊:“你是谁?你知道我的事情吗?!”
黄衣人迟疑着道:“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
“告诉我,全都告诉我!”杨跑拼命恳求他,“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你感谢,拜托你告诉我,我一点也想不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黄衣人终于道:“我,真的知道得不多,不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黄衣人的接下来的话让杨跑大吃一惊。
原来他不是人,而是黄鼠狼精,叫做黄悦。杨跑立刻想起来,白画师曾经提到,疫神跟一只黄鼠狼在一起,莫非就是他?
黄悦确认了这一点,不过,他又说,在跟随疫神之前,他是跟随医仙。然而在医仙之前,他还曾经跟随过另一神祇。
“发神?”杨跑还真没听说过这样的神祇。
“嗯,发神。执掌天下毛发之神。”
杨跑觉得,这发神听起来好像是不太重要的神祇,想必他的表情透露了这一点,黄悦摇晃着脑袋说道:“才不是不重要的神祇!而且执掌什么不过是正名罢了。你要知道,严格来说,就算绮罗玄黄的主宰,正名也只是执掌天下之丝罢了。唔,我也不能给你说太多这些。反正,发神可是深受阴阳道器重的!”
“好吧,你后来为什么没有跟随他了?”杨跑问,他心里也有点奇怪,既然是重要的神,为何会有黄鼠狼这么不起眼的精怪跟随?
黄悦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因为长生笔。”
杨跑的心跳了一下,他还牢牢记着手中握住长生笔作画的感觉,就好像深入了魂魄一般。
而黄悦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跳了起来:“因为长生笔,就是用我的毛做的。”
什么!
杨跑的视线立刻扫过了黄悦的全身上下,那模样,就像立刻想要从它身上揪下几撮毛来!
黄悦抖了抖:“现在不行了,我的毛已经没用了!”
“为什么!?”
黄悦并不想讲,但在杨跑一问再问之下,才多少透露了一些讯息,他说长生笔是阴阳道独有的用来修补世间的东西。因为它可以让所画之物完全成真,所以当世间小有扭曲,而君上又在沉睡或者不问世事的时候,阴阳道会用它来矫正。
黄悦摇了摇尾巴:“要是按照人的观点,我的族群算是一脉单传,一直以来都肩负着为长生笔供毛的职责,因此异常长寿,我父亲活了八百年才生下我。我出生就跟随发神在阴阳道生活,发神用世间的晨雾夜露来喂我,以保持纯净的毛皮。”
杨跑听得十分好奇,照理说不是挺好的日子么,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黄悦的脸色也沉重了些,但长生笔是不管神祇还是凡人都可以使用的,所以对于欲望太多的人来说,是很危险的东西,一直被阴阳道严格保管。
然而百密一疏,后来还是出现了严重的事故,黄悦跟随发神前往人间回收了一次长生笔。黄悦没有详细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说那以后,他就开始质疑长生笔这种东西的存在,质疑自己在阴阳道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时,我就自我堕落了。”黄悦道,“我开荤了,我在人间吃了一只鸡,天哪!我活了那么久,才第一次发现自己是活着的!那味道,深入我骨髓了!那才不枉活了一场啊!那才——”
杨跑赶忙打断他对鸡的排比句,让他说回正题:“但是,我已经沾染荤腥,我再也不能为长生笔供毛,而且我在那之前并没有留下后代,所以,可以说,我已经毁掉了长生笔。只要发神保管的这最后一支被用坏,长生笔就再不存在了。”
这是件严重的事情,一旦被发现自己没有留下后代就开荤,黄悦将会遭到阴阳道严厉的责罚。值得庆幸的是,世间扭曲很少发生,长生笔也没那么容易被用坏。但黄悦依然为此日夜担心,并日夜思念人间的鸡的时候,阴阳道发生了另一件大事件,医仙犯罪,将被逐出阴阳道,由发神执行。
黄悦寻思,留在阴阳道迟早被发现,于是打算趁此机会,说服医仙,偷偷跟着他去人间。
黄悦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服医仙,但没想到他相当好说话,黄悦得以藏在他的衣袖里,一起被驱逐到了人间。
“那为何,白画师说你是跟疫神在一起?”杨跑忍不住问。
“医仙对我有恩,”杨跑表情有些不自然,“我本来是打算伺候医仙报答他,但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也跟随了疫神一段。你也知道,再后来,医仙潜回阴阳道偷来长生笔,毁灭了疫神的身体,借白画师的手将他封入画中。我求过医仙放了疫神,但他不理会我。”
“医仙居然没有对你杀人灭口?”
黄悦脸色难看起来:“医仙绝不会杀人,而且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原本只是,只是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医仙也知道,我不会,也不敢向阴阳道告密。”
“这是什么意思?”
“一来,医仙对我有恩在先,二来,阴阳道会派谁来,医仙很清楚,我决计不敢见他的。”
“是谁?”
“当然是长生笔的主人,发神了!”黄悦奇怪地看了杨跑一眼:“你都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他是很讨厌跟人相处的,但好像你还行。”
“常华?!”
“嗯,这是他的化名吧,他是发神苍华,是阴阳道的重臣啊!总司刑最器重的就是他,呃,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
杨跑的脑子乱了一下,他知道常华不是凡人,但没想到来头那么大。神祇啊,传说中的阴阳道的神祇啊!
自己还跟他东奔西跑出言不逊!
杨跑沉思的时候,黄悦的眼神又落回了那烤鸡上,他吸溜着口水,忍不住拉了一下。
杨跑感觉到手中的鸡动了一下,跟着动向看过去,看见黄悦的手牢牢抓着鸡腿。
“不是的,我只是,管不住我的手。”黄悦解释的时候咽着口水,一幅垂涎的模样。
杨跑也饿了,试探着问:“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一听这话,黄悦的眼睛闪亮得就跟把满天星星倒进去了一样,忽闪忽闪的。
然而杨跑还在想要如何把眼前的烤鸡撕开的技术性问题,黄悦却已经迫不及待,一口咬了上来,这一撞把油汪汪的烤鸡直接摁上了杨跑的脸!
等杨跑回过神来,直想大叫,这场景,就好像他跟那黄悦隔着一只小烤鸡在亲吻!
然而有人把黄悦用力一拉,将杨跑从这窘境中救了出来。
同时带着冰渣一般的话语响起来:“一见面就同食,下次是不是要同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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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医的兄弟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