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论妖-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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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更美好。
杨跑缓慢地开口:“现在的我是什么样?”
不待苍华回答,他又说:“是了,这真相确实叫人难以接受,我躺了几天?真的很痛苦,胸口都好像破开了,每一次呼吸要拼尽全力,都快要连接不上了。所以我可以猜得到,那十年里你是不是每天看着我的痛苦累积?”
苍华微微点头,柔声说道,“只要你看得远一些,就会发现死亡并不可怕,那只是人你对未知的恐惧罢了。”
“可为什么我痛苦了十年,还不肯死,还要来寻找白画师?”杨跑在苍华手臂上借力慢慢撑起身体,眼珠子发着点点的亮光,摄住了苍华的视线,“因为我是人,这么痛苦,真的痛苦,但还是想活下去,想要期待美好的事情发生。”
他说道,用一种神祇几乎不能明白的热切口吻:“痛苦只是证明我的追寻从未停止,我是这么渺小,一点点希望都能支撑我走下去,”杨跑终于做到视线与苍华平齐,“我的过去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我的人生不可耻!更不需要恩赐一般被遗忘!我并没有不幸!我不是别人的画,我是人!”
苍华难以作出回答。而得不到回应的杨跑,激烈的情绪就像是突然爆发后沉没,渐渐失了气势,呆呆地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仅存拇指的双,他终于呜咽着:“就算我再也不能作画了,可我还是人,货真价实的人——我不是想你要抹去就抹去的东西——”
苍华深深地叹气,将杨跑拥在胸前,感受他呼吸哽咽带来的颤动,热烈的体温和脉搏的律动,他抚摸着他的背脊,在拥抱中体会彼此的温暖,也不知是在安慰杨跑还是他自己。
当这拥抱长到了苍华相信记忆中这温暖,将历经千年而不坏的时候,他艰难地将视线转向床头黑色的陶罐。那里面装着忘川之水,满满的。
在那之前,他埋下头,在杨跑耳边轻轻说道:“我愿你活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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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当然必须一更!
嗯。。。故事剧情大体完结,不过还有点尾声
要衔接上黄鼠狼上崖求笔的事情,不过应该已经能看得出来了吧。
好吧我真的不是耍赖。。。
好吧我必须承认上周我耍赖了,因为没时间写完了就写到哪里哪里结束。。。
今天先把完结篇补完~~~请在看尾声之前看哟~~~
一壶论妖 长生笔 尾声
尾声
“那不就结了!”一声相当清朗的话语打破了屋内压抑的气氛,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是礼节性的敲门声,跟着门不管不顾地啪嗒开了。一位翩翩公子站在门口,笑道:“个不想死,一个不想索命,那让他留在人间不就结了。”
苍华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在辨析来者,片刻之后道:“我的职责不可违逆。”
那公子点头道:“那当然,不过,我刚才没听错的话,确实有个不违背世间因果联系的前提吧?可是杨跑,确实跟世间有因果联系啊!”
此言一出,屋里除了他的三个都盯着他看。
那公子似乎对他们茫然的反应感到不满,说道:“你们忘了是谁帮白画师驱鬼的了?就是我!白画师答应要送一幅他的画给我,不过,既然壁画已经被洗去了,这世上唯一留存的画,就是他了吧。”然后他一合掌,用“看,多简单”的口吻说道,“所以,他归我了。”
屋内一片沉默,直到黄悦讪讪地问:“这也算跟世间有因果联系?”
公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不算!这当然是世间重大的因果联系!欠债还钱!”
“可是——”
公子的惊讶表情升级为痛心疾首:“你知道欠债不还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吗?因果循环,说白了不就欠债还钱的问题吗?!人间和阴阳道不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吗!你就算了,你是条黄鼠狼,可你,”公子的视线笔直地迎上苍华,“你是阴阳道的重臣,不会明摆着漠视阴阳道律法,赤裸裸践踏阴阳道的尊严吧?”
黄悦紧张地看着那个公子,又看看苍华,出乎它意料的,苍华放开手,站了起来,庄重又缓慢地说道:“成立。”
杨跑呼噜着鼻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性命就这样保住了,他带着几乎空白的表情看着苍华慢慢走向门口,突然有种强烈的再也见不到他了的预感,惴惴地发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苍华偏过头来,带着点疑问的表情。
杨跑呐呐地:“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你,那是气话,你要知道,人总是喜欢说气话的,还能再见你吗?”
苍华凝视了他片刻,点点头。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我愿你活着,但要真的活着。”
杨跑愣愣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一种奇怪的失落感满满爬上来,他安慰自己,苍华不会言而无信,一定还会相见。他终于勉强收拾情绪,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接连遭遇大起大落,整整衣物,对那公子深深行礼:“多谢。”
公子露出了讶异的神情:“谢我?为什么?”
“你不是帮我们解决了当前的僵局吗?”
公子眨巴眨巴眼睛,很是无辜的模样:“我没有帮你,你是我的私产,自然要跟我回去挂在墙上,怎么能让他毁了去?哦,你喜欢正对阳光的墙面还是书柜?你应该不会褪色吧?其实我觉得阁楼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对了,你怕老鼠吗?”
三年之后——
杨跑住了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地方就是恶名在外的平心崖,怪的是,他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可怕。
他只是不快活。
白画师在人间消失了,那位声称对他有所有权的公子,名唤云簪,说苍华肯定已经将鱼鳃从他身上抹去了,至于白画师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或许他只是不愿意留在人世罢了。
杨跑唏嘘不已,然而也已经别无他法。
他就日复一日呆在平心崖,看着人来人往,来得少,往得多,想着过去的那些事情。
他觉得空洞,他很想画画,可是他的手已经无法再握笔,于是越发空洞,而且这空洞每天都在累积。
他越发不快乐,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如今每日都活在短短的回忆里,有时候他都质疑着自己当时对活下来的欲望究竟是对是错,这样也算活着吗?
当又一年的冬天到来,他在寒夜中惊醒,突然明白了苍华临走之时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他的心情难以言喻,杨跑走出房间,径直躺倒在院子中央,看大雪纷飞,感觉肢体渐趋冰冷。
他闭着眼,雪花点点飘落将他埋藏,寒冷渐渐变成了刺痛,刺痛又慢慢变成了麻木。
“来接我吧,常华。”他低声说,“我放弃了。”
陡的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我可不干勾魂这种跑腿的活儿啊。”
杨跑大大睁开眼睛,在蓬松的雪花缝隙中,他看到了苍华的脸,但他四肢都不能再动弹。
苍华将他从雪里挖了出来,给了他一个阔别已久的拥抱,驱走全身的寒意。
杨跑哆嗦着,很勉强地想要开口说话,苍华嘘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今晚来,想要跟你叙旧。”
杨跑有点眩晕地跟着苍华移动脚步,等他清醒过来,四肢恢复,发现苍华跟他身处那家道观,就站在曾经的壁画前面,如今只是空白的墙壁而已了。
而地板上,放着雕漆案桌,端正着一套金壶玉杯,两人在壁画前相对而坐,对饮成快。
杨跑失了手指,只能用手掌托起玉杯,慢慢嘬饮,而苍华喝得极快,不多久,他的眼睛都明亮起来,他不让杨跑说话,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劝酒上面。
杨跑很快就醉了,他口齿含糊地说话,情绪有些失控,他现在很快乐,可一直很伤心,他失去太多,没剩下什么了,他想要表达的太多,他哀求苍华带他走,而苍华只是看着他。
喝到最后的时候,杨跑杯子也不想用了,直接捧起酒壶要灌,苍华却夺了酒壶,晃了晃,还有大半满,全给泼到墙上,不让他喝,然后才说:“杨跑,你不要着急。我在墙上留给你一幅画,不过,要等到夏天到来,你才能看得到。活到那个时候。如果到那个时候,你还是想跟我走,我就带你走。”
“可以坚强得叫我叹息,也可以软弱得让我惊讶,杨跑,你们真是叫人难以置信的种族。”那是落在杨跑耳畔的最后一句话,他睡着了。
第二天,杨跑在道观醒来,独自一人,身上盖着曾经温暖过他的白色织物。苍华已经不知去向,但他说过的话却清晰得很,他说他在墙上给自己留了一幅画。
可是墙上除了泼上的米酒味道,什么也没有。
杨跑决定住下来,就在白画师那废墟一般的家里。
(这时,遥远的平心崖上,刚起床的某人发出了一声大叫:“遭贼啦!!!”)
每隔几天,杨跑都会辛苦地踏雪上道观看看。失去了那壁画,又兼之前瘟疫的关系,道观已经荒废。
但那墙壁一直空白如昔,什么也没有,渐渐的,杨跑不去了。他住在山下,过着可有可无的日子,直到云簪找到他,将他带回了平心崖。
一切再度回到以前,杨跑浑浑噩噩,他熬到了夏天。某天晚上,他感觉自己再也过不下去,突然又想起了那幅画,当夜他就下山。
跋涉数日,才回到道观,这里已经荒废的厉害了,杨跑恍惚地想着,觉得这里作为埋骨之处也不错。
他进入了那个房间,一下子呆住了。
那壁上,是一幅画,苍华真的留给了自己一幅画?!
是一幅青绿山水,空灵高远,苍润幽邃,美不胜收,然而,当杨跑仔细看去,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笔墨颜料作画,这是霉菌。
他突然反应过来,是那日苍华将壶里的米酒泼到墙上,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在温度,湿度的作用下,长出了霉,深深浅浅地,有如一幅山水长卷!
而且,霉菌还在生长,这是一幅日日变化,永无止境的画。
杨跑胸口有如被捶打!
什么东西在里面狂跳不已,是他的情绪,他的希望,他的画!
笔、墨、纸、指头,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焦躁地在房内打着圈,答案呼之欲出,就在唇上!
啊!
就是这个了!
是他的心,杨跑仰起脸,是他的心啊!
杨跑双手捂住脸,在狂喜中战抖,这是苍华要告诉他的,他已经全部明白了!
这次他要真的活着!
(这时,遥远的平心崖上,刚回崖上的某人发出了一声大叫:“又遭贼了!”)
画史有记:“杨跑,生卒不明,以拇指作画,终成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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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了故事,众人又喝了一轮茶。
“啊!”李梳拍拍手,“那在山后面经常看见用指头作画的,就是杨跑啊!他确实画得很漂亮嘛。”
云簪白了他一眼:“只是漂亮?根本就是——算了,你反正也不关心这个。”
“不过,黄悦上山求笔又是怎么回事?”云钗插了句嘴。
于镜笑笑:“对啊,那时你还在长睡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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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彻底完结~~~尾声~~~
嗯嗯,。。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