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晚-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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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几场秋雨过后,C市气温越来越低了。她缩了缩手,心不在焉的向学校走去。
“阿姨——”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住了她。桑榆回头一看,小小的糯米团子正是上次那个孩子。她蹲下来,看着她小清秀的小脸蛋,心里一软。
“你好啊。”她柔声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一个人在这啊?”桑榆看看四周,孤孤清清的。
“妈妈在收书。”言语中无限的暗伤,他的小脚踢了踢地面的小石子。
接着就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小鼻子一皱一皱的。
桑榆的手刚刚准备伸过去,就看到纪林杉面色焦急的走过来,待看到这小身影,郁结的眉头才展开。
“笑笑,怎么一眨眼就跑出来了。”纪林杉抬手擦擦他的鼻涕。“桑榆,你也在啊。”
“林杉。”桑榆浅浅一笑。
“妈妈,笑笑肚子好饿。”笑笑抓着母亲的手一晃。
纪林杉眉心一蹙,牵着他的手,“手怎么这么冷,让你呆屋里偏跑出来,感冒了怎么办?”
笑笑吐吐舌头,“里面好无聊。”
纪林杉朝桑榆浅笑着,“没事进去坐坐吧。”桑榆点点头。
书店的门口放着几摞子书,显得有些杂乱,纪林杉倒了一杯水端给桑榆。
“谢谢。”桑榆环视一周,发现上次那副十字绣已经不再原处了。
一会儿,纪林杉从微波炉里打好一小碗饭菜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笑笑自己就坐过去。
“他这么就会用筷子了?”桑榆看着笑笑灵活的拿筷子夹菜,有些惊讶。
“恩,这孩子不怎么让我费心的。”纪林杉理理杂乱的头发。
她叹了一口气,“养大一个孩子太不容易了。”她突然就想到了苏浅浅,声音顿时就闷了下来。
纪林杉看了她一眼,扑哧一笑,“瞧你,小脸都皱成包子了,等你自己做了妈妈就知道了,不容易却又是那么幸福。”她说着看向了笑笑,“生活就算过不下去,想着孩子,总有过下去的希冀,就这么简单。”
真的那么简单吗?那些泪,那些痛,又算什么?一个女人,小小的肩膀能撑起的一家绝非那么简单。独身带着一个孩子,日子的酸楚可想而知。
纪林杉走到书旁,右手吃力拎着那一捆书,左手却好像什么力气也使不上似的。
桑榆赶紧上前,帮她提着。那边笑笑嚼着一口饭,小跑过来,“妈妈,我来帮你。”
一瞬间她的心尖一刺,同情抑或者是心心相惜。
“不用了,你赶紧吃饭去。妈妈不是说过吗,食不言寝不语,吃饭怎么还跑来跑去的。”
笑笑堵起小嘴。
“笑笑乖,看你小脸都和小花猫一样了。阿姨帮着搬。”
笑笑歪过脑袋看向她,“谢谢阿姨。”那一脸的郑重让人不觉为这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疼。
书搬好后,纪林杉两颊泛红,微微的喘着气,桑榆看到她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纪林杉甩甩手,不经意间袖口滑落,那晶莹的手腕几道突兀的疤痕触目惊心,桑榆一时间惊诧的移不开视线。
纪林杉顺着她的目光,手木木的举着,然后不自然地收回手,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语气有些遮掩性,“感觉自己老了,力气也没了。”
桑榆迟疑了一下。
“妈妈,你才不老了。你比我们班莉莉的妈妈还要漂亮。”笑笑拿着纸擦完嘴赶紧赞美着自己的妈妈,眉毛挑着,一本正经的模样,煞是可爱。
桑榆走过去,忍不住抱起他,“恩,我也相信笑笑的眼光。”
纪林杉面容自然的舒展开了许多。
那边陈池回到陈家,陈母看到他,一脸的诧异,面上酸酸的说道,“呦,我以为又是出国访问来着,怎么今儿国事访问结束归巢了。”
陈池听着他妈妈这么一说,嘴角一扯,“妈——”坐到她身旁。
“得,还认得我这个妈啊?”陈母放下手中的相册,脸色一顿,”阿池,不是我说你,你父亲回头也该训你了。最近你姐和你姐夫闹得厉害,你也整个儿不着家的。我也听墨墨说了,那姑娘你要是看上了,就带回来。”
陈池取过相册,随意翻着。
“听到没有?”陈母催促着。
“怎么突然把这本相册拿出来了。”陈池身眼角扫过相册上方的一张照片,体倏地僵直,手中一顿,晦涩的往桌上一搁。
“怎么着?看着不乐意啊。”陈母接过照片,低头浅浅一看,手指不自觉的覆上去,打量着照片中盈盈一笑的少女,过了一会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她这几年怎么样?”
第四十五章
陈池揉揉疲惫的眼角,沉默了一瞬,沉声说道,“她回来了。”
陈母的手一哆嗦,手里的相册“啪”的搭在桌上,发出一生沉闷的声响。
“还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今年4岁了。”他直起身。
陈母脸色一瞬间郁结起来,淡淡的眉头皱了又皱,嘴巴张了又合,“阿池——那孩子?”
陈池背着身子,嘴角无奈的一扯,迟疑了许久,“妈,她过得很不好,又瘦又憔悴。”后面的话他没在说出口,柔美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留下了淡淡的哀伤。
陈母慢慢地放好相册,眸光带着坚定,“找个时间,把那孩子带回来看看吧。”
第二天桑榆和其他老师调了课,上完课,就匆匆赶到苏浅浅的宿舍。快要到时,打了一个电话给苏浅浅,才知道她去上班了。
挂了电话,坐在公交站台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辆,她的神色暗下去了。{文}天灰蒙蒙的,{人}又一波寒流经过,{书}气温一下子降下来。{屋}她穿着单薄的外套,冻得微微发抖。直到双脚冰冷的发麻,她才起身。
傍晚,陈池来接她时,顺带着把秦子墨也捎回去了。
“桑老师,你是不是要和舅舅结婚了?”秦子墨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枪兴奋的问道。
桑榆脸色一顿,摸了摸他的头,“你听谁说的?”
秦子墨抬起头,“你们都住一起了。”
陈池微微“咳”了一下,“子墨,舅舅结婚时,你来当花童。”
“那你们赶紧给我生个弟弟。”秦子墨适时的提出要求。
“唔——”陈池透过后视镜看着桑榆染红的脸,轻笑道,“妹妹,不好吗,像你们桑老师一样漂亮的妹妹。”
“陈池!”桑榆拉着他的衣领,瓮声瓮气,“在小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秦子墨放下玩具,抬起头挽住手臂装作老成的样子,“我不是小孩子,还有,我也不喜欢妹妹。”
“为什么?”桑榆好奇的问道。
“女孩子很烦的。”秦子墨闲闲的说道。
陈池看了眼桑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晚上,把秦子墨送回去之后,陈池回来时,桑榆正坐在床上,眉头一蹙一蹙的,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聚精会神的写着东西,以至于都没有发现他进门。
“写什么呢?”
听见他的声音她一愣,手一划,纸张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划痕。攥紧了手里的笔,倏地合上本子。“新教师演讲比赛的稿子。”
“什么时候比赛?”
“周六下午两点。”桑榆把黄色的笔记本塞进包里,收拾着东西。
“那是不是因该邀请家属旁观?”陈池从后面从靠过来,拥住她,“你喜欢男孩女孩?”秦子墨在车上说的那些话挠的陈池心里痒痒的。
她手头的动作一滞,孩子,此刻却成为桑榆心中的一根刺。她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你呢?”
她穿着薄薄的睡衣,他的双手紧紧的揽着她的腰际,视线停驻在她的脸上,“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桑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有渐渐深暗的眸子,那灼热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向后一退,刚刚挪动一步,陈池倏地把起来。
她下意识揽住他的脖子,惊呼道,“陈池,你干什么?”
陈池亲吻着她的嘴唇,眼神火热火热的,牙尖咬了咬她的唇,“造小人去。”
一夜缠绵,第二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学校,陈池看着她双目下的青紫,这下着实心疼了。
“那药别吃了。”昨晚上没做措施,他猜想着以桑榆的性格定会去吃药的,“桑榆,有了我们就结婚。”
桑榆垂眸,什么也没说,陈池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由叹口气,心疼的捏着她的脸。低声说,“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总是闷在心里。”
桑榆听了眼圈微红,然后慢慢点点头。
她心里想着如果这样,那就结婚吧。
“新教师演讲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彩排了两次之后,定在周六下午正式开始。期间,去电视台几次一抖遇到了那天撞到她的小姑娘。
许诺看到她不好意思的叫住她,“你的手好了吧?”
“没什么事。”桑榆浅笑说道。
“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了。”许诺盯着她看了许久。
桑榆不自在的看看自己哪里有什么不妥。
“那个……陈池是我表哥。”
桑榆愣了下。
“嫂子——”许诺这一叫,桑榆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周六下去,我去给你加油。”
桑榆扯了扯笑容。许诺很开朗,拉着她到她的休息,和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这么说,是陈池让你来的电视台?”桑榆开口问道。
“恩。”许诺点点头。
桑榆记得之前的直播是乔丝瑜,她蓦地就想到这是陈池安排的,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许诺眨了眨眼睛,“我之前不知道表哥怎么就同意我来电视台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她看了一眼桑榆。
陈池轻易让她从第一女主播的位置上下来,乔丝瑜恨得牙痒痒的也没有办法。碍于乔父的面子,照片的事他不动手,不代表他就忘记了。让她从第一女主播的位置下来,断了她的工作梦想也是给她一个教训。
“因为我替了乔丝瑜,她气了好久,每天看到我双眼都要喷火了。”许诺俏皮的说着,“嫂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表哥对女生这么上心呢,就算是以前……”
桑榆看着她,许诺蓦地停止了话语,抿唇笑笑。
“以前,他怎么样?”鬼使神差的桑榆竟有些好奇陈池的过往了。
“以前——”许诺心里泛起了苦涩,怪起了自己,心里一阵阵后悔,“表哥以前也很好。”
桑榆悠然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她对陈池的过往一无所知,这样一个男人,他的过往一定是丰富多彩,心里说不出是不是介怀,她不禁莞尔。
桑榆去看苏浅浅时,从便利店买了一锅鸡汤。苏浅浅没精打采的坐在窝在沙发上,清瘦了许多。
桑榆拿起一条毛毯披在她身上,11月了,宿舍也没有空调,她穿着睡衣坐在这儿,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盛好一碗鸡汤,看着苏浅浅不声不响的样子,她心痛了,哑声说道,“过来喝点鸡汤,我还带了你爱吃的红枣糕。”
苏浅浅只是埋着头,许久听见她轻声说道,“我想打掉孩子。”她就像一只绝望的小兽,面色苍白,团着自己的身体。
“啪嗒”一声,桑榆手中的碗清脆的落在地上,溅了她一裤子的鸡汤。目光直直盯着她,看着她绝望无力的抽噎。
第四十六章
“浅浅——”桑榆直视着前方,走过去,脚边的碎片滑到鞋边上哗哗作响。孩子,那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有血有肉,在慢慢成长,岂是说不要就不要的,何况她怀疑苏浅浅怎么会狠得下心。
她掐着指尖走到苏浅浅的脚边,拉着她的手,触手的冰冷让她一怔,她抬起头,苏浅浅空洞的眼神就像两湾黑潭。桑榆摇了摇她,哽咽着轻声说道,“你都想好了?”
苏浅浅缓缓的转过头,张了张嘴角,嘴唇干涩,“童话里的爱情终归是童话,现实远远不会那么美满,阿愚,如果我把她生下来,就是对她的不负责,与其将来痛苦,不如现在狠下心来。宁可现在我承受着疼痛万分,不能让她受罪。”泪水一行一行的滑下来,低落在桑榆的手术,灼热的刺痛。
家世、背景就是爱情上一把枷锁,沉重的套牢了一对对痴男怨女。桑榆心里也不觉一酸,悄悄的抹了抹泪珠,哑着声音说道,“你想清楚就可以了。”
苏浅浅右手轻轻的摸索着小腹,眼里的不舍疼痛一一的流露着,可是终究要隔离开,她也无能无力。
桑榆带着满腹的愤怒回去了,陈池还没有回来,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着露台上奄奄的花朵,一天没有浇水,花儿的生命就变得这般的脆弱。
就如同人一样,缺少的生命之源,也会枯败的。
她大敞着露台的玻璃,任由冷风吹袭着,保持这刺骨的清冷,心里才好受些。
陈池晚上参加一个酒会,自然喝了不少酒,回来的时候,脑袋晕乎晕乎的。走进卧室,一室的黑暗,他一边扯开领带,“啪”的一下打开灯,突然就看到露台的身影,微微眯了眯,嘴角一扯。
走进了才发现,她穿着单薄的外衣就这么躺在这儿,还大开着玻璃,顿时冷下脸来,抓起她的手,“桑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