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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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多绝望?”季泽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却意味不明,冰冷而又嘲讽,“没有多绝望他会去自杀?没有多绝望,他会用他最宝贵的右手拿着刀片割腕?没有多绝望,他会在手腕上割了整整五刀,就像是害怕自己死不掉一样!”
季泽的情绪似乎终于显露了出来,音调开始调高,而眉眼里无法掩盖的恶意和嘲讽紧紧盯着秦未,一字一字像是刀刃般割向秦未,“我哥死了,但是他临死前还在看着你的画。”
“这不是秦未的错,秦未根本什么都不记得!”莫彦成受不了季泽冰冷恶意的目光,出声打断季泽的话,人的心都是偏的,季泽偏着季言,而莫彦成也只会偏着秦未。
“不记得,一句不记得就可以什么都当做没发生?”季泽笑了,残忍而又讽刺地看着莫彦成,“一句不记得,我哥就死的理所当然了?一句不记得,秦未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成家立业,而季言就就要守着房子等秦未然后孤零零去死?”
“不是这个意思……”莫彦成皱着眉摇了摇头,一时也忘记了该如何解释。
“不,是我哥活该。”季泽笑了,眉眼冰凉,似乎在说着什么可笑的事情,然后还暗自又重复了一遍,“秦未,就是我哥活该,活该信你,活该爱你,活该等你。”
季泽突然大步迈向了秦未,在秦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秦未手中的那张纸抢在手中,然后突然从中撕开。秦未看着撕开的纸,似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伸手拽住了季泽的领子,那双黑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季言已经死了。”
轻而易举的七个字,似乎夺去了所有人的空气。
秦未的一切动作都止住了,空气中似乎有一股疯狂的气流即将膨胀开来。
只此一生,情衷季言。
这句承诺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季言已经死了。
“秦未,我就是来替我哥问问你。”季泽的目光冰冷而又残忍,带着明显的仇视与恶意,但是却又牵强地扯开嘴角嘲讽地笑着,像是一个残酷的凶手一样享受着虐杀的过程。
“我哥已经等了你七年了,秦未,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去找我哥?”
作者有话要说:
☆、不配
“季言,你就是只蜗牛!”
那个时候,季言被季泽拖着领子一路摔到了浴室了,他喝得烂醉脑子也不清醒。而季泽就那么将冷水打开,让他冻得彻骨,就算他在冷水里冷得发抖季泽也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然后季泽将一沓照片洋洋洒洒地摔在了季言的身上,冷水冲刷着那些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秦未的妈妈寄来的秦未的结婚照,每一张照片上都有着穿着西装的秦未和旁边白色婚纱,笑颜如花的女人。
同样寄来的还有一张支票,一份怀孕报告,还有一张秦未妈妈亲手写的字条。
——谢谢你,秦未过得很好。
就这些,足以让季言万劫不复。
季言眼眶通红地看着照片,然后像是无法看下去闭上眼睛,就那么任由冰水淋湿自己,最后冻得麻木再无感觉。
“秦未都已经结婚有孩子了,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季泽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言,让季言在冷水里好好醒一下脑子,最好能把季言彻底浇醒。
“被扔下了你就缩在你弱不禁风的壳里,每天这么浑浑噩噩地混日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你告诉我啊,好受些吗?”季泽一把抓住季言的领子,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也被冷水淋湿,季泽盯着季言要让季言真真切切看到自己,“你要是想找秦未,就去找!你要是不想去找,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季言只能茫然脆弱得抬头看着季泽,最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认着什么。
然后,季言就那样蜷缩着身子呆在冷水下,整个人苍白而又脆弱到极点。就像季泽说得那样,季言就是只蜗牛,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季言的壳碎了,就只能不堪一击地缩着,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而假装忽视了外界的一切活在自己的拼凑出来的壳里。
“季言,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你弟弟,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的家人。”季泽将冷水关上,然后伸手紧紧抱住了浑身发颤的季言,似乎要让自己的温度让季言暖和过来。
“秦未不会回来了,你别想着秦未了。”季言缩在季泽的怀里哭,而季泽也无法保持习惯的冰冷的表情,一脸无力而又担忧,但是语气却是坚定到了极点,“哥,我会照顾你的。”
季言不懂季泽,一直都不懂。
就算是血缘关系,在二十多岁才看到的弟弟那份关系也未免太淡薄了。而季泽一直叫他哥,季言也无法否认,就如同季泽说得,季泽一直在照顾季言。
从季泽出现的那天,一直到季言死去的那天,季泽都一直尽心尽力地当好弟弟这个角色。
但是季言现在已经不认识季泽了。
眼前扯着嘴角嘲讽笑出来的人,不应该是季泽;毫无顾忌地说着如同刀刃般刺人的残忍话语的人,不应该是季泽;那样用冰冷而又残酷眼神让人窒息的人,不应该是季泽。
季泽应该是一直都很冷淡的样子,平静而又温和,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乱他的步伐,或者让他露出多余的表情。
而现在,那个陌生而冰冷到残酷的季泽就这么站在了季言的面前。
只是看到季泽的目光,季言觉得喉咙口似乎被无形的手扼住一样,只能哑口无言,就好像季言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季泽一样。
季泽不能这么对秦未,季泽怎么能这么做?季言和秦未走到今天这一步,秦未的确有错,季言也有错,他们两个人都难辞其咎,季泽不能就这样一味地把自己的死归咎在秦未的身上,他的死根本就不需要秦未承担。
季言希望秦未好好活着,好好过着他应有的幸福,而季泽就这样在季言的面前,血淋淋地亲手揭开了所有的隐瞒和谎言,话语是残忍的,而季泽就那样一刀一刀地用最残忍的字眼往秦未的心里割去,也往季言的心里割下一道道。
“我哥已经等了你七年了,秦未,你准备什么时候才去找我哥?”
当听到季泽说完这句话,季言整个人都震惊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泽。
季泽说这句话,是要秦未去找他。
他竟然……是要秦未去死。
眼前的季泽太过残忍和冰冷,季言已经不认识了这个弟弟。胸口中涌出了极大的绝望和痛苦,如同黑洞般即将吞噬季言,季言甚至无法抬眼去看秦未的表情。
季泽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就这么将秦未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得就走了。
季言不敢留在房子里,就那么跟在季泽身后,他看着电梯里季泽依旧阴沉而冰冷的脸,心里无法不去责怪季泽,这世界上说要了解季言的人,秦未下来便是季泽。而季泽知道季言爱着秦未,就连季言死也希望秦未好好的,季泽为什么连哥哥最后的遗愿也不听一下?
秦未在痛,季言也在痛着,秦未永远都是季言扎在心脏上的尖刺。
现在,季泽终于开心了吧。
他终于为他哥讨回一个说法了,秦未平和的生活也终于毁了。
季言神色黯淡地看着季泽,而季泽依旧是那样,神色冷漠步伐不缓不急地走到停车场。他打开了前门后,却顿了顿,然后季泽却将前门关上,坐在了后边的座位上。
季言不明所以地看着坐在后座的季泽,然后下一秒季言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季泽就那么坐着,低着头低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然后身体慢慢地颤抖起来。像是再也抑制不了什么,全身疲惫地无法不颤抖,季泽的脸上满是悲切和颓然,颤抖的手从西装的内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季泽和季言的合照,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被蒋帆拍了下来,照片上的季言一脸茫然地看着镜头,而季泽却看着季言,眉眼里还带着难得的温和。
季泽双手紧紧攥着照片,大声地喘息着,像是力竭得无法再呼吸一样,眼眶骤然红了,泪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滑下,温热的泪水雾气朦胧了镜片,季泽仍旧那样死死盯着照片季言的脸,全身颤抖着。
季言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泽哭。
“哥……哥,哥……”季泽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一声一声叫着哥,退却了平日里的冷静和从容,此时就像是个痛哭的孩子一样,一遍一遍哽咽着声音哭泣着,伸手将眼镜取下,然后胡乱地擦着脸,那样悲痛的情绪就那样渗透进季言的心里,撕扯着季言仅剩的一点灵魂。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无法收场的情况,季言该怪谁呢?怪蒋帆?怪季泽?
是啊,他们谁都对。最该怪的是自己,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咎由自取造成的结果。
直到现在季言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错。他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让自己自杀死在房间里,让身为亲弟弟的季泽就那么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尸体;他到底是有多自私,才会以为一直照顾自己的季泽在自己死之后,能依旧冷静地帮自己处理好事,然后少了份负担继续好好生活下去;他到底是有多偏心,才会一直在心中埋怨着季泽,却从来不曾想过季泽的感受。
季言想要伸出手拭去季泽的泪水,最后却什么都感觉不到,反而是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哥,哥……”季泽仍然在一遍遍嘶哑着声音哽咽地唤着,季言也哭得浑身颤抖。
够了,别叫了,别再叫我哥了。
季言根本就不配当季泽的哥,他不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
☆、道歉
季言不敢回去看秦未,但是又无法将秦未丢下,最后在看着季泽开车走了,季言就那么坐在停车场的角落等着,然后秦未的妈妈下来了,依旧红着眼眶面容憔悴,而身后跟着莫彦成,扶着秦阿姨,在身边不断安慰着。
莫彦成真的很好,就如同他说的,他和秦未当了这么多年兄弟,连磨合期都不用就可以直接在一起了。而莫彦成也一直护着秦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想挡在秦未面前,而出事后,莫彦成也能想着秦未的妈妈,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护着秦未。
季言累了,那是一种不同于精神上的累,而是灵魂上无法抹去的疲惫。
秦未有了儿子,秦未的妈妈想必也不会阻止秦未和谁在一起,只要秦未能幸福就好。而季言也相信,莫彦成爱着秦未,如果他们能在一起的话,莫彦成能好好照顾秦未和小肚子。
季言也不想在纠结秦未和莫彦成的关系了,秦未已经一团糟了,季言现在只希望莫彦成和秦未在一起,就那样好好的过,直到能够将那个自私又愚蠢的季言彻底踢出秦未的世界里。
可是现在,一切还是要止于眼前。
明明季言已经不存在这个名为现实的世界里,季言仍然被这个世界的世俗爱恋紧紧束缚住,无法挣扎,也无法脱身。
季言愣了,莫彦成和秦未的妈妈走了,那么秦未呢?
他们就这么把秦未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就没有人陪在他身边?
季言立刻慌了,回了房间里,想也知道是秦未让他们走的,但是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刚穿过大门,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秦未,如同一块石头,只是孤身一人,僵硬地枯坐着,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画,而那些季言的画作被秦未平铺在了地上,而秦未就这么用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静静看着。
秦未曾经说过,他喜欢看季言画画,喜欢季言的画,但是现在的秦未在看画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里过去的神采和喜爱,只是迷茫的空洞。
季言不知道秦未在想什么,他无法问无法说,只能坐在角落里继续守着秦未。
秦未看着季言的画,而季言却在看着秦未。
他们之间好像就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明明紧密联系在一起,却又莫名地错开了轨道。
终于等到了凌晨两点半,季言感觉到了墙壁和地面的坚实的触感,季言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秦未迈去。
“我还是记不起他是谁。”
季言的脚步停住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秦未是在和他说话。
“每一幅画都很熟悉,可是我就是记不起他。”秦未伸手摩挲着季言画的最后的那一幅画,将右手覆盖在季言画的手上,恍若这样就能感觉到季言手的温度一样。
“秦未,你忘了他五年多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季言看着秦未单薄的背影,只想扑过去从后面抱住秦未,但是季言不能,“继续忘了他,把这些画都扔了吧。”
“我爱他。”
像是戛然而止的音符,季言蓦然睁大眼睛看着秦未,如果秦未这时候回过头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