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殇吟-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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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你信这命运吗?〃
绿雅笑,对著大雨,对著苍天,〃我不信,我不信这个老天将我的一生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命,由我自己来控制,掌握!〃
决绝的说,痛快地笑,凄凉的望著所有,接近他,是否没有任何目的,是否真的别无所求,真的无私只因为爱?
雨很大,掩盖了所有不想别人发现的声音,冲刷了曾经得斑斑点点……
桓,这雨,要下到几时?〃
可能今夜,不会停了……〃
那明天呢?〃
不知!〃
潮湿的墙壁,潮湿的地板,甚至可以看见蟑螂老鼠肆意的爬行,浓烈的恶臭充斥著所有的感官,若不是憋著呼吸,怕是早就吐了。
隔著牢房,曾经精神抖擞的老人,如今,已经憔悴不堪,只是,那一股因为尊严而支撑起的硬气,就连那群狗仗人势的老头也敬畏是条汉子。
开门……!〃
铁门打开,一双精致的靴子跨入,停留……
缓缓的睁眼,苍老的脸上是一抹笑容,淡淡的,仁慈,没有了君瑞习惯的严厉,〃你来了……〃嘶哑的声音,却带著一丝欣喜。
嗯……〃
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道能说什麽,曾经的不想人,如今的不知所措。
你还是长得像循,这眼睛,这嘴唇,这鼻子,这……〃老人停顿,停留在君瑞的脸上,似乎在描述,只是,老人知道,他在找,找他那个傻儿子的痕迹,〃这耳朵,像他……〃叹息,带著已经十几年悲伤,〃错了吗,你说,我错了吗?〃
苦涩,不解,错了吗,为蓝洋保住这个江山,错了吗,救遥之,错了吗,主持公道,错了吗?
瑞儿,呵呵,我能这麽叫你吗?〃
沈默的点头,看著老人,尊敬,似乎要比亲情更多……
你恨我吗,和你的父亲?〃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牢房之中,〃莫要怪你父亲啊,呵呵,他不过是喜欢了个不该喜欢的人而已……〃
我没恨他……〃
抬头,再次看著君瑞,笑,〃你和循小时候很像,唉,只能说上天弄人……〃无奈的摇头,往事如斯,〃都本该是快乐的好孩子啊……〃
本该快乐,本该幸福,本该依旧一同生活,一场欺骗,一场注定,一场所谓的付出……
你不能死……我会想办法……〃开口,君瑞不想要他死。
苦涩的笑,伸手,抓住君瑞冰冷的手,〃啧,年纪轻轻怎就这麽冷啊,莫不是那国主待你不好?〃如同所有家里老人都会说的话,都会有的埋怨,都会有的护短,一股暖流进入心窝,这便是亲情吗?
相信我……〃
苍老的手拍著君瑞的手背,脸上,淡淡的笑,似乎是从容,〃君要臣死,臣,焉能不死?〃
可你是被冤枉的阿……〃
摇头,〃瑞儿啊,你还太嫩,这朝廷,不是说道理能说得清楚,什麽是真实,那个坐在最上面的人说的就是真实……〃带著以後,带著迷茫,〃可老傅真的不知道,当年的一年之仁,救的是一代明君,还是一匹野心勃勃吃人肉的狼!〃
难道您甘心吗?〃
咯咯咯,不是不甘心,是老夫老了,笨了,笨得忽略了君王需要的尊严,更何况遥之这样野心勃勃的君王……〃
老人笑,是他忽略了,所以他一错再错,能怪谁,谁都不怪,因为他忽略了游戏的规则,所以万劫不复。
本来所有重臣都有联名的请愿书的……〃老人猛然抬头,眼中,是一股真正的绝望,〃可,被绿雅毁了……〃
哈哈哈……〃
放肆的笑,君瑞惊讶的看著老人。
瑞儿,你,可喜欢这绿雅?〃
怎……〃
咯咯咯……〃笑,看著君瑞,〃老夫不怕死,若是那请愿书一上奏,到了遥之手里,那宇文上下一口都不会留,如今,老夫可以去得瞑目了……!〃
寂静的牢房,君瑞看著老人,阴暗的世界,充满了臭气……
君瑞阿,记住,就算你是神兽,你是这帝国的神,也不要以为可以威胁一头尊贵的狮子,因为,即使粉身碎骨,他也不会让你触犯他一点……〃
走出牢房,外面是明亮一片,回头,依旧阴暗……
那一天,帝御下达,宇文一族除了主犯老丞相外,其余所有人,流放帝国最偏僻最贫瘠的北华,永世不得入朝。
曾经喧闹的府宅,如今寂静一片,曾经辉煌繁华的院落,如今,花草凋零,只有枯残的枝条随风挥洒著自己枯死的树叶,一片,两片,直到无所剩留。
从没有进过这里,因为直到别人诉说,才知道自己本该属於这里,这里,有自己唯一的亲人。
从没有奢望进入过这里,因为,这里,不是卑微的自己能够靠近。
从没有想象过会用如此的心情,因为,以为那个高贵的老人,不会失败……
那一刻,看著苍老的面容,在所有人为观众微笑,仁慈,豁达,还有几多忧愁,〃你要幸福……〃
人潮阻隔了彼此,眼神似乎在诉说,临死前的那一刻,老人依旧笑著,看著人群中的君瑞。
亮晃晃的大刀落下,有人尖叫,有人欢呼,更有人哭泣,尖叫是因为那血光飞溅,欢呼是因为那些所谓正义之师的庆祝,哭泣,是因为感叹,一代老臣凄凉的终了了这繁忙,壮阔,悲壮的一声……
叶落,望天,秋季,似乎已经靠近……
回头,缓缓踱步,因为受孕已经接近一年,腹部已然有些微微的突起,虽然衣衫的覆盖之下并没有明显的区别,只是,对於君瑞来说,已经能感觉出微微的不适,站立,也有些许的疲累。
王,是要回府吗?〃
抬头,看著一张丑陋之极的脸,这样的丑陋,不是因为天生如此,而是因为一半的脸似乎被火烧过就连那只眼睛,也被烧瞎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充满了扭曲狰狞。
微微的点头,自从那件事情以来,不论是绿雅还是君瑞自己,都刻意不见彼此,而对於两个本就不是闲人来说,不见面,似乎要比见面更容易。
只是,不知为何,绿雅那一天的眼神,让君瑞不知所措……
难道对你好的一切,是因为需要利用你?
难道,除了遥之的所有,你,从不曾看过我一眼?
难道……
苦涩的笑,俊美的容颜带著凄凉,永远会逗自己笑得人,却带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而其中的原因,是自己,这样,是该为自己而高兴,还是无奈的悲哀。
王……〃
嗯,你说,他会在天上幸福吗?〃抬头,看著那只依旧明亮的眼睛,〃鸣河……〃
丑陋的男子微微的低头,恭敬,〃王,鸣河已经自尽在流放途中了,小人,是狗二!〃
你杀不了他的……〃淡淡的开口,看著依旧硬朗的男人,记得,曾经他的容颜,也是人中龙凤。
笑,狗二笑看著抬头,君瑞能看见其中有一丝的憎恨,只是更多的淡漠,或者说只是心死,〃我没想过要杀那人,我留下,是因为老爷让我留下……〃
初秋的天气,依旧燥热,掀起滚滚热浪……
为何?〃
因为他的宝贝要人保护……〃淡淡的笑,〃他说,他太像他的父亲了。〃
君瑞看著狗二,〃也许吧……〃
擦身而过,走向门外,狗二随後,寂静的主仆,似乎曾经过去的一切波澜,与他们无关……
狗二……你,恨过人吗?〃
恨过,恨过曾经丢弃我的父母,恨过不给我饭吃的刘嫂,只是,很多事情很难去解释,有恨,是因为奢望被爱,或者因为太爱……〃
那,如今呢?〃
许,已经无恨……包括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因为不值得……〃
秋风徐徐,落叶随风缓缓飘落,君瑞与狗二跨门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人愿意靠近,曾经的繁华,也只是过眼云烟。
满园的秋色凄凄,残留著夏天的气息,却带著秋天的味道,换季的帝国,充满了纷乱……
苍天的大树後面,走出两个身影,一个严肃不苟言笑,一个却带著永远的嬉笑。
不要忘了你我的契约……〃冷冷的开口,眼睛,看著那个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咯咯咯,帝君,我是怕您贵人多忘事啊……〃嬉笑的容颜,玩世不恭的脸上,是狡猾,还有奸诈。
哼,你那十万大军什麽时候退?〃回看绿雅的脸,不知为何,很想撕烂了这张笑面虎的脸,他们彼此都知道,遥之在等待机会吞了禅,而绿雅在等待机会让遥之永远绝了吞掉禅的念头。
啧啧,小遥遥阿,你当真伤了为兄的心啊……〃似乎是悲伤,要掩盖不了一份狡黠。
哼,你倒说说看……〃
哎哟,人家是帮你看著这纷乱的边疆,好歹,你也是我那口子的兄弟不是?〃微微上挑的眸子眨眨眼睛,惯用的引诱方式,却在遥之转头一瞬间分崩瓦解,没趣的吐吐舌头,打落几朵残花。
哼,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为何还不撤军?〃
咦,什麽目的?〃故作迷惑的看著遥之,绿雅一连天真,更不时的拉拉遥之,吃吃豆腐。
雀王已经是你的了……〃
可我也损失了我亲爱的小兵兵八万,一个雀王,啧啧……〃笑著摇头,残忍。
怎麽,你还不满足?〃
非也非也,我只是想说,要不是我家瑞瑞後来变得漂亮了,我才有兴趣玩玩,要不然,啧,你的破鞋,我会收下?啧啧,莫要把这个小事说成你的恩惠……〃狠毒的话,似乎,此时的绿雅才是真正的他,从前的那个温柔的男人,好像只是虚幻。
怎麽?腻了?〃
有点……〃
眯著眼睛,看著绿雅,不知道为什麽,君瑞被人说不好,遥之心里的滋味什麽都有,可是,君瑞当初是自己送出去的。
那,你可以退还……〃
可他是王,不是吗?〃
一场交易,王的丈夫,谁都不会愿意,至少,会更多地顾及开战的後果,即使被吞,也是要再三考量,毕竟王,是这个国家的神。
哼,那你如今还看上谁?〃
咯咯咯,知我者,帝君也……〃张狂的笑,〃君贺!〃
锐利的光芒交汇,遥之想的是这绿雅又有什麽阴谋,而绿雅,却若有所思地看著大门外的光线,那光线很亮,很亮……
那我问你,君瑞,如今你到底当他什麽?〃冷冷的笑,一抹讽刺。
啧,能当什麽,当然是我孩子他妈啊,咯咯咯……〃回头,看著遥之,一闪而过的决绝,凄凉,〃咯咯咯,我还没有雀的孩子呢,咯咯咯……〃
笑声飘摇在秋风之间,让人觉得之入骨髓的冷。
他不是生孩子的猪……〃
不生孩子,他连猪都不是!〃
狠毒的话语,四目相对,遥之冷冷的看著绿雅,依旧是笑容,其实遥之早就知道绿雅的为人,只是当初的迫在眉睫让这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
最後一句,你有爱过他吗?〃
你会爱一个工具棋子吗?〃
突然,秋风四起,似乎夏天一下子走到了尽头,有人踉跄的从门後离开,捂著嘴巴,没有泪水,却悲伤……
王……〃
闭著眼睛摇头,腹部剧烈的抽搐,想要流泪,却流不出来……
孩子,你是在为谁悲哀,为你的父王,还是那个将你父王欺骗的很惨的父亲?
一切的甜言蜜语是假的吗?
一切的关怀时空的吗?
一切的温柔是做作出来给我看的吗?
当新鲜不在,我是否就是那个不得宠的男宠?
呵,呵呵……〃绝望的笑,看著晴朗的天空,君瑞不知所措的跨入马车内,因为怕有人非议王进入叛国贼的旧宅,所以把车停在相对偏远的地方。
车外风景流动,只是君瑞麻木的看著,吞下一颗药丸,无力的靠坐在车内……
王,回家吗?〃狗二依旧淡漠,不是他没有听见那些辛辣的话语,只是,对於君瑞,他给不了太多的关心,也许,是因为他抢走了老丞相最後一点的关爱。
苦涩的笑,家,曾经以为他可以拥有,可如今,在哪里?似乎他本就没有家……
沈默,沈默的颠簸,经过嘈杂的集市,经过喧闹的街道,经过寂静的野外,去哪里,能去哪里……
与此同时,绿雅与遥之的交锋似乎依旧在继续,只是,当君瑞走开的那一瞬间,遥之笑了,笑得灿烂……
下个月月祭比武,你可参加?〃
君贺去吗?〃
去!〃
咯咯咯,小美人去我当然也去阿……〃
笑,笑得轻佻,笑得张狂,却也笑得凄凉,小小计谋得逞的遥之不会发觉,可是在暗处的桓悲伤的叹息,缓缓地让自己更加的隐匿在暗处。
有人曾经问过一个人,一个笑著的人,〃怎样的爱才是最痛快的?〃
那人笑著回答,〃不是轰轰烈烈的,也不是干柴烈火的,而是与蜡烛残油一样的,用自己仅有的东西去烧,去亮,然後没有停留,而被爱的,也不用为自己苦苦悲伤!〃
秋意不浓,相反夏意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