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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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固和左健一抬头,就看见了上方那个灰色的影子。与那次李强爬塔吊事件不同,这次的灰影是游离于男人身体之外的,大部□体直接飘浮在半空中,脚倒是沾在烟囱上,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头朝下地倒着往上滑,两手死死拽着下面的男人。男人用力地挥着手,涕泪交加地挣扎,看起来确实像一边攀爬一边手舞足蹈自言自语,非常符合神经病的表现。
“这情况好像跟前几次不一样。”
“是不一样。”左健紧皱着眉头,“这影子是独立存在的……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她想杀人,也只好灭了她。黑子,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小黑子提着一只长箱子赶过来,大冬天的蹿得满头大汗,“枪来了。”
三人退进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沈固在左健和小黑子的遮挡下将枪组装起来,左健摸出一颗子弹:“我上去,如果能超度我还是想尽量超度她,一开枪,就魂飞魄散了。”
沈固把子弹填进枪膛,又伸出手:“再来一颗。”
左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觉得还会有两个?”
沈固把第二颗子弹也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黑子已经仰着头看了半天了:“什么?左队你们说什么?到底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左健叹了口气,摸出一枚缠着红线的铜钱,咬破手指把血染在铜钱上,随即用那枚铜钱在小黑子眼前一晃:“看见了吗?”
小黑子眨了一下眼,有些茫然:“看什么?”
左健叹口气:“看烟囱上头,有个影子吗?”
小黑子拼命睁大眼睛去看,半天还是摇头:“什么也没有啊……”
左健也摇头:“没办法了,这样都开不了你的天眼,你这是天生的迟钝,我是无能为力了。在这等着,我上去!”说完,直接就蹿了出去,“让一下让一下,我是警察,让我上去。”
小黑子摸着自己的头,喃喃自语:“迟钝?我很迟钝?再说了,用个铜钱晃一晃就能开天眼?哎,沈哥你看见什么了?”
沈固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从瞄准镜里一直观察着烟囱上的人。有了瞄准镜,男人的表情看得更清楚,沈固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能从口形中大略读出他是在哀求和忏悔,显然他已经从那头朝下的诡异动作中发现眼前的不是个人了。拽着他的影子似乎有些迟疑,两人就在烟囱半中腰停了下来。而左健已经跑到烟囱底下开始从另一面飞快地往上爬。
“那人停了?”小黑子迟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刚才他那动作,好像有人在往上拽他似的。”
“是有东西在拽他,但不是人。”沈固脸颊贴着枪托,声音低而轻,不震动枪身,“有个影子,估计就是跳楼自杀的那个女孩。”
小黑子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她,她不是死——”突然想起他们现在说的就是鬼,赶紧改口,“不是刚刚才死么……”说完了自己也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死后索命。”沈固简单地说,看着左健已经爬到了一半。
小黑子是什么也看不见,挠了挠头:“可是这跟那论坛有什么关系?”
沈固缓缓地说:“那是言灵——”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发现烟囱上的影子晃动了一下,突然开始发力往上拉拽下面的男人。在这一瞬间,那影子似乎膨大了一些。
沈固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他看出来了,那影子不是膨大了,而是在它的后面还有另一个影子,刚才紧紧贴在一起,这会儿稍微露出来了一点,就显得影子似乎膨大了一些。左健显然也发现了这第二个影子,一边往上爬,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点东西,紧紧握在了手里。
烟囱上的男人身体开始向外倾斜。在下面的人看来,他只用一只手抓着烟囱上的铁梯,另一只手伸在半空中,好像在摆POSE,其实沈固看得很清楚,他是被影子拽着,马上就要被拉离烟囱,跌下来了。
左健飞快地往上爬,但影子拽得很用力,眼看男人的手已经要抓不住铁梯。左健突然一甩手,手里的东西直朝着影子飞过去。那是一枚铜钱,上面裹了一张符。铜钱击中影子,居然没有穿过去而是停在半空中,一线白光从符中射出来,影子渐渐变得透明,拉拽着男人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气,男人趁机把身体又贴回到烟囱上,对着左健大喊:“救命啊!”他还没喊完,已经将要消失的影子里突然又钻出了一个灰影,对着男人扑了上去。在这一刹那,沈固的枪了,子弹带着金光射中钻出来的灰影,爆开一团光,消失在半空中。
“胭脂——”钟乐岑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饭,沉吟地说,“原来是这样,言灵的力量是从这里来的,看来要找到胭脂,得先找到这个论坛。”
“但是地址是不存在的。”
“存在,只是在各人眼里看来不一样。那女孩给的地址只是她看到的,实际的地址肯定不是这个。那个爬塔吊的李强可能也上过这个论坛,但如果他能告诉你论坛地址,估计和这女孩给的也不一样。”
“鬼居然也会用网络?”
“言灵是不同的。”
沈固觉得钟乐岑的回答很简单,似乎又回到了前些时候冷战的状态,他忍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杀要剐,你也让我死个明白行吗?”
“别胡说!”钟乐岑皱起眉,“不是有言灵的例子在吗?你胡说什么。”
“那你就告诉我,别让我这么稀里糊涂的。”
钟乐岑又把头埋进了饭碗里,一粒粒地开始拨弄饭粒。沈固把碗从他面前拉开,伸手按住他的手:“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钟乐岑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半天才说:“我比罗靖死得早。”
沈固微微皱了皱眉,心想怎么又提起这事来了:“我知道。”
钟乐岑纠结地看着他:“可是你比我年龄大些。”
沈固愕然:“那又怎么样?”
钟乐岑忍了几天,终于也忍不住了:“那就是说,你不是罗靖!”
“我不是罗靖?”
“我先投胎,为什么却是你年长?那只能说明,你并不是罗靖。”
沈固半天才琢磨过这个味来。好嘛,合着他为了前生的事背了这些天的黑锅,心里好一番内疚,忍受了冷战和钟乐洋的幸灾乐祸,这会儿突然来一句:你不是罗靖,立刻就把前些天的事全部归为了一个笑话。不,这不重要,一个笑话而已,他虽然不幽默,至少还有自嘲的能力,重要的是,钟乐岑对罗靖,那显然是有感情的。罗靖不是为钟乐岑殉情了么?钟乐岑不是连前生的身死都可以不计较原谅他了么?这说明什么?说明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啊!如果他是罗靖的转世,那当然是感情越深越好,可是现在又说他不是罗靖——敢情他忙活了这么久,全是白忙活了?
“嗯,如果我不是罗靖,你打算怎么办?”
沈固声音轻柔,可是钟乐岑硬是听得打了个冷战——虽然沈固从来没对他发过火,但他现在就是感觉得到——沈固怒了。
“打算把我甩了?”沈固一只手仍然压在钟乐岑手上,连力气都没加大,可是钟乐岑感觉那只手上的肌肉在绷紧,他几乎能感觉到血脉的跳动。沈固的目光紧钉在他脸上,宛如有形。忽然之间,钟乐岑觉得一阵委屈:“我没说过啊。”只是突然发现他不是罗靖,总得让他有个心理适应过程吧?怎么说他现在也比以为沈固是罗靖那一阵适应得快得多了吧?
沈固倒为他的回答愣了一下:“你是说——”
钟乐岑更委屈了:“你还没明白我要说什么就发火?”
沈固眨眨眼睛,平生第一次露出近乎呆滞的表情:“我以为……”
“以为什么?”钟乐岑头一次占了上风,自然大扯顺风旗,噌一下站起来,“你说以为就以为呀?乱发脾气,难怪乐洋说你是军阀!专制!霸道!蛮不讲理!”
沈固看着他指指点点,一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的模样,突然心花怒放,站起来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钟乐岑被他一把拽过去,一头扎在他胸膛上,差点咬了舌头,顿时大怒:“我还没说完呢!”
“行,行。”沈固眉开眼笑,“你说什么都行,都是我的错。”
钟乐岑不甘心地戳他:“喂,我说,我怎么早没发现你不是罗靖呢?这么明显的一个错误,我居然都没注意到呢。”
沈固心想幸好你早没注意到,否则我说不定连机会都没有了,但是还有点不放心:“你,真的……”不在乎罗靖了?
钟乐岑靠在他身上,眼光也有点茫然,半晌才叹了口气:“前世,师傅教我修佛,教的就是去执去嗔去贪,嗔和贪,我自认已经不在心上,但这执……前生若我真能去执,不执着于验证自己是否真的天生极煞之命,也许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沈固抱着他:“那不是你的错。”
钟乐岑头枕在他肩上,苦笑了一下:“不是我的错吗?可是那些人,毕竟是因我而死。我手上的罪孽……”
沈固想起他在三生泉里说的那几句话,忍不住把他再抱紧一点:“你不是仍然转世投胎了吗?那什么红莲地狱,你不是也没有进去吗?就是说,连老天也不认为那是你的错。”
钟乐岑出神了一会,笑了:“嗯,不说这种事了。一执百念生,上一世我已经过执,这一世……难道还要重蹈覆辙?不管你是谁,只要真的对我好,就算是个路人甲,也没什么。”说到最后几句,露出一点调皮的模样来。
沈固亲他一下:“嗯,路人甲也没关系,这想法好。”
钟乐岑叹口气,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想通了,也挺好的……”
沈固心想幸好你想通了,正打算说话,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一眼:“萧楠。”差点把他都忘了。
萧楠的声音疲惫不堪:“钟天师在吗?我们在医院,求求你赶紧让他过来看看吧,欣欣她疯了!”
林欣住在单独的病房里,沈固和钟乐岑过去的时候正有两三个医生在给她做检查,她的父母焦急地等在一边。萧楠悄悄把沈固和钟乐岑带到门边上,让他们能看见林欣:“医生说她是什么购物癖,又说什么神经抑郁需要发泄,我觉得都不对啊,钟天师你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固看了一眼,林欣正在床上翻腾,嘴里还不停地叫着:“我要那个,给我打包起来,我要刷卡!”
“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萧楠哭丧着脸,“我们去香港过圣诞,欣欣去商场买东西,说好了十二点钟我过去找她,结果我过去就看见她这样了,好几个保安才把她按住!”
“这样的事,你应该找心理医生吧?”
“不!”萧楠紧张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在听他说话才压低声音说,“开始我也以为她是心理上有什么突发性的问题,所以直接把她送到医院了,可是她一直在说话,总是在叫彭雪彭雪,听她的话,好像一直是在跟朋友逛街,但,但我确定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了香港,而且,我也不认识一个叫彭雪的人。”
“也许是她新认识的朋友?”
萧楠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不!后来我去商场问了,售货小姐说,欣欣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不停地自言自语,所以她们怀疑她精神有问题就想不让她再买东西,可是接着欣欣就跟发疯似地一直要买,直到把信用卡刷爆了还是不停……”
病房里,医生给林欣注射了镇静剂,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的父母不停地问着医生,医生也只有摇头,显然也看不出个一二三来。萧楠磨磨蹭蹭地走进去,林父林母立刻把他围了起来。
沈固拉着钟乐岑走到一边去:“我怎么觉得,她像精神分裂症。”
“彭雪,彭雪……”钟乐岑把这个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忽然抬起头来,“那天我们去萧楠家,你说闻到了一股臭味?”
“对。就像尸体腐烂似的,但被檀香味混着,也分辨不清。而且后来这味道越来越淡,等到我们走的时候,我已经闻不出来了。”
钟乐岑想了想,一把抓住他:“我们回家,去把犬鬼带上,再到萧楠家去一趟。”
萧楠家还是那么空空荡荡,萧正帆在公司,萧楠的妈自然是又出去打牌了。钟乐岑弯下腰轻声向犬鬼说:“你闻到这屋子里有股臭味没有?就像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犬鬼转了转脑袋,扬起鼻子对着空气里闻了闻,似乎在仔细分辨。半晌,耳朵突然一竖,纵身就往楼上奔去。钟乐岑三人跟在后头,一直到了萧楠的卧室门口。沈固推开门,犬鬼直奔迎着门的书橱就去了,两条腿一直搭到架子上,对着一块空地,喉咙里呜噜了一声,转头看着钟乐岑。钟乐岑看了看书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