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圣光-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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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北方荒原非常常见,成群结队的蛮族强盗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洗劫过去,只为了得到一些过冬的口粮——用别人的命来换。
村里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哄笑声。
“太可恶了!”米诺愤怒地抓起剑,却被海连纳一把按了回去。
神官忽然从独角兽背上飞了起来:“这个村子是信奉黑暗的,这里不是你们光明能够照耀的地方。”
米诺只得收回剑去,海连纳向村里飞去,然后又回过身吩咐道:“你在这等着。”
强盗们似乎找到了什么很好玩的东西,正在大声起哄,海连纳的精神力蔓延过去,很快就能分辨得出——在一群身强力壮的强盗中央,有一道很强烈的、明显与他们都不一样的精神波动,带着那么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属于一个小男孩,瘦弱的、有些面黄肌瘦,穿得破破烂烂,也许是被强盗撕得破破烂烂——他们轮流拿着刀,划过那个男孩的身体,男孩手中居然拿着一把小柴刀,像一只走到尽头的小狼崽,不甘地挣扎着。
广场中央,强盗们嬉笑着,手里拿着收获的赃物,玩弄着最后一个幸存者。
多么强烈的杀意。
海连纳饶有兴致地站在阴影里,那个小男孩嘶吼着,扑向那些强盗,却被轻而易举地踹翻在地。
“不过是个村子里流浪的孤儿……喏……我们把欺负你的人都杀掉啦,跟我们走吧?”
回答他的是男孩纵劈下的刀!
“哈!居然不识好歹?给老子吊起来!”
海连纳远远地听到那些呼喊,那个小男孩被倒吊在广场中央,冰雪中只穿着单衣的小男孩,眼中却毫无惧意,那是一双紫色的眼睛,看起来竟然和巫妖的灵魂之火颜色有几分相似。
强盗们玩够了,终于准备给男孩一个“仁慈的死亡”。
紫色的眼睛里忽然倒映出那漆黑的光,这时,他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阳光,看不清面容,风扬起他漆黑的袍子,和纷飞的白发。
他好像刚刚到来,又好像一直都在。
背对他的强盗们浑然不知死亡已然降临。
男孩睁大双眼,看那个男子优雅地挥手,强盗们猛然顿住,齐齐低头看向胸前,那里无一例外地,插着一支黑暗元素凝聚的魔法箭。
又一道黑色的光划过,他脚上的绳子一下就断裂了,他扑倒在地上,看到那个苍白的人慢慢向他走来。
海连纳走到男孩的面前,男孩惶恐地后退一步,从男孩的眼睛里,海连纳看到一种混杂了恐惧、震撼……和感激的神色。
“你要做什么?”
“跟我走吧。”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语气。
小男孩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跟你走?”
“是的。你叫什么名字?”海连纳冰凉的手拉着小男孩一样被冻得凉凉的手。
“……村子里的人都叫我‘利奥’。”
“那不是‘流浪猫’的意思吗?什么唬烂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叫做埃特伽耶,古黑暗精灵语,意思是‘焚天之阳’。”海连纳很满意自己的起名水平,可是有些人似乎不那么想。
男孩抬头看着男子:“我……埃、特伽耶?”小男孩尝试了好几次才把这个特别别扭的名字念准。
“对。”
小埃特伽耶深吸几口气:“您救了我!您是魔法师吗?”
“这显而易见。”
“那……”小埃特伽耶忽然坚定地大喊道,“请让我学习武技吧!我要当个骑士,然后保护魔法师!”
“哈哈哈!”海连纳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想要保护我吗?真是……好,等你长大了,就做影月的暗月骑士吧,统领神殿守卫骑士团,怎么样?”
“好!”
对于司影神官随手捡了一个未来的暗骑士团长这件事,没有人会提出异议——因为目前来说身边只有一个没资格提出异议的光之圣子,所以海连纳想了想,带一个j□j岁的小孩上路实在有点不妥当,所以他直接召唤了烈光。
小埃特伽耶一直到被丢到龙背上,还是整个人呆呆傻傻的,骨龙就算刻意收敛了身上的压力,但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还是实在太过,以至于小男孩都飞上半空了才记得大叫。
骨龙烈光消失在了天边,飞向这个男孩无限的未来。
盖威斯与赤焰是忽然间感受到巨龙的气息的,那个召唤者应该就在身边,巨龙撕裂空间来到契约者身边,这个波动太强烈了。
——龙骑士,在这种极北之地,不会再有其他的龙骑士了!
赤焰带着盖威斯,迅速向契约波动传来的地方飞去。
跨越千年的追寻(三)
“年轻的孩子!”海连纳心满意足地看着骨龙飞走,对慢慢走上来的米诺点头道,“看,这一下我们影月连下一任暗骑士统领都有了!”
有的时候,米诺觉得这个手中握着一座神殿的法师其实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对于自己的成就得意洋洋地炫耀给身边人看,当然——他所做的一切也的确值得吟游诗人千百年地唱下去。
“咱们继续走么?”米诺笑着问。
海连纳想了想,非常自然地指使着米诺:“先休息,你再去抓两只昨天你烤的狐狸,很好吃。”
雪地里的雪地狐,一身白白的软乎乎的长毛,大概也没见过什么人,看见人类都不知道躲开,一抓一个准,毛蓬蓬像个坐垫。可惜某个亡灵法师可不懂得爱惜小动物,什么捧着小狐狸大叫好可爱那是女祭司才干的事,所以海连纳只会在米诺扒掉狐狸皮的时候嫌弃地说这狐狸肉太少毛太厚。
肉很快就烤的金黄,外皮酥脆,散发出美妙的香味。
——但是海连纳闻不到。
毒药已经浸透他每一根神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走向终点,就连那双眼睛所看到的的世界,都已经慢慢开始失去颜色,更不要提食物的美味。也许是那一战耗费了太多气力,海连纳的身体再也没能恢复,身上的那道伤不管雅蓝丢多少个治愈术都不再完全愈合,所有人都知道,快要结束了。
米诺将大把的调料洒在烤肉上,把最嫩最肥的腿割下来递给海连纳,他自己割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太多的胡椒和盐,到嘴里融化之后,是一种苦涩的味道。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来,不过海连纳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专心吃自己的肉,而米诺慢慢站起身来。
雪越来越大了起来,连火焰都不稳地跳跃着,海连纳随手扔下一个保护罩来,让那火焰在罩子里安静燃烧。
盖威斯的心里可没有那么安静。
赤焰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骑士心里的暴风雪不比这雪原上的雪来的小。他跟着盖威斯疾步走上前来,那个圣子站起身,迎了过来。
“我——”
话才开头,就被打断了,米诺举起一只手,盖威斯疑惑地看着他。
“回去吧。”一开口,就是让盖威斯暴跳如雷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堂堂二皇子,修养得体的好骑士,这时候抓起狂来也是什么风度都没有的,“我以前也算帮过你,你明明知道真相,还故意看我笑话,故意不告诉我真相,故意让我和我弟弟不能相认,你究竟什么意思!”
米诺则很安静地说:“因为没有意义。”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盖威斯气急了反而想笑,“请你闪开,不要挡着我的路!”
刷拉一声,一把明晃晃的剑居然抵在了盖威斯的胸口,盖威斯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貌似平静,但眼中隐约有滔天怒火的骑士。
“你疯了!”盖威斯艰难地说,他从骑士身上感受到了暴怒的杀意,很不可思议,宣扬宽容慈爱的圣子,居然对他怀有这样强烈的杀意。
“你们将他抛弃的时候,就没有疯么?当年你们像丢垃圾一样将他丢掉,现在又巴巴来找?好,那你告诉我,龙皇陛下在哪?他为什么不亲自来?”米诺将剑压在盖威斯脖子上,凑到近前,在他耳边咬着牙说,他身后的法师完全不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自顾自地挑拣着狐狸身上比较嫩的肉。
“他……他在等我将七弟带回去!”盖威斯说。
米诺居然笑了一声:“得了吧,是不是坐在皇宫里,高高在上地等着一个‘历练有成的优秀龙骑士儿子’回去跟他下跪磕头?你们将他赶出来,却还痴心妄想希望他按照你们的要求成长,然后按你们的希望回去?你们想扔就扔想捡就捡,你知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盖威斯顿住了,他没办法反驳米诺,知道海连纳就是他弟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龙神的孩子,一定会成为龙骑士的。而随后,他意识到对方的的确确是个黑暗神官,他觉得一定是哪里错了,他想的是,会不会是他弟弟被影月抓了去,而即使被逼迫成为黑暗信徒,依旧还是愿意坚持龙骑士的梦想——因为他有一头骨龙。
不过现在,他开始动摇了。
“你什么意思,我们做了什么?”盖威斯迫切地问道。
米诺却冷静了下来:“没什么,不重要了,没有意义了!除非你能找到乔治亚女王,那头名为夏焰·天炎的龙族女王,不然一切都没意义了。”
“你说什么?”盖威斯满心的疑惑,心里的不安告诉他,也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大事,“乔治亚女王在一千年前就不知所踪了,她应该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不过你们……你们在找她么?”
米诺没有回答,盖威斯决定多说几句,这样也许米诺会松口,所以他继续说:“皇室有记载,龙族女王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选择带着爱人的遗愿离开,替爱人完成最后的愿望。”
米诺眯起眼睛:“什么遗愿?”
“她的爱人是先代司月神官,她想要替自己的爱人找到继任者。不过显然……一千年过去了也……”盖威斯觉得话题扯远了,“你要我找她,是要做什么?”
“我们该走了!”远远地,海连纳的声音传来,米诺高声应了一声,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塞进了盖威斯手里。
“你离远点吧,他不会喜欢你跟上来的。”
风雪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像一个大铅块。
独角兽向前急速飞驰,盖威斯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背后,他们走的很快很急,像去赴约,一场有去无回的约。
“我明白了。”赤焰忽然对盖威斯说,“七皇子这是……要去月判!”
“那是什么?”盖威斯从没听过这个名词,但潜意识里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好的事情。
“当年烈光亲王回忆他的姐姐时,曾说过,先代司月的月判仪式,是乔治亚女王陪着一起去的。那是司影神官成为司月神官的仪式,经过这个仪式以后……”
“是不是就和圣殿的圣主与大祭司一样,彻底抛弃过去,成为神的代言人?”盖威斯清楚地记得,米诺的家族在他成为圣子的时候,将他从家族除名,而那个精灵大祭司,也早已被精灵族放逐。
这是神立下的规矩,神的殿堂里,只有神的孩子。
“他、他……”盖威斯急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别急,影月已经一千三百年没有人通过月判了,他也不一定会成功的!”赤焰急忙说。
一旦成为司月,他就再也不会回家了!到那个时候,不管盖威斯愿不愿意,都必须将自己的弟弟从家族除名,将他完全交给黑暗神殿,生死再无关系!
这怎么可以!盖威斯急忙让赤焰加快速度,他把那个纸条塞进口袋里,没有来得及看一眼。
一个又一个梦境。
海连纳被米诺揽在怀里,这让他觉得温暖、舒适。紧随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梦。
从第一个梦开始,那一次他梦到了天伤雪原尽头无边的黑暗,司月的传承仪式怎样进行是从没有过明确的文字记载的,他的老师也没有跟他讲过,但这一切就好像深深刻在灵魂里,当那个梦出现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就明白了,那是月判要来了,是君主对他的召唤。这一切像呼吸一样自然。
这条路他没有走过,却知道这是他的先辈们一代一代走出来的路,路的尽头,是无边黑暗。
他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多,身体已经濒临极限,他只要一睡着,梦境就不期而至。
梦里他有一种感觉,急切的、急迫的,充满期冀的,冥冥中有谁在一遍又一遍地催促他。
距离十二月二十九日越来越近了,召唤一次比一次强烈,而海连纳也知道,距离自己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很奇妙的感觉,他能感觉到生命在从自己身体里流失,睁开眼睛变得越来越困难,也越来越贪恋背后的温暖。但一想到月判,他还是会变得无比兴奋,哪怕那是他短暂一生中的最后一件事。
他们失去司月已经很久了,而随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