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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王牌状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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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可是伸到一半却忽然僵住,眼神直直地盯着窗户外面的一角黑衣,猛地清醒过来,将脑袋探一出去一看。

四目对视。

——吓、吓死人了!

怎么大白天就跑出来了!

蒙面人缓缓睁开双眼,抬起暗淡的眸子注视着她,似乎……等待她很久了。

车瑶僵硬地愣在原地,上半身也保持着探出去的姿势,就这么看着他缓缓凑了过来。

等等——他要做什么?!

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可耳边听到的却是他沉闷的腹语,好像……比平时要更加生冷了一些:

“我们,不可能。”

二更将近,京城内却是一幅灯火通明之景。河堤之上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泊上还泛着一盏盏河灯。每过一刻,河面上空都会升起一束绚烂的烟花,绽开在墨黑的天际,映照着人们神采奕奕的脸。

车瑶是站在人群之外的长街上的,周围的行人不多,只有两三个在河岸边占不到位子的少男少女。她面前立着的是面色微红的石听雨,不知是气的还是怎的,双目紧锁在她的脸上,一改往日的散漫,神色严肃至极,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等等,这气氛……是不是有点太诡异了。

车瑶缓慢地揉着她的手臂,浑身上下都被石听雨盯得不自在,揉到最后动作也停了下来,开始大眼瞪小眼。

“你说一起过七夕……”她轻咳了两下,“……是什么意思?”

石听雨不答她的话,抬手指着对岸的一座庙宇,道:“那里可以求到七夕的姻缘符,若是由女子送给男子,就能厮守一生。”说着垂头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你会送我一个的。”

车瑶突然震惊到不能自已。

先不谈她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他他他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吧!

诚然石听雨的相貌在平安镇是数一数二,不过因为他的品行实在有待考究,真心喜欢他的姑娘倒真没有几个。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又干咳了一声,眼神不经意地向身后那棵树扫了一扫,叹口气道:“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求符的事。”

“那若是你去求了呢?”石听雨不依不挠地追问,“会送给我么?”

她哪儿有那个闲工夫!他们来京城又不是来玩儿的!

车瑶本是想回这么一句,可见对方的眼神越来越严肃,还是作了罢,心中却蓦地在意起了隐匿于树影中的那个人,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真的去求了符,应该……”

她话到一半倏然顿住,瞧见石听雨在她面前抬起手挥了一挥,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明日再告诉我好了。”他的面色渐渐舒缓下来,仰起头望了一眼夜空中的那一束烟花,“烟火应该已经放完了,先回去罢。”

说着便开始往回走。

从方才开始,车瑶便已是无力去反驳他的话,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怎么就这么走了,还走得比跑得还快!

她不禁摇了摇头,正欲回客栈去,视线却再次被树后的那个人吸引,忍不住投去了目光。

他刚才……似乎一直站在那里。

也就是说,听到了那番对话?

不得不说,此刻的她真是太好奇树后那个人的表情了。距离不过一丈,她甚至有绕过去瞧一瞧的冲动,但想想还是冷静了下来,一转身上了桥,向着与客栈相反的地方走去。

最后的一束烟火,在人们的拍手声中徐徐坠落,为这一年的七夕节画下了句号。围观的人们皆意犹未尽地散去,唯独对岸的庙前依旧是人潮不断,姿容秀丽的女子纷纷满怀期待地在外等候着,大约是为了那人人都说灵验的“姻缘符”。

灯下树影微动,缓缓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眉头微微一凝,亦向着对岸走去。

***

车瑶排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队才进到寺庙的里面,瞧着周围的姑娘们都笑意盈盈地在菩萨面前跪拜着,一个个手里都攥着个大红色的锦囊,却不知那是什么,四处张望之时发现寺庙的一角坐着一个年轻伙计,面前的桌子上放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符和签,便走上去问:“这位小哥,求签怎么求?”

年轻伙计诧异地扫了她一眼,念道:“我看你也不算小了,没来过这里么?”

这个问题让车瑶很意外。

平安镇的庙宇不算少,而她去上香也最多只是逢年过节希望菩萨安叔身体健康,他们家也可以稍微来一点财运。这姻缘嘛……倒还真没求过。

见她愣愣地不说话,那伙计不知为何笑得欢愉起来,取出一个红色锦囊,凑过去道:“我们这里的姻缘符可准了,你要是看上谁,就求个符送去,保证再硬的汉子以后也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怎么说的跟人贩子似的。”车瑶显然是不信,却还是指了指他手里的符道,“这个多少钱?”

“一文钱。”

她不禁讶道:“这么便宜?”

伙计摆摆手,又笑道:“这里的姻缘符本来是不收钱的,谁知道后来就有人开始钻空子,连求了几十个回去卖,这才有了个一文钱求符的规矩,归根结底也是希望来求符的人诚信一些,要不多缺德啊。”

车瑶点头悟了一悟,从身上摸了半天才从仅剩不多的盘缠里取出一文钱来,递过去道:“给我一个就好了。”

“好嘞。”

她将那个大红色的姻缘符攥在手里,被人群挤来挤去才好不容易走到大殿正中,仰头注视着对面的观音,却忽然握起了拳。

……所以她还是来求姻缘了。

说起她为何会上这间庙来,倒也并非是脑子一热,一来是想看看七夕的庙会究竟如何,二来……是想看看那个人究竟会不会跟来。

毕竟,她至今还不了解,此人屡次出手相助的动机是什么。

而且……昨天晚上还受伤了不是。

想到这里,她忽然抬起手开始搓揉着头发,一副脑袋都要想爆炸了的模样,没过多久便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看,满脸惶恐。

因为处在这个位置还是站着的人,只有她;因为大家都在祈祷却在一个人使劲抓脑袋的人,只有她。

她连忙尴尬地笑了笑,双手一并,举着手里的符跪在菩萨面前,怎知脑海里蓦地出现一个黑衣身影,竟是抹也抹不去,猛然回忆起了先前被他一把拉过去的样子,闭着眼睛咬着嘴唇,脸还是止不住地红了。

于是她又开始抓头。

车瑶不记得她是怎么从庙里出来的,只知道她跪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脑子里却是一个愿望都没有想到,随即就被后来的人给挤了出来,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市集之中。

亥时三刻,前来庙会的人们大多散去,沿街也只剩下零星几个人。眼看着天色已晚,明日说不定还要去刑部等待消息,她便径直往客栈走去,边走边打着哈欠,余光却注意到有什么人跟在她的后面,像是刻意要让她注意到似的,连脚步声也没有收敛。

毕竟是大半夜的,她难免会猜测是不是遇见什么坏人,便又佯装着打哈欠,虚着眼睛向后一瞥。

……好小子,居然真的跟来了。

与其说是放心,不如说她现在很是想笑,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而对方也注意到她正向着这边走来,连忙隐蔽了身形,倏地一声便消失不见。

“出来吧。”

车瑶叉着腰站在黑漆漆的巷子外面,见对方半天不动作,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不然,以他的武功,断不可能被她发现。

她又静待了一会儿,才见邱逸慢吞吞地从巷子里步出,这回倒是没有蒙面,一身黑色长衫也是他平时穿的那一套,淡淡道:“好久不见。”

嗯……昨天晚上之后,的确好久不见。

车瑶的嘴角抽了抽,目光却忽然一转,狡黠笑道:“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邱逸微怔,凝视了她片刻,移开眸子道:“不久前。”

这话诚然说的含糊。三天前叫“不久前”,三个时辰前也可以叫“不久前”。

车瑶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握着锦囊转身走了。邱逸踌躇片刻,还是跟在她的后面,有些不经意地注视着她手里的符,忽然道:“你去了庙里?”

“嗯。”她突然停下脚步,抬起一双明净的眸子,一字字道,“因为有想要送的人。”

指的是她手里的姻缘符。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邱逸的眸子微微一紧,但这神色不过是稍纵即逝,转而便是他一向的沉着冷静,“……原来是这样。”

车瑶虚起眼睛注视着他的动作,侧过脸去轻笑了笑,又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

“……”他有些讶然地抬起眼。

“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

“因为他总是蒙着面。”

“……”

她慢悠悠地将这句话说完,心满意足地点了两下头,指着不远处道:“到客栈了,我该回去了。”

邱逸怔了许久才点了两下头,低声回应道:“走好。”

他的神色依然是平静从容的,目光之中也瞧不出什么波澜,只是似乎比以往要更黯淡一些。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车瑶的心中莫名升起了几分失落感,却又有些抓心。

分明在她脑子里盘踞了这么久……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么?!

真是……

她垂下眼嘟了嘟嘴,将手里的符塞进袖子里,一转头便看见安叔与初菱寻了她来,连小黄也像许久未见她似的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在她的鞋子边上蹭来蹭去。

“瑶丫头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快急死了。”

安叔紧皱的眉头适才舒展开来,初菱也是急忙在她身上检查来检查去,想着她快到三更才回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望着面前的二人焦急的模样,车瑶笑着摇了摇手,甜甜笑道:“刚才我去庙里啦。”

安叔和初菱都是一脸惊呆了的表情。

“你……你去求签了?”

“没,求了个符来。”

“你要送人?”

“没,暂时不准备送。”

初菱听罢,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来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摸,歪着脑袋道:“咦,没发烧啊。”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啊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石听雨丢了魂似的跑回来了,你是不是打他了?”

车瑶咳了咳,“……没有。”

“噢,好可惜。”初菱甚是惋惜地叹了口气,打着哈欠就拉着她回屋,“走走走回去睡吧,看你不太清醒,今晚我们一起睡。”

“……”

***

第二天。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太过心神不宁,又或者是在担心石家那件案子,车瑶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觉,可她身边的初菱倒是睡的很香,梦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各式菜肴,一副幸福满满的模样。

初菱曾与她提过,当状师什么的太不靠谱,且加上车家这般霉运,要想挣钱实在不容易,还是开个饭馆来的实在,一来收入有了保障,二来日子过得也不会那么惊心动魄。

车瑶觉得她说的有理,可状师这一行是祖传下来的,要追溯的话恐怕说到一百年前也说不完。车恒死的早,她自然得担下这个重任。

一大清早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一洗漱完毕便听见安叔在外面敲门,跟着他去了大堂后,才知石叔在拂晓时分就被放了出来,齐平也被押入牢中。谋杀案证据确凿,断不可能再有翻盘的机会。

石叔本就生得瘦小,又没什么营养,在牢里呆了几年看着更加苍老了,一见到车瑶就老泪纵横地拽着她,感激来感激去,絮絮叨叨说了一长串,连押金都没要回来,还爽快地把委托金给付了,道是石听雨拜托的。

说起来,每天早上她下楼都会看见他挥着个折扇坐在楼下,今日却是不见踪影,连身边的管家都不知他去了何处。

车瑶拜托安叔将这钱收好,却还是有些闷闷不乐。

这一消息固然是好,可私盐一案却迟迟没有着落。张兴言是一副爱审不审的模样,她一个平民百姓又接触不到上级,每天能做的也只有等。

见她满脸的愁绪,安叔却是笑道:“其实今早刑部那边已经受理了这件案子,说是要审贩私盐的,明日就开审。”他微微一顿,“不过你也知道,要审这件案子光是有你上堂没用,毕竟被诬赖的是石家……”

听到前一句时,车瑶的眼睛倏地一亮,可这后一句,却让她有些为难。

也就是说,这事儿……还得去拜托石听雨。

既然案子是明天,她也早就作好了准备,不急于这一时,便上楼叫初菱起床,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天太阳大好,即使是在秋日,天气也是暖而舒适,且京城不似平安镇那般阴雨连连,她打开窗户后便感到暖意笼罩着全身,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可是伸到一半却忽然僵住,眼神直直地盯着窗户外面的一角黑衣,猛地清醒过来,将脑袋探一出去一看。

四目对视。

——吓、吓死人了!

怎么大白天就跑出来了!

蒙面人缓缓睁开双眼,抬起暗淡的眸子注视着她,似乎……等待她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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