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状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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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竟还微微一笑。
“……”车瑶咂了咂嘴,又瞧了他一眼,忽然礼貌地垂了垂头,“刚才多有冒犯,望大人见谅。我想邀大人去家里吃饭,不知大人可有时间?”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更加惊了,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展开攻势,实在对她的勇气表示赞叹。
这,也是有理由的。
邱逸是在平安镇长大的,本就生得俊俏,再加上年纪轻轻就进了按察使司,未及弱冠就当上了副使,上门提亲的姑娘自然有许多,像粉蝉这样心里惦记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他从前要照顾病重的母亲,一直无心与人结亲;到了后来邱母辞世之后,他便一心投入按察使司副使的职务之中,对于平安镇的姑娘们大多看也不看一眼。
于是有人猜测,这邱副使没准早就在京城成了家,因此才能在小镇子里有这般定力。
邱逸挽了下袖子,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的车瑶:“为什么要请我?”
“这官司胜了我当然要庆祝一下。邱大人既然是同乡,何不前来坐坐?”车瑶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想做什么,“不知大人可否赏个脸?”
邱逸顿了一顿,目光却微有异样,点头道:“何时?”
围观之人的一个个脑袋伸了过来。
“今晚酉时,车家状师铺。”
“没问题。”
于是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沸腾了。
平安镇本就是个小地方,邱逸答应去车瑶家吃饭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全镇。
这倒不是说他没上谁家吃过饭,毕竟是个官从四品的副使,偶尔的应酬还是必须的;但在平安镇里,除了任知县之外,他还真没上谁家吃过饭。
衙门里的小捕快左想右想也猜不透,他们的邱大人究竟是看上那穷酸的车瑶哪一点儿了,可任知县却一语点破了其中的奥妙:有猫腻。
众人问:“什么猫腻?”
任知县小胡子翘翘,颇有见地地说:“这怕是鸿门宴。”
……鸿门宴?!
不单是那些小捕快,连宋县丞都愣上一愣,怎么想也猜不出车瑶想对邱逸下什么黑手。捕快们纷纷猜测她是准备霸王硬上弓,甚是还有个新来的说要去车家保护他的邱大人,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可惜,衙门虽是唱了这么一出,但车瑶想的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王家遗孀为了感谢她的帮助,干干脆脆地从赔偿金中的三百两纹银里取出一半给她送了去。车家虽过得清苦,倒真真拿不得这钱。毕竟王家还有丧事没办,母子俩的生计也是很成问题,不像他们一家,好歹个个都饿不死。
无奈那妇人寻觅死活地要车瑶收下这银两,说不收下就再次上吊。车瑶没了法子,最终还是只取了十两带走,回了家就吩咐初菱买一些菜啊肉啊的去,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饭。
毕竟好几个月都没吃过肉了,初菱一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就两眼放金光,拿起账本就开始算计着这个月和下个月的伙食,但车瑶却拦住了她,让她去买来平安镇所有的山珍海味,甭管花多少钱。
车瑶长这么大从未如此阔绰过,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让初菱和安叔都震惊不已,可在得知了她究竟是要做什么之后,都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要知道,邱逸是平安镇里出了名的难贿赂,从镇北吕家到镇南聂家,凡是大户都曾花重金想要拉拢他,派了不下十个人去请,却连人都没见到。
而这样一个神一般的邱副使竟然要上车家吃饭去了,真是……喜闻乐见。
事实上,车瑶想做的事的确是与任知县说的更加接近一些。她一回家就在门口刨了个洞,再用树叶遮盖起来;房檐上用线牵了根麻袋,一旦拉绳子便会径直砸下来;厅中椅子上也在不起眼的地方放了根绣花针……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酉时黄昏。初菱在厨房里烧着饭,安叔坐在院子里乘凉,小黄则在旁边开心地啃着骨头。
车瑶焦虑地等了片刻,却不见梅前河边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甚是担心他会选择不来,可片刻之后门外便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左邻右舍大多知晓,车家这作为吉祥物的小黄实则是个人来疯,看见陌生人时总是会先大叫一通,再以啃鞋尖的方式欢迎,从未厌倦过。是以在平安镇上下,从未受过这这等待遇的,只有车家状师铺里被小黄闻惯了气味的三人。
可是现在,这邱副使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也不见小黄有所动作,别说是冲上去啃鞋子,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只是抬起脑袋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埋头啃骨头。仿佛是……认识这个人。
车瑶看在了眼里。
“邱大人来得真早。”她笑眯眯地迎上,刻意领着邱逸走过她先前挖的小洞,还有意无意地向后瞥了几眼。
那个土坑的直径足足有两尺多,深度约莫五六寸,若是寻常人不慎踩上,肯定会有一只脚嵌进去;但倘若是习武之人,应当能在崴下之前就察觉出来。
邱逸正穿着一身墨灰色的长衫,虽然色调与平时的官服接近,但此刻他的发髻是松松垮垮垂下的,比平时显得慵懒了几分,却又是另一种俊朗。
他礼貌地点点头,跟着车瑶的步伐徐徐进屋,竟是平安无事地穿过了院子,还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一番。
车瑶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不可能!
方才他走过的位置,分明就是她挖坑的地点,除非他一步迈了三尺长,否则不可能躲过这一劫。
她有些想象不出邱逸会顶着这么张波澜不惊的脸,做出一迈三尺长的动作;可对于他究竟是怎么跨过去的,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面前的邱逸仍是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站着,还颇为奇怪地问:“怎么不进去?”
车瑶望了望他,强忍着心头的疑惑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摆出一张笑脸领着他走进客厅,客气到有些反常。
不止是安叔惊了,连小黄也惊了。
车瑶的个性他们再清楚不过,直来直去到有些惹人厌,纵使是面对再难缠的对手也决不低声下气。可她自从公堂那里开始,便对邱逸这般殷勤,甚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们虽然不理解,但实则上车瑶的想法却是简单得很:她要证明邱逸会武功,也准备在确定之后问一问,这个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此时初菱早就烧好了七八个菜,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过来,待安叔就坐之后,便取了个小碗给小黄盛了些菜,盛情招呼道:“邱大人,阿瑶,你们先吃吧。”
车瑶点点头,飞快地往桌前的椅子上扫了一眼,确定她在椅腿处做的记号之后,便邀邱逸坐了过去,笑容满面道:“邱大人,请坐。”
邱逸似乎有了几分迟疑,还不解地问:“你真要我坐这里?”
车瑶一怔,暗自以为他看出了椅子上嵌着的一根绣花针,神色当即冷了几分:“怎么,莫非大人不愿意?”
一听这话,邱逸的眼神里显然写着“不可置信”四字,见她如此坚持,也不好再作推辞,一撩袍子便坐了下来。
如此平稳地……坐了下来。
车瑶登时睁大了眼睛。
她清楚记得她在这张椅子的正中间卡了个不起眼的绣花针,为防伤着人,只露出半个针身,不仔细看连自己都瞧不见。为了区分开来,她还在一只椅腿上涂了笔红颜料,若是毫无防备地坐下去,除非身子是铁打的,否则肯定会有不适之感。
可是邱逸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不禁怀疑这绣花针是不是整个嵌进了他的身体里,又或者他真的练过什么金钟罩铁布衫。怎也想不通透,她苦闷地蹙了蹙眉,拉过另一张椅子便坐了下来,却顿时背脊一凉。
确切地说,这感觉并非背脊一凉,而是大腿处传来钻心的痛,仿佛有什么细小之物在一瞬间刺进她的腿里,疼得她倏然间冒出了冷汗。
车瑶此时是咬着牙鼓着嘴,脸也涨得通红,死命地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安叔关切地望着她反常的模样,还特地给她诊了一脉,问:“瑶丫头,你不要紧吧?”
她早已痛到说不出话来,而那方才去给小黄送饭的初菱也在这时从院子里走回来,漫不经心道:“哦对了阿瑶,那两张椅子的腿长短不一,我就给你换了一下。现在高矮可一致了,你看我聪明不?”
“……”
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车瑶突然想到了死。
几乎每次与邱逸打照面,她都是以这般惨烈的结局收场。她痛得无法再忍下去,只好猛地站了起来,却瞧见邱逸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幽幽道:“我刚才看见你的椅子上有根针,所以才问你是不是确定要我坐这里。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癖好。”
癖好……癖好个鬼啊!谁会有这么可怕的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 Orz 昨天旧坑赶完结,没时间码字了
今天补上┭┮﹏┭┮
☆、「清风鸣」·一
车瑶的愤怒之情很快便平息了,因为她深刻地领悟到:不作死就不会死。
诚然,是邱逸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那张嵌着绣花针的椅子,可归根结底,这绣花针还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也许是瞧出她的窘迫,邱逸抖了抖袖子便起了身,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看来车姑娘今天有所不便,在下就先告辞了。”
车瑶不可思议地瞥了他一眼。
这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要知道初菱的厨艺在平安镇可是数一数二的,可他甚至连筷子都没拿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来吃饭的意思,反倒像是……只是为了进车家来看一看。
——可是他们家穷得叮当响,又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自从在公堂外看到他手上的伤疤的那一刻起,车瑶的心里就莫名其妙有了几分怒意。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只是这般被人耍了的感觉很不是滋味。
虽说如此,她倒并未表现出来,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既然邱大人有要事在身,我们就不留你了。”
说话间,初菱又端了一盘菜上来,见邱逸要走,忙不迭拦道:“哎邱大人,你怎么不吃就走了?我刚才还准备上街捎一篮鸡蛋回来的,不过没钱了,这菜你就将就将就。”
邱逸低头瞧了瞧她手上的一盘凉拌西红柿,却忽然来了句:“你家……没有鸡蛋么?”
“没了啊。”初菱指着饭桌上的山珍海味,摇头道,“阿瑶说你要来吃饭,就让我准备好些个大菜欢迎你,那十两银子用得连渣都不剩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邱逸也不好再推脱,踌躇片刻还是坐了下来,哪知屋外的小黄在这时咆哮了起来,声音如雷贯耳,气势磅礴,震得连桌子似乎都有些抖了。
这就代表——来者应当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车瑶好奇地走了出去,心想大约是谁人看她赢了吕家这场官司,所以登门造访。果不其然,出门一看,只见院子的那一头正立着两个陌生男子,一人身着青色长袍,眉清目秀,握着把折扇挥来挥去,不知怎的有些轻佻;而后方那个,显然是个跟班的,正拼了老命躲避着小黄,将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说是陌生人,其实一点都不陌生。车瑶怎么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是谁。
平安镇虽是个小地方,但离关口较近,每年来来往往做生意的也不在少数,光是在镇中定居下来的富商就有三四个,其中最年轻的就是白石布庄的老板,姓石。
此人比车瑶年长个两岁,十五岁时就继承了家业,生意发展壮大,没过多久就买下了镇南一条街,再加上是个英俊美公子,口碑自然好得很。
可车瑶却不这么觉得。
这青年名唤石听雨,乃是白石布庄的少当家,含着金汤匙出生,又生得一副风度翩翩的好皮相,到哪儿都有不少人跟在后面。
车瑶和初菱都是被安叔拉扯大的,小时候也不是住在梅前河边,而是在城西租了家门面开医馆。安叔的医术是平安镇远近闻名的,可总有那么些不省事的喜欢来挑刺,石听雨就是其中之一。
车瑶清楚记得那一年她十岁,这石听雨老是喜欢领着他的几个小伙伴上车家门前溜达,有时发起疯来还会往门上砸石子,偏要等她扛着扫帚出来才肯罢手。
车瑶一直不解,他们为何会如此这般吃饱了撑着,竟然一烦她就是好几年,直到某天她真的发了火,才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敢来她家门口闹腾。
说起这件事,要牵扯到当年的隔壁。
包括石听雨在内,他那几个小伙伴们都是一等一的熊孩子。当时车瑶家隔壁住着一对母子,不过那妇人似乎身患重疾,出不得门,是以车瑶没怎么见过那个孩子,只知其人与她差不多年纪。
那天石听雨又上她家门口嬉闹了一番,回家之时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往隔壁家的屋顶上扔了一匹白布。
那妇人本就命不久矣,再来这么一出,这回连车瑶都看不下去了,抡起棍子就把那些人个个修理了一顿,连最胖的那个都被她打得满地找牙。
这石听雨被车瑶警告了一通,自是不敢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