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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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有人敲窗户。
“你好!”贾云溪抬起头,伸出手,下一秒就僵在了那儿,“小兵?”
肖一兵扔进来四五张单子,几步从铁门迈进来,“拍片儿!”
“拍片儿?”贾云溪咧着嘴看着单子:胸椎、腰椎、尾椎、盆骨、股骨头……“你干脆连脑全析都一块儿扫了得了!”贾云溪捏着单子打了下那人的脸,“你有毛病吧!把这儿当照相馆了?”
“大夫!你们没下班儿吧?到底拍不拍!”肖一兵慢悠悠的走到台子边上,半靠着冲贾云溪挑了挑眉毛,“你们医院的口号不是有求必应,有诊必接吗?”
“……”贾云溪明白了,这人是来消遣他的,“好!我接!”
“大夫,把门关上吧,我怕冷!”
“不行!要是有患者来……”
“不会的!划价那儿都说了,这几个单子一时完不了,这会儿来人都去住院部拍!”肖一兵微微的笑着,他对这儿门儿清,跟窗口儿的大夫也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工地又出事故了呢!
“你……”贾云溪咬咬牙,气囊囊的去关门。
“插上吧!”肖一兵又加了一句,“我不喜欢被闲杂人等偷窥!”
咔碴一声门插上了,贾云溪阴着脸走过来,“躺下,脱衣服!”
肖一兵垂了会儿眼睛,再抬起来时眼角有些微微的发红,声音有点儿哑,“大夫,X射线不是啥都能穿透吗?不脱衣服行不行?”
贾云溪刚想推他,听了这话就怔怔的停住了手。
“大夫,这台子冰凉的,我一碰就忍不住的哆嗦!”肖一兵低头摩挲着黑色的皮面儿,好像并没有跟人对话,“大夫,得挺多长时间啊?”肖一兵抬头,正对上贾云溪的眼睛。
“先照哪儿?”贾云溪已经不气了,再大的气也被这几句话冲没了。他摸了摸肖一兵的下巴,小胡子没有了,干干净净的,连一点儿青碴儿都感觉不到。“总得有片子存档吧!”贾云溪叹了口气,这就是个大孩子,“就当体检吧!”
肖一兵先是甩掉了皮夹克,然后翻手脱掉了黑毛衫儿,接着,低下头挽裤脚,解鞋带儿。他不紧不慢的,支起一条腿,军用马靴的鞋帮很高,半个小腿上都是交叉的鞋带儿,他就一点点拉松它们,再捏着鞋根儿把它脱下来,拎着鞋带儿扔到地上。
“云哥,你知道吗?同性恋都很干净的!”肖一兵低头挽着另一个裤脚,嘴里轻轻的说着,“干净的有时近乎洁癖!”
贾云溪看着那只雪白的袜子,又看了看地上那只鞋,鞋里也是同样雪白的毡垫儿,没有一丝的臭味儿。贾云溪的脚指头在鞋里不为人知的屈了屈,要不是儿子伺候的好,自己肯定穿着露脚趾头的袜子!
“同性恋不会留长指甲,大都剪的很秃,磨的光光的!”肖一兵脱掉了那只鞋,坐在台子上冲贾云溪摊开双手上下展示着,干净整洁的指甲,修长的手指,突兀的骨节,宽大的手掌。
贾云溪看着那双手落到了一个亮银的皮带扣上,然后轻脆的一声向,皮带就解开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心里转的却是另一番场景:也是一双干净的手,牵着自己的手去解那个皮带……
“我觉得吧,同性恋挺怕别人碰的,他们比一般人敏感,”肖一兵解了皮带,开始解衬衫的扣子,扣子又细又小,密密麻麻的排了两排,大概有三四十个吧!肖一兵边解边想,穿了这件儿衬衫,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悔,“怕女人碰,也怕男人碰;怕讨厌的人碰,更怕喜欢的人碰……”
“喜欢?”贾云溪回过神,肖一兵还在跟剩下的扣子较劲,“为啥呢?”
“为啥?”肖一兵仰头冲贾云溪笑了笑,衬衫已经解开了大半,贾云溪能看到大片米色的胸膛,“因为,怕被人发现秘密啊!”
“秘密……好了!就披着吧!不用全脱,只要让开扣子就行!”贾云溪按下了肖一兵的手,转身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抖了抖铺在台子上,“趴下吧,先拍颈椎!”
肖一兵摸了摸白大褂,果然比那皮面儿温暖多了。贾云溪按着他趴下,把衬衣的衣襟展开放到身子两侧,拍了拍肖一兵的腰,“别动啊,憋气十秒钟!”
接着,肖一兵就感觉灯灭了,一片黑暗中有机器的运转声;有什么东西接近自己,冰冷坚硬的,肖一兵觉得自己就象个熊瞎子爪子下装死逃生的病人。
折腾了几次,片子拍的差不多了,最后一张,肖一兵忽然站到台子上,盯着贾云溪,脱裤子!
“下来!不用全脱!把外裤和腰带……冻着你就不嘚瑟了!”贾云溪仰着头,边劝边拽着,肖一兵只好停了下来,“云哥?你怕看我?”
“谁怕啊!”
“那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贾云溪一点儿没打奔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下来吧,赶紧拍完赶紧穿上!”
“比姓林呢?”肖一兵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小肚子,“比他如何?”
“他?”贾云溪一时间没了话,哥自然是好看的,可就是瘦得厉害,比起他,眼前的人要鲜活多了,“小兵,下来!”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肖一兵说着就把身体象后仰去,双手支着脚边一跃,原地的来了个后空翻。他坐下来冲贾云溪笑了笑,“嘿嘿!姓林的老胳膊老腿儿的,翻不了这个吧……哥?”
贾云溪表情呆滞的看着半空中,那个刚刚肖一兵翻跟头的地方,脑子好像被电打着了,一遍一遍的回响着那句话: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小云,我会翻跟头,你看着阿!
……
是谁?依稀的身影,轻巧的翻了个跟头,一副眼镜掉了下来……那人泄气的坐在地上,冲自己瞪着红眼睛:拿来!你使诈!这次不算!贾云溪闭了闭眼睛,还是那张脸,真的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他吗?他睁开眼睛后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还是陷进去了。
“云哥?”肖一兵轻拍着他的脸,“傻了?”
“快躺下,最后一张!”
“云哥,我冷,不拍行不行啊!”
“冷?活该!”
“嗯,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这样热乎的快!”
“穿上吧,没事儿穷折腾!”
“云哥,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喜欢……哎?你小子又冒什么坏水儿呢!”
“这啥话啊!我甘当你的试金石,你也试试,看我比不比他姓林的强!”
“啊?这咋比?你是你,他是他!”
“咋不能!你摸……我比他年轻!比他有精神!比他骨头软……”
“是是是!你年轻!你精神!你软!”
“我比他诚实!比他喜欢你!”
“小兵,别闹了……”
“云哥,他姓林的多啥?为啥他行我就不行!人家有伴儿的,你忘了!哥哥,你不是挺明白的吗?这条儿道儿不好走,可你既然走了,为啥不跟我走呢?”
“小兵,我跟谁走了?那都是错视!眼睛也是有误差的!”
“误差?”
“就象你说的,同性恋爱干净,同性恋怕人碰……可我都不是,看着你就象看个大孩子,不激动也不羞耻,就是羡慕啊!”
“可你……”
“是啊,可我跟他……为啥呢?你说啊,为啥呢?”
“云哥……”
“是啊,人家有伴儿啊,林哥始终不是我的,我们就象两条近似于平行的线,并肩走了挺长挺远,却难以抑制的交叉了……接下去就是看似漫长实际短暂的亲密,最后是注定的分离啊!”
“云哥,太悲观了吧!他那小情人儿啥样?让我见见,我帮你解决了他!”
“呵呵,小兵,说你小吧,你还老不服气!林哥是小白的,始终是小白的,我认识的林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
“铃……”刺儿的电话铃声打破了两人的交谈,贾云溪快步走过去接了起来。
“喂?云海?”
130
冬子在跟玉琪下象棋。更确切的说是学,因为李羽喜欢玩,为了能和他同步,冬子也就跟着学了起来。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屁股下面垫了个毛垫子。玉琪拢着头发,一边梳头一边不时的走上一步,表情要比冬子轻松许多。
这当然是从前不会见到的场景,冬子这么想着;小瑞只会打扑克,而且一定要人多,可以趁机偷牌!
冬子捏起一个子儿又放下,走一步看三步吗,还是输了!下一盘儿输一盘儿的技术,根本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不下了!”冬子很没品的摔下了棋子儿,“没意思,总是你一个人赢!”
“冬冬……”玉琪拉住他,“还没分胜负呢!”说着把棋子摆回原位,“看,你还没陷入死局呢!”
“再走也是死!”冬子敲了敲自己的帅,冲着玉琪翻眼睛,“非要被你吃了老将才算输吗?”
“冬冬,输也是学问啊!没有谁一开始就赢的,想赢就要先输!输不起的人就赢不起!”玉琪扎好辫子,看着冬子严肃的说着。
“赢不起就不赢!”冬子恼羞成怒了,这个玉琪就是来克他的,好不容易放了假,还要听他的教训,“不学了!做饭去!”
“冬冬,你跟李羽下棋也是这样?”
“哪样儿?”冬子撇嘴。
“撒娇!”
“谁撒娇了!你眼睛瘸了?”冬子没好气的踢了脚棋盘,情绪又来了,在玉琪面前他总是无法装一个好孩子,“你属毛毛虫的啊?……硌应人!”
玉琪还是维持刚刚那个姿势坐着,仰头看着冬子出了会儿神,有颗棋子飞起来打到了他的嘴角,他下意识的捂了捂,“冬冬,你坐下,我给你讲一个下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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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儿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聪明好动,懒惰而没有耐性。从小远离父母,由一个侍从连教带养的长大,最讨厌的就是下棋!
有一天,小四儿忽然跑来要学下棋。侍从虽然吃惊,可也欣然应允了。小四儿学的很快,但毕竟时间有限,半个月过去了,侍从还是可以在一盏茶的时间里把他杀败。小四儿输了百十来盘儿棋,抓着棋子儿望着天叹气:啥时才能出师呢?
出师啥时都可以,下棋不一定是求输赢。侍从笑着答道,过程也可以很享受。他说的是自己的感触,这半个月他过的愉快极了,只不过小四儿并不这么认为。
真的?小四儿睁大眼睛望着他,输了也高兴吗?侍从点头。于是,小四儿就消失了两天。第三天又回来了,恭敬的给侍从磕了个头。侍从急忙扶起他,同时回了礼。毕竟他只是个下人,主子的礼怎么受得起。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小四儿每天都跟侍从对上几盘儿,同时,每个月底都会消失两天。渐渐的,俩人对奕的时间拉长,可是一炷香里,侍从还是可以击败他。当然,小四儿也没有急于取胜,侍从说,小四儿有天分,却没了诚心,自然赢不了自己。
心?小四儿不明白了。
心!侍从指了指他的左胸,就是这里的心。你学棋为了什么?你的心不在这里,棋艺自然流于平庸。
小四儿捂着心口沉默了一会儿,学棋就是为了用它,让棋为我走,而不是我为棋生!
侍从看着孩子远去的背影,心里明白,这孩子又是找三少爷下棋去了。他有些好奇,三少爷的棋艺如何?赢他真的这么难吗?
月底,侍从在夜里敲开了三少爷的门。说明来意后,俩人静静的下了一盘棋。从房间里出来,侍从迷惑了,刚刚的棋没下完,他已经了然,三公子的棋艺虽精,但……绝对不是小四儿的对手!
于是,下个月小四儿消失的那天,侍从轻身跟在他后面,目睹了兄弟俩整盘棋的过程:小四儿一开始下的很嚣张,三公子节节后退;然后,孩子大笑着走了步险棋,也就此失了胜算。侍从明白,他是故意的!
输了棋的孩子自然是沮丧的,难过的,需要安慰的。侍从就看着三公子微笑的抱着弟弟,软语轻言的安慰着:小四儿给哥哥吃了几个子儿?
唔……五个!小四儿的脸有点儿红,羞愧交加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就让哥哥亲五个!三公子搂着孩子的头,从额头往下,一路亲下去……侍从悄然的走开了,因为他看到了小四儿望向自己的目光,满眼的威慑和警告,哪儿有什么羞愧!
过两天,小四儿又来学棋了。
你不用学了,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侍从说得是实话,如果小四儿只是为了那个人,他学的已经足够了!
谁说的?小四儿晃了晃脑袋。
你并不想赢他,学了有什么用?
小四儿笑了,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我就是要学怎么输棋!怎么输的真实,怎么输的可惜!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