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的神使-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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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就留下一脸莫名的柯文，一溜烟地跑掉了。柯文还在琢磨她的话，莱珀出现在杂货铺的门口，他看着勒诺拉离开的方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进杂货店，问：“还在研究赛克斯的魔导器？”
“是啊。”柯文看着莱珀拿着午餐走过来，知道他虽然看到了勒诺拉，但是不想提那女孩的事，但还是忍不住问：“勒诺拉……”
莱珀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说：“最近都在和我闹别扭，可能小孩子到了这个年龄和容易和大人闹别扭？”
“你也才二十三岁，就管她叫小孩子了？”
“我可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
“莱珀，你想和小孩子搞好关系，就要把自己也当成小孩子和他们打成一片，你这样可不行。”
“我也没有很老气横秋吧。”
“嘿嘿。”
他们给还在阁楼上补眠的赛克斯留了一些吃的，就出发去接奥德。过了中午，奥赫伦的街头依然冷清，似乎所有人都隐约预感到将要有大事发生。柯文又想起自己和赛克斯的约定：奥赫伦攻防战是一定会发生的，他们不能因为想要减少伤亡就把事情泄露出去。柯文想赛克斯绝对是多虑了，他们也不知道蛮族具体会在哪一天进攻，从莱珀透露的信息来看，城市的守备军与法师们也做好了准备。
他们在城门口闲聊了一会儿，就等到了奥德的车队。阿德利卢米斯骑着战马走在两辆马车和十二位骑兵的前列。他的铠甲上有还没有干透的血迹，看到莱珀向自己跑过来，他礼貌地下马，对他点头说：“是敌人的血。”
“怎么回事？”莱珀低声问他。
“强盗而已。”卢米斯也压低声音回答他。然后他看了看柯文，问：“这位……”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奥德推开车门，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柯文每次见到他都觉得情绪复杂，但那句“最好的朋友”还是让他不假思索地冲上去给了奥德一个拥抱。两个人紧紧拥抱了一会儿，又分开来，用喜悦的眼神打量着对方。柯文几乎不敢相信，前后四年的时间里，奥德就从当初唯唯诺诺的学徒成长为眼前光彩夺目的男人。他的脸庞还是有些稚气，但气质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三年前的他还是一只雏鹰，现在的他虽然和日后的魔法皇帝还有距离，但也已经是随时可以展翅高飞的雄鹰了。如果柯文对现在的奥德说当初在湖底都市的那些话，奥德一定会坚决反对，然后留下来和他们共度难关。最重要的是，他明亮的眼睛让柯文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位法师可以攻克一切。
但是……再盯着奥德的眼睛看的话，柯文还是找到了一个奇妙的眼神。柯文还没有弄明白那是什么，奥德就用不掺假的热情把它隐藏起来了。
“你一点也没有变，柯文。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们就会出现——赛克斯一定也来了吧？这些日子虽然不是好时光，但是看到你，我就觉得会被幸运光顾。我真高兴能见到你。”
“我快要被你说的不好意思了。听说你最近过得很不错？对了，看到你变成这样的大帅哥，真有点，呃……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我原来不帅吗？”奥德难得也会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反问他，大概是和莱珀学的。
“小帅哥到大帅哥的区别吧，哈哈……”柯文忍不住看了看走过来的莱珀。学徒变成了一流的法师，杂货铺的伙计也成为了守备队的军官，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美得像是一幅画。而他呢？对他们来说，是重要的朋友，却也只能是时空中的过客。
“莱珀，两天不见了。”奥德也给了莱珀一个拥抱。柯文一看到他们对视的眼神就明白了，三年前的隔阂已经消失，奥德一定已经接受了莱珀。他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件事感到高兴，但酸涩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不分场合地在他的胸口酝酿，即使是见到好友的喜悦也不能让它消失。柯文甚至感到一丝自我厌恶，因为对他要做的事而言，只有妒忌是完全不需要的。
奥德和莱珀说了几句话，转头对柯文说：“我要先回一次学院，柯文，你和我一起去吗？我想好好和你叙叙旧。今晚留在学院吧？”
“恩，好啊！”
“莱珀你呢？”
“我？我还有点事，你们叙旧吧。我会捎信告诉赛克斯的——你也愿意招待他吧？”
柯文奇怪地看着莱珀。莱珀居然会拒绝和奥德在一起的机会，这令他十分费解。奥德看起来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点头，说：“我也很想他。”
然后他就恢复刚才热情的样子，拉着柯文坐上了马车。莱珀搭了一阵顺风车，大部分时候都是奥德和柯文在叙旧，他只是看着他们微笑不语。学院和杂货铺以及守备队的宿舍都有些距离，柯文有些弄不明白他的想法了，他上马车一定是为了奥德，但是他又拒绝了奥德的邀请，难道他准备今晚继续去森林里对付蛮族的暗哨？他又想起自己昨天答应莱珀的，只好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心的方向
柯文在奥德的房间里一直等到晚上。期间奥德派仆役给他送来可口的晚餐，这让柯文对奥德的地位有了直观的认识。当然奥德的住所也很能说明问题，他现在住的有法师塔（实验室）的小楼位于学院最幽静的花园当中，和三年前的白色公寓很近，但设施更好。柯文很高兴自己每次来都能看到奥德的进步，又为自己只见到结果却没有分享过程感到有些遗憾。
他等奥德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从书架上拿了两本典籍翻阅了一会儿，内容相当深奥，他每看一段就得停下来仔细思考。然后奥德摊开在书桌上的地图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张纯手绘的大陆全图，非常细腻。柯文是第一次看到奥赫伦所在的这片大陆的地图，它的形状看起来和欧洲很像，版图则大相径庭。上面用深红色画了好几个叉和圆圈，又有几条红色的虚线，每一条都指向奥赫伦。奥赫伦的另一侧则画着大量蓝色的线条。一张战争地图。
柯文盯着这张地图发了会儿呆。他对战争只有模糊的概念，但是小孩子也知道战争是会死人的。战争必然会发生这件事让他感到相当不愉快。这里存在一个巨大的矛盾，赛克斯一心想要改变一段历史，他又担心自己过分干扰到历史。如果他们对奥赫伦攻防战将会发生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他们能够拯救他的哥哥、拯救莱珀的信心又来自何处？而在历史是否会改变的推论上，还有一个更沉重的可能性压迫着他，让他感到窒息。
时间就在沉思中一点一滴地流淌，奥德终于回来了。他看到柯文对着地图发呆，就拉过书房的会客椅坐了下来。柯文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主人回来了，不好意思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奥德对他微笑点头，他过去不会那么做，但现在那么做看起来如此自然又适合。他说：“我真想和你多聊一会儿，但你也看得出，局势很紧张。”
柯文点头表示赞同。他问：“蛮族……”
“蛮族随时可能进攻奥赫伦，卢米斯已经代表奥赫伦向洛依斯城邦请求支援，但城邦的军队刚遭到重创，重新集结军队支援奥赫伦需要至少一周的时间。在这一周里，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我们的城市。柯文，说真的，我经常想着和你重逢，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但危险的时候有你在让我很安心。”
柯文握住他的手，那只手又冷又硬，不复昔日的温暖。这大概就是奥德尤蒂斯成为魔法皇帝道路上的某些代价。奥德回应了他。他说：“我非常担心。我们的敌人不只是蛮族，还有暗步者。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的并不是强盗，而是暗步者。而我刚才被告知，有人从三尖塔偷走了‘天惩黑弓’。”
“这不应该，三年前那件事说明学院有内奸，我以为你们已经清除内奸了。”
“我一度也是那么认为的，但事实证明暗步者还潜伏在我们中间。他们偷走了黑弓，也知道我们去奥哈格蒂拿魔导器的事，准备在半路截杀我们。”
柯文迟疑了一下，问：“告诉我这件事可以吗？卢米斯先生今天……”
奥德又笑了。柯文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在他的时间线，两个月前的奥德只是个羞涩的少年，现在的他则是笑容里充满了魅力的年轻男人。他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柯文感情复杂地看着奥德，他的朋友、他憧憬的对象、他妒忌的人。他在他的座位边上半蹲下来，让奥德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他年轻的面庞上满是倦容，柯文几乎不敢相信，莱珀今天下午居然会没有注意到奥德的憔悴，他居然会拒绝奥德的邀请。他明明和过去一样关心奥德，却又逃避他一样去了别的地方。莱珀，到底你和奥德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而在这个困惑之外……柯文现在确认，他想要做的所有事都是一致的。他想要救莱珀、想要帮助奥德，想要……在不可避免的战争中做点什么。
“请一定要允许我留下来帮助你。”他说。
奥德摇头，他闭上眼睛，低声说：“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的，你没有必要为奥赫伦做任何事。而且不用担心，我们带回来的是魔导器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奥赫伦。蛮族已经和暗步者勾结了，城邦在前线屡次遭到有黑火的箭矢攻击，伤亡惨重，而那件魔导器加上三尖塔的魔法阵，足以抵御暗步者的黑暗魔法。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所有妄图攻破奥赫伦的蛮族消灭在城墙下，以及——防御暗步者从内部发起的袭击，毕竟他们已经暗杀了城主和好几位贵族。”他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望向自己谋划的远方。“这一次，我会把他们全部揪出来的。”他说。
但是他看起来还是很疲倦，甚至有些哀伤。柯文猜测那说不定和莱珀有关，不一定和莱珀有关。奥德和莱珀之间的关系有了耐人寻味的变化。莱珀曾经热烈追求着奥德，而现在看起来，换成奥德主动。柯文的心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打开这个话题。最后，他还是问了：“是因为莱珀？”
“每次我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是你。”奥德说着，锐利的眼神一瞬间迷茫起来。他说：“三年前……你们离开之后，我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日子。学院里有人认为我是暗步者的阴谋和谋杀行径的同谋。那些在我有了一些成就之后就整天围着我的同学又变回了我还很弱小时候的模样，指责我攻击我，恨不得马上把我从学院里赶出去。那时候，只有两个人站在我这一边。卢米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站出来作证；以及……莱珀。那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莱珀对我的意义。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无论我是否成功、是否受到认可，都愿意一直站在我身边的人。并且……他喜欢过我。”奥德说着，回想起三年以及更早以前的许多事。他说：“我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卢米斯提醒我，不要重蹈他的覆辙，他和……埃塞恩多尔曼的覆辙。”
埃塞恩·多尔曼，暗步者安插在法师学院的奸细，也是奥德在学院里不多的朋友。奥德不确定他和埃塞恩是否真的称得上朋友，毕竟埃塞恩想要把他当作活人祭祀的牺牲品，而他则亲手射杀了他。埃塞恩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但是唯有一件事是真实的，那就是他和卢米斯的感情。奥德能回想起很多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的事。卢米斯总是到学院来探望埃塞恩，埃塞恩失踪的时候他是多么忧心忡忡，以及埃塞恩死后，他失魂落魄了好一阵子。而埃塞恩也对卢米斯的感情做出了回应，那天抓获他的阴谋中，埃塞恩没有杀死卢米斯，而是在城市里把他藏了起来。
“卢米斯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埃塞恩他爱他。在他的身份，对于同性之爱有许多顾忌，他曾经觉得，只要远远看着他就可以了，这也成为他的一生之伤。是他提醒了我，要正视自己的感情，不要留下任何遗憾。然后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爱情比魔法更深奥，我还是弄不明白，但是我想……如果要拥抱和接吻的话，我会很高兴和莱珀那么做。我……喜欢他。就像你告诉我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是很美好的事，不要因为我们同为男性就觉得其中有什么肮脏的不可告人的东西。”
柯文看着奥德脸上浮现的笑容，说不出话来。这是爱情，奥德的爱情会在这里实现，而他的爱情一定会在这里消失。但是那憧憬的、明媚的，只在热恋中的少年人脸上才会出现的光彩又从奥德的脸上消失了。他自嘲地说：“是否我错过一次机会，就会永远错过呢？我当时那么愚蠢地拒绝了他，我伤害了他。”
柯文迷惑地问：“我不明白。既然你爱着莱珀，而·他·也·爱·着·你——”
“不，他不再爱着我了。”奥德打断他，说：“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