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僵尸哥哥-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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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帧的计划碎了一地。齐帧的冷静自持也碎了一地。
齐帧猫腰躲在山壁之下,形容猥琐,神情焦虑。
齐帧的尊严碎了一地。
——碎在尹啸面前。
尹啸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山中竟藏着让齐帧这般害怕的东西。
尹啸好奇的抻长脖子往前看,这一看,就收不回来了。
收不回的不是眼睛,是鼻子。
不是视线,是嗅觉。
香,真香!
销魂蚀骨的香!
“全阴之体!”尹啸一声慨叹。
慨叹之时,他双眼涟漪已生,獠牙伴着抽气声破空而出!
22
22、22、小霸气 。。。
半山腰处,幽明忽然驻足。
齐云正小心翼翼自山壁间挖出一棵药草,顾不得抖落手上泥土,就欣喜难耐,要给幽明看。
幽明却不看。
人只有一双眼睛,这唯一的一双眼睛总要盯住最重要的事。
幽明的眼睛在山中逡巡。
奈何,除了山石草木,他什么也没看到。
没看到,却不妨他有所觉——危险、腐朽、邪恶,这就是他隐隐察觉的味道。
他不知不觉将佛珠捻在手中,双唇颤颤有声,背着药篓的齐云被他一把扯在身后。
齐云不明所以。
还有个人,同他一样不明所以——尹啸。
尹啸遭受了一场不明所以的偷袭。
这偷袭来自齐帧。
这偷袭既准且狠,尹啸毫不怀疑齐帧已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
尹啸觉得后心一阵阵凉。冰凉。
隔着肌肤筋骨,齐帧将寒冰直接送入他体内。
那不是真的冰,是寒气。
尹啸觉得很稀奇——成为僵尸这么久,他终于又能体会到冷。
冷的感觉,原来这样不舒服。让他蠢蠢欲动的獠牙都哆嗦着收了回去。
尹啸仰着脸看向齐帧,双眼饱含委屈:“为什——”
他只吐出两个字,便被齐帧死死掩住嘴拖进身后密林。
齐帧的速度极快,齐帧的脚步极大。
齐帧捂着他嘴的那只手,极冷极硬。
尹啸的心里,极委屈。
委屈到已经不屑于去装委屈了。
真正的委屈,往往是无从表现的。
齐帧放开手的一刹,尹啸张口就咬。
不出意外地咬空了。
齐帧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
一口咬空,尹啸既没再接再励,也未恼羞成怒。他合身往齐帧身上一扑:“齐哥哥,我好冷!”
不出意外,他又扑空了。
齐帧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他。
尹啸一撇嘴,竟做出个要哭的动作:“齐哥哥,你为什么突然对我出手?”
齐帧没有解释。
拒绝解释往往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没必要,一种还是没必要。
一种是事情没必要,一种是人没必要。
齐帧觉得,他没必要对尹啸解释什么。
倒是尹啸,有必要向他解释点儿什么:“何谓全阴之体?”
问问题理应讲究先来后到的。但尹啸很大度,并不计较齐帧的霸道无理:“大补!大补之物!”
全阴之体,是每个僵尸梦寐以求的大补之物。是每个僵尸难以抵抗的世间绝色——绝色美食。
体内冰寒之气渐次消解,尹啸便似乎忘了先前的委屈,他欺近齐帧,声线压低:“齐哥哥,你我一起上,你三我七?”
“为何?”
“你没见吗,他身边跟着个和尚,看着有些道行,对付起来怕有点儿麻烦,到时必定是我出力多,自然我七你三……你若不服,四六分如何?”
尹啸说罢,伸舌舔了圈嘴唇。他口水越来越多,已有些吞咽不过来。
齐帧双手放在袖管中蓄力,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是不太好。”
“罢了罢了,”尹啸连连叹气,纠结神情和他那稚嫩容貌糅杂一处,说不出来的别扭,“见者有份,你我五五分成算了,谁叫我与齐哥哥你投缘——”
“还是不好,”齐帧声音骤然冰冷,尹啸从未听过的冰冷,“他每根毫毛,都是我的!”
尹啸善解人意的笑了。
他就知道,道行低的总是先把持不住:就像齐帧这样,一见到全阴之体,便不管不顾自不量力起来。
他又舔了圈嘴唇,舔了圈有些干燥亟待滋润的嘴唇:“淡定,你要淡定——”
齐帧不能淡定。
齐帧的力量已积蓄到爆发之时,齐帧的耐性也积蓄到崩溃边缘。
齐帧覆盖薄冰的右手,鬼魅一般探向尹啸面门!
齐帧暴起突然,尹啸口中的“淡定”二字都还没落地。
尹啸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转变。
尹啸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起。
但这不代表尹啸会被动挨打。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僵尸的速度。僵尸的反应弧,格外短。
尹啸的身体简直比思维还快。
他身体瞬时飘退,带起一团残影——这一瞬他将僵尸所能有的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齐帧的突袭让他本能感到危险。
然而不够。还不够。
他还是低估了齐帧的决心,也低估了齐帧的狠厉。
简直是致命的低估。
一股凉意透过后心钻进尹啸的心脉。高歌猛进,势如破竹。
——齐帧的右手只是掩护,左手才是杀招。
尹啸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眼睛里不是纯真,是错愕。
错愕使他迟缓了一瞬。
一瞬可以影响全盘,一瞬可以改变结局。
这是关键的一瞬。
这一瞬使他只来得及发挥五成力量——这一瞬使他的牙齿与齐帧的手腕一擦而过,只来得将一半尸毒注入齐帧的左手。
尸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每个僵尸天生携带。但尹啸的毒非同一般。
百年前,尹啸死时身中奇毒,当他自棺醇中爬出,那毒便不甘寂寞,随他一道兴风作浪。
奇毒与尸毒糅合一处,世间几乎无解,凡人无解,僵尸亦无解。因此毒成为他的护身法宝,也是他的终极利器。
他无往不胜成了习惯,没料想真有齐帧这种二货,为一个全阴之体入了魔障,竟不惜与他两败俱伤。
齐帧的寒气端是厉害,尹啸左半个身子已渐觉麻痹。
他眯起眼睛看向齐帧,眼中闪烁怨毒与仇恨:“我处处容忍留情,你为何赶尽杀绝?!”
——是的,他口下留情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毒有多厉害,厉害到不会让齐帧此刻若无其事站着。厉害到亮出獠牙那一刻,他心中满是犹疑。
厉害到在犹疑之中,五成毒素竟又收回了三成。
结局上看,他与齐帧两败俱伤,谁也没占谁的便宜。
但在这两败俱伤的过程中,充满了不对等。
一个半迟半疑,一个干脆利落,这就是区别所在。
有人只看结局不看过程,也有人只重过程不重结局。尹啸不是,尹啸一碗水端平,结局与过程并重。
结局与过程,都让他不满。
所以尹啸咬牙切齿。
齐帧也切齿咬牙。
他的左手也略觉麻痹,但他体内的冰寒之气还在疯狂调转,疯狂被他送入尹啸体内——直到尹啸将他震翻。
尹啸身形疾退,眨眼间就在密林中消失了踪迹。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他从未来过。
但他当然来过,他的狰狞笑容还残影般浮现在齐帧眼前未及消退。
他的威胁还余音绕梁,声声在耳:“齐帧,你会后悔!”
齐帧是挺后悔。
后悔自己修炼不到家,竟没把这家伙一次扼杀。
竟只能看着他远远逃遁而无能为力。
的确无能为力——尹啸的毒正顺着他手腕向上蔓延,齐帧不得不全力凝聚心神抵抗。
凝聚心神其实是没什么用的,有用的是凝聚他体内的寒冰之气。
他竭力调动,将体内已近枯竭的丝丝寒冰汇聚手腕,冻结整条左臂——这条胳膊暂且废了。
胳膊废了,齐帧反而咧着嘴笑起来:废一条胳膊,总比送一条命要好。
何况,从尹啸走时的仓皇与愤怒齐帧不难推测:尹啸的伤绝对比他更重。
于是齐帧心中一半后悔,一半得意。
这复杂的心绪使他暂时忘了一个大烦恼。
但烦恼之所以是烦恼,往往是因为它坚贞不渝,它不会因为你将它遗忘就顺势遗忘你。
它偏好对你不离不弃。
齐帧很快就重拾了烦恼。
很快就记起,齐云近在眼前。
齐云此时其实已被幽明拉着下山了。但这并没改变什么。
须知,僵尸的“眼前”和你我的“眼前”其实不大一样。僵尸的视力远胜你我。
何况,不谈视力,还有嗅觉。
三年未见,齐云的香甜更胜以往,齐帧恨不能立即埋首在他颈间!
他本能般向匆匆下山的齐云与幽明跟进。
却又在近在咫尺时生生刹住脚步。
只因他对上一双眼。
幽明的眼。
金刚怒目,正气浩然。
这“浩然”在齐帧眼中不值一提,但齐帧却不得不认输。
他输的不是本领,是立场。
他没有立场。
他不敢堂而皇之出现在齐云眼前,与和尚大打三百回合——或许三十回合就够了,幽明毕竟太弱了点。
于是他站在龙盘山脚的树林中,看着齐云渐行渐远。
他恨起了自己视力为何这般好。
他恨自己视野这般阔大,却只能拥有一个背影。
渐远、渐小,渐模糊……
23
23、23、小逃避 。。。
日子对宋岚来说,仿佛一潭死水,凝滞不动。
不是风不动,不是幡不动,是心不动。
宋岚的心是死灰一捧。
这捧死灰只有在儿子齐云面前,才恢复些许温热。
齐云正坐在宋岚床前,为母亲念佛经。
他的声音比从前褪了一层稚嫩,多了一层清亮,高深枯燥的经卷念起来,竟也如流水潺潺,沁人心脾。
然而今日,齐云读得总有些心神不宁。
母子连心,宋岚很快察觉到这份不宁:“云儿,有心事?”
“没有,娘——”齐云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双耳支起,仿佛在凝神听着什么。
“云儿?”宋岚疑惑出声。
齐云这才回过神来:“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宋岚摇摇头。她有些担心地看着齐云,齐云却毫无所觉。
齐云眼里盛满迷惑与……兴奋。
他忽地放下手中经书,为宋岚掩好被角:“娘,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
宋岚还要说话,他却已经起身跑了出去。
夏夜清凉,月华如水。
齐云一路跑出庭院,却顿住了。
他顿下脚步,仔细倾听。
听那悠扬笛声。
这辈子他只听过一个人,将柳叶吹得那样婉转动人。
动人到这辈子不会忘。
齐云慢慢慢慢,攥紧了手掌。
齐帧唇间含着一枚柳叶。淡淡清苦。
清苦淡淡,渐渐压不住那股甜香——身后传来的甜香。
齐帧拼命嗅闻,却不敢回头。
畏惧是种不好捉摸的情绪。齐帧说不出自己畏惧什么,又为何畏惧。
但是此刻,他不敢回头,不敢转身。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齐云缓步踱到齐帧身前,微微仰头:“哥哥。”
齐帧装不下去了。
装什么?装淡定。
装作嗅不到齐云气血醇香,装作吹柳叶吹得无比陶醉。
齐帧放下柳叶,讨好似的一笑:“云儿,我回来了。”
齐云不说话,保持沉默。
沉默仿佛一只野兽,狠狠践踏着齐帧的神经。
齐帧再次讨好一般开口:“云儿,你长大了。”
他说完,有些别扭地抬手摸了摸齐云头顶。齐云个子长高不少,头顶已到他下巴,齐帧摸完,甚觉不适应。
虽然不适应,他的手却没收回去,而是顺势落在齐云肩上。
为什么落在他肩上?齐帧不知。
为什么这软软热热的触感,让他这般怀恋?齐帧也不知。
齐云却在这时退后一步。
他退后一步,让齐帧的手落在了空处。
这时,齐帧本该迅速地收回手。僵尸的速度,本该很快。但齐帧却怔住了。
齐云冷清的眼神使他怔住了:“哥哥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这世上并没有人规定你但凡离开一处,就再不能回归。
但齐云这么一问,齐帧就觉得自己好像罪孽深重。好像他不该回,但也不该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