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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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的身体食髓知味,便也对赵鸿甚是宠爱。赵鸿因在莫琅此处讨到了好,待遇自然比过往好上不止一丁半点,他总算能有像样的衣服蔽体,亦不须再露宿营外,而是待在莫琅的营帐中,成为莫琅专属的脔宠。
为此,赵鸿为梁国旧部所不齿,深以为他与康王之流并无不同,终究是屈服在琅邪的淫威之下。
赵鸿似不以为意,便是先前教他四书五经的太傅唾骂他为龌龊怕死之辈,他犹是不冷不热地端坐于莫琅帐中。
莫琅揽着少年的腰,命人将那太傅凌迟致死,暗暗去观察赵鸿面色,只看赵鸿眼中并无半点波澜,虽觉满意,亦有几分失望,只是面上仍去轻啄那双红唇,“鸿儿不想替他求情么?”
赵鸿嘴角似有微扬,莫琅仿捕捉到他目中寒意,遂却又听他清冷道:“他的命,是在将军手里的。将军若要杀他,区区赵鸿又岂能左右大将军的意思。”
莫琅大笑数声,抱起赵鸿步入营帐,接着又是一夜春宵帐暖,淫靡浪声让那守在帐外的都要暗骂那亡国太子放行骇浪,私下里那些士兵将领亦常说那太子如何淫荡媚主,先前抵死不从想来只不过是惺惺作态,假作清高罢了。
赵鸿醒来之时已经不见莫琅,莫琅谨慎,从不会睡在他人身侧,再者,他还未完全信任赵鸿。赵鸿梳洗收拾之后,身后跟着两个士兵走出营帐,不去他处,而是到俘虏营看士兵布施粥粮,有他暗中照拂,那些俘虏在伙食上亦略有改善,此事莫琅自然知道,然而他确也不想让这些俘虏都死了,琅邪王欲要修道直通中原,正好将这些俘虏带回去以做苦力。
赵鸿坐于椅上,看着那一个个排队领吃的俘虏,偶看到有几个,他会突然站起来,过去扳起脸来看,却在看清之后皆隐隐露出失望神色。
无人知道赵鸿在找谁,因为就连赵鸿自己,亦不知道他找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那一夜后的天明,赵鸿转醒,身上便换了一身干爽衣物,那些伤口亦被清理过了涂抹药草,不止如此,他身旁还放了几块热腾腾的香饼肉馍,赵鸿挣扎起来,便茫茫四顾,可哪里还有恩人的影子。他拿起大饼咬了一口,眼眶登时盈满热泪。
自从国破家亡之后,那些大梁的‘忠臣’逃得逃、走得走,身边的挚友兄弟不死皆伤自身难保,想他以为学得一身本事后就能鸿图大展,不想大势已定,岂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澜。他终究是过于天真,而他为免莫琅下令屠城自甘为俘,却叫梁朝百姓以为贪生怕死。
他身边的人俱都远去,便是他府中妻妾,原先口口声声爱他至深,临到头来还不是成鸟兽散,他本就不会让她们受辱,没想到她们为保性命竟甘做诱饵,让莫琅将他引出生擒。
赵鸿本快要对这世间生出绝望,不想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埋首于膝咬牙吞泪,暗暗发誓一定要活下去!
赵鸿已知,同莫琅相斗不过是自找苦吃,既然莫琅图的是这幅躯壳,横竖已经污秽不堪,莫琅不嫌脏便尽管让他要去。终有一日,他定要恢复内力,叫那禽兽血债血偿。
赵鸿自在营中有几分威势之后就在暗中寻人,只是这营队加上俘虏就有二十几万人,要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那人谈何容易?
眼看军队从荒漠行至草原,三月匆匆过去,不日就要抵达琅邪国都。
那夜,琅邪国四王子图加前来接应,莫琅与图加交情甚笃,就在大帐中设宴款待四王子。宴中图加数次看向赵鸿,目光露骨丝毫不多加遮掩。莫琅心中暗暗盘算,他对赵鸿尚有几分留恋,然图加乃是琅邪王最宠爱的儿子,若是为了赵鸿而得罪于他,显然并非良策……
莫琅正是犹豫不决,倒是赵鸿不惧迎向王子目光,更有几次微扬嘴角,似有似无地暗中勾引,图加早生出邪念,却碍于赵鸿乃是莫琅脔宠才没在宴上便对他上下其手。赵鸿不欲失去良机,便去叫人取琴来此,自请要为大将军与四王子献上一曲。
“如此甚好!”四王子不过粗俗蛮汉,哪懂什么雅乐,倒是莫琅目含深意,他看赵鸿抱琴而坐,心下略有几分意外——他竟不知道赵鸿有此等才艺。
其实不止莫琅不知,就是以往梁朝众臣,只知太子鸿深谙兵法谋略,乃是治国栋梁,却不知赵鸿在音律方面才是真正的当世奇才,他师傅曾捋须评说,神宫佳乐亦不过如此。
赵鸿正欲抚琴,忽而后方传来击鼓之声。
只看,几个面容娇巧的少女抱着小鼓,灵活跃动奏鼓而鸣,却是从未听过的节奏,十来个舞娘翩翩而入,顷刻便吸足目光。那些女人转身之际,便抛出一件纱衣,眼看跳到后来,身上只余薄纱掩身,曼妙身段若隐若现。
那歌舞新鲜奇特,就是图加也一时忘了太子赵鸿,目光盯在了那几个半裸的舞娘身上。
此时忽然曲风一转,鼓声惊奏,那十来个舞娘鱼贯而出,只看几个壮汉推了一个车轮上来,那是一个宽大巨板子,上头只有一个小儿脚掌大的踏板,旁边满满竖起的是锐利寒刺。
空的一声,青烟忽起,众人还来不及看清,就见一黑影飘渺而落,轻盈身段便落在那踏板之上。只看那一身描金暗绸,从身段来看乃是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独枝而撑,广袖似羽而动,他定住一下,随着乐鼓之声再度响起,回身一转,袖中便抽出一柄寒剑。
剑身薄如蝉翼,少年随着鼓声丝弦,就在那巴掌大的踏板上持剑而舞。那踏板只够他一脚垫起持撑,他却不显吃力,转、旋、踏、飞,恰如夜中灵动的萤火,他时而随音律而轻慢婉转,时而又锋芒毕露风雨俱来。他从头至尾都为让人看清脸面,独独在几次旋身之间容忍瞥见那一双勾人媚眼……
那帐中将领都看得目不转睛,几次为少年差点踩上边上利剑而提起一颗心,而他们之中目光最为热烈的,就属上座那拥有一双锐利鹰眼的男人。这个少年的身姿伴随着那忽而柔婉忽而澎湃的乐声,恰恰击中了这个男人的某根心弦,看那赤着的白皙脚踝,仿若上好的晶玉,让人心痒得欲握在手心里抚摸把玩——
当下,他已经决定,他一定要得到他!
乐声止住,只看少年从踏板上转身盈盈跃下,他冲着上座数人拜下,终于露出真容。
而与此同时,忽闻“铮”的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却是那亡国太子赵鸿握断了一根琴弦,出尘之颜尽无半点血色,定定地看着那黑袍少年,眼中一片不信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话接前头,这个不分时机、一阻太子鸿在宴上大放光彩的妖媚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上界臭名昭彰的黑蟒炽乌。
至于他是为何变回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又费尽苦思掐在这时候走出台面,在莫琅面前献舞并竭尽所能地搔首弄姿多般勾引,一切的一切,不用多说,自然还是为了助神凤怒断情根、渡劫飞升啊。
所谓知己知彼,黑蟒深知此次任务非比寻常,好在他一开始就在天机老人那处摸清了来龙去脉,虽说天道大运早已定下,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儿自是尚存变数。黑蟒已知,这莫琅前头对赵鸿足是虐身虐心、确无半点柔情蜜意,然而却随着他与赵鸿日渐相处亦渐渐地觉出了赵鸿的好,遂对其愈发礼遇,慢慢地从一开始的威胁逼迫转变为情深绵绵,而赵鸿后来也因为莫琅多次在琅邪王跟前护他周全,甚至后来更为了他冒险放了五万俘虏,由此而对莫琅生出了除了恨意之外的复杂心思……
黑蟒意识到,眼下这个莫琅与上一个齐啸飞是全然不同的两类人,谁能想到这个莫琅确确是草原上铮铮铁骨的好男儿,若真叫他爱上,必会对恋人不离不弃,是以才有这本事让赵鸿放下国仇家恨,与之共谱一段人神共愤的爱情!
故此,为了拆散这对狗男男,务必将一切祸根扼杀于摇篮之中,只要莫琅并未爱上赵鸿,坚持渣到最后一刻,黑蟒苦思再三,终于一拍定案——看样子,唯有孤亲自出马了!
然而,上界确有明文规定,不许众仙干涉凡间俗事,尤其若影响了天道运转,强改命势,必会招来大祸。黑蟒对此早有应对之法,须知这莫琅和神凤之间仅是为情而系,然在命格之上各司其道,只要他不去坏了来日的大局,确保大势仍在轨道之上,那便算不得犯了过错,至多是后来被天雷追着劈上百八十道,这……
总之,还是先成事要紧,男儿欲成大事自当不拘小节!
黑蟒早就摸清莫琅的喜好习性,更知其心中暗怀天下,小小琅邪又岂能困住一只翔鹰,待时机成熟,必要翱翔九天,威震八方。他为一举拿下莫琅,便投其所好,选了这段剑舞。这剑舞乃是他少年时从上界彩衣天女身上偷师而来,亦柔亦刚,而黑蟒身躯灵活,少年时更又一蛮腰,一只玉足独枝而立,屈腰而舞,尤其黑蟒学了那柔媚姿态,一颦一笑之间在当年便是连天女姐姐都看迷了去,更何况是莫琅这等凡夫俗子?
只看少年收剑拱手而拜,虽不及那亡国太子生有倾倒众生之貌,却看他步伐生莲,柔媚之中却又一股潇洒浑然天成,瞧他拜下,声若莺歌道:阿奴拜见四王子、大将军,两位大人万福。
不等叫起,黑蟒便做主起身,先上前去同四王子敬了一杯,接着转向莫琅。他清楚地看到了那双鹰眼之中映出了自己的影子,黑蟒窃喜暗笑,两眼为喜色熏染,眼角画上的一只红蝶更似鲜活起来。莫琅只觉一股邪火蹿来,便不顾四王子在场,伸手将这妖媚少年强揽过来。
只看少年转了一圈,抛去了手里的酒觞,在落入莫琅怀中的同时倾身献上红唇,将香甜的酒水亲自用嘴渡给了他。他勾住莫琅的脖子,唇舌紧紧勾缠,几滴酒水从少年嘴角滑落,沿着俏脸滑下玉脖,那小巧喉结轻轻颤动,实实在在勾人得紧……
直至分开,莫琅蓦然将少年揽抱而起。少年微微惊叫一声,紧缠住了莫琅,只看大将军快意长笑,捏了捏那精巧下颌,回身与四王子道:末将不胜酒力,先行告退,殿下今夜尽管与兄弟们同乐,无需拘谨!
图加果真等不及就大笑地将赵鸿揽进怀中,黑蟒在莫琅怀中支了支脖子回头看去,就见赵鸿面如死灰,便是那图加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亦不管,一双凤眸竟还痴痴地看着这边。
忽然,他们四目相对,黑蟒不知怎地一阵心虚,未及看清就匆忙避开,心中直道——死心吧!绝望吧!孤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来日可要好生感谢孤啊!——唯有这般想,黑蟒的良心才会好受一些。
赵鸿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思夜想的少年被另一个男人搂于怀中,而他方才分明看见了少年眼中闪烁而过的慌怕……
美人儿来,本王亲一亲——四王子素是好色,迫不及待就将美人推倒去撕扯他身上衣袍。
赵鸿仍不死心地看着莫琅跟黑蟒离去的方向,他红唇轻颤,想着少年惊鸿一舞、想着那一夜落在他心上的一滴清泪,一股从未有过的浓烈恨意渐渐盘旋于心。
这个恨,更甚于亡国之恨、辱身之仇……
另一厢,莫琅急匆匆地将少年带回主帐,将他一把抛至狼裘之上,二话不说便欺身压下,黑蟒佯装嬉笑地挣了几下,推推莫琅,喊了声“等会儿”。
莫琅不知这少年欲玩什么花样,却也颇具兴致地等着。
黑蟒有意诱惑莫琅,却没打算献身于他——乖乖,虽说他秉持着及时行乐的理念,是上是下无关紧要只要快活便得,但是他可不欲白白便宜了这个凡人,再说凡人若沾了仙神精气,怕要不好,于是就看黑蟒微微鼓腮慢慢吐出一口黑雾,这团黑雾莫琅自然是看不见的,保管他吸了能一夜好眠。
只看那黑雾袅袅飘过莫琅鼻间,莫琅似觉有异地拧拧眉,却是大手一挥,黑雾便跟着散去。
诶?!这是怎么回事!
黑蟒讶然地睁大眼,莫琅却又不耐烦地再次压下,啄着他的脖子。
这不对啊!他的黑雾竟对莫琅无效!
黑蟒骇然不已,只看莫琅似觉燥热地扯开衣襟,露出了一片结实的胸膛,脖子上一个玉坠便落在黑蟒眼前,黑蟒抬眼一看,恍然大悟!
他总算是想起,想莫琅一介布衣,无父无母,究竟是如何学得一身绝顶功夫、谋略兵法,一跃而成琅邪国战神,只因他幼时曾有过一个奇妙机缘,掉下悬崖误闯一仙者洞府。彼时那仙人早已坐化,却在洞府中留下无数宝贝,除了那些内功心法,还有兵书策问,而这枚玉佩,正是那名仙人的贴身之物,经年累月沾染了几分仙气,黑蟒这等小伎俩自是奈何他不得。
莫琅面上看似急色,实是清醒得很。他素来多疑,从方才就在暗暗打量这个少年,却瞧他虽有意勾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