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时刻]绚夜之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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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背叛他的。”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背叛他？！”
“因为他做了你无法接受的事。”
“塔希亚大人，不是我不尊重你，只是我觉得你的说法实在有点滑稽。”我嘴上虽然在笑，可心里早已动摇。
一种莫名的不安深深笼罩在我的心头。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塔希亚那双似乎能透视一切的眸子继续盯住我不放，“你现在有多爱晨羽，到时候你就会有多恨他。对他的仇恨足以改变你的一生……哦对了，我忘记说了，你的最终归宿是黑暗。”
越来越笑不出来了。
我还在坚持用玩笑掩盖我的不安：“你别咒我啊。”
“没有人能改变命运的轨迹，我也不例外。我只能预知。”塔希亚淡淡说，“即便你真的得到了一个光明法杖，它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毁灭在你的手上。”
“不久是多久？”
“一月之内。”
“我还是不信。”
“信不信由你。”塔希亚说完这句话后就闭上眼睛盘膝端坐在贝壳里，巨大的海蓝贝壳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闭合，消失，重新变为光柱。
我如遇大赦地跑下山去。
塔希亚的话为整个寻找之旅奠定了一个不祥的基调。
而后我很快发现，整个天灵似乎都听见了塔希亚的话，之前还容许我靠近的法杖守护者一看见我立刻退避三舍。整整一天我都一无所获。
第二天的上午依旧如此。
我忧心如焚。眼看期限就要到了，我眼中汁液的效力逐渐消失，周遭的一切在我视线中也愈加模糊了起来，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白布。
我知道当视线彻底变作白色的时刻就是我被传送回去的时刻，我必须在那时刻到来之前找到我的法杖。
我已经顾不得挑选了，临近黄昏的时候我终于抓住了一个相对弱小的法杖守护者，他在我手中不断挣扎，一脸哀恳的表情。我知道我很恶劣，可我若不这样我就真的要空手而归了。一个法师一辈子只有一次到天灵的机会，如果我不拿到一柄法杖的话，那就意味着我终生与法杖无缘了。
他越是挣扎，我心头越是烦躁。我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他似是知道躲不过，任命似的闭上眼，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我真的好怒啊！！！
“你们为什么都不愿意接受我啊？！！”我用力摇晃着弱小的守护者，“我十五岁就到了八级，绝大多数人二十岁都未必能够呢！你们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一看见我就想躲？！！”
“我不想死。”守护者的声音细若蚊鸣，“我跟着你不到一个月我就得死掉。”
“那是塔希亚在胡说八道！！！你们为什么那么信她，她一诋毁我你们就像丢垃圾一样丢下我！！！”
“不用她说，我光用眼睛看都能看出来。”守护者眼泪汪汪地答，“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无边的黑色——黑暗的宿命。”
我顿时气滞。
忽的忆起晨羽的一句话：“守护者对你的考核是多方面的，个人灵力修为只是一个方面。天赋、秉性、性格方面也是他们所看重的，甚至甚于修为的高低。有些守护者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们能在你的身上看出你的发展方向，从而决定是否接受你。”
难道说，塔希亚说的是真话？她真的……在我身上看到了所谓的黑暗宿命？
我声音低沉地问：“你从我身上看到什么了。”
“黑暗，无边的黑暗……”守护者抖抖索索地说，一面痛苦地扭动着被我抓住的胳膊。我放开他的手臂，他立刻扑扇翅膀飞到半空，但似乎看出他不可能从我手中逃出的事实，他没有试图逃走，“黑暗夹杂着光明，时明时暗，最后成为一种从未在世上出现过的恐怖的灰色……”
“那是什么？”我耐着性子问他。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它是正是邪，只知道它十分强大，可能现存的任何力量都无法和它相比。”可能是我不再抓住他的缘故，他情绪稳定些了，“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厉害的魔法师，可能，很可能，整个魔法师联盟都会因你而改变。”
“那不是好事吗？既然在你眼中我那么前程似锦，你为什么还不肯做我的同伴？”
“我会做你的同伴，”守护者无可奈何地说，脸上是一种任命般的死灰色，“因为我别无选择。但我会死在你的手里。我知道。你会杀了我的。唉，要是我法力高强些，就不会被你抓住了，以后死了也只能算我命苦……”
“够了！！！”眼前愈发浓重的白色令我彻底丧失了最后的耐性。大不了——大不了老子一根法杖不要了！老子宁愿空手出去也不愿意和这么一个婆婆妈妈的家伙栓在一起！“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那就——赶紧滚！！！”
守护者如遇大赦地飞走了。
我眼前的事物也在同一刹那彻底变作白色。
看来真的得空手而归了。
什么改变整个魔法师联盟的强大魔法师，我连法杖都没有，瞎扯什么淡呢。
我能感觉到衣衫上勾勒的传送契文次第亮起，准备把我传送回本来的空间——
“不要伤心，我接受你。”
我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在白茫茫的天地间，一道亮光流星般划过天际，向我奔来。
“抓住我。”亮光大喊。
我伸手，抓住了几根冰凉的手指。
下一刻，我的眼前漆黑一片。
漆黑消失的时候，我眨眨眼，猛地坐起来，头晕晕的，又躺下去。
“怎么样？”一个声音急切地问我。
“嘘！”另一个人小声道，“他似乎很累，先让他休息休息吧。”
我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大理石教堂。式样繁复精美的巨型吊灯从天花板上垂下，因为是白天没有点亮；东边一排百叶窗大敞，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在五彩琉璃妆点的祭台上。
果然，我被传送回了诺丁港的白玥分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不祥的预言
三天前，我来到这里接受考核，成绩优异，被准许前往天灵挑选法杖。主持考核的主考官——分殿殿主龙风崇对我大加赞赏，口口声声说我是他当主考官五十年来遇见的最有天分的年轻人，让我的虚荣心狠狠被满足了一把。
“英璇，”临行前他拍拍我的肩膀，满脸期许之色，“对别的人我可能会说要量力而行，不要不自量力，不过对你，多么优秀的法杖都是可能得到的，尽管相信你的直觉与判断，跟着感觉走就行。”
这也是我为何一到天灵，就认定白玥之魂的原因。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次失败完全是我虚荣心过度膨胀的结果。
“怎么样？怎么样？”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才想他，他的声音就响起来了，“英璇回来了？”
我叹口气，睁开眼睛：“龙叔叔。”
龙风崇是一个高大的老者，有着一大把花白胡子，长长的一直垂到腰际。和普通白法师不同，他穿的是宝石蓝色的魔法长袍，上面用金线勾勒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奇异符文：“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你这次到天灵是不是有一堆守护者抢着要成为你的伙伴？”
“……”我语塞。一部分我好想把自己的全部经历全部告诉眼前这个老人，可是我的理智阻止我这么做。一个终将走向黑暗的人……这换了谁都不会轻易接受吧？这个人一直对我很亲切，但我敢肯定他一旦知道了塔希亚的预言态度就不会这么友善了，我决定说谎：“是……是不少。”
“我就说你之前压根不用担心嘛。快说，你最后挑选的是哪个？”
“我……什么哪个？”
“名字啊，守护者难道没告诉你法杖的名字？”
“名字？”我正想说我不知道时，我被传送回分殿前最后一刻接受我的那个声音在我心中响起，“【焉翼】。”
“焉翼？！”殿主失声说，难以置信，“你是不是搞错了？焉翼？！不可能！”
“就是焉翼。”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问题不小，心中咯噔一下。焉翼该不会是一根黑暗属性法杖吧？
“焉翼是最最普通的光属性法杖，天灵到处都是，只有禀赋最差劲的法师迫不得已才会考虑拿它作为自己的法杖。英璇，你一定是记错了。是不是【焱之灵】？那可是一等一的光属性法杖，具有火焰加成效果；要不就是【翼舞】……”
“不，就是焉翼。”我调动体内灵力释放出法杖，一根平淡无奇的细长棍子，顶端有一圈祥云图案的装饰，仅此而已。没有图纹，没有宝石，和天灵圣山山顶看到的白玥之魂相比，简直是一文不值。甭说白玥之魂，就是陈夏那根祖传的镶有火云石的法杖也不知比它强上几百倍。
龙风崇看着我手里的法杖，彻底说不出话了。好久，他才费劲地组织语言说：“没关系，法杖对法师的作用有限，就算是法杖不好只要努力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法师的。”
“我知道。”我说，看着老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到像是比我还难受。
我已经知足了。
在那个紧要关头，在谁也不肯接纳我的时刻，是它——这根平淡无奇的法杖接受了我。甭说它是一根弱小的法杖，哪怕它就是一根一无是处的木头，我也同样感激。
只是，毕竟还是有些失望。
想想临行前晨羽期待的眼神，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得知这件事后会是什么感受。
我辜负了他。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更辜负了我自己。
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前途。
虽说理论上讲没有强大的法杖也可以成为强大的术士，但这意味着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努力，也未必有多大效果。
迄今为止，整个魔法师联盟中，五个部族里三级以上的术士，没有一个不是拥有强大的法杖作为辅助的。
真正不依靠法杖仅仅凭借自己天赋实力进入三级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
我又凭什么相信我能成为那个例外。
等我回过神来时，教堂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和手中的焉翼相伴。
“主人你对我很失望，是吗？”同样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带了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失落。我抬头，在午后充沛的阳光中，一个不足半人高的迷你精灵静静停在半空，紫发飘逸，大睁着忧郁的紫色眼睛看着我。
“……”我知道这一刻我应该告诉眼前焉翼的守护者，拥有你我很满足，可话到嘴边，我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能感受到你的失望，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以你的天赋，你本应该拥有比我强大得多的法杖作为伴侣的，本来我不奢望能够被你选中，可到了最后你要被传送回去时你还是没有法杖，所以我就冒昧地找到了你。”
“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回答，“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接受在我而言有多重要。可是，你应该知道塔希亚说的有关于我的话吧？”
精灵漂亮的紫色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回答：“我知道。”
“那你为何……”
“我不在乎。”精灵的话让我心头一热，“我灵力不够，在你们人类眼中不过是在十级徘徊的存在，不像其他强大法杖的守护者，我看不见你的宿命之路将走向何方。我只知道，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你带给我了其他术士所没有的感觉，我渴望你能成为我的主人。哪怕塔希亚说的是真的，哪怕你真的要走向黑暗，哪怕上天注定我陪伴你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光，我也不在乎。”
“我发誓：塔希亚所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成为黑暗的奴隶，即便是我也不会伤害你的！”我激动的心情再也难以抑制，攥住她冰凉的小手大声说。
“主人，”精灵的笑容却带了一抹宿命般的悲哀，“命运的轨迹是无人能够改变的，该来的总归会来，无论你高兴与否，你都必须接受它的安排。”
这是一句我今后时不时会回想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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