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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夜色绯糜-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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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怪我们偷偷地去吃饭没带上他,所以跟我们耍脾气,闹着玩儿呢?”

“嗯。”他应,溢出眼眶的泪水被他死命往里挤,“他是闹着玩儿的。”

满屋子的人看着我们俩自顾自的对话,一脸的沉痛,谁也不敢开口,站在原地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好久好久,我趴在小令怀里呆了好久,听到他的声音从上头压抑地传来:“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我们一家三口想单独呆会儿。”

门,咔嚓落了锁,门外没有脚步声,我们都知道,无人离开,他们,都守在外面。

他将我从怀里拉出来,盯着我同样红肿的眼睛说:“姐,你记不记得刚刚答应过我的,要勇敢点,拿出你的勇气来,我们看爸爸最后一眼好不好。”

“你别那么残忍,小令,你明知道我受不了的。”我哽咽着恳求他,冷汗流了一身,皮肤和衣服紧紧贴在了一起,整个人像溺了水一样,呼吸一下都要费好大力。

“你可以的,柳棉絮。”他说着,拉着我上前,伸手就要去掀那块慎人的白布。

“不!”我拉着他,声嘶力竭,“别掀,别掀,小令,求求你!姐姐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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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颗粒很悲催地滚回了学校……

卷二 死因不明

他一咬牙,拽过我的手,不顾我的指尖刺进他皮肉里的疼痛,一挥。

白布落地的瞬间,我听见死神来敲门的声音,然后,身子一软,世界顿时坍塌。

我的世界是黑色的,因为我找不到一丝光,突然前方有片白条飞过,在我面前一晃,消失,接着又是一条,然后消失,好多好多,一条接一条。

我想我是进入了一个魔术的世界,周围都是吵杂的声响,我被缩在一个魔术箱里,刚刚消失的白条集体涌现,像有灵性般,缠上了我的脖子,我想喊,高声呼救命,喉间却是一片干涩,外面不断有叫好声传来,我绝望地瞪大眼睛,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掌朝我伸来,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些索命的白条拨开,我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那双手。

好温暖,好熟悉,那双手很干净,纹路清晰,上面还有淡淡的红色印记,像是红色颜料染上的,突然我看到那点红慢慢扩大,似翻滚的波涛,呼啸而来,要把我们全部淹没,最后被死神拉走前,我透过红色浪涛,看到一张慈爱温和的脸。

“爸爸!”我惊呼出声。

“絮絮,你醒了?”

“软绵绵,你醒了?”

我睁眼,是两张模糊的脸,仅凭声音能断定是邹亦和菲菲。

我伸手胡乱地摸着,被一只微凉的手收进怀里。

“你觉得怎么样?”

“爸爸呢,小令呢?”做了场噩梦后,神经反而清醒了,我异常平静地问。

“还在原来的病房,就等着你看最后一眼,处理完最后的问题,然后火化掉。”

邹亦察觉到我的眼睛又出了问题,他没说,招呼菲菲过来一起扶我,将我带至病房。

父亲还躺在那里,白布已经不在了,身上的衣服也焕然一新。

“我给爸爸擦了一下身,希望他走得时候一身轻松。”

我伸出颤巍巍的手抚上那已然冰凉的脸,记忆中熟悉的脸庞在脑海中翻腾而出。

“爸爸,她是谁,好美啊!”

“她是小絮的妈妈,是爸爸的妻子。”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

“她走了,在小絮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就走了。”

“走是什么意思?”

“就是永远离开,不再回来的意思。”

“那爸爸也会走吗?”

“现在不会,以后会的。”

“以后是多久?”

“等爸爸的宝贝长大了,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孩子,爸爸就会走了,去陪妈妈……”

爸爸,您说谎,您说谎骗人,您说等我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才会走的,为什么现在就走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这么走了……

您就这么爱妈妈,所以才这么快丢下小絮,去找妈妈了是吗,您好偏心,您宁可要妈妈也不要我和小令……

“什么时候火化?”我问,重新替他盖上白布。

“就这几天,具体事宜我会安排。”

“你去英国的行程不要耽误,我来就可以。”

“不行,爸爸的后事我必须参加,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没弄清楚。”

“什么问题?”

他突然就沉默了,看了邹亦一眼,后者点了下头。

我将他们之间的互动纳入眼底,又问:“你说啊!”

“爸爸的死因。”

卷二 杀人凶手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我看向其他人,虽然只是模糊的一片,但也能感觉的出来,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好像就只有我一人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

“爸爸不是自然死亡的,是被人拔了氧气罩才死的。”

我心惊,上前紧锁住他的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说的是条人命。”

柳棉令不语,邹亦替他答:“查房的护士进来的时候,看见柳叔的氧气罩被拔下扔在地上,距离上一次查房只有两个小时,那时他还好好的,各项生命机体都正常。”

“所以呢?”

“所以我们怀疑柳叔的死因很可疑,很有可能是人为。”邹亦微低着头,半张脸隐在暗处,我本就视力模糊,这会儿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人为?”我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环顾一下四周,众人似乎都是这副表情,“那么请你告诉我你这个‘人’指的是谁?”

“嬴锦廷。”身旁的男子终于传出声音,我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摆脱来自心底的恐惧和窒息:“你乱讲什么,现在躺着的可是爸爸,你们不要拿他开玩笑。”

“是真的,柳小姐。”小护士说,“今天你和柳先生去吃饭的时候有一位先生来过,还和那位阿姨说了会儿话,呆了好久才走了,他走后我们才来查房,发现氧气罩已经被拿掉了。”

“安姨。”

“啊?”被我点名的女人一惊,惊慌失措地样子被我抓入眼底。

“她说的是真的?嬴锦廷来过?”

“是……是,嬴先生确实来过,但是他来的时候你爸爸还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是你后来出去了不是吗?”邹亦问。

“是……先生说要单独呆一会儿就让我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在这里了。”

“那也不一定是他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我拼命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尽量客观地分析。

“有监控拍到的录像为证。”

病房的电视突然被打开,有人调了监控在屏幕上,监控安在走廊,所以只能拍到走廊里来往的身影。

17:30,小护士进来查房。

18:00,嬴锦廷出现在走廊上。

18:10,安姨走出病房。

19:00,嬴锦廷离开。

19:30,小护士再一次查房,不到一秒,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之后进来一大帮医生。

我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的难堪,然后就是彻骨的疼痛,有只无形的手在很用力很用力地拿刀片划我的心房,一下下,我都能听见血溅出来的声音。

“这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

“一命换一命,柳棉絮,我要你偿命!”

我听他在耳边嘶吼,低鸣,整个人似乎被雷劈中,皮肤被烧得惨不忍睹,疼痛袭来,眼前一片发黑。

嬴锦廷,你怎么那么狠,你要报仇,要泄恨,找我啊,是我杀了你的孩子,是我,我才是刽子手,我才是啊!你拿我父亲开刀算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父亲的命来抵债,你该怨恨,该弄死的人是我啊,不是他,不是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卷二 就这么恨我(一更)

再一次站在万巷门口,我掏了钥匙,想着他有没有换锁,手竟是抖了好几次都找不准钥匙孔。

门突然打开,冯姨一脸惊喜,看我在门口,忙把我拉进去,一时忘了手里还未倒的垃圾。

“小姐,你回来了!怎么站在外面,也不进来。”

“冯姨,他呢?”

“先生在书房呢,你们怎么了?”她看着我的脸色问得很小心。

我没回答她,直接往楼上走去,只是二十几级的台阶,越往上一步越是觉得举步维艰,像在刀尖上行走似的,也许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万仞中,被扎得鲜血淋漓。

书房的门,被我推得很急,我怕再磨蹭下去,我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屋里,难得有些自然光。

他就站在那里,双手插着裤兜,透过微开的窗帘和窗户看着外面。

那下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人烟稀少,是考驾照的新人拿来试驾用的。

所以,书房里噪音很少,即便有来往车辆驶过,也会被他隔音性能超强的玻璃窗断绝在外面。

在我对着他背影怔愣的时候,我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指自裤兜里抽出来,抚在厚厚的深色窗帘上,摩挲了一下,似有预感般,低沉喑哑的声音突然划破静寂:“你来做什么?”

听着他毫无温度的话,我的心一沉,咬了口牙,不漏声色地问他:“昨天,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我?”他侧头,只露出微勾的唇角对着我,“我什么时候去过‘一院’,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装,你明明知道我说得是哪个医院。”

他轻哼一声,搭了唇角,转过身来:“去了又怎么样,有谁规定只有你能去我不能去的。”

“你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东西。”

我走进,和他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不大的书桌,那张桌子上干净得只有一个笔记本,一个笔筒,一个纸巾盒,原本应该出现在上面的文件一份也没有,他在书房,却没有办公,难得的不务正业。

“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跟你父亲说了什么?”

胸口一痛,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承认了,承认你去见过他?”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不但去见了他,还呆了很久,我跟他说了很多,可他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真是无趣。”

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时,我还在暗自骗我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当所有人都让我报警抓他时,我还犹豫不定地在一旁挣扎,可如今面对面,看着他一副不屑的样子,听着他此刻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像突然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般,从骨子里透出凉意,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抓着书桌的手在微微用力,完好的松木表面快要被我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记来,我很想逃出去,永远的逃出去,再在呆一秒,恐怕迎接我的就是天塌地陷。

“呵呵。”我笑得眼泪都溢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就那么恨我,不惜通过伤害我身边的人来折磨我?”

卷二 比杀人犯还罪孽深重(二更)

他拧眉不语。

“先是小令,然后再是我爸爸,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狠心。”

“啪嗒”,火热的液体划过精致的脸庞越过锁骨,直接打在了褐色的松木书桌上,很清脆的一声,我看到他眸子一暗,向我走来,立马直起身子,退开一步。

“你把小令送进监狱,我可以忍,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只要你不提,我不提,就这么让这块不大不小的伤疤烂掉,现在想想,我真是可笑,弟弟出了事,我竟然还犯贱到会跟着你。”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心里黑压压地压着片云,暗得把我原来血液的颜色都掩盖了过去,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把眼泪逼回去,“拿掉孩子是我不对,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你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置我爸爸于死地,连一个老人也不放过,你简直是个恶魔!”

“你说什么?”他越过桌子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要把我拧断。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说你是恶魔,恶魔!”

他猝不及防,被我打得偏了头,唇角募得抿紧,半天才转回头,死死地盯着我:“你爸爸死了?”

“对,他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你称心了,你只要动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弄死,他连反抗都不能,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你确定了,你清楚了?”他恨声问我。

“所有监控都拍到只有你在他最可能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单独出现在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想问你,那一个小时你干什么了,你就是逮住这个机会杀了他对不对!”

“你就是那么认为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犯?”

“是,你是杀人犯,而我……”我笑得凄凉,而我,竟然还该死地在乎你在乎得要死,竟然还会给自己找理由说不是你,我简直比杀人犯还罪孽深重。

“先生,先生。”门外安姨慌慌张张的声音隔断了我的话,“先生,家里来了好多警察,说要找先生。”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甩了我的手推门而出,我愣在原地,警察,来得好快。

想着他有可能要遭遇的事,我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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